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子 - 第 10 页/共 11 页

问辩第四十一   或问曰:辩安生乎?对曰:生於上之不明也。问者曰:上之不明因生辩也何哉?对曰:明主之国,令者言最贵者也,法者事最适者也。言无二贵,法不两适,故言行而不轨於法令者必禁。若其无法令而可以接诈应变生利揣事者,上必采其言而责其实,言当则有大利,不当则有重罪,是以愚者畏罪而不敢言,智者无以讼,此所以无辩之故也。乱世射不然,主上有令而民以文学非之,官府有法民以私行矫之,人主顾渐其法令,而尊学者之智行,此世之所以多文学也。夫言行者,以功用为之的壳者也。夫砥砺杀矢而以妄发,其端未尝不中秋毫也,然而不可谓善射者,无常仪的也。设五寸之的,引十步之远,非羿、逢蒙不能必中者,有常也。故有常则羿、逢蒙以五寸的为巧、无常则以妄发之中秋毫为拙。今听言观行,不以公用为之的壳,言虽至察,行虽至坚,则妄发之说也。是以乱世之听言也,以难知为察,以博文为辩。其观行也,以离群为贤,以犯上为抗。人主者说辩察之言,尊贤抗之行,故夫作法术之人,立取舍之行,别辞争之论,而莫为之正。是以儒服带剑者众,而耕战之士寡。坚白无厚之词章,而宪令之法息。故曰上不明则辩生焉。   问田第四十二   徐渠问田鸠曰:臣闻智士不袭下而遇君,圣人不见功而接上。令阳成义渠,明将也,而措於毛伯。公孙亶回,圣相也,而关於州部。何哉?田鸠曰:此无他故异物,主有度,上有术之故也。且足下独不闻楚将宋肌而失其政,魏相冯离而亡其国。二君者驱於声词,眩乎辩说,不试於毛伯,不关乎州部,故有失政亡国之患。由是观之,夫无毛伯之试,州部之关,岂明主之备哉!   堂溪公谓韩子曰:臣闻服礼辞让,全之术也。修行退智,遂之道也。今先生立法术、设度数,臣窃以为危於身而殆於驱。何以效之?所闻先王术曰:楚不用吴起而削乱,秦行商君而富强,二子之言已当矣,然而吴起支解而商君车裂者,不逢世遇主之患也。逢遇不可必也,患祸不可斥也,夫舍乎全遂之道而肆乎危殆之行,窃为先生无取焉。韩子曰:臣明先生之言矣。夫治天下之柄,齐民萌之度,甚未易处也。然所以废先王之教二而行贱臣之所取者,窃以为立法术,设度数,所以利民萌,便众庶之道也。故不惮乱主暗上之患祸,而必思以齐民萌之资利者,仁智之行也。惮乱主间上之患祸,而避乎死亡之害,知明而不见民萌之资夫利身者,贪鄙之为也。臣不忍向贪鄙之为,不敢伤仁智之行。先王有幸臣之意,然有大伤臣之实。   定法第四十三   问者曰:申不害、公孙鞅,此二家之言孰急於国?应之曰:是不可程也。人不食十日则死,大寒之隆不衣亦死。谓之衣食孰急於人,则是不可一无也,皆养生之具也。今申不害言术,而公孙鞅为法。术者,因任而授官,循名而责#8实,操杀生之柄,课群臣之能者也,此人主之所执也。法者,宪令着於官府,刑罚必於民心,赏存乎慎法,而罚加乎奸令者也,此臣之所师也。君无术则弊於上,臣无法则乱於下,此不可一无,皆帝王之具也。   问者曰:徒术而无法,徒法而无术,其不可何哉?对曰:申不害,韩昭侯之佐。韩者,晋之别国也。晋之故法未息,而韩之新法又生。先君之令未收,而后君之令又下。申不害不擅其法,不一其宪令则奸多。故利在故法前令则道之,利在新法后令则道之,利在故新相反,前后相勃。则申不害虽十使昭侯用术,而奸臣犹有所谲其辞矣。故托万乘之劲韩,七十年而不至於霸王者,虽用术於上,法不勤饰於官之患也。公孙鞅之治秦也,设告相坐而责其实,连什伍而同其罪,赏厚而信,刑重而必,是以其民用力劳而不休,逐敌危而不却,故其国富而兵强。然而无术以知奸,则以其富强也资人臣而已矣。及孝公、商君死,惠王即位,秦法未败也,而张仪以秦殉韩、魏。惠王死,武王即位,甘茂以秦殉周。武王死,昭襄王即位,穰侯越韩、魏而东攻齐,五年而秦不益尺土之地,乃城其陶邑之封。应侯攻韩八年,成其汝南之封。自是以来,诸用秦者皆应、穰之类也。故战胜则大臣尊,益地则私封立,主无术以知奸也。商君虽十饰其法,人臣反用其资。故乘强秦之资,数十年而不至於帝王者,法不勤饰於官,主无术於上之患也。   问者曰:主用申子之术,而官行商君之法,可乎?对曰:申子未尽於法也。申子言:不踰官,虽知弗言。治不踰官谓之守职可也,知而弗言是不谓过也。人主以一国目视,故视莫明焉。以一国耳听,故听莫聪焉。今知而弗言,则人主尚安假借矣?商君之法曰#9:斩一首者爵一级,欲为官者为五十石之官。斩二首者爵二级,欲为官者为百石之官。官爵之迁与斩首之功相称也。今有法曰:斩首者令为医匠,则屋不成而病不已。夫匠者,手巧也,而医者,齐药也。而以斩首之功为之,则不当其能。今治官者,智能也,今斩首者,勇力之所加。以勇力之所加#10而治智能之官,是以斩首之功为医匠也。故曰:二子之於法术,皆未尽善也。   说疑第四十四   凡治之大者,非谓其赏罚之当也。赏无功之人,罚不辜之民,非所谓明也。赏有功,罚有罪,而不失其人,方在於人者也,非能生功止过者也。是故禁奸之法,太上禁其心,其次禁其言,其次禁其事。今世皆曰尊主安国者,必以仁义智能,而不知卑主危国者之必以仁义智能也。故有道之主,远仁义,去智能,服之以法。是以誉广而名威,民治而国安,知用民之法也。凡术也者,主之所以执也。法也者,官之所师也。然使郎中日闻道於郎门之外,以至於境内日见法,又非其难者也。   昔者有扈氏有失度,讙兜氏有孤男,三苗有成驹,桀有侯侈,纣有崇侯虎,晋有优施,此六人者,亡国之臣也。言是如非,言非如是,内险以贼其外,小谨以征其善,称道往古使良事沮,善禅其主以集精微,乱之以其所好,此夫郎中左右之类者也。往世之主,有得人而身安国存者,有得人而身危国亡者,得人之名一也,而利害相千万也,故人主左右不可不慎也。为人主者诚明於臣之所言,则别贤不肖如黑白矣。   若夫许由、续牙、晋伯阳、秦颠颉、卫侨如、狐不稽、重明、董不识、卞随、务光、伯夷、叔齐,此十二人者,皆上见利不喜,下临难不恐,或与之天下而不取,有萃辱之名,则不乐食谷之利。夫见利不喜,上虽厚赏无以劝之。临难不恐,上虽严刑无以威之。此之谓不令之民也。此十二者,或伏死於窟穴,或槁死於草木,或饥饿於山谷,或沉溺於水泉。有民如此,先古圣王皆不能臣,当今之世将安用之?   若夫关龙逢、王子比干、随季梁、陈泄冷、楚申胥、吴子胥,此六人者,皆疾争强谏以胜其君。言听事行,则如师徒之势。一言而不听,一事而不行,则陵其主以语,待之以其身,虽死家破,要领不属,手足异处,不难为也。如此臣者,先古圣王皆不能忍也。当今之时,将安用之?   若夫齐田恒、宋子罕、鲁季孙意如、晋侨如、卫子南劲、郑太宰欣、楚白公、周单单、燕子之,此九人者之为其臣也,皆朋党比周以事其君,隐正道而行私曲,上偪君下乱治,援外以挠内,亲下以谋上,不难为也。如此臣者,唯圣王智主能禁之,若夫昏乱之君,能见之乎?   若夫后稷、皋陶、伊尹、周公旦、太公望、管仲、隰朋、百里奚、蹇叔、舅犯、赵襄、范蠡、大夫种、逢同、华登,此十五人者,为其臣也,皆夙兴夜寐,卑身贱体,炼心白#11意,明刑辟,治官职以事其君,进善言,通道法而不敢矜其善,有成功立事而不敢伐其劳,不难破家以便国,杀身以安主,以其主为高天泰山之尊,而以其身为壑谷釜洧之卑,主有明名广誉於国,而身不难受壑谷釜洧之卑。如此臣者,虽当昏乱之主尚可致功,况於显明之主乎?此谓霸王之佐也。   若夫周滑之、郑王孙申、陈公孙宁、仪行父、荆竿尹申亥、随少师越、种干、吴王孙额、晋阳成泄、齐竖刁、易牙,此十二人者之为其臣也,皆思小利而忘法义,进则揜蔽贤良以阴暗其主,退则挠乱百官而为祸难,皆辅其君,共其欲,苟得一说於王,虽破国杀众不难为也。有臣如此,虽当圣王尚恐夺之,而况惛乱之君,其能无失乎?有臣如此者,皆身死国亡,为天下笑。故周威公身杀国分为二,郑子阳身杀国分为三,陈灵公身死於夏征舒氏,刑灵王死於乾溪之上,随亡於荆,吴并於越,知伯灭於晋阳之下,桓公身死七日不收。故曰:谄谀之臣,唯圣王知之,而乱主近之,故至身死国亡。圣主明王则不然,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雠。是在焉从而举之,非在焉从而罚之。是以贤良遂进而奸邪并退,故一举而能服诸侯。其在记:尧有丹朱,而舜有商均,启有五观,商有太甲,武王有管、蔡,五王之所诛者,皆父兄子弟之亲也,而所杀亡其身残破其家者何也?以其害国伤民败法类也。观其所举,或在山林薮泽岩穴之间,或在囹圄缧绁缠索之中,或在割烹刍牧饭牛之事。然后明主不羞其卑贱也,以其能可以明法便国利民,从而举之,身安名尊。   乱主则不然,不知其臣之意行,而任之以国。故小之名卑地削,大之国亡身死,不明於用臣也。无数以度其臣,必者以其众人之口断之。众之所誉从而悦之,众之所非从而憎之。故为人臣者破家残賥,内构党与,外接巷族以为誉,从阴约结以相固也,虚相与爵禄以相劝。曰#12:与我者将利之,不与我者#13将害之。众贪其利,劫其威。彼诚喜则能利己,忌怒则能害己。众归而民留之,以誉盈其国,发闻於主,主不能理其情,因以为贤。彼又使谲诈之士,外假为诸侯之宠使,假之以舆马,信之以瑞节,镇之以辞令,资之以币帛,使诸侯淫说其主,微挟私而公议。所为使者,异国之主也,所为谈者,左右之人也。主说其言而辩其辞,以此人者天下之贤也。内外之於左右,其讽一而语同,大者不难卑身尊位以下之,小者高爵重禄以利之。夫奸人之爵禄重而党与弥众,又有奸邪之意,则奸臣愈反而说之,曰:古之所谓圣君王明君者,非长幼弱也,及以次序也。以其构党与,聚巷族,偪上弒君而求其利也。彼曰:何知其然也?因曰:舜偪尧、禹偪舜,汤放桀,武王伐纣,此四王者,人臣弒其君者也,而天下誉之。察四王之情,贪得人之意也。度其行,暴乱之兵也。然四王自广措也,而天下称大焉。自显名也,而天下称明焉。则威足以临天下,利足以盖世,天下从之。又曰:以今时之所闻田成子取齐,司城子罕取宋,太宰欣取郑,单氏取周,易牙之取卫,韩、魏、赵三子分晋,此六人,臣之弒其君者也。奸臣闻此,蹙然举耳以为是也。故内构党与,外攞巷族,观时发事,一举而取国家。且夫内以党与劫弒其君,外以诸侯之欢骄易其国,隐敦适,持私曲,上禁君,下挠治者,不可胜数也。是何也?则不明於择臣也。记曰:周宣王以来,亡国数十,其臣弒其君而取国者众矣。然则难之从内起,与从外作者相半也。能一尽其民力,破国杀身者,尚皆贤主也。若夫转#14法易位,全众傅国,最其病也。   为人主者,诚明於臣之所言,则虽毕弋驰骋,撞钟舞女,国犹且存也。不明臣之所言,虽节俭勤劳,衣布恶食,国犹自亡也。赵之先君敬侯,不修德行而好纵欲,适身体之所安,耳目之所乐,冬日毕弋,夏浮淫,为长夜,数日不废御觞,不能饮者以筒灌其口,进退不肃,应对不恭者斩於前。故居处饮食如此其不节也,制刑杀戮如此其无度也,然敬侯飨国数十年,兵不顿於敌国,地不亏於四邻,内无君臣百官之乱,外无诸侯邻国之患,明於所以任臣也。燕君子哙,邵公奭之后也,地方数千里,持戟数十#15万,不安子女之乐,不听锺石之声,内不堙污池台榭,外不毕弋田猎,又亲操未耨以修畎亩,子哙之苦身以忧民如此其甚也,虽古之所谓圣王明君者,其勤身而忧世不甚於此矣。然而子哙身死国亡,夺於子之,而天下笑之,此其何故也?不明乎所以任臣也。故曰:人臣有五奸,而主不知也。为人主者,有侈用财货赂以取誉者,有务庆赏赐予以移众者,有务朋党徇智尊士以擅逞者,有务解兔赦罪狱以事威者,有务奉下直曲怪言伟服瑰称以眩民耳目者。此五者,明君之所疑也,而圣主之所禁也。去此五者,则噪诈之人不敢北面谈立,文言多实行寡而不当法者不敢诬#16情以谈说。是以群臣居则修身,动则任力,非上之令不敢擅作疾言诬事,此圣王之所以牧臣下也。彼圣主明君,不适疑物以窥其臣也。见疑物而无反者,天下鲜矣。故曰:孽有拟适之子,配有拟妻之妾,廷有拟相之臣,臣有拟主之宠,此四者国之所危也。故曰:内宠并后,外宠贰政,枝子配适,大臣拟主,乱之道也。故周记曰:无尊妾而卑妻,无孽适子而尊小枝,无尊璧臣而匹上卿,无尊大臣以拟其主也。四拟者破,则上无意下无怪也。四拟不破,则陨身灭国矣。   诡使第四十五   圣人之所以为治道者三:一曰利,二曰威,三曰名。夫利者所以得民也,威者所以行令也,名者上下之所同道也。非此三者,虽有不急矣。今利非无有也而民不化,上威非不存也而下不听从,官非无法也而治不当名。三者非不存也,而世一治一乱者何也?夫上之所贵赏与其所以为治相反也。夫立名号所以为尊也,今有贱名轻实者,世谓之#17高。设爵位所以为贱贵基也,而简上不求见者,世谓之贤。威利所以行令也,而无利轻威者,世#18谓之重。法令所以为治也,而不从法令为私善者,世谓之忠。官爵所以劝民也,而好名义不进仕者,世谓之烈士。刑罚所以擅威也,而轻法不避刑戮死亡之罪者,世谓之勇夫。民之急名也甚,其求利也如此,则士之饥饿乏绝者,焉得无岩居苦身以争名於天下哉?故世之所以不治者,非下之罪,上失其道也。常贵其所以乱,而贱其所以治,是故下之所欲,常与上之所以为治相诡也。今下而听其上,上之所急也。而惇悫纯信用心壹者,则谓之窭。守法固,听令审,则谓之愚。敬上畏罪,则谓之怯。言时节,行中适,则谓之不肖。无二心私学,#19听吏从教者,则谓之陋。难致谓之正。难予谓之廉。难禁谓之齐。有令不听从谓之勇。无利於上谓之愿。少欲宽惠行德谓之仁。重厚自尊谓之长者。私学成群谓之师徒。闲静安居谓之有思。损仁逐利谓之疾。险躁佻反覆谓之智。先为人而后自为,类名号言,泛爱天下,谓之圣。言大本称而不可用,行而乖於世者,谓之大人。贱爵禄不挠上者,谓之杰。下渐行如此,入则乱民,出则不便也。上宜禁其欲灭其迹#20而不止也,又从而尊之,是教下乱上以为洽也。   凡所治者刑罚也,今有私行义者尊。社稷之所以立者安静也,而躁险谗谀者任。四封之内所以听从者信与德也,而陂知倾覆者使。令之所以行,威之所以立者恭俭听上,而严居非世者显。仓廪之所以实者,耕农之本务也,而綦组锦绣刻书为末作者富。名之所以成,城池之所以广者,战士也,今死之孤饥饿乞於道,而优笑酒徒之属乘车衣丝。赏禄所以尽民力易下死也,今战胜攻取之士劳而赏不沾,而卜筮视手理狐虫为顺辞於前者日赐。上握度量所以擅生杀#21之柄也,今守度奉量之士欲以忠婴上而不得见,巧言利辞行奸轨以幸偷世者数御。据法直言,名刑相当,循绳墨,诛奸人,所以为上治也,而愈疏远。谄施顺意从欲以危世者近习。悉租税,专民力,所以备难充仓府也,而士卒之逃事状匿,附托有威之门以避傜赋,而上不得者万数。夫陈善田利宅所以战士卒也,而断头裂腹播骨乎平原野者,无宅容身,身#22死田夺#23。而女妹有色,大臣左右无功者,择宅而受,择田而食。赏利一从上出,所擅制下也,而战介之士不得职,而闲官之士尊显。上以此为教,名安得无卑?位安得无危?夫卑名位者,必下之不从法令,有二心无私学,反逆世者也。而不禁其行,不破其群以散其党、又从而尊之,用事者过矣。上世之所以立廉耻者,所以属下也。今士大夫不羞污泥丑辱而宦,女妹私义之门不待次而宦。赏赐之所以为重也,而战斗有功之士贫贱,而便辟优徒绍级。名号诚信,所以通威也,而主揜障。近习女谒并行,百官主爵迁人,用事者过矣。大臣官人与下先谋比周,虽不法行,威利在下,则主卑而大臣重矣。   夫立法令者,以废私也,法令行而私道废矣。私者所以乱法也,而士有二心,私学岩居窞路,托伏深虑,大者非世,细者惑下。上不禁,又从而尊之,以名化之以实,是无功而显,无劳而富也。如此则士之有二心,私学者焉得无深虑,勉知诈,与诽谤法令以求索,与世相反者也。凡乱上反世者,常士有二心,私学者也。故本言曰:所以治者法也,所以乱者私也,法立则莫得为私矣。故曰:道私者乱,道法者治,上无其道,则智者有私词,贤者有私意。上有私惠,下有私欲,圣智成群,造言作辞,以非法措於上。上不禁塞,又从而尊之,是教下不听上不从法也。是以贤者显名而居,奸人赖赏而富。贤者显名而居,奸人赖赏而富,是以上不胜下也。   韩非子卷之十七竟   #1『风』字衍,据凌瀛初本、迂评本删。   #2此处明显脱『纣』字,当补。   #3『杨』显系『相』之误,当改。   #4『能』误为『使』,据陈奇猷说改。   #5『曰』误为『日』,当改。   #6『不』字脱,据凌瀛初本、迂评本补。   #7此处衍二十一字,据陈奇猷本删。   #8『责』误为『贵』,当改。   #9『日』显系『曰』之误,诸本皆作『曰』,据改。   #10此处脱『以勇力之所加』六字,据凌瀛初本、迂评本补。   #11『白』误为『曰』,据陈奇猷本改。   #12『曰』误为『且』,据陈奇猷本改。   #13此处误脱『将利之不与我者』七字,据陈奇猷本补。   #14『身』字衍,据陈奇猷本删。   #15『千』显系『十』之误,据陈奇猷本改。   #16『敢诬』误倒为『诬敢』,据凌瀛初本、迂评本改。   #17依文例当有『之』字,据凌瀛初本、迂评本补。   #18『世』字脱,据迂评本、凌瀛初本补。   #19『吏』字衍,据凌瀛初本、迂评本删。   #20凌瀛初本、迂评本『近』作『迹』,据改。   #21『股』显系『杀』之误,当改。   #22『身』字脱,据陈奇猷本补。   #23『夺』误为『敏』,据陈奇猷本改。   韩非子卷之十八   六反第四十六   畏死难,降北之民也,而世尊之曰贵生之士。学道立方,离法之民也,而世尊之曰文学之士。游居厚养,牟食之民也,而世尊之曰有能之士。语曲牟知,伪诈之民也,而世尊之曰辩智之士。行剑攻杀,暴憿之民也,而世尊之曰磏勇之士。活贼匿奸,当死之民也,而世尊之曰任誉之士。此六民者,世之所誉也。赴险殉诚,死节之民,而世少之曰失计之民也。寡闻从令,全法之民也,而世少之曰朴陋之民也。力作而食,生利之民也,而世少之曰寡能之民也。嘉厚纯粹,整谷之民也,而世少之曰愚态之民也。重命思事,尊上之民也,而世少之曰怯慑之民也。挫贼遏奸,明上之民也,而世少之曰讇谗之民也。此六民者,世之所毁也。奸伪无益之民六,而世誉之如彼。耕战有益之民六,而世毁之如此。此之谓六反。布衣循私利而誉之,世主听虚声而礼之,礼之所在,利必加焉。百姓循私害而訾之,世主壅於俗而贱之,贱之所在,害必加焉。故名赏在乎私恶当罪之民,而毁害在乎公善宜赏之士,索国之富强,不可得也。   古者有谚曰:为政犹沐也,虽有弃发必为之。爱弃发之费,而忘长发之利,不知权者也。   夫弹痤者痛,饮药者苦,为苦惫之故,不弹痤饮药,则身不活病不已矣。   今上下之接,无子父之泽,而欲以行义禁下,则交必有郄矣。且父母之於子也,产男则相贺,产女则杀之。此俱出父母之怀衽,然男子受贺,女子杀之者,虑其后便,计之长利也。故父母之於子也,犹用计算之心以相待也,而瓦无父子之泽乎?   今学者之说人主也,皆去求利之心,出相爱之道,是求人主之过父母之亲也,此不熟於论恩诈而诬也,故明主#1不受也。圣人之治也,审於法禁,法禁明着则官法。必於赏罚,赏罚不阿则民用。官官治则国富,富则兵强,而霸王之业成矣。霸王者,人主之大利也。人主挟大利以听治,故其任官者当能,其赏罚无私。使士民明焉尽力致死,则功伐可立而爵禄可致,爵禄至而富贵之业成矣。富贵者,人臣之大利也。人臣挟大利以从事,故其行危至死,其力尽而不望。此谓君不仁,臣不忠,则不可以霸王矣。   夫奸必知则备,必诛则止。不知则肆,不诛则行。夫陈轻货於幽隐,虽曾、史可疑也。悬百金於市,虽大盗不取也。不知则曾、史可疑於幽隐,必知则大盗不取悬金於市。故明主之治国也,众其守而重其罪,使民以法禁而不以廉止。母之爱子也倍父,父令之行於子也十母。吏之於民无爱,令之行於民也万父。母积爱而令穷,吏用威严而民听从,严爱之策亦可决矣。且父母之所以求於子也,动作则欲其安利也,行身则欲其远罪也。君上之於民也,有难则用其死,安平则尽其力。   亲以厚爱关子於安利而不听,君以无爱利求民之死力而令行。明主知之,故不养恩爱之心而增威严之势。故母厚爱处二,子多败,推爱也。推,行也。父薄爱教笞,子多善,用严也。   今家人之治产也,相忍以饥寒,相强以苦劳,虽犯军旅之难,饥馑之患,温衣美食者,必是家也。相怜以衣食,相惠以佚乐,天饥岁荒,嫁妻卖子者,必是家也。故法之为道,前苦而长利。仁之为道,偷乐而后穷。圣人权其轻重,出其大利,故用法之相忍,而弃仁人之相怜也。学者之言,皆曰轻刑#2,此乱#3亡之术也。凡赏罚之必#4者,劝禁也。赏厚则所欲之得也疾,罚重则所惠之禁也急。夫欲利者必恶害,害者利之反也,反於所欲,焉得无恶?欲治者必恶乱,乱者治之反也,是故欲治甚者,其赏必厚矣,其恶乱甚者,其罚必重矣。今取於轻刑者,其恶乱不甚也,其欲治又不甚也#5,此非特无术也,又乃无行。是故央贤不肖愚知之美,在赏罚之轻重。且夫重刑者,非为罪人也。明主之法,揆也。治贼非治所揆也,治所揆也者,是治死人也。刑盗非治所刑也,治所刑也者,是治胥靡也。故曰重一奸之罪而止境内之邪,此所以为治也。重罚者,盗贼也,而悼惧者良民也。欲治者奚疑於重刑?#6若夫厚赏者,非独赏功也,又劝一国。受赏者甘利,未赏者慕业,是报一人之功而劝境内之众也,欲治者何疑於厚赏?今不知治者,皆曰重刑伤民,轻刑可以止奸,何必於重哉?此不察於治者也。夫以重止者,未必以轻止也。以轻止者,必以重止矣。是以上设重刑者而奸尽止,奸尽止则此奚伤於民也?所谓重刑者,奸之所利者细,而上之所加焉者大也。民不以小利蒙大罪,故奸必止者也。所谓轻刑者,奸之所利者大#7,上之所加焉者小也。民慕其利而傲其罪,故奸不止也。故先圣有谚曰:不踬於山,而踬於垤。山者大,故人顺之,垤微小,故人易之也。今轻刑罚,民必易之。犯而不诛,是驱国而弃之也。犯而诛之,是为民设陷也。是故轻罪者,民之垤也。是以轻罪之为民道也,非乱国也则设民陷也,此则可谓伤民矣。   今学者皆道书策之颂语,不察当世之实事,曰:上不爱民,赋敛常重,则用不足而下恐上,故天下大乱。此以为足其财用以加爱焉,虽轻刑罚可以治也。此言不然矣。凡人之取重赏罚,固已足之之后也。虽财用足而后厚爱之,然而轻刑犹之乱也。夫当家之爱子,货财足用,货财足用则轻用,轻用则侈泰。亲爱之则不忍,不忍则骄恣。侈泰则家贫,骄恣则行暴,此虽财用足而爱厚轻利之患也。凡人之生也,财用足则隳於用力,上治#8懦则肆於为非。财用足而力作者神农也,上治懦而行修者曾、史也。夫民之不及神农、曾、史亦已明矣。老聃有言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夫以殆辱之故而不求於足之外者老聃也,今以为足民而可以治,是以民为皆如老聃也。故桀贵在天子而不足於尊,富有四海之内而不足於宝。君人者虽足民,不能足使为天子,而桀未必为天子为足也,则虽足民,何可以为治也?故明主之治国也,适其时事以致财物,论其税赋以均贫富,厚其爵禄以尽贤能,重其刑罚以禁奸邪,使民以力得富,以事致贵,以过受罪,以功致赏,而不念慈惠之赐,此帝王之政也。   人皆寐则盲者不知,皆嘿则暗者不知。觉而使之视,问而使之对,则暗盲者穷矣。不听其言也,则无术者不知。不任其身也,则不肖者不知。听其言而求其当,任其身而责其功,则无术不肖者穷矣。夫欲得力士而听其自言,虽庸人与乌获不可别也,授之以鼎俎则罢健效矣。故官职者能士之鼎俎也,任之以事而愚智分矣。故无术者得於不用,不肖者得於不任,言不用而自文以为辩,身不任者而自饰以为高,世主眩其辩、滥其高而尊贵之,是不须视而定明也,不待对而定辩也,暗盲者不得矣。明主听其言必责其用,观行必求其功,然则虚旧之学不谈,矜诬之行不饰矣。   八说第四十七   为故人行私谓之不弃,以公财分施谓之仁人,轻禄重身谓之君子,枉法曲亲谓之有行,弃官宠交谓之有侠,离世遁上谓之高傲,交争逆令谓之刚材,行惠取众谓之得民。不弃者吏有奸也,仁人者公财损也,君子者民难使也,有行者法制毁也,有侠者官职旷也,高傲者民不事也,刚材者令不行也,得民者君上孤也。此八者匹夫之私誉,人主之大败也。反此八者,匹夫之私毁,人主之公利也。人主不察社稷之利害,而用匹夫之私誉,索国之无危乱,不可得矣。   任人以事,存亡治乱之机也。无术以任人,无所任而不败。人君之所任,非辩智则修洁也。任人者使有势也,智士者未必信也。为多其智,因惑其信也。以智士之计,处乘势之资而为其私急,则君必欺焉。为智者之不可信也,故任修士者使断事也,修士者未必智。为洁其身,因惑其智。以愚人之所惛,处治事之官而为其所然,则事必乱矣。故无术以用人,任智则君欺,任修则君事乱,此无术之患也。明君之道,贱德义贵,下必坐上,决诚以参,听无门户,人莫能测也。故智者不得诈欺。计功而行赏,程能而授事,察端而观失,有过者罪,有能者得,故愚者不任事。智者不敢欺,愚者不得断,则事无失矣。   察士然从能知之,不可以为令,夫民不尽察。贤者然后行之,不可以为法,夫民不尽贤。杨朱、墨翟,天下之所察也,千世乱而卒不决,虽察而不可以为官职之令。鲍焦、华角,天下之所贤也,鲍焦木枯,立死若木之枯也。华角赴河,虽不可以为耕战之士。故人主之察,智士尽其辩焉。人主之所尊,能士能尽其行焉。今世主察无用之辩,尊远功之行,索国之富强,不可得也。博习辩智如孔、墨,孔、墨不耕耨,则国何得焉?修孝寡欲如曾、史,曾史不战攻,则国何利焉?匹夫有私便,人主有公利。不作而养足,不仕而名显,此私便也。息文学而明法度,塞私便而一功劳,此公利也。错法以道民也,而又贵文学,则民之所师法也疑。赏功以劝民也,而又尊行修,尊行修则民之产利也惰。夫贵文学以疑法,尊行修以贰功,索国之富强,不可得也。   搢笏干戚,不适有方铁铦。言国军异器。方,楯也。言搢笏之议,干#9戚之舞,与夫方楯铁铦不相称适也。登降周旋,不逮日中奏百。狸首射侯,不当强弩趋发。干城距#10冲,不若堙穴伏櫜。古人极於德,中世逐於智,当今争於力。古者寡事而备简,朴陋而不尽,故有珧铫而推车者。珧,蜃。以蜃为铫也。即推轮也。上古摩蜃而耨也。古者人寡而相亲,物多而轻利易让,故有揖让而传天下者。然则行揖让,高慈惠,而道#11仁厚,皆推政也。处多事之时,用寡事之器,非智者之备也。当大争之世,而循揖让之轨,非圣人之治也。故智者不乘推车,圣人不行推政也。法所以制事,事所以名功也。法有立而有难,权其难而事成则立之。事成而有害,权其害而功多则为之。无难之法,无害之功,天下有也。是以拔千丈之都,取十万之众,死伤者军之乘,乘谓其半也。甲兵折挫,士卒死伤,而贺战胜得地者,出其小害计其大利也。夫沐者有弃发,除者伤血肉,为人见其难,因释其业,是无术之事也。先圣有言曰:规有摩而水有波,我欲更之,无奈之何。此通权之言也。是以说有必立而旷於实者,言有辞拙而急於用者,故圣人不求无害之言,而务无易之事。人之不事衡石者,非贞廉而远利也,石不能为人多少,衡不能为人轻重,求索不能得,故人不事也。明主之国,官不敢枉法,吏不敢为私利,货赂不行,是境内之事尽如衡石也。此其臣有奸者必知,知者必诛。是以有道之主,不求清洁之吏,而务必知之术也。   慈母之於弱子也,爱不可为前。不可先以爱养之也。然而弱子有僻行,使之随师。有恶病,使之事医。不随师则陷於刑,不事医则疑於死。慈母虽爱,无益於振刑救死。则存子者非爱也。子母之性爱也,臣主之#12权策也。母不能以爱存家,君安能以爱持国?明主者通於富强,则可以得欲矣。故谨於听治,富强之法也。明其法禁,察其谋计,法明则内无变乱之患,计得则#13外无死虏之祸。故存国者,非仁义也。仁者,慈惠而轻财者也。暴者,心毅而易诛者也。慈惠则不忍,轻财则好与,心毅则憎心见於下,易诛则妄杀加於人。不忍则罚多宥赦,好予则赏多无功。憎心见则下怨其上,妄诛则民将背叛。故仁人在位,下肆而轻犯禁法,偷幸而望於上。暴人在位,则法令妄而臣主乖,民怨而乱心生。故曰:仁暴者,皆亡国也。   不能具美食而劝饿人饭,不为能活饿者也。不能辟草生粟而劝贷施赏赐,不为能#14富民者也。今学者之言也,不务本作而好末事,知道虚圣以说民,此劝饭之说。劝饭之说,明主不受也。   书约而弟子辩,法省而民讼简。是以圣人之书必着论,明主之法必详#15事。尽思虑,揣得失,智者之所难也。无思无虑,挈前言而责后功,愚者之所易也。明主虑愚者之所易,以责智者之所难,故智虑力劳不用而国治也。   酸甘咸淡,不以口断而决於宰尹,则厨人轻君而重於宰尹矣。上下清浊,不以耳断而决於乐正,则瞽工轻君而重乐正矣。治国是非,不以术断而决於宠人,则臣下轻君而重宠人矣。人主不亲观听,而制断在下,托食於国者也。   使人不衣不食而不饥不寒,又不恶死,则无事上之意。意欲不宰於君,则不可使也。今生杀之柄在大臣,而主令得行者,未尝有也。虎豹必不用其爪牙而与鼷鼠同威,万金之家必不用其富厚而与监门同资。有土之君,说人不能利,恶人不能害,索人欲畏重己,不可得也。   人臣肆意陈欲曰侠,人主肆意陈欲曰乱。人臣轻上曰骄,人主轻下曰暴。行理同实,下以受誉,上以得非,人臣大得,人主大亡。明主之国,有贵臣无重臣。贵臣者,爵尊而官大也。重臣者,言听而力多者也。明主之国,迁官袭级,官爵受功,故有贵臣。言不度行而有伪必诛,故无重臣也。   八经第四十八   一。凡治天下,必因人情。人情者有好恶,故赏罚可用。赏罚可用则禁令可立,禁令可立而治道具矣。君执柄以处势,故令行禁止。柄者杀生之制也,势者胜众之资也。废置无度则权渎,赏罚下共则威分。是以明主不怀爱而听,不留说而计。故听言不参则权分乎奸,智力不用则君穷乎臣。故明主之行制也天,不可测也。其用人也鬼。如鬼之阴密。天则不非,既高不测,谁能非之?鬼则不困。既阴密,谁能困之?势行教严,逆而不违,虽#16逆天下不敢违,此势之用也。毁誉一行而不议。毁誉一行,而天下不敢议。故赏贤罚暴,举善之至者也。赏暴罚贤,举恶之至者也。是谓赏同罚异。赏莫如厚,使民利之。誉莫如美,使民荣之。诛莫如重,使民畏之。毁莫如恶,使民耻之。然后一行其法,禁诛於私。家不害功罪,赏罚必知之。知之道尽矣。   因情   二。力不敌众,智不尽物。与其用一人,不如用一国。用君之一人之智力,不知任众而用国也。故智力敌而群物胜,揣中则私劳,不中则在过。下君尽己之能,中君尽人之力,上君尽人之智。是以事至而结智,一听而公会。听不一则后悖於前,后悖於前则愚智不分。不公会则犹豫而不断,不断则事留。自取一,则毋堕壑之累。故使之讽,讽定而怒。是以言陈之日#17,必有策籍,结智者事发而验,结能者功见而谋成败。成败有征,赏罚随之。事成则君人其功,规败则臣任其罪。君人者合符犹不亲,而况於力乎?事智犹不亲,而况於悬乎?故非用人也不取同,同则君怒。使人相用则君神,则下尽。下尽则臣上不因君,而主道毕矣。   主道一曰结智   三。知臣主之异利者王,以为同者劫,与共事者杀。故明主审公私之分,审利害之地,奸乃无所乘。乱之所生六也:主母,后姬,子姓,弟兄,大臣,显贤。主母,君幼称制。后姬、子姓,则强庶逼。兄弟,则公子擅国。大臣,代主执物者。显贤,则虚名掩君。任吏责臣,主母不放。废乱辄责於臣。礼施异等,后姬不疑。分势不贰,庶嫡#18不争。不令庶子贰嫡也。权籍不失,兄弟不侵。权柄国籍不失於下也。下不一门,大臣不拥。不令一门专制,则不得权。禁赏必行,显贤不乱。臣有二因,谓外内也。外曰畏,外臣行威,物皆畏。内曰爱。所畏之求得,所爱之言听,此乱臣之所因也。外国之置诸吏者,诛亲昵重帑,则外不藉矣。爵禄循功,请者俱罪,则内不因#19矣。外不藉,内不因,则奸充塞矣。官袭节而进,以至大任,智也。其位至而任大者,以三节持之,曰质,曰镇,曰固。亲戚妻子,质也。爵禄厚而必,镇也。参伍贵帑,固也。贤者止於质,贪饕化於镇,奸邪穷於固。忍不制则下上#20,小不除则大诛,而名实当则径之。生害事,死伤名,则行饮食。不然,而与其雠,此谓除阴奸也。医曰诡,曰易。见#21功而赏,见罪而罚,而诡乃止#22。是非不泄,说谏不通,而易乃不用。父兄贤良播出曰游祸、其患邻敌多资。僇辱之人近习曰狎贼,其患发忿疑辱之心生。藏怒持罪而不发曰增乱,其患儌幸妄举之人起。大臣两重,提衡而不踦曰卷祸,其患家隆劫杀之难作。脱易不自神曰弹威,其患贼夫酖毒之乱起。此五患者,人主之不知,则有劫杀之事。废置之事生於内则治,生於外则乱。是以明主以功论之内,而以利资之外,其故国治而敌乱。即乱之#23道,臣憎则起外若眩,臣爱则起内若药。   起乱一曰乱起   四。参伍之道,行参以谋多,揆伍以责失。行参必#24折,揆伍必怒。不折则渎上,不怒则相和。折之征足以知多寡,怒之前不及其众。观听之势,其征在比周而赏异也,诛毋谒而罪同。言会众端,必揆之以地,谋之以天,验之以物,参之以人。四征者符,乃可以观矣。参言以知其诚,易视以改其泽,执见以得非常,一用以务近习,重言以惧远使,举往以悉其前,即迩以知其内,疏置以知其外,握明以问所暗,诡使以绝黩泄,倒言以尝所疑,论反以得阴奸,设谏以纲独为,举错以观奸动,明说以诱避过,卑适以观直谄,宣闻以通未见,作斗以散朋党,深一以敬众心,泄异以易其虑。似类则合其参,陈过则明其固。知罪辟罪以止威,阴使时循以省衰,渐更以离通比,下约以侵其上。相室约其廷臣,廷臣约其官属,兵士约其军吏,遣使约其行介,县吏约其辟吏,郎中约其左右,后姬约其宫媛,此之谓条达之道。言通事泄则术不行。   立道   五。明主其务在周密,是以喜见则德偿,怒见其威分。故明主之言隔塞而不通,周密而不见。故以一得十者下道也,以十得一者上道也。明主兼行上下,故奸无所失。伍官连县而邻,谒过赏,失过诛。上之於下,下之於上亦然。是故上下贵贱相畏以法,相诲以和。民之性,有生之实,有生之名。为君者有贤知之名,有赏罚之实。名实俱至,故福善必闻矣。   参言   六。听不参则无以责下,言不督乎用则邪说当上。言之为物也以多信,不然之物,十人云疑,百人然乎,千人不可解也。吶者言之疑,辩者言之信。奸之食上也,取资乎众,藉信乎辩,而以类饰其私。人主不餍忿而待合参,其势资下也。有道之主,听言督其用,课其功,功课赏罚生焉,故无用之辩不留朝。任事者知不足以治职则放官收。说大而夸则穷端,故奸得而怒。无故而不当为诬,诬而罪,臣言必有报,说必责用也,故朋党之言不上闻。凡听之道,人臣忠论以闻奸,博论以内一,人主不智则奸得资。明主之道,己喜则求其所纳,己怒则察其所构,於已变之后,以得毁誉公私之征。众谏以效智故,使君自取一以避罪。故众之谏也,败君之取也。无副言於上以设将然,今符言於后以知谩诚语。明主之道,臣不得两谏,必任其一语。不得擅行,必合其参。故奸无道进矣。   听法   七。官之重也,毋法也。法之息也,上暗无度则官擅为,官擅为故奉重,无前则征多,征多故富。官之富重也,乱功之所生也。明主之道,取於任,能任事则取之。贤於官,能守官则赞扬之。赏於功。言程主喜俱必利,不当主怒俱必害,则人不私父兄而进上仇雠。势足以行法,奉足以给事,而私无所生,故民劳苦而轻官。任事也毋重,使其宠必在爵。处官者毋私,使其利必在禄。故民尊爵而重禄。爵禄所以赏也,民重所以赏也则国治。刑之烦也,名之缪也,赏举不当则民疑。民之重名与其重赏也均。赏者有诽焉,不足以劝。罚者有誉焉,不足以禁。明主之道,赏必出乎公利,名必在乎为上。当誉同轨,非诛俱行,然则民无荣於赏之内。有重罚者必有恶名,故民畏。罚所以禁也,民畏所以禁,则国治矣。   类柄   八。行义示则主威分,慈仁听则法制毁。民以制畏上,而上以势卑下,故下律狠触而荣於轻君之俗则主威分。民以法难犯上,而上以法挠慈仁,故下明爱施而务赇纹之政,务为货赇。是以法令隳。尊私行以贰主威,行赇纹以疑法,听之则乱治,不听则谤主,故君轻乎位而法乱乎官,此之谓无常之国。明主之道,臣不得以行义成荣,不得以家利为功。功名所生,必出於官法。法#25之所外,虽有难行,不以显焉。   故民无以私名。设法度以齐民,信赏罚以尽民能,明诽誉以劝沮,名号、赏罚、法令三隅,故大臣有行则尊君,百姓有功则利上#26,此之谓有道之国也。   主威#27   韩非子卷之十八竟   #1『主』字藏本脱,据凌瀛初本、迂评本补。   #2『刑』字脱,据凌瀛初本、迂评本补。   #3『乱』误为『辞』,当改。   #4『必』误为『心』,据凌瀛初本、迂评本改。   #5此处衍『其欲治又不甚也』,据陈奇猷本删。   #6『名』字衍,据陈奇猷说删。   #7『太』显系『大』之误,当改。   #8『治』字脱,据迂评本补。   #9『千戚』显系『干戚』之误,当改。   #10『衡』字衍,据迂评本删。   #11『推』字衍,据迂评本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