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始经言外旨 - 第 4 页/共 5 页

抱一子陈显微述   七釜篇   釜者,化也,凡十三章。   关尹子曰:道本至无,以事归道者,得之一息,事本至有,以道运事者,周之百为。得道之尊者,可以辅世,得道之独者,可以立我。知道非时之所能拘者,能以一日为·百年,能以百年为一日。知道非方之所能碍者,能以一里为百里,能以百里为一里。知道无气,能运有气者,可以召风雨。知道无形,能变有形者,可以易乌兽。得道之清者,物莫能累,身轻矣,可以骑凤鹤。得道之浑者,物莫能溺,身冥矣,可以席蛟鲸。有即无,无即有,知此道者,可以制鬼神。实即虚,虚即实,知此道者,可以入金石。上即下,下即上,知此道者,可以侍星辰。古即今,今即古,知此道者,可以卜龟筮。人即我,我即人,知此道者,可以窥他人之肺肝。物即我,我即物,知此道者,可以成腹中之龙虎。知象由心变,以此观心,可以成女婴。知气由心生,以此吸神,可以成炉冷。以此胜物,虎豹可伏,以此同物,水火可入。惟有道之士能为之,亦能能之而不为之。   抱一子曰:《易》曰: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孟子》曰:圣而不可知之谓神。今天下之学者,去圣逾远,望道而未之见,觊其庶几圣人者,绝代无闻焉,而况不可知之神。故言神者,例以孔子不语怪力乱神绝之,故知道之士绝口不言,至於生死之说,亦秘而不传矣。且孔子果不言神乎?果不言生死乎?如日知死生之说。如曰阴阳不测之谓神。鼓之舞之以尽神。皆孔子之言也。今圣人於七釜一篇备言变化之道,益釜者,资水火以变物之器也。后世学者观之,不惊其言者鲜矣。或者指为异端伪书宜哉,《庄子》有言曰:瞽者无以与乎文章之观,聋者无以与乎锺鼓之声,岂唯形骸有聋瞽哉。夫知亦有之其是之谓欤,《易》不云乎,天下之动真夫一者也,即以事归道者,得之一息之理也,以道运事者,周之百为,即能成天下之务一政而百虑也。得道之尊独者,可以辅世立我,即辅相天地之宜,圣人之大宝日位也,道非时之所能拘,非方之所能碍,即通乎昼夜之道,而知不疾而速,不行而至之谓也。可以召风雨侍星辰,则风以散之,雨以润之,可谓佑神之谓也。可以易乌兽,骑凤鹤,席蛟鲸,制鬼神,则精气为物,游魂为变,知鬼神之情状之谓也。可以入金石,即兑为金,艮为石,山泽通气,然后能变化成万物之谓也。可以卜龟筮,即卜筮尚占贾命如响之谓也。学者能知乾坤一阖一辟谓之变,则知坎离交遇,水火相射,山泽通气,雷风相薄之机,然后知我之震兑,即他人之肺肝,能入震兑之神,则可以窥他人之肺肝矣。我之魂魄即龙虎之精英,能凝魂魄之气,则可以化腹中之龙虎矣。坎之中有婴儿,离之中有妮女,能取坎中之实,以点离中之虚,则女婴相见,各现其形。是道也,因运神火照入坎中,驱逐阴中之阳飞腾,而上至神火本位,遇阳中之阴,擒制交结,如金乌摄兔,磁石吸针,二气纽结而生变化,或现女婴之像,或呈龙虎之形,变化万端,飞走不定,往来腾跃,不出鼎炉,当是时,则当鼓动巽风,助吾离火猛烹极煅,炼成真丹,凝成至宝道也。其中有观心吸神二用,皆助火候之力者。释氏之观法观心,似是而非,方士之服气咽津,弃本逐末,安识运神火以观真心,鼓巽风以吸真神之妙用哉。丹成之后,自然可以伏虎豹,可以入水火,是皆性命之秘,问有形於《易》书者。《易》不云乎,非天下至神至精至变至通,其孰能与於此。苟非其人,道不虚行,故日惟有道之士能为之,圣人欲显诸仁、藏诸用,以尽内圣外王之道,故日亦能能之而不为之。   关尹子曰:人之力,有可以夺天地造化者,如冬起雷,夏造冰,死尸能行,枯木能华,豆中摄鬼,杯中钓鱼,画门可开,土鬼可语,皆纯气所为,故能化万物。今之情情不停,亦气所为,而气之为物,有合有散,我之所以行气者,本未尝合,亦未尝散。有合者生,有散者死,彼未尝合未尝散者,无生无死,客有去来,邮常自若。   抱一子曰:列子问,至人潜行不窒,蹈火不热,行乎万物之上而不栗,何以至此?关尹答曰:是纯气之守也,非智巧果敢之列。夫人拘於形,则不能变化,若夫炼形为气,使形尽化气,则聚成形,而散为气矣,故能化万物。今观云之变化,则知气之变化也。且蜃之为物,不灵於人,而犹积气之久,可以化楼阁人物以为海市,至於鹰化为鸠,豹变为虎,蜕化为蝉,鱼化为龙,乌兽虫鱼尚能夺天地之造化,人反不若。何耶?以六欲七情内贼其天真,五行六尘外铄其神气,虽问有知道者,能制精葆神,炼形化气,而作辍不常,十寒一曝,求其纯乎化气,虽亿兆人中而求一人不可得矣。是道也,贤愚贵贱皆可为之,其道不远,今之情情不停,皆此物也,盖有非此物者存乎其中,学者知乎此,则知吾之所以行气者,知所以行气,则知所以炼气,知所以炼气,则知所以化气成醇矣。是宝也,不随气合,不随气散,不逐形生,不逐形死,故日客有去来,邮常自若。   关尹子曰:有诵呎者,有事神者,有墨字者,有变指者,皆可以役神御气,变化万物。惟不诚之人,难以自信,而易於信物,故假此为之,苟知为诚,有不待彼而然者。   抱一子曰:诚者,可以动天地,感鬼神,故或诵呢事神,或墨字变指,皆可役神御气,变化万物。不诚之人不自信其虚,而易於信外物,故圣人假此变化,以启其信心,使其苟知其为诚,则不待彼为之,而自能为之矣。   关尹子曰:人一呼一吸,日行四十万里,化可谓速矣,惟圣人不存不变。   抱一子曰:天地之大,不可以程度计,今云一呼一吸,日行四十万里,则人一昼一夜几一万三千五百息,日行五十四亿里,为一周天。昔人以表影长短验日之行度远近,亦以世之寻文为准,既可以寻文计,则可以步里计矣。愚妄以谓日行四十万里,岂得无奇,是盖总其大数耳,若果有奇,则恐满五千五亿里之数,则与《易》之天地之数五十有五合矣。日月五星离合顺逆,,圣人皆能测而为历,而昧者莫不见,莫能知也,故《阴符经》曰:天下莫不见,莫能知者是也。夫速莫速於大化,昔人谓揭天地以趋新,负山岳以拾故,造化无斯须不移也,万物无暂忽不变也。山川日更矣,而世人以为如昨,时世日新矣,而世人以为如故,今交一臂而失之者,皆在冥中去矣,故向者之我,非复今我,今日之我,非复故吾矣,是则我与今俱往矣。而昧者不知,横谓今日所遇可系而存,安知一息之顷,而大化已行四十万里哉。惟圣人不逆化而存,亦不顺化而变,故日不存不变。亿者,谓万万为亿   关尹子曰:青鸾子千岁而千岁化,桃子五仕而心五化,圣人宾事去物,岂不欲建立於世哉,有形数者,惧化之不可知也。   抱一子曰:有形有数者叉化,在圣人不欲苟免也,何则?既谓之形,铃有数焉,非我所有也,天地之委蜕也,天地且不能停化,而形岂能违化哉。虽然,圣人假众物以游世,对五行以寓形,应万事不敢为天下先,故不为主而为宾也,御万物而不为万物所役,故立於独而无待也。为宾则如寄,谓来去自如耳,无待则无耦,谓存亡不二耳,如是,则若形若数,岂能拘哉。而圣人犹不欲久立於世者,示此形躯为吾大息,惧化之不可知也。青鸾子,古之得道之士也,住世千岁而千岁化,即此意也。若夫桃子五仕而心五化者,如孔子行年六十而六十化,曾子再仕而心再化,意同。   关尹子曰:万物变迁,虽互隐见,气一而已,惟圣人知一而不化。   抱一子曰:此章意连上章,谓有形之物,虽互隐见,而一气在天地问未尝化也,一气犹且不化,况吾之非气者哉!何谓非气?气之所自生者,前篇已详迷之矣。圣人此章明吾之灵真,若寓於形,则虽千年亦化,寓於气,则一而不化也。   关尹子曰:爪之生,发之长,荣卫之行,无项刻止,众人能见之于着,不能见之於微#1,圣人任化,所以无化。   抱一子曰:众人徒见天地夕月化行之速,此着而易见者也,而不知吾之荣卫,昼夜之问行阴二十五度,行阳二十五度,凡一万三十五百息,豚络之循环运转,无顷刻止。故爪之生,发之长,无暂忽停。此微而难见者也,孰能逃之哉。惟圣人不存不变,任彼自化,所以无化。   关尹子曰:室中有常见闻矣,既而之门之邻#2,之里之党,既而之郊之山之川,见闻各异,好恶随之,和竞从之,得失成之,是以圣人动止有戒。   抱一子曰:圣人之闻见,未尝异於众人,众人之闻见,随处变异而生好恶和竞得夫#3之心,使圣人异於众人,而随处不生好恶和竞得失之心,则有心矣,有我矣,此贤人不动心之学,望圣人而未至者也。若夫圣人则出门同人,随人好恶,从人和竞,成人得失,如老子之人号亦号,人笑亦笑,孔子之耳顺纵心,列子从师三年,心不敢念是非,口不敢言利害,从师五年,心更念是非,口更言利害,此皆圣人不异众人,众人不异圣人之说也,何尝以闻见自异哉。圣人之所馑者,不妄出户庭而无咎,不妄同人于莽而弗克攻,不妄同人于郊而志未得,危邦不入,乱邦不居,特以动止为戒而已矣。   关尹子曰:譬如大海,能变化亿万蛟鱼,水一而已。我之与物,蓊然蔚然,在大化中,性一而已。知夫性一者,无人无我,无死无生。   抱一子曰:昔人有言曰:鱼龙不知水为命,犹人在空中不识空,我之与物,林然在大化之中,性一而已,犹蛟鱼生於大海之中,水一而已,知大海为一水,则蛟鱼相忘矣,知太虚惟一性,则人我相忘矣,何者为死;何者为生。   关尹子曰:天下之理,是或化为非,非或化为是,恩或化为条,条或化为恩,是以圣人居常虑变。   抱一子曰:天下无有不变之事,亦无有不变之理,圣狂之相去,奚啻天渊,生死之不齐,奚啻冰炭,而圣罔念则化作狂,狂克念则化作圣,而生极则化为杀,杀极则化为生,而况是非恩伟之问,疑似反复,岂不易变哉。昧者执其自是,如山之不可移,恃其有恩,如海之流不竭,未几是化为非,恩化为伟,而前日自是之我山,俄化而为众非之海,恃恩之人海,一俄化而为积怨之山,如高岸为谷,深谷为陵,不期变而变也。吁,可畏哉!惟圣人不执是,不辨非,不恃恩,不念伟,平我山,夷人海,居天下之常,虑事物之变,未尝先人,而尝随人,其要无咎而已矣。   关尹子曰:人之少也,当佩乎父兄之教,人之壮也,当达乎朋友之箴,人之老也,当警乎少壮之说,万化虽移,不能厄我。   抱一子曰:人之处世,未免有立身行写飞励事接物之为,苟有我而自用,则一动之顷,吉凶悔吝随之,惟有一吉之利,而凶悔吝三者厄我矣。惟圣人拾己从人,当少时即佩父母之教,及其壮也,达乎朋友之箴,至於老也,警其少壮之说,是则自少至老,未尝有我,万化虽移,安能厄我哉。   关尹子曰:天下之理,轻者易化,重者难化,譬如风云,须臾变灭,金玉之性,历久不渝。人之轻明者,能与造化俱化而不留,殆有未尝化者存。   抱一子曰:轻者人之魂也,明者人之神也,魂为木,所以轻也,神为火,所以明也。日出於卯而魂旺,日中於午而神旺,日哺於申而魂绝,日没於亥而神绝,是则一日之问,而吾之魂神与造化俱化而不留矣。惟精与魄重而且暗,可以历久,故能胎魂胎神,至於来日,轻明魂神,复自精魄因明因寤而复生复旺矣,是则轻而明者,假重而暗者为之母也,使魂神绝於申亥之问,而精魄坏而不存,则来日之魂神无自而生矣。知道之士知乎此,故炼精炼魄为金为玉,使历久不渝,则吾之魂神,可以永久乘负,得其所托而生长矣。《参同契》曰:吉人相乘负,安稳可长生。是则炼精魄为金玉,则吾身为大吉之身,而乘负吾之魂神矣。所以太乙火符修炼金丹只念二物者,炼精与魄也,并土为三物耳。《参同契》谓其三遂不入,火二与之俱者,木三之魂,与火二之神,不须锻炼,不入炉鼎,而在炉鼎之外,周天运火者,乃神与魂也,魂三神二合之成五,所以能周天运火而不昧。精水之一与魄金之四,亦合之成五,所以能化金液以成丹,如是四物俱能成五者,实假中官土五以成变化。张悟真谓只绿彼此怀真土,遂使金丹有返还者此也。又曰:束三南二同成五,北一西方四共之,戊己自居本生位,三家相见结婴儿。知此理,然后知吾身,殆有未尝化者存。   关尹子曰:二幼相好,及其壮也,相遇则不相识,二壮相好,及其老也,相遇则不相识,如雀蛤鹰鸠之化,无昔无今。   抱一子曰:人之形体,亦天地间一物耳,无倾刻不与造物俱化者也。幼时颜貌,至壮则异,壮时颜貌,至老则殊。如雀蛤鹰鸠,随四时阴阳之气变化形体,不得自如也,安有今昔之同哉。然则吾之形容,与今俱往矣,与物俱化矣,可不觉乎。   文始真经官外旨卷之七竟   #1此句之彼,锯二校本,尚缺二句经文:『贤人见之於彻,而不能任化』。   #2锯二校本,此处脱一『邻」字,照补。   #3『得夫』,疑为『得失』之误。   文始真经言外旨卷之八   抱一子陈显微述   八筹篇   筹者,物也,凡六章。   关尹子曰:古之善搽曹灼龟者,能於今中示古,古中示今,高中示下,下中示高,小中示大,大中示小,一中示多,多中示一,人中示物,物中示人,我中示彼,彼中示我。是道也,其来无今,其往无古,其高无盖,其低无载,其大无外,其小无内#1,其外无物,其内无人,其近无我,其远无彼。不可析,不可合,不可喻,不可思,惟其混沦,所以为道。   抱一子曰:《易》曰,探绩索隐,钩深致远,成天下之直画者,莫大乎着毫。如是则着‘之与毫可以喻道矣。是物也,本桔茎朽骨耳,灵从何来?圣从何起?今焉能於今中卜古,古中卜今?是则其来无今,其往无古,而彰往察来也。能於高中示下,下中示高,是则其高无盖,其低无载,而上下无常也。能小中示大,大中示小,是则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而齐小大也。能一中示多,多中示一,是则错综其数,而一政百虑也。能人中示物,物中示人,是则其外无物,其内无人,而无有远近幽深,遂知来物也。能我中示彼,彼中示我,是则其近无我,其远无彼,而以言乎远,则不御以言乎迩,则静而正也。然则桔茎朽骨,何其神哉,是神也,存乎桔茎朽骨之中,而不可析,不可合,不可喻,不可思,知妙道之存乎人之血肉形体之中,而不可析合不可喻思也。《易》不云乎,着之德圆而神,惟其混沦所以为道。   关尹子日:水港,故蕴为五精,火飞,故达为五臭,木茂,故华为五色,金坚,故实为五声,土和,故滋为五味,其常五,其变不可计,其物五,其杂不可计。然则万物在天地问,不可执谓之万,不可执谓之五,不可执谓之一,不可执谓之非万,不可执谓之非五,不可执谓之非一。或合之,或离之,以此必形,以此必数,以此必气,徒自劳耳,物不知我,我不知物。   抱一子曰:五行之在天地间,其常五,其变不可胜计,其物五,其杂不可胜计,总其纲领,则水蕴为五精,火达为五臭,木华为五色,金实为五声,土滋为五味,然万物在天地闲不可胜计,皆自五行错杂而生。或合之,或离之,不可执谓之五,不可执谓之万,不可执谓之一,又不可执谓之非五、非万、非一,若分别某物铃某数铃某气,徒自劳耳,故日物不知我,我不知物。   关尹子曰:即吾心中可作万物,盖心有所之,则爱从之,爱从之,则精从之。盖心有所结,先凝为水,心慕物涎出,心悲物泪出,心愧物汗出。无暂而不久,无久而不变,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相攻相克,不可胜数。婴儿药女,宝楼绛宫,青蛟白虎,宝鼎洪炉,皆此物,有非此物存者。   抱一子曰:《阴符经》曰: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於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然则五行之妙用,灵哉神哉,人息不知其机耳,知其机而制之,则五贼皆为吾用,而婴儿药女,宝楼绛官,青绞白虎,宝鼎洪炉,皆见其形而不能隐,故日见之者昌。见之者,见吾身之精神魂魄,凝於神水、结而成象,现於黄庭之中也。是物也,犹在肾感爱而为精,在目感悲而为泪,在鼻感风为涕,在身愧物为汗,一同是皆出於心有所之,而神水随应也。如幼年所见景物,至壮至老,犹能梦见,终身不忘者,印入於心,凝结神水,无暂而不久,无久而不变也。但心有所之,与心无所之不同耳,若夫擒制五贼,锻炼五行,惟一心不动,神水自凝,然后五贼见形,千变万化矣。是道也,虽皆此五行之物所化而成,然自有非此五行之物者存乎其中,而为之主宰耳。   关尹子曰:乌兽俄哟哟,俄旬旬,俄逃逃,草木俄茁茁,俄亭亭,俄萧萧,天地不能留,圣人不能系,有运者存焉耳。有之在彼,无之在此,鼓不柠则不呜,偶之在彼,奇之在此,柠不手则不系#2。   抱一子曰:圣人观化,所以无化化之运於形气之闲也,天地不能留,圣哲不能系。夫乌兽哟哟而呜,旬旬而来,逃逃而去,与夫草木茁茁而芽二亭亭而茂,萧萧而桔,皆俄然尔,化可谓速矣。然圣人所以无化者,如鼓不杆则不呜,有在彼无在我也,杆不手则不击,偶在彼奇在我也。前篇日手不触刃,刃不伤人,与此同旨。   关尹子曰:均一物也,众人惑其名,见物不见道;贤人析其理,见道不见物,圣人合其天,不见道,不见物,一道皆道。不执之即道,执之即物。   抱一子曰:万物盈天地问,各具一名,各具一理,见其名而不见其道者,为物所格,众人也;析其理而不见其物者,能格於物,贤人也;圣人则不然,不见所谓道,不见所谓物,合其天而已矣。若夫指一物谓之道,则物物皆道也,惟不执之谓之道,则即道也,若执之以为道,即物矣。   关尹子曰:知物之伪者,不必去物,譬如见土牛木马,虽情存牛马之名,而心忘牛马之实。   抱一子曰;物之真伪生於识,圣人遇物真者亦伪之。去识也,真者且伪之,则举天下之物皆伪矣,知天下之物皆伪,则何铃去物哉,如见土木偶形,虽有某物之名,而心忘某物之实。学道之士,当对景之时能如是乎!   文始真经官外旨卷之八竟   #1此句之下,《无上妙道文始真经》尚有二句:『其本无一,其末无多』。   #2锯二校本,『不系』当为『不击』。   文始真经言外旨卷之九   抱一子陈显微述   九药篇   药者,杂治也。凡三十一章。   关尹子曰:勿轻小事,小隙沉舟,勿轻小物,小虫毒身,勿轻小人,小人贼国。能周小事,然后能成大事,能积小物,然后能成大物,能善小人,然后能契大人。天既无可必者人,人又无能必者事,惟去事离人,则我在我,惟可即可,未有当繁简可,当戒忍可,当勤惰可。勤惰,一作动静。   抱一子曰:此一篇皆药石之言,所以谓之杂治也。盖人之处世,未能去事离人,则应事接物之际,一动一止,有吉凶悔吝存焉,圣人欲人避凶就吉,免悔吝之虞,故垂药石之训,使人服膺而对治之,非大圣大智,其孰能如是哉。且夫天既无可叉者人,人又无能叉者事,其敢轻小人轻小物轻小事哉!孔子曰:人心险於山川,难於知天。天犹有春秋冬夏旦暮之期,人者厚貌深情,其就义若渴者,其去义若热,岂可测哉!.世之轻小人易小物忽小事,而至於败国亡家丧身失命者多矣,故圣人谓能善小人,然后能契大人,能积小物,然后能成大物,能周小事,然后能成大事,无非自小以至大,自微以至着,而不敢以其小人小物小事而轻忽之也。圣人之待小者且加之馑,况其大者乎!.天下之理,未有当繁之事以简能了者,亦未有当戒之事可以强忍为之者,亦未有当勤之事可以慵惰成之者,故圣人於世惟可则可,惟不可则不可,故於事无可无不可,初何固铃哉!.是知圣人虽日应事物,而不着事不着物,而我在我矣。   关尹子曰:智之极者,知智果不足以周物,故愚,辩之极者,知辩果不足以喻物,故讷,勇之极者,知勇果不足以胜物,故怯。   抱一子曰:天下之理,争之则不足,逊之则不余,圣人之大智若愚,大辫若讷,大勇若怯者,岂姑为是伪行哉。盖知夫智果不足以周物,故愚,辩果不足以喻物,故讷,勇果不足以胜物,故怯耳。、传日,其愚不可及,则智不如愚。十信九中不如一默,则辫不知讷,柔能制刚,弱能胜强,则勇不如怯。   关尹子曰:天地万物,无有一物是吾之物,物非我,物不得不应,我非我,我不得不养。虽应物,未尝有物,虽养我,未尝有我。勿曰外物然后外我,勿曰外形然后外心,道一而已,不可序进。   抱一子曰:善应物者无物,善养我者无我,有物则不能应物,有我则不能养我,何则?物非我物,我非我我,才外物便是外我,才外我便是外心。若作内观其心,外观其形,远观其物,则分心、我、物为三,未免序进也。道一而已,直下便见,不劳分别,一空总空,何叉序进哉。   关尹子曰:谛毫末者,不见天地之大,审小音者,不闻雷霆之声。见大者亦不见小,见迩者亦不见远,闻大者亦不闻小,闻迩者亦不闻远。圣人无所见,故能无不见,无所闻,故能无不闻。   抱一子曰:人有所见,则有所不见,有所闻,则有所不闻,非神有所限,而精有所量也,用吾精神不得其道耳。殊不知几天地万物之妙者,皆吾之神,凡天地万物之有者,皆吾之精,夫如是,则圣人无所见乃能无所不见,无所闻乃能无所不闻,学者知之乎。   关尹子曰:目之所见,不知其几何,或爱金,或爱玉,是执一色为目也,耳之所闻,不知其几何,或爱锺,或爱鼓者#1,是执一声为耳也,惟圣人不慕之,不拒之,不处之。   抱一子曰:是章又释前章之旨,圣人虑学者不知无所见无所闻为大也,姑以所见所闻喻之。如目之所见,不知其几何色,而视其物者,执某色以拘其见,耳之所闻,不知其几何声,而听某响者,执其声以拘其闻。惟圣人则不慕彼之声色,亦不拒彼之形响,惟不处吾之见闻,则吾之见闻大矣。   关尹子曰:善今者可以行古,善末者可以立本。   抱一子曰:学者欲行古道,叉善今俗,欲反本源,须知末务,苟生於今之世,而违今之俗,则害生矣,只知有本源,而不知有末务,则难立矣。故圣人和光同尘以善今,泛应曲当以善末者,乃所以为行古道,立本源之地也欤。   关尹子曰:狡胜贼能捕贼,勇胜虎能捕虎,能克己乃能成己,能胜物乃能利物,能忘道乃能有道。   抱一子曰:贼以校胜,虎以勇胜,固矣,然则己以何克哉?己者,我身也,克者,能胜也。知我身本何物,则知所以克之之道矣。学者当观我本无己,因七情六欲绿合而生,欲克我身,先克情欲,前章不云乎,能制一情者,可以成德,能忘一情者,可以契道,此圣人成己之学也。既能成己矣,然后能利物,苟有一物存乎吾前,则为物胜矣,焉能利物哉?既能成己,又能利物,可以造道矣,然则道可忘乎,道未能忘,焉能有道。   关尹子曰:函坚则物必毁之,刚则折矣#2,刀利则物必摧之,锐则挫矣#3,威凤以难见为神,是以圣人以深为根,走麝以遗香不捕,是以圣人以约为纪。   抱一子曰:坚则毁矣,锐则挫矣,以深为根,以约为纪,皆《老子》之言也。《关尹子》复以函刀凤麝以发明老子之旨,使学者尽守柔取虚,韬光无藏之理,以曲全免咎而已,岂非药石之言乎。   关尹子曰:瓶有二窍,水实之,倒泻闭一,则水不下,盖不升则不降,井虽千仞,汲之水上,盖不降则不升,是以圣人不先物。   抱一子曰:圣人不敢为天下先者,乃所以为天地万物之先也,何则?天下之理,不升则不降,不后则不先,不下则不高,故《老子》为天下溪,为天下谷,皆此意也。以管取水,按上窍则水下留,以瓶吸水中置火,则水逆上,皆不升则不降之理,与闭窍汲井同一理。然则可升可降者水也,所以闭之汲之火之按之者人也,人之所以能使水之升降留逆者气也,虽然天道好还,持而盈之不如其已,况敢先物乎,是尤圣人所大戒也。   关尹子曰:人之有失,虽己受害於已失之后,久之,窃议於未失之前,惟其不恃己聪明,而兼人之聪明,自然无我,而兼天下之我,终身行之,可以不失。   抱一子曰:使睿智聪明如虞舜,犹不自恃其聪明,而拾己从人,况余人乎!殊不知不恃己聪明,而兼人之聪明易,而能察人之情伪,而择其为交际难,噫,知人知言之说,尧舜其犹病诸!   关尹子曰:古今之俗不同,东西南北之俗又不同,至於一家一身之善又不同,吾岂执一豫格后世哉。惟随时同俗,先机后事,捐忿塞欲,简物恕人,权其轻重而为之,自然合神不测,契道无方。   抱一子曰:随时同俗,先机后事,捐忿塞欲,简物恕人,是数者,与孔子《翼易·随时》同。人知几成务,惩忿窒欲,易简恕忠之言略同。而学者不知,谓道家之学独尚无为,是则将谓圣人执一豫格后世,圣人何心哉。古今四方,一家一身俗尚虽各不同,而圣人权其轻重而为之制,可从先进则先进,可拜下则拜下,惟其无可无不可,所以合神不测,契道无方也。孔子不云乎,窃比於我老彭,然则孔老之道,其可以异观哉。   关尹子曰:有道交者,有德交者,有事交者。道交者,父子也,出於是非贤愚之外者#4,故久;德交#5,则有贤愚是非矣#6,故或合或离;事交者,合则离。   抱一子曰:子华子与孔子相遇於途,倾盖终日,欢如平生,孔子顾弟子取束帛以赠先生,而子路疑之,盖子华子者,老子之弟子程本也,孔子一见,倾盖如故,此道交也。二子邂逅相遇,目击道存,岂若世俗之德交利交有,贤愚是非利害之分哉,宜乎子路之不识也。噫,安得如程子华、孔仲尼邂逅倾盖,相忘於形骸之外哉。   关尹子曰:勿以拙陋曰道之质,当乐敏捷,勿以愚暗曰道之晦,当乐轻明,勿以傲易日道之高,当乐和同,勿以汗漫日道之广,当乐要急,勿以幽忧日道之寂,当乐悦豫,古人之言学之多弊,不可不救。   抱一子曰:古人之言教,不止一端,在当时有禽滑厘、宋鉼、尹文、彭蒙、田鉼、慎到、墨翟诸家之学,今其言不传,至盂子之时,止有杨墨二家之言,则知禽宋尹彭田慎之言,至关尹仲尼之时,已拒绝之矣。敏捷者,如今之禅学问答,所以尚口捷给也。轻明者,如今之腾身踊跃习观之类也。和同者,如西域教之六韦和合也,要急者,如今之参一句话头,以求顿悟也。悦豫者,如今之放逸旷达,逍遥自在也。是数者,虽非当时古人之教,而其事大率相类,学之多弊,亦不可不救也。   关尹子曰:不可非世是己,不可卑人尊己,不可以轻忽道己,不可以讪谤德己,不可以鄙猥才己。   抱一子曰:非世者,世亦非之,祸也;卑人者,人亦卑之,辱也;遇轻忽而能忍,自以为己有道,浅也;遇讪谤而不辫,自以为己有德,骄也;至於逢鄙猥之人,自以为己有才,缪也。是五者皆学者之病也,宜自药之。   关尹子曰:困天下之智者,不在智而在愚,穷天下之辩者,不在辩而在讷#7。   抱一子曰:人之多智多辫者,病也,人之能愚能讷者,药也,智不能困天下之智,辫不能穷天下之辫,以智攻智,以辫敌辫,如以火止火,以水止水耳,奚益哉!昔南唐选博学辫给之使使本朝,我太祖选不识字至愚至讷武夫对之,使辫博之使拔无所施,即此道也。   关尹子曰:天不能冬莲春菊,是以圣人不违时,地不能洛橘汶貉,是以圣不违俗。圣人不能使手步足握,是以圣人不违我所长,圣人不能使鱼飞禽驰,是以圣人不违人所长。夫如是者,可动可止,可晦可明,惟不可拘,所以为道。   抱一子曰:天下道衍,或尚晦,或尚明,或尚动,或尚止,皆自然之理也。圣人观天之道,以时吾神之晦明,察地之利,以宜吾形之动止,近取诸身如此,则远示之人,亦莫不然,是则神宜明则明之,神宜晦则晦之,形宜动则动之,形宜静则止之耳。吾之手不能步,足不能握,犹鱼不能飞,禽不能驰也,天犹不可使冬莲春菊,地犹不可使洛橘汶貉,而况违我所长乎!而况违人所长乎!苟违其形神之所长而强为之,斯害也已,道安在哉。   关尹子曰:少言者,不为人所忌,少行者,不为人所短,少智者,不为人所劳,少能者,不为人所役。   抱一子曰:多言则为人所忌,多行则为人所短,多智则为人所劳,多能则为人所役,皆悔吝也,可不馑哉。   关尹子曰:操之以诚,行之以简,待之以恕,应之以默,吾道不穷。   抱一子曰:应事接物,不可不诚,不诚丧德,故於诚则操而存之;不可不简,不简则劳神,故於简则行而宜之;不可不恕,不恕则忿不惩;不可不默,不默则机不密。尽是四者,吾道何穷哉。   关尹子曰:谋之于事,断之于理,作之于人,成之于天,事师于今理师于古,事同于人,道独于己。   抱一子曰:谋今之事,当以今之事为师,如善弓者,师弓不师羿,善舟者,师舟不师界,其则不远也。断事之理,当以古人为师,古之圣人揆理曲尽,非今人所及也。事作於人,不得不与人同其好恶也,既谓之事矣,作之於人,成之於天,在我何敢固爻哉,若夫道,则在我独行之而已矣。   关尹子曰:金玉难捐,土石易舍,学道之士,遇微言妙行,慎勿执之,是可为而不可执,若执之者,腹心之疾,无药可疗。   抱一子曰:学者得一善言,闻一善行,则拳拳服膺而勿失,可谓好学矣,殊不知此可以成德,不可以入道,道则灵台皎洁,一物不留,庶可唏觊#8。若遇微言妙行,执之於心,是为腹心之疾,无药可疗。何则?土石易拾,金玉难捐,微言妙行入人心府,终身不忘,昔人谓一句合道语,万劫系驴桩,信哉。   关尹子曰:人不明於急务,而从事於多务他务奇务者,穷困灾厄及之,殊不知道无不在,不可舍此就彼。   抱一子曰:世之学者信异而不信常,好奇而不好正,故多从事於奇务他务多务,而荒其本业,废其常产,失其生计,道未见而穷困灾厄先及之'矣。殊不知日用常行,道无不在,故日人当明於急务。所谓急务者,为人子以事亲为急,为人父以教子为急,为人下以事上为急,为人上以安下为急,至於为士以行业为急,为农以耕桑为急,为工以村器为急,为商以货通为急之类。皆急务也,岂可拾此就彼哉!此之急务了办不志於道则已,苟有余力而志於道,则道在其中矣。   关尹子曰:天下之理,舍亲就疏,舍本就末、舍贤就愚,舍近就远,可暂而已,久则害生。   抱一子曰:此章又重发明上章之旨,谓学者亦有拾亲就疏、拾本就末、拾贤就愚、拾近就远,而於道有所得者,可暂而已,久则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