道德真经广圣义 - 第 30 页/共 33 页

注:仍,引也。引敌者,欲争不争,故若无敌可引。   疏:仍谓引也。夫引敌,欲有所争。今以不争为德,是若无敌可引,故曰仍无敌也。   义曰:既无仍引,非在战争,有敌不争,固若无敌矣。   执无兵。   注:执兵所以表杀。今以慈为主,故虽执与无兵同。   疏:执,犹持也。兵者,五兵戈矛之属也。夫执兵者,将欲杀敌,以慈为主。自戢干戈,则虽有兵,本无杀意,是则与无兵同也。   义曰:法道为君,不务兵战,既非获已,应敌帅师,兵克在和,师出以律。无拓土开边之志,无争锋敛怨之心,行若无行,敌若无敌,攘若无臂,执若无兵。推此四无,叶夫三宝,则射轭夹脰之矢,乌号繁弱之弓,鱼肠昆吾之刀,太阿巨阙之剑,吴钧楚矛,蜀弩孟劳,岂假执持,无所用矣。五兵者,戈矛殳戟干,言有五等也。《周礼》庐人为庐器,凡秘过三,其身不能用也。秘,柄也。戈秘长六尺六寸,殳长寻有四尺。八尺曰寻,言一丈二尺也。矛常有四尺,夷矛三寻。夷,长也,长二丈四尺。平野之兵欲长,山林之兵欲短。执欲其说,被欲其坚。矛弋战为钩兵,欲无掉;刺兵欲无挠;戈殳为击兵,欲上下强弱均,用之欲其疾速也。兵有鼓角金革、牙旗斧钺、甲冑旌节、旗旗旒旐、弓弩弧矢,各有制度,其大约分为五等,三制九章之法,短兵有刀剑匕首之异,皆所以御敌制胜也。既.陕慈制敌,以德行师,虽执其兵,执而不用,故若无兵也。《说文》曰:拱手执斤曰兵。   祸莫大於轻敌,轻敌几丧吾宝。   注:为祸之大,莫大轻侮敌人,轻侮敌人则殆丧吾以慈之宝矣。   疏:几,近也。丧,失也。宝,谓慈也。夫为祸之大,莫大於轻侮前敌。好事交争如此,则近丧失吾以慈之宝矣。且失慈,以战则败亡,以守则离散。代间之祸虽非一途,离散败亡,祸之大者也。   义曰:用兵之道,敌国在前,先代其谋,次料其敌。勇怯既等,众寡复均,然犹得天之时,假地之利,揣理之曲直,因人之协和。或高垒深沟,挫孔明之锐气;焚舟示死,雪秦缪之前羞。殒长星而告终,封殽尸而归国。若不然者,则五千深入,永悲於雁塞龙堆;百万横行,竟怯於风惊鹤唳。晋山草木,尽变人形,昆阳犀象,宁为我用。则谦慈之宝,於兹丧矣。   故抗兵相加,哀者胜矣。   注:抗,举也。两国举兵以相加,则慈哀於人者胜也。   疏:抗,举也。夫两国抗兵以相加,则由其君用道,其将以慈,矜哀於人,不求多杀者,获胜矣。   义曰:夫虽戎狄侵边,豺狼害国,奸凶肆孽,妖逆乱常,推毂命师,凿门授律,与民除害,不得已而征之,犹虑强抗则乖仁,故哀慈则合道。合道者必胜。乖仁者必亡,此天理之常然,讵可诬而蔽也?以慈之感,无或忽诸。   道德真经广圣义卷之四十五竟   道德真经广圣义卷之四十六   唐广成先生杜光庭述   吾言甚易知章第七十   疏:前章明用兵之言,戒其轻敌。此章明畅理之教,示其易知,易知则必有宗。君轻敌则丧其慈善。初标圣教易知。次明迷途不晓。言有宗下解释易知之意。夫唯下辩说不晓之由。后叹圣之怀玉以勖勤行之上士尔。○义曰:既明行慈者胜,轻敌者亡。此言易知易行,而迷者不知不晓,以其不知於至道,不能深了於戒言,瞢彼君宗,尚拘昏滞,是知我者少也。苟能法则於道,信为贵乎。若披褐而怀玉,非常徒之可识。夫道易知也,而不知者信为愚矣。不知而强知者,圣人不取。放下章次而明之也。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   注:老君云:吾所说言契理,故易知;简事,故易行。   疏:老君言,我所言者以畅於理,理,畅则言忘,故易知也;吾所事者,事於无事,事简则无为,故易行也。   义曰:吾者,老君也。明此二经老君言教三宝四善,俭让谦慈,皆实易知易行,可以理身理国,以无为为本,以清静为基,清静无为,事简理畅,知之甚易,行之岂难。   天下莫能知,莫能行。   注:天下之人滞言而不悟,烦事而不约,故莫能知莫能行。   疏:此叹众生不能了言,无言执言而滞教,惑於言教,故莫能知也。不能悟事,无事烦事而不约,迷於尘事,故莫能行也。   义曰:代人惑於图功轻敌,不能俭让谦慈,既莫知之,岂能行也?且夫五千垂教,虽深契重玄,而导世引凡,且事唯简要,无为则易悟,无事则易行。而弃无为无事之门,趋执教滞言之路,以斯致惑,故莫能知。勉语君宗,早期了悟。此老君所以戒劝也。   言有宗,事有君。   注:言者在理,得理而言忘,故言以无言为宗。事者在功,功成而不宰,故事以无事为君。   疏:此覆释易知易行所由宗本也。君,主也。夫言者所以在理,得理而忘言,故言以不言而为宗本。事者所以在功,功成而遣事,故事以无事为君主。此岂不易知易行耶?   义曰:了言无言,有宗则易知也;於事无事,有君则易行也。滞言执教,则不知其宗;局守迷事,则不知其君。在乎舍执弃迷,渐悟於道尔。   夫唯无知,是以不我知。   注:夫唯代人无了悟之知,是以不知我无言无事之教也。   疏:不我知者,谓不知我也。夫唯代人迷惑,无了悟之知,封着名相,不能畅理,於事执事,於言滞言,是以不知吾教以无言无事之意。又解云:老君言夫唯我所知,惟在无知;而天下之人用知求知,是以不知我也。   义曰:无言为了言之宗,归於至理。无事为遣事之主,契彼无为。以世人不能知故难知,不能行故难行尔。   知我者希,则我者贵。   注:了知我忘知之意者希少,法则我不言之教者至贵也。   疏:希,少也。则,法也。老君言知我忘言契理之意者至希少也。若能法则我言而行之者,则可尊贵矣。   义曰:知无言之宗,固已少矣。能体我无言为法,斯可贵焉。然教本无言,固言方能辫理。教本无事,固事方可探玄。辩理则言自忘,探玄则事自简。言忘事简,可与言道矣。   是以圣人披褐怀玉。   注:披褐者晦其外,怀玉者明其内,故知我者希尔。   疏:褐,裘也,贱者之服。袭裘褐者,所以蔽下之粗衣也。玉者洁润,而可比德君子,言此者欲明圣人内心慧了,外状如愚。以如愚之状故云披褐,以慧了之心故云怀玉。   义曰:圣人之於道也,隐显同途,出处同迹,语默皆契,斯须不遗。但代人不能窥圣人之阃奥尔。智周万行,德冠九清,御无为之宗,了兼忘之旨,外晦其用,委迹和光,内莹其明,鉴穷识远。故河上公注曰:内虽昭昭,外如愚顽。明珠在蚌中,美玉处石间,是披褐怀玉之旨也。夫道至明矣,而凡愚昧之。又庄子曰:无门无傍,四达皇皇,非明也哉。道心惟微,何往不达。而下士惑之。披褐者,圣人混其外,褐者贱衣,与众同也。怀玉者,圣人明其内也。玉者,石中之美,有五德焉。润泽而温,人之方也;角思理自外可以知中,义之方也;其声舒扬,专以远闻,智之方也;不挠而折,勇之方也;锐廉而不伎,洁之方也。玉比德者,《礼记□玉藻篇》云:古之君子,必佩玉焉。右征角,声中民与物也;左宫羽,声主君与事也。趋以采荠,门外之行也。行以肆夏,登堂之乐也。周旋中规,反行也。折旋中矩,曲行也。进则揖之,谓小俛也。退则扬之,谓小仰也。然后玉锵鸣也。故君子在车则闻銮和之声,行则鸣佩玉,是以非僻之心,无自入也。世子君在不佩玉,左结佩,不使鸣也;右设佩,去之也;居则设佩,朝则结佩。朝於君不敢使鸣也。齐则靖结佩,屈之也。凡带必有佩玉,唯丧则否,言王丧事也。佩玉有冲牙,君子无故,玉不去身,比德於玉焉。丧与灾眚,谓之故也。天子佩白玉而玄组绶,公侯佩山玄玉而朱组绶,大夫佩水苍玉而纯组绶,世子佩瑜玉而綦组绶,士佩瓀玫玉而缊组绶,孔子佩象环五寸而綦细绶。谦不比德,示不仕也。环取其循而无穷也。   知不知上章第七十一   疏:前章明畅理之教,示其易知。此章明了心之知,虚忘为上。首标迷悟有异,执迷成病。夫唯下结叹圣人了知是病,故不强知。○义曰:前以知道既贵,要隐迹藏光。此乃强知为非,要忘知契道。圣人强知之病不为之,故无病焉。行人能了此圣心,复何病之有。   知不知,上。不知知,病。   注:了法性空,本非知法。於知忘知,是德之上。不知知法,本性是空。於知强知,是行之病。   疏:夫法性本空,而非知法。圣人悟此,有不取相之知,於知不着,故云不知是德之上。此释悟也。不知知病者,言常俗之人不知知法,本非真实,於此无知之理强谓有知,有取着之缚,所以为行之病,此辩迷也。   义曰:了知非知,是谓真知。知而不知,是以为上。不知真知而强知之,是以为病。圣人了知皆妄,成彼修真,於知忘知,自息强知之病。   夫唯病病,是以不病。   注:夫唯能病强知之病,是以不为强知所病。   疏:众生强知,妄生见着而为病恼。夫唯能病强知之病,於知忘知,则不为强知所病,故云是以不病。   义曰:知强知之病而能病之,是以不病者,无强知之病。   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注:唯圣人所以不病者,以其病众生强知之病,是以不病。   疏:圣人正智圆明,了悟实相,於知忘知,故不为知之所病。所以者,以其病。凡夫有强知之病,故说真知以破之。妄知之病既除,真知之药亦遗,故云不病。   义曰:凡代之人,识因浅劣,未了知真之理,乃执强知之非,以此循环,迷失正智。圣智圆备,不执强知之知,又了真知之理,能病强知之病,不惑强知之知。以其病病,是以不病。如惑者说大道,是有执有,为是一人言道,为无执无为。是执无者则病於有,执有者复病於无。圣人知道非有非无,两无所执,能病所执,是以不病。义亦然矣。所以大辫若讷,至知忘知。颜子如愚,孔光温树,三缄戒慎,其斯谓乎?《西升经》曰:能知无知,道之枢机也。   人不畏威章第七十二   疏:前章明了心之知,以虚忘为上。此章明迷妄之病,有可畏之威。初标人不畏威,则祸累所及。次无狭下劝人虚心静欲;神不厌人。后举圣行证成,示其去取。○义曰:圣人於知忘知,既显强知为病,又举威之可畏,不畏财大威及之,俾其涤虑虚心,栖神於绛关,恬和养气,味道於玄虚,人神相须,贵见皆遗,去厌狭之为累,取知爱以为资。然后勇於谦柔,挫其刚果,以为修真之径尔。   民不畏威,则大威至。   注:有威而可畏,谓之威。言人於小不畏,拙於慎微,则至大可畏也。   疏:有威可畏谓之威。夫欲恶之来,起於微末,积成病累,为彼大威。   人不能慎其细微,则至於大可畏也。   义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又人之立身,以忧畏为本。理国而有忧畏,四时顺焉,六气序焉,神明交焉,邦国泰焉。其无忧畏者,神明不交,灾害为生。理身而忧畏,官以之理,家以之宁,疾病不作而志气和平。其无忧畏者反是,则大威至,其可追也。   无狭其所居,   注:神所居者,心也。无狭者,除情去欲,使虚而生白。   疏:神所居者,心也。人当忘情去欲,宽柔其怀,使灵府闲豫,神栖於心,身乃存也。   义曰:神者身之主,心者灵之府。嗜欲不入,物我都忘,是非不汨於胸中,则神栖於灵府也。《西升经》曰:谋思危之首,危者将不久。此使人思谋绝虑,少私寡欲。又曰:身者,神之车也,神之舍也,神之主人也。主人安静,神则居之;躁动,神则去之。以心能动静变化,故谓之神。神能飞行,并能移山,此则神为灵妙之称也。神力之大,不可思而议之,故修三奔行大洞,则云车龙   驾,出有入无,飞升三清,啸咤水火,移山陷地,何所不为。若用之非道,则败国丧身,沦滞六欲,飘零苦趣,往反生死,善恶吉凶,皆由於心矣。故心为灵府也。   无厌其所生。   注:身所生者,神也。无厌者,少私寡欲,使不劳倦。   疏:身所生者,神也。厌,恶也。人由神而生,故谓神为所生也。神明托虚好静,人当洗心息虑,神自归之。若嗜欲渎神,营为滑性,则精气散越,散越则生欲,故劝云无厌所生之神,以存长久之道。   义曰:身之生也,因道禀神而生其形。夫神者,阴阳之妙也;形者,阴之体也;气者,阳之灵也。人身既生,假神以运,因气以屈伸。神气全则生,神气亡则死。故形为神之宅,神为形之主。岂可厌而去之耶?且所生我身,大约有三。一曰精,二曰神,三曰气,受生之始,道付之以气,天付之以神,地付之以精。三者相合而生其形,人当受精、养气、存神,则能长生若一者。散越则错乱而成疾,耗竭而致亡。不爱此三者,是散而弃之也。气散神往,身其死矣。得不戒而保之哉?此三者能生其身,故曰所生也。   夫唯不厌,是以不厌。   注:夫唯人不厌神,是以神亦不厌人也。   疏:善贷曰道,资形曰神。人能爱道存神,故云夫唯不厌。除垢止念,惟精惟一,神不厌人,故云是以不厌。   义曰:贷,假也。资,禀也。垢,恶一也。夫惟修道之人,养神爱气,冥怀虚寂,神则常存。神不厌人,人可长久。除垢止念者,《西升经》老君将升太微,戒尹喜之词也。曰:除垢止念,静心守一,众垢除,万事毕。吾道之要也。惟精惟一者,《尚书□大禹模篇》舜命禹践位之词也。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危则难安,微则难明。惟精惟一,可以允执厥中也。   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   疏:自知者反照内省,防害於微,令无可畏之事。不自见者,不自彰见其朴能,炫耀於物,违理失常,以招患也。   义曰:夫人不炫己能,不彰己行。故《尚书》曰: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惟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但内照含光,周鉴四海,固无可畏之事矣。理身及此,则功名显,而道德充也。   自爱不自贵。   注:自知其身,防所畏之事。自爱其身,无厌神之咎。不自见其能以犯患,不自贵其身以聚怨也。   疏:圣人自保,爱其身,绝去嗜欲,令神不厌。身不自贵者,不自矜贵其身,凌虐於物,以聚怨尔。   义曰:葆和谷神,希言养气,绝嗜禁欲,抑非损恶,此自爱也。轻裘肥马,甘食美衣,华宇文阶,崇轩大厦,自贵也。自爱则神安心泰,自贵则奉己害民,伤财敛怨。故曰有道之君以乐乐人,无道之君以乐乐身。乐人则人从,乐身则人叛也。   故去彼取此。   注:去彼见贵,取此知爱。   疏:去彼自见自贵,取此自知自爱。圣人得年等智,了法性空,理无去取,开教引凡,寓言之尔。   义曰:自见者不明,自贵者不长。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故圣人去之而不取。自知者明,自爱者宁。故曰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言圣人内爱其神,外爱其民也。寓言者,寄寓立言,以教神俗。言圣人非有去彼取此之行,立理以劝人尔。   道德真经广圣义卷之四十六竟   道德真经广圣义卷之四十七   唐广成先生杜光庭述   勇於敢章第七十三   疏:前章明迷妄之病,有可畏之威。此章明勇敢之为成杀身之咎。初标敢与不敢,利害之殊。次明天道谦柔,戒人勇敢。后叹天网之报,以劝善士之修。○义曰:前明去见贵之外行,取知爱之内修。此乃劝勇退以谨身,戒勇进以伤德,用明利害,遣复谦柔,成善胜善应之功,弘不言不争之旨。示以天网,俾之竞修,然标以死惧之,令畏司杀之咎。   勇於敢则杀,勇於不敢则活。   注:敢谓果敢,言人勇於果敢从事,失於谦柔退让,必害於身,故云则杀。不敢者则可以理身矣。   疏:刚决为勇,必果为敢。言强梁之人无所畏忌,失於谦柔,决於果敢犯上作乱者,则是杀身之道也,故云勇於敢则杀。勇於不敢则活者,人若於事静慎,敛身知退,所决在於不敢强梁犯患,则是活身之道也。故云勇於不敢则活。   义曰:强梁者锐志而前,自投祸患。谦慎者奉身而退,必保安真。杀活二途,昭然可验矣。犯上作乱者,《论语□学而篇》云: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言强梁之人干犯己之上者,而孝悌之人必恭顺,好欲犯其上者少也。   知此两者或利或害。   疏:两者,敢与不敢也。言人能知勇敢,则杀而有害,不敢则活而有利,当须勇於不敢。此两者在勇虽同,所施则异。故云或利或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