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真经取善集 - 第 11 页/共 22 页
顾欢曰:孤是无父之称。寡者偏丧之名。不谷者不善也。谓非物宗不能总众之辞。凡此三者,皆人之所贱,而侯王自以为称,岂非以贱为本乎。非者详问之辞,言侯王以孤、寡、不谷自目,明其以贱为本。
王元泽曰:一於数至少,而为万物本。故知本在於贱,知贱乃真贵也。
故致数舆,无舆。
御注:自高以胜物,自贵以贱物,而不知守以柔,白而不知守以黑,以求誉於世而致数誉,则过情之誉暴集,无实之毁随至,所以无誉。
唐明皇曰:数字作上声,誉字作舆子。说曰:数舆,则无舆,轮辕为舆本。数贵,则无贵,贱下为贵本。辕为舆本,当存辕以定舆。贱为贵本,当守贱以安贵。将戒侯王以贱为本,故致此数舆之谈也。
王元泽曰:数字作入声,舆字为誉字。说曰:知一者以贱为本,而内韬至贵,故世不得,而贵亦不得,而贱苟为己,而数政称誉,岂真誉乎。
不欲琭琭如玉,落落如石。
御注:玉贵而石贱,一定而不变,圣人乘时任物,无所底滞,万变无常,而吾心常一,是真得一者也。故不可得而贵贱。孟子曰:所恶执一者,为其执一而废百也。不欲琭琭如玉,落落如石,非知化之,圣不能及,此是谓上德。
河上公曰:琭琭,喻少。落落,喻多。玉少,故见贵。石多,故见贱。言不欲如玉,为人所贵。如石,为人所贱。当处其中尔。
王元泽曰:玉石体坚而一,定不能 曲变,非谓一也。若夫万变而常一,则真一矣。故玉琭琭,贵而已矣,不能贱也。石落落,贱而已矣,不能贵也。老氏既明一义,恐不悟者执一不变,坚如玉石,则失一之理矣。夫唯体一者,一贵一贱,其德如水,方圆枉直,应物无穷,而不离於一,故不得而贵贱,以一无贵贱故也。此篇义最奥密难言,今粗明纲领而已。盖道生一,一则德之全。体於物则几於道者是也。
此章以一为宗。夫一者,天下之至精。天地神物,贵贱动植,咸得一以生成。太上恐人执一而不知变,又终之以不欲,如玉石者坚如玉石,则失一之理矣。窃以太上之道,始以炼精为基本,次以全神为妙道,若基本不立,则道无由生,故以一为基本,犹精而全神也。终之以玉石者,恐人执於炼精,不能养神,假使寿同龟鹤,终无冀於神仙,惟精神俱炼,与道合真矣。
道德真经取善集卷之六竟
道德真经取善集卷之七
宋饶阳居士李霖集
反者道之动章第四十
反者,道之动。
王元泽曰:反本则静,静乃能动,譬如秋冬能起春夏也。
苏子由曰:反者,复也,复性则静矣。然其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则动之所自起也。
仰观乎天,四时之行,敛藏於冬,而蕃鲜於春。俯察乎地,五行有水,反流全一,而动善时。天地之道,以反为动,故能长久。人一受其成形,驰其形性,港之万物,终身不反,悲夫。
弱者,道之用。
舒王曰:道之用所以在於弱者,以虚而已。即在天者而观之,指我亦胜我,我亦胜我,则风之行乎太虚,可谓弱矣。然无一物不在所鼓舞,无一形不在所披拂,则风之用在乎弱也。即在地者而观之,次诸东方则东流,次诸西方则西流,则水之托於渊虚可谓弱矣。然处众人之所恶,而攻坚强,有莫之能先,则水之用在乎弱也。又曰:反非所以为动,然有所谓动者,动於反也。弱非所以为强,然有所谓强者,盖弱则能强也。虽然言反而不言静,言弱而不言强,言动则知反之为静,言弱则知用之为强,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无,亦若此而已矣。
弱之胜强,道之妙用,如水至弱,能攻坚强。
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无。
河上公曰:万物皆从天地生,天地有形位,故言生於有也。天地神明皆从道生,道无形,故言生於无。
吕吉甫曰:唯有为能生天下之物,才 而无又能生天下之有,则道之动在於反,而其用在於弱可知已。然则欲反而弱者无他,致一以极乎无而已矣。
此章之意反本而静,则动不失已。
庄子所谓静则动,动则得矣是也。用无不利,则不争而善胜,《经》所谓弱胜强是也。然则欲反弱者无他,致一以极乎无而已。
上士闻道章第四十一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
御注:士志於道者也。上士闻道,真积力久,至诚不息。
李荣曰:信道弥笃,强行有志,寒暑变而不革其心,金石销而不移其操,始终常坚,确乎不技,上士动行也。
上者,至高之称。士者,以道为事。上士了悟,闻斯妙道,信道弥笃,强行有志。行与实相相应,若出若处,若行若住,常依实相不离,真际念念增,修心心不懈,故曰动行也。问曰:道不可闻,闻而非也,上士何以闻之。答曰:耳闻其言,心行其道,真闻之也。孔子曰:朝闻道,夕死
可矣。
中士闻道,若存若亡。
舒王曰:中士者,知道之为美,而不知所以为道也。知道之为美,故若存大音不入俚耳。
李荣曰:素丝不怛,逐玄黄而改色。中士不定,随好恶而异心。闻真道存身以安国,则存道而忘俗。见财色悦性以娱情,则存俗而忘道也。
中士可上可下,则有疑心焉。疑心生则用志分,故闻道治身以长存,治国以太平,欣然而存之。退见财色荣誉,或於情欲而复忘之也,则不能动而行之。一出焉,一入焉耳,若子夏出见纷华.盛丽而悦入,闻夫子之道而乐是也。
下士闻道,大笑之。
王元泽曰:道大似不肖,浅见者所不识,故笑。诚如下文云岂流俗所能睹乎。
志琮曰:下士闻於妙道,无相无名,不来不去,非生非灭,既不信从,翻生违背,所以扮掌大笑,谓为虚诞。
下士受性下愚,恣情多欲,智不足与明,识不足与知,目钦视色,耳欲听声,口欲察味,志气欲盈,若不得则大忧以惧。夫道无声色滋味之可得,则其去耳、目、鼻、口之所嗜也远矣。闻恬惔寂漠虚无无为之道,则大笑而非之。
不笑,不足以为道。
羊祜曰:下愚昏昧,贵华贱实,上道深奥,虚无清远。不为浅识所笑,不足为深远之至。
苏子由曰:道非形不可见,非声不可闻,不先知万物之妄,廓然无蔽,卓然有见,未免於不信也。故下士闻道,以为荒唐谬悠而笑之。中士闻道,与之存亡出没而疑之。惟了然见之者,然后动行服膺而不怠。孔子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与。斯所谓上士也哉。
与俗同时,与道乖。《经》曰:知我者希,则我贵矣。
建言有之:
纂微曰:建,立也。将立行道之言,谓下文也。
舒王曰:孔子尝曰:迷而不作。窃比於我老彭。盖老子称古之建言者,古之人尝有此三者之言,故老子迷之而已。
明道若昧,
御注:若日明之光照临下土者,明也。丰智源而不示,袭其光而不耀,故若昧。
王元泽曰:大明若晦。
志琮曰:内有智慧为明,外无炫耀为昧。
进道若退,
李荣曰:闻道勤行,是进大成,若缺是退。
吕吉甫曰:为道曰损,损之又损,以至於无为。是之谓进道若退。
夷道若颣,
李荣曰:缅平一等,夷道也。和光同尘,若颣也。
唐明皇曰:夷,平也。颣,丝之不匀者。夫识心清静,尘欲不生,坦然平易,与物无际,而外若丝之有颣。
杜光庭曰:达士治身,内则夷坦,外示同尘,履苦遇乐,随时应迹,若丝之有颣也。
道则一致,物有万殊。体道之士,内则平夷,一定而不易,外应万殊,随物变动,故若颣。
上德若谷,
御注:谷虚而受,受而不积。谷虚而应,应而不竭。
陆佃曰:至无以供其求,至虚而应其感,故曰上德若谷。
大白若辱,
李荣曰:康而不秽,大白也。混同於浊,若辱也。
陆佃曰:知其白守其黑,知其荣守其辱,故曰大白若辱。
大洁白之人,内怀清静,明白入素,涤除玄览而无疵。大白也。韬光晦迹,混俗同尘,处众入之所恶,若辱也。
广德若不足,
孙登曰:其德深广则通疏见远,遗略小节,如智识不足。故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
志琮曰:夫上德功济十方,庄严万物,德化无穷,名之为广。虽云有德,怛自若无德,即无德,故云不足。
建德若偷,
唐明皇曰:建,立也。偷,盗也。言建立阴德,港修密行,如彼盗窃,常畏人知,故曰若偷。
车惠弼曰:圣人建立众德,济度群生,妙用港流玄功密被,不令人觉,故云若偷。
此二说偷窃之偷。
苏子由曰:因物之自然而无所立者,外若偷惰而实建也。
王元泽曰:偷,苟且也。区区欲速,务有所建,岂足以为德。唯因时任理,视若偷惰者,其建大矣。庄子曰:不得已而后起。
此二说偷惰之偷。
质真若渝,
王元泽曰:体性抱神,以游乎世俗之间者,万变从俗,而其道常真,故物莫知其真。彼汉阴丈人孑孑然以真为己任,而别乎世俗,乃子贡之徒所惊,而圣人以为假修浑沌者,岂所谓质真乎。
苏子由曰:体性抱神,随物变化,而不失其真者,外若渝也。
质,性质也。真,淳一也。渝,色变也。言道德行人质真淳而无假饰,若可渝变,与物同波而和光。
大方无隅,
御注:大方者,无方之方也。方而不割,故无隅。
李荣曰:震宇有象,故有方也。至道无形,故无隅也。
吕吉甫曰;大方体之无南无北,爽然四解,沦於不测。无东无西,始於玄冥,反於大通,此大方之无隅也。
王元泽曰:大方,道之体也。若有四隅,则形尽於所见,其小久矣。
大器晚成,
御注:大器者,不器之器也。不益生,不助长,故晚成。
陶弘景曰:积德道成,谓之大器。非日可就,故曰晚成。
陆佃曰:其行身也,徐而不废,故曰:大器晚成。
大器者,法身之器也。法身大器,积功而证,非一朝一夕,故曰晚成。庄子曰:美成在久。
大音希声,
御注:动之无方而感之斯应,故希声。 王弼曰:听之不闻名曰希,不可得闻之音也。有声则有分,有分则不宫而商矣。分则不能统众,故有声者,非大音也。
志琮曰:希声者,犹无声也。夫圣人一音说法,遍满十方,发垫开蒙,导凡诱俗,虽复教满十方,即言恒寂。教即无教,言即无言,以此之义,名曰希声。
疏曰:道能应众音,大音也。听之无声,希声也。
大象无形,
锺会曰:无象不应,谓之大象。既无体状,岂有形容。
大象者,无象之象也。象既无象,岂有形状。
道隐无名。
纂微曰:道本无名,而强名曰道。今道又隐焉,而名何有,此真所谓灭迹匿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