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批注 - 第 12 页/共 14 页
梅尧臣曰:驰道四出,敌当一面。张预曰:敌当一面,旁国四属。
入深者,重地也;
梅尧臣曰:士卒以军为家,故心无散乱。
入浅者,轻地也;
梅尧臣曰:归国尚近,心不能专。
背固前隘者,围地也;
梅尧臣曰:背负险固,前当阨塞。张预曰:前狭后险,进退受制於人也。
无所往者,死地也。
梅尧臣曰:穷无所之。张预曰:左右前后穷无所之地。
是故散地,吾将一其志;
李筌曰:一卒之心。杜牧曰:守则志一,战则易散。梅尧臣曰:保城备险,一志坚守;候其虚懈,出而袭之。张预曰:集人聚谷,一志固
守;依险设伏,攻敌不意。
轻地,吾将使之属;
曹操、李筌曰:使相及属。杜牧曰:部伍营垒,密近联属,盖以轻散之地,一者备其逃逸,二者恐其敌至,使易相救。杜佑曰:使,相仍也。轻地还师,当安道促行,然令相属续,以备不虞也。梅尧臣曰:行则队校相继,止则营垒联属,脱有敌至,不有散逸也。王晳曰:绝则人不相恃。张预曰:密营促队,使相属续,以备不虞,以防逃遁。
争地,吾将趋其后;
曹操曰:利地在前,当速进其后也。李筌曰:利地必争,益其备也。此筌以趋字为多字。杜牧曰:必争之地,我若已后,当疾趋而争,况其不后哉。陈皞曰:二说皆非也。若敌据地利,我后争之。不亦后据战地而趋战之劳乎?所谓争地必趋其后者,若地利在前,先分精锐以据之;彼若恃众来争,我以大众趋其后,无不克者,赵奢所以破秦军也。杜佑曰:利地在前,当进其后,争地,先据者胜,不得者负。故从其后,使相及也。梅尧臣曰:敌未至其地,我若在后,则当疾趋以争之。张预曰:争地贵速,若前驱至而后不及,则未可。故当疾进其后,使首尾俱至。或曰:趋其后,谓后发先至也。
交地,吾将谨其守;
杜牧曰:严壁垒也。梅尧臣曰:谨守壁垒,断其通道。王晳曰:惧袭我也。张预曰:不当阻绝其路,但严壁固守,侯其来,则设伏击之。
衢地,吾将固其结;
杜牧曰:结交诸侯,使之牢固。梅尧臣曰:结诸侯,使之坚固,勿令敌先。王晳曰:固以德礼威信,且示以利害之计。张预曰:财币以利之,盟誓以要之,坚固不渝,则必为我助。
重地,吾将继其食;
曹操曰:掠彼也。李筌曰:馆谷於敌也。继,一作掠。贾林曰:使粮相继而不绝也。杜佑曰:深入,当继其粮饷。梅尧臣曰:道既遐绝,不可归国取粮,当掠彼以食军。张预曰:兵在重地,转输不通,不可乏粮,当掠彼以续食。
圮地,吾将进其涂;
曹操曰:疾过去也。李筌曰:不可留也。杜佑曰:疾行无舍此地。梅尧臣曰:无所依,当速过。张预曰:遇圮涂之地,宜引兵速过。
围地,吾将塞其阙;
曹操、李筌曰:以一士心也。杜牧曰:兵法围师必阙,示以生路,令无死志,因而击之。今若我在围地,敌开生路以诱我卒,我返自塞之,令士卒有必死之心。后魏末,齐神武起义兵於河北,为尔朱兆、天光、度律、仲远等四将会於邺南,士马精强,号二十万,围神武於南陵山。时神武马二千,步军不满三万。兆等设围不合,神武连系牛驴自塞之。於是将士死战,四面奋击,大破兆等四将也。孟氏曰:意欲突围,示以守固。杜佑曰:塞其阙,不欲走之意。梅尧臣曰:自塞其旁道,使士卒必死战也。王晳曰:惧人有走心。张预曰:吾在敌围,敌开生路,当自塞之,以一士心。齐神武系牛马以塞路,而士卒死战是也。
死地,吾将示之以不活。
曹操李筌曰:励志也。杜牧曰:示之必死,令其自奋以求生也。贾林曰:禁财弃粮,塞井破灶,示必死也。杜佑曰:励士也。焚辎重,弃粮食,塞井夷灶,示无生意,必殊死战也。梅尧臣曰:必死可生,人尽力也。王哲同梅尧臣注。何氏同杜牧注。张预曰:焚辎重,弃粮食,塞井夷灶,示以无活,励之使死战也。
故兵之情:围则御,
曹操曰:相持御也。李筌曰:敌围我则御之。杜牧曰:言兵在围地,始乃人人有御敌持胜之心,相御持也。穷则同心守御。梅尧臣同杜牧注。张预曰:在围则自然持御。
不得已则斗,
曹操曰:势有不得已也。李筌曰:有不得已则战。梅尧臣曰:势无所往必斗。王晳曰:脱死难者,唯斗而已。张预曰:势不可已,须悉力而斗。
过则从。
曹操曰:陷之甚过,则从计也。李筌曰:过则审蹑。又云:胎之於过,则谋从之。孟氏曰:甚胎则无所不从。梅尧臣同孟氏注。张预曰:深陷於危难之地,则无不从计。若班超在鄯善,欲与麾下数十人杀虏使,乃谆谕之。其士卒曰:今在危亡之地,死生从司马是也。
是故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预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 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
曹操曰:上已陈此三事,而复云者,力恶不能用兵,故复言之。李筌曰:三事,军之要也。梅尧臣曰:已解军争篇中。重陈此三者,盖言敌之情状,地之利害,当预知焉。王晳曰:再陈者,动戒之也。张预曰:知此三事,然后能审九地之利害,故再陈於此也。
四五者不知一,非霸王之兵也。
曹操曰:谓九地之利害。或曰:上四五事也。张预曰:四五,谓九地之利害,有一不知,未能全胜。
夫霸王之兵,伐大国,则其众不得聚;威加於敌,则其交不得合。
李筌曰:夫并兵震威,则诸侯自顾,不敢预交。杜牧曰:权力有余也,能分散敌也。孟氏曰:以义制人,人谁敢拒?陈皞曰:虽有霸王之势,伐大国,则我众不得聚,要在结交外援。若不如此,但以威加於敌,逞己之强,则必败也。梅尧臣曰:伐大国,能分其众,则权力有余也。权力有余,则威加敌;威加敌,则旁国惧;旁国惧,则敌交不得合也。王晳曰:能知敌谋,能得地利,又能形之,使其不相救,不相恃,则虽大国,岂能聚众而拒我哉?威之所加者大,则敌交不得合。张预曰:恃富强之势,而亟伐大国,则己之民众,将怨苦而不得聚也。甲兵之威,倍胜於敌国,则诸侯惧而不敢与我合交也。或曰:侵伐大国,若大国一败,则小国离而不聚矣。若晋楚争郑,晋胜则郑附,晋败则郑叛也。小国既离,则敌国之权力分而弱矣;或我之兵威,得以增胜於彼,是则诸侯岂敢与敌人交合乎?
是故不争天下之交,不养天下之权,信音伸己之私,威加於敌,故其城可拔,其国可尊。
曹操曰:霸者,不结成天下诸侯之权也。绝天下之交,夺天下之权,故已威得伸而自私。李筌曰:能绝天下之交,惟得伸己之私志,威而无外交者。杜牧曰:信,伸也。言不结邻援,不蓄养机权之计,但逞兵威加於敌国,贵伸已之私欲,若此者则其城可拔,其国可隳。齐桓公问於管仲曰:必先顿甲兵、修文德、正封疆而亲四邻,则可矣。於是复鲁卫燕所侵地,而以好成,四邻大亲。乃南伐楚,北伐山戎,东制令支,折孤竹,西服流沙,兵车之会六,乘车之会三,乃率诸侯而朝天子。吴夫差破越於会稽,败齐於艾陵,阙沟於商鲁,会晋於黄池,争长而反,威加诸侯,诸侯不敢与争。句践伐之。乞师齐楚,齐楚不应。民疲兵顿,为越所灭。越王句践问战於申包胥曰:越国南则楚,西则晋,北则齐,春秋皮币玉帛子女以宾服焉,未尝敢绝,求以报吴,愿以此战。包胥曰:善哉,蔑以加焉。遂伐吴,灭之。贾林曰:诸侯既惧,不得附聚,不敢合从,我之智谋威力有余,诸侯自归,何用养交之也。不养一作不事。陈皞曰:智力既全,威权在我,但自养士卒,为不可胜之谋,天下诸侯无权可事也。仁智义谋,己之私有,用以济众,故曰:伸私威振天下,德光四海,恩沾品物,信及豚鱼,百姓归心,无思不服。故攻城必拔,伐国必隳也。梅尧臣曰:敌既不得与诸侯合交,则我亦不争其交,不养其权,用己力而已尔。威亦增胜於敌矣,故可拔其城,可隳其国。此谓霸王之兵也。王晳曰:结交养权,则天下可从;申私损威,则国城不保。张预曰:不争交援,则势孤而助寡;不养权力,则人离而国弱;伸一己之私忿,暴兵威於敌国,则终取败亡也。或曰:敌国众既不得聚,交又不得合,则我当绝其交,夺其权,得伸己所欲,而威倍於敌国,故人城可得而拔,人国可得而隳之。
施无法之赏,悬无政之令,
贾林曰:欲拔城隳国之时,故悬国外之赏罚,行政外之威令,故不守常法常政。故曰:无法无政。梅尧臣曰:瞻功行赏,法不预设;临敌作誓,政不先悬。王晳曰:杜奸隃也。曹公曰:军法令不预施悬之。司马法曰:见敌作誓,瞻功行赏此之谓也。张预曰:法不先施,政不预告,皆临事立制,以励士心。司马法曰:见敌作誓,瞻功行赏。
犯三军之众,若使一人。
曹操曰:犯,用也。言明赏罚,虽用众,若使一人也。李筌曰:善用兵者,为法作攻,而人不知;悬事无令,而人从之。是以犯众如一人也。梅尧臣曰:犯,用也。赏犯严明,用多若用寡也。张预曰:赏功不逾时,罚罪不迁列;赏罚之典既明且速,则用众如寡也。
犯之以事,勿告以言;
梅尧臣曰:但用以战,不告以谋。王皙曰:情泄则谋乖。张预曰:任用之於战斗,勿谕之以权谋,人知谋则疑也。若裴行俭不告士卒以徙营之由是也。
犯之以利,勿告以害。
曹操曰:勿使知害。李筌曰:犯,用也。卒知言与害,则生疑难。梅尧臣曰:用令知利,不令知害。王晳曰:虑疑惧也。张预曰:人情见利则进,知害则避,故勿告以害也。
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曹操曰:必殊死战,在亡地无败者。孙膑曰:兵恐不投之死地也。李筌曰:兵居死地,必决命而斗以求生。韩信水上军,则其义也。梅尧臣曰:地虽曰亡,力战不亡;地虽曰死,死战不死。故亡者存之基,死者生之本也。何氏曰:如汉王遣将韩信击赵,未至井陉口三十里,止合。夜半传发,选轻骑二千人,人持一赤帜,从间道草山而观赵军。诫曰:赵见我走,必空壁逐我;汝疾入赵壁,拔赵帜,立汉帜。令其裨将传养曰:今日破赵会食。信乃使万人先行,出,背水陈。赵军遥见而大笑。平旦,信建大将军之旗鼓,行出井陉口,赵开壁击之,大战良久。於是信走水上军。赵空壁逐信,信已入水上军,军皆殊死战,不可败。信所出奇兵二千骑,驰入赵壁,皆拔赵帜,立汉赤帜。赵军攻信既不得,还壁,见汉帜,大惊,遂乱,遁走。於是汉兵夹击,大破卢赵军,斩陈余泜水上,擒赵王。诸将因问信曰:兵法:右背山陵,前左水泽,今者将军令臣等反背水陈?曰:破赵会食。臣等不服,然竟以胜,此何术也?信曰:此在兵法,顾诸君不察耳。兵法不曰: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乎?且信非得素拊循士大夫也,此所谓驱市人而战,其势非置之死地,使人人自为战,今与之生地,皆走,事尚可得而用之乎?诸将皆服,曰:非所及也。梁将陈庆之守涡阳城,与后魏军相持,自春至冬,数十百战,师老气衰。魏之援兵复饮筑垒於军后,褚将恐腹背受敌,议退师。庆之曰:共来至此,涉历一岁,麋费粮仗,其数极多。诸军并无斗心,皆谋退缩,岂是欲立功名,直聚为钞暴耳。盖闻置兵死地,乃可求生,须肤大合,然后与战必捷。诸将壮其计,从之。魏人掎角作十三城,庆之衔枚夜出,陪其四垒。所余九城,兵甲犹盛。乃陈其俘馘,鼓噪而攻,遂大奔溃,斩获略尽。后魏末,齐神武兴义兵於河北。时尔朱兆等四将,兵马号二十万,夹洹水而军。时神武士马不满三万,以众寡不敌,遂於韩陵山为圆陈,系牛驴以塞道。於是将士皆死战,四面奋击,大破之。齐神武兵少天光等兵十倍,围而缺之,神武乃自塞其缺,士皆有必死之志,是以破敌也。高齐北豫州刺史司马消难请条后周,周将杨忠与柱国达奚武援之。於是共率骑士五千人,各乘马一匹,从间道驰入齐境五百里,前后遣三使报消难,而皆不反命。去豫州三十里,武疑有变,欲还。忠曰:有进死,无退生。独以千骑,夜趣城下,四面峭绝,徒闻击柝之声。武亲来,麾数百骑以西,忠勒余骑不动,候门开而入。乃驰遣召武。时齐镇城将伏敬远勒甲士二千人据东阵,举烽严警;武惮之,不欲保城,乃多取财帛,以消难及其属先归。忠以三千骑为殿。到洛南,皆解鞍而卧,齐众来追,至於洛北。忠谓将士曰:但饱食。今在死地,贼必不敢渡水以当吾锋。食毕,齐兵佯若渡水,忠驰将击之,齐兵不敢逼,遂徐引而退。张预曰:置之死亡之地,则人自为战,乃可存活也。项将救赵,破釜焚庐,示以必死;诸侯从壁上观,楚战士无不一当十,遂虏秦将是也。
夫众陷於害,然后能为胜败。
梅尧臣曰:未陷难地,则士卒心不专;既陪危难,然后胜败在人为之尔。张预曰:士卒用命,则胜败之事在我所为。
故为兵之事,在於顺详敌之意,
曹操曰:佯,愚也。或曰:彼欲进,设伏而退;欲去,开而击之。李筌曰:敌欲攻,我以守待之;敌欲战,我以奇待之。退伏利诱,皆顺其所欲。杜牧曰:夫顺敌之意,盖言我欲击敌,未见其隙,则藏形闭迹,敌人之所为,顺之勿惊。假如强以陵我,我则示怯而伏,且顺其强,以骄其意,侯其懈怠而攻之。假如欲退而归,则开围使去,以顺其退,使无斗心,遂因而击之。皆顺敌之旨也。陈皞曰:顺敌之旨,不假多说,但强示之弱,进示之退,使敌心不戒,然后攻而破之必矣。梅尧臣曰:佯怯、佯弱、佯乱、佯北,敌人轻来,我志乃得。张预曰:彼欲进则诱之令进,彼欲退则缓之令退,奉顺其旨,设奇伏以取之。或曰:敌有所欲,当顺其意以骄之,留为后图。若东胡遣使谓冒顿曰:欲得头曼千里马。冒顿与之。复遣使来曰:愿得单于一阏氏。冒顿又与之。及其骄怠而击之,遂灭东胡是也。
并敌一何,千里杀将,
曹操曰:并兵向敌,虽千里能擒其将也。杜牧曰:上文言为兵之事,在顺敌人之意,此乃未见敌人之隙耳。若已见其隙,有可攻之势,则须并兵专力,以向敌人,虽千里之远,亦可以杀其将也。贾林曰:能以利诱敌人,使一向趋之,则我虽远千里,亦可擒杀其将。梅尧臣曰:随敌一向,然后发伏出奇,则能远擒其将。王晳曰:顺敌意,随敌形,及其空虚不虞,并兵一力以向之,乘势可千里而覆军杀将也。张预曰:敌既骄惰,则并兵力以向之,可以覆其军,杀其将,则明如冒顿灭东胡之事是也。
此谓巧能成事者也。
曹操曰:是成事巧者也。一作是谓巧攻成事。梅尧臣曰:能顺敌而取胜,机巧者也。何氏曰:能如此者,是巧攻之成事也。张预曰:始顺其意,后杀其将,成事之巧也。
是故政举之日,夷关折符,无通其使,
曹操曰:谋定,则闭关以绝其符信,勿通其使。李筌曰:政令既行,闭关折符,无得有所沮议,恐惑众士心也。杜牧曰:其所不通,岂敌人之使乎?若敌人之使不受,则何必夷关折符,然后为不通乎?答曰:夷关折符者,不令国人出入。盖恐敌人有间使潜来,或藏形隐迹,由危历险,或窃符盗信,假托姓名,而来窥我也。无通其使者,敌人若有使来聘,亦不可受之,恐有智能之士,如张孟谈、娄敬之属,见其微而知着,测我虚实也。此乃兵形未成,恐敌人先事以制我也。兵形已成,出境之后,则使在其间,古之道也。梅尧臣曰:夷,灭也;折,断也。举政之日,灭塞关梁,断毁符节,使不通也。使不通者,恐泄我事也。张预曰:庙算已定,军谋已成,则夷塞关粱,殷折符信,勿通使命,恐泄我事也。彼有使来,则当纳之。故下文云:敌之开阖,必亟入之。
厉於廊庙之上,以诛其事。
曹操曰:诛,治也。杜牧曰:厉,揣厉也。言廊庙之上,株治其事,成败先定,然后兴师。一本作以谋其事。梅尧臣曰:严整於廊庙之上,以计其事,言其密也。何氏曰:磨厉庙胜之策,以责成其事。张预曰:兵者大事,不可轻议,当惕厉於庙堂之上,密治其事,贵谋不外泄也。
敌人开阖,必亟入之。
曹操曰:敌有间隙,当急入之也。李筌曰:敌开阖未定,必急来也。孟氏曰:开阖,间者也。有间来,则疾内之。梅尧臣同孟氏注。张预曰:开阖,间谓使也。敌有间来,当急受之。或曰:谓敌人或开或阖,出入无常,进退未次,则宜速乘之。
先其所爱,
曹操曰:据利便也。李筌曰:先攻其积聚及妻子,利不择其用也。杜牧曰:凡是敌人所爱惜倚恃以为军者,则先夺之也。梅尧臣曰:先察其便利爱惜之所也。何氏同杜牧注。
微与之期。
曹操曰:后人发,先人至。杜牧曰:微者,潜也。言以敌人所爱利便之处为期,将歌谋夺之,故潜往赴期,不令敌人知也。陈皞曰:我若先夺便地,而敌不至,虽有其利,亦奚用之?是以欲取其爱惜之处,必先微与敌人相期,误之使必至。梅尧臣曰:微露之期,使间归告,然后我后人发,先人至也。后发者,欲其必赴也;先至者,夺其所爱也。王晳曰:权,谲也。微者,所以示密。曹公曰:先敌至也。张预曰:兵所爱者便利之地,我欲先据,当微露其意,与之相期;敌方趋之,我乃后发而先至也。所以使敌先趋者,恐我至而敌不来也。故曰:争地,吾将趋其后。
践墨随敌,以决战事。
曹操曰:行践规矩,无常也。李筌曰:墨者,出道也。出迟道而从之恐不及。杜牧曰:墨,规矩也。言我常须践履规矩,深守法制,随敌人之形;若有可乘之势,则出而决战也。陈皞曰:兵虽要在迅速,以决战事,然自始及末,须守法制,纵获胜捷,亦不可争竞扰乱也。城濮之战,晋文公登有莘之墟以望其师曰:少长有礼,其可用也。践墨一作刬墨。贾林曰:刬,除也;墨,绳墨也。随敌计以决战事,惟胜是利,不可守以绳墨而为。梅尧臣曰:举动必践法度,而随敌屈伸,因利以次战也。王晳曰:践兵法如绳墨,然后可以顺敌决胜。张预曰:循守法度,践履规矩,随敌变化,形势无常,乃可以决战取胜。墨,绳墨也。妇人左右前后跪起,皆中规矩绳墨是也。
是故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
曹操、李筌曰:处女示弱,脱兔往疾也。杜牧曰:言敌人初时谓我无所能为,如处女之弱;我因急去攻之,险迅疾速,如兔之脱走,不可捍拒也。或曰:我避敌走如脱兔。曰:非也。梅尧臣曰:始若处女,践规矩之谓也;后若脱兔,应敌决战之速也。王晳曰:处女,随敌也;开户,不虞也;脱兔,疾也。若田单守即墨而破燕军是也。张预曰:守则如处女之弱,令敌懈怠,是以启隙;攻则犹脱兔之疾,乘敌仓卒,是以莫御。太史公谓田单守即墨攻骑劫,正如此语,不其然乎?
孙子注解卷之十一竟
#1『渴』原作『竭』,据宋本改。
#2『凭』原作『息』,据宋本改。
#3据郭化若译《十一家注孙子》补『言敌人若已先得其地,则不可攻也。梅尧臣曰:形胜之地,先据乎利;敌若已得其处,则不可攻。张预曰:不当攻而争之,当后发先至也。吴王曰:敌若先至』。
#4『生矣』原脱,据宋本补。
#5『武曰彼兵』 原脱,据宋本补。
#6『孟』原作『初』,据宋本改。
#7『匕』原作『上』,据宋本改。
#8『虽』原作『设』,据宋本改。
#9『皆须』原作『故顺』,据宋本改。
孙子注解卷之十二
火攻篇
曹操曰:以火攻人,当择时日也。王晳曰:助兵取胜,戒虚发也。张预曰:以火攻敌,当使奸细潜行,地里之远近,途径之险易,先熟知之,乃可往。故次九地。
孙子曰:凡火攻有五:一曰火人,
李筌曰:焚其营,杀其士卒也。杜牧曰:焚其营栅,因烧兵士。吴起曰:凡军居荒泽,草木幽秽,可焚而灭。蜀先主伐吴,吴将陆逊拒之於夷陵,先攻一营不利。诸将曰:空杀兵耳。逊曰:吾已晓破敌之术矣。乃勑各持一把茅,以火攻拔之。一尔势成,通率诸军,同时俱攻。斩张南、冯习及胡王沙摩柯等,破四十余营,死者万数。备因夜遁,军资器械略尽,遂欧血而殂。梅尧臣曰:焚营栅荒秽,以助攻战也。何氏曰:鲁桓公世,焚邾娄之咸丘,始以火攻也。后世兵家者流,故有五火之攻,以佐取胜之道也。如后汉班超使西域,到鄯善。初夜,将史士奔虏营。会天大风,超令十人持鼓藏虏舍后,约曰:见火燃,皆当呜鼓大呼。余人悉持兵弩夹门而伏。超顺风纵火,前后鼓噪,虏众惊乱。超手格杀三人,余众悉烧死。又皇甫嵩率兵讨黄巾贼张角。嵩保长社,贼来围城,嵩兵少,军中皆恐。召军吏谓曰:兵有奇变,不在众寡。今贼依草结营,易为风火;若因夜纵火,必大惊乱,吾出兵击之,其功可成。其夕遂大风,嵩乃约勒军士,皆东苣乘城,使锐士间出围外纵火大呼,城上举燎应之。嵩因鼓而奔其陈,贼惊乱奔走,大破之。又五代梁太祖乾宁中,亲领大军,由郓州东路北次於鱼山。朱宣觇知,即以兵径至,且图速战。帝整军出砦。时宣瑾已陈於前。须臾,东南风大起,帝军旌旗失次,甚有惧色。帝即令骑士扬鞭呼啸,俄而西北风骤发。时两军皆在草莽中,帝因令纵火。既而烟焰亘天,乘势以攻贼陈,宣瑾大破,余众拥入清河。因筑京观於鱼山之下。又后唐伐蜀,工部任圜以大军至汉州,康延孝来逆战。圜命董璋以东川懦卒当其锋,伏精兵於其后。延孝击退东川之军,急追之,遇伏兵。延孝败驰入汉州,闭壁不出。西川孟知祥以兵二万,与圜合势攻之。汉州四面树竹木为栅。三月,圆陈于金雁桥,即率诸军鼓噪而进,四面纵火,风焰亘空。延孝危急,引骑出陈于金马桥,又大败之。张预曰:焚彼营合,以杀其士,火攻之先也。班超烧匈奴使者是也。
二曰火积,
李筌曰:焚积聚也。杜牧曰:积者,积蓄也,粮食薪刍是也。高祖与项羽相持成皋,为羽所败,北渡河,得张耳、韩信军。军修武,深沟高垒。使刘贾将二万人骑数百,渡白马津,入楚地,烧其积聚,以破其业。楚军乏食。隋文帝时,高颎献取陈之策,曰:江南土薄,合多茅竹,所有储积,皆非地窖。可密遣行人,因风纵火,待彼修葺,复更烧之。不出数年,自可财力俱尽。帝行其策,由是陈人益弊。梅尧臣曰:焚其委积,以困刍粮。张预曰:焚其积聚,使刍粮不足。故曰:军无委积则亡。刘贾烧楚积聚是也。
三曰火辎,四曰火库,
李荃曰:烧其辎重,焚其库室。杜牧曰:器械财货及军士衣装,在车中上道未止曰辎,在城营垒已有止舍曰库,其所藏二者皆同。后汉末,袁绍相许攸降曹公,曰:今袁氏辎重有万余两车,屯军不严;今以轻兵袭之,不意而至,焚其积聚,不过三日,袁氏自败。公大喜,选精骑五千,皆用袁氏旗帜,衔枚缚马口,从间道出入,抱束薪。所历道有问者,语之曰:袁公恐曹操抄略后军,遣兵以益备。闻者信以为然,皆自若,既至围屯,大放火,营中惊乱,因大破之,辎重悉焚之矣。陈皞曰:夫敌有爱惜之物,亦可以攻之;彼若出救,是我以火分其势也。更遇其心神挠惑,自可破军杀将也。梅尧臣曰:焚其辎重,以窘货财;焚其库室,以空蓄聚。何氏曰:如前秦符坚遣将王猛伐前燕慕容炜,师至潞川,燕将慕容评率兵四十万御之,以持久制之。猛遣将郭庆率步骑五千,夜从间道,起火於晋山,烧评辎重,火见邺中。因而灭之。张预曰:焚其辎重,使器用不供。故曰:军无辎重则亡。曹操烧袁绍辎重是也。焚其府库,使财货不充。故曰:军无财,则士不来。
五曰火队。
李筌曰:焚其队仗兵器。杜牧曰:焚其行伍,因乱而击之。梅尧臣曰:焚其队仗,以夺兵具。队一作隧。贾林曰:隧,道也。烧绝粮道及转运也。何氏同贾林注。张预曰:焚其队仗,使兵无战具。故曰:器械不利,则难以应敌也。
行火必有因,
曹操曰:因奸人。李筌曰:因奸人而内应也。陈皞曰:须得其便,不独奸人。贾林曰:因风燥而焚之。张预曰:凡火攻,皆因天时燥旱,营含茅竹,积刍聚粮,居近草莽,因风而焚之。
烟火必素具。
曹操曰:烟火,烧具也。李筌曰:薪刍、蒿艾、粮粪之属。杜牧曰:艾蒿、荻苇、薪刍膏油之属,先须修事以备用。兵法有火箭、火帘、火杏、火兵、火兽、火禽、火盗、火弩,凡此者皆可用也。梅尧臣曰:潜奸伺隙,必有便也;秉秆持燧,必先备也。传曰:惟事事有备,乃无患也。张预曰:贮火之器,燃火之物,常须预备,伺便而发。
发火有时,起火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