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耶稣会文献 - 第 176 页/共 351 页

1、持斋不可为惜物命 谓物与己同类,不宜杀食,此轮回谬谈,前篇已详辩之。六畜原为人用,若人不食用,谁畜谁管,且断绝其种类。圣王之五鸡二彘,为不仁之大者也,此可无论矣。 2、持斋不可为求利益 为求利益,吾不知利益之权,实谁司之?世间善事甚多,岂无加于吃斋戒杀者?奚独于茹素之人偏加福佑乎?彼以食素认作上善,世间食荤俱是大恶。圣王之法,卿大夫肉食,祀先者血食,奉亲者有酒肉,岂皆以恶事加于尊亲耶? 3、持斋不可为佞佛 至佞佛生慈,言似有理,吾独谓慈本仁德。仁者,人也。当以爱人为先。论爱人,泛而同类,近而亲友,至切而家庭,皆是当爱,用慈莫切于此。今人于一体人类漠不相关,独区区惜此物命。不亲亲仁民,而功先及物,吾未许其真慈也。使佛不论理义,惟佑茹素之人,以为亲己,谓之喜佞,非过矣。 三、西教大小斋 或曰:西教大小斋如何? 1、小斋 曰:小斋者,变其常食。或平时肉食,斋则去肉;平时兼味,斋则少味,或全食蔬菜。 2、大斋 随人力量大斋,不止变食,且要减餐。减其三餐,止用一餐,有三日者,有四十六日者,此皆外斋,斋之浅者也。又有内斋,在明洁其心,斋日密检十诫,毋蹈七种当克之条,随宜行十四哀矜方便。晨昏日课,持诵加勤,静则默想圣教事情。《传》曰:“斋者,齐不齐而致其齐。”《易》曰:“斋戒以神明其德。”此所谓内外兼理之斋也。 四、西士持斋目的 或曰:西士持斋亦有为乎? 1、为虔修祀礼 曰:有为,一为虔修祀礼。西国极重祀典,临当奉祭,必更著新衣,浣濯里衣,冠履尽易,饮食必改,常以示敬也。 2、为抑制气血 二为抑制气血。气血在肠胃只思饱,在舌口只思甘滑,在唇齿只思软脆,在鼻嗅只思馨香,何餍足之有?不但饮食之人,则人贱之。而昏志气,生疾病,皆原于此。能斋则滋味澹泊,气血不强悍,有触不至横发,肉身自得其职矣。 3、伸拔性灵 三为伸拔性灵。性灵原是一身之主,只为嗜欲昏迷,饮食为最。饮食既薄,气力软柔,此中清清明明做得主宰,如仆从委顺主令常伸灵性,又得其职矣. 4、抉德行 四为扶助德行。凡人见善不能为,见恶不能去,或为之、去之、不能勇决,皆缘真性为气血剥蚀,不能振拔。今既主宰清明,方寸脱洒,自然无所牵绊见事刚勇,不沮不退。 5、默领真福 五为默领真福。口之于味,是极重嗜欲。为钦崇天主捐所甚爱,就所甚不爱,以此洁诚主光,必照其方寸。如屋宇洒扫,达官贵人自来驻止。自此益发心光增长,善念愈积善功。经所谓呃辣济亚是也。此皆奉斋者之所为。专属心性,不缘生物,不缘福利,不缘求媚。西国克己正志之斋,乃是如此。 五、克己胜于持斋 人诚克己,斋可也;执或不能,即随使啖腥,不为违主命。人不克己,不斋非也;念或妄寄,即入关长斋,亦空费祈求。吾见世人有茹素食淡,垂数十年,面黄体瘦,强勉吞啖。如此坚忍,本好进修,惜其中无实见,不加审择,以此难事,等闲小小用之,曾不为之一转移也,可用深慨。 第六节 佛教之非 答佛由西来,欧逻巴既在极西,必所亲历,独昌言无佛条 一、佛教伪妄不经 1、佛教只是一方私教 问:佛生西竺,据《万国坤舆图》,欧逻巴又在天竺西,则诸士自西徂东,必经由其地,可曾亲履佛国,觌承佛教乎? 曰:天竺去中国为近,去欧逻巴极远,西士来此由水道,必取赤道北,过赤道南,经大浪山,再转过赤道北,涉海三年,方抵广东。天竺国在小西洋,本会同志为传教远游,多有至其地者,则熟习彼国之教,遍阅彼国之书,义理粗浅,人物鄙俚,直是一方私教,附近诸邦通不尊之。各国另有所奉,名目甚多,各不相袭。岂至一入中国,而薄海同尊,诚彼国所未信也。 2、中国佛教缘于崇饰伪妄 中国始缘帝王托梦,宰相贡谀。差去使臣,奉君相意旨,何事不可崇饰。取至番文,谁人识之?以意翻演,谁人证之?盖自蔡谙、秦景用白马驼回,虚恢谲诈,而百端伪妄,己潜伏不可究诘矣。 3、佛教流传多是以讹传讹 后此途径渐熟,智术渐工,又袭老列清谈之余。五胡云扰,六朝偏安,无明王圣主担持世教。处士横议,邪说浸淫。助其澜者,便称名士,便立取卿相,遂尔转相效尤。既有祸福之说,令人欣惧;复有义理之谈,耸动高明。是以知愚贤不肖并入其中,讹以传讹,旨复引旨。 4、佛教经典皆是伪书 至于今,遂谓真真有佛,真真有《内典》传自西来,皆佛亲授。若悟,得尽是伪撰,真可发一大噱。吐弃斥除,惟恐或后矣。吾辈穷理,孰似考亭。观《朱子语录》云:“佛经皆中国文士自相撰集,如晋宋间自立讲师,孰为释迦,孰为阿难,孰为迦叶,各自问答,笔之于书,转相欺诳。大抵皆是老列意思,变换以文其说。”诚为确论。夫以西士所经,亲见亲闻不足重,既如彼;先儒考证,伪名伪书不足信,又如此。人亦何苦为其所愚也? 二、佛教于理不合 或曰:古来学佛者,多少聪明才辩,至心归依,岂皆漫无所见,乃欲以一人私意,扫除千古定论耶?且经论中微辞妙义,细心读之,不由人不心悦诚服,子于《内典》岂未寓目耶? 1、聪明才辩畏死佞佛 曰:虽有聪明才辩,其畏祸福之心,尽与庸愚同。又,人之聪明才辩,往往流为文人,文人作过多端,偏畏死后,故其佞佛,独在人先。今不能折衷以理,而徒信人之信,恐不免载胥及溺矣。 2、佛理多依傍儒说 即云微辞妙义,足悦人心。古来立教,孰不依傍名理,其确然可信者,皆已不出吾儒。彼特转换其说,更新其语。世人浅标外郛,遂或惊喜创获,而不知儒家自有之珍也。 3、佛教灭天尊己之非 惟儒者言畏天命,彼胡不言?即佛理果长,不过是圣言可畏;佛位果尊,不过是大人可畏;奈何加诸天主之上耶?佛非人类,何以有像,有言?佛犹人类,必天主所生父,母所产,何至称:“上天下地,惟我为尊。”而梵天帝释,反侍立 其旁耶?古来至人,必引人尊天。即耶稣在世,引人钦奉罢德肋。未有不奉所尊,止令人尊己。如释氏之教,可称圣称神者,就此一端,不识名理安在。 第七节 灵魂与赏罚 答既说人性以上所言报应反涉粗迹条 一、天命之性正解 程子言:人性以上,不容说。后儒因是,止言率性以下,修道之事,而天命一语,从无剖抉精微。揭而示之,不知程子之言,特形容天命之妙,不可轻拟,说而不当,不若不言之为愈。非谓可说不必说,乃不容说也。《易》曰:“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使可无说,则穷理尽性足矣,何以必至于命哉? 1、上帝以虚灵性体命人 今只就“天命之谓性”一句绎之。言人有性,从天降之,犹官有职,从朝廷与之。朝廷不分自己与人,所与者诰敕文凭;上帝不分体质与人,所命者虚灵性体,其理极明。 2、天命不是人性 惟后儒不得其解,又强欲为解,乃谓命即是性,天即是人。总是这於穆不已,在天为命,在人为性,特一物而两名。若造化分体与人,人各得造化一体,谓之物各一太极。又谓之造化在手,止问在我之天,不必有在天之天。犹之居官者,执诰敕文凭,即信是朝廷,不复有端冕凝明目达聪之朝廷,君临主宰其上也,可乎哉?无操握大宝者君主于上,诰敕文凭不过一纸,人虽至愚,必不以一纸为朝廷明矣。 3、天命即灵魂 或问:天命云何? 曰:西儒言人为万物之灵,故所具亚尼马。人与物迥然不同。盖觉魂从耳目口鼻四肢而生,血肉之精华不但人有之,禽曾皆有之。既从血肉而生,凡具有生魂,即能嗣继不绝,不必再领主命。惟亚尼玛,译言灵魂,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全在于此。不关血肉,不涉耳目口鼻四肢,从新天主付畀。其付之之由,不从内发,不从外入,实天主造以予之,若诰敕文赁然。 4、“不容说”之本意 非深思,非明传,未易信而悟也。此程子所谓“不容说”之意,盖防世之不知而妄为之说者。若可说不说,使世认物与人无异,人与天无异,源头不清,流弊益远,非程子立言意矣。 二、赏罚报应非属粗迹 1、天主赏罚是超性玄旨 灵性惟由主赋,所以必无散灭。无散灭,所以必有报应。报应之事,有天堂,有地狱。粗言之,似乎涉迹;精言之,极为玄微。盖天主全能大智至善万福,既超人性以上,必思通己所有以与人共。于是乎,受其所分者有善报,而天堂之赏,亦人性未有之赏也;弃其所分者有恶报,而地狱之罚,亦人性未有之罚也。既报其生前,又报其死后;既报其灵性,并报其肉身。极言天主报人,无所不尽,正是超性者之作用,非人思议,岂云粗迹哉? 2、天主言行是鸿训至理 至耶稣住世,所言所行,每以微论而寓至理,以琐事而表鸿训,非冥思实体,不能领会。俗眼俗情视为粗浅,正其高深不可测识处,亦超性以上者之呈露也。西士每举圣迹,必自始至终详细备述,常恐一字增损,有失本真。奉教惟谨述而不作之意,嘿嘿可想。况以西言始发此中文义,语不应口,笔不凑句,安能遽玄遽妙?听者不深惟其意,反谓涉迹。如在璞之玉,韫蚌之珠,凡目视之,藐为非珍,初何损于至宝哉? 第八节 西国义理书籍逾万 答西国义理书籍有万部之多若非重复恐多伪造条 一、西国义理书籍确有万部之多 书籍者,大地之英华,人心之精蕴;非圣不作,非贤不通。海内文献之邦,无如中国矣。总计七略四部等,恐不能万卷,尚多文字词章。其谈理如六经、诸子、纪事,如二十一史数,亦无几焉。欧逻巴虽海外大邦,何如我中土?而载籍至多,又皆义礼之书,人或未信乎。 1、西士不会犯诫损德 曰:无而为有,寡而为多,此于证为妄,于慝为傲,犯诫损德,会士何苦为之。 2、西国学术概略 盖缘西国学者,以义理为养性之粮,穷理为升天之具。本国所习无老少男女、贤愚贵贱,皆宗其说。故义理日开,书教日广。其最重者为天学“名陡琭日亚”。此种学有《琭略》一书,见其发问条目,有三千六百余条。每条有问及定解,答人心疑窒,无不搜剔殆尽。即此一种,有可想其卷帙之多。其次为人学,名“斐琭所费”,皆格物穷理之事。其书之多,与天学彷佛。其次则宪典,其次则历法度数,其次则医理,其次则时事。大都非说理,则纪事,取其有益民生,可资日用。其诗赋词章,虽亦兼集,上不以此取士,士不以此自见也。 二、西国书籍并无滥竽充数 或曰:今之汗牛充栋,大抵诗赋词章。 又云:非国所重,则种类益不能多矣。或者非附会,即重复,并赝刻庞杂其中乎。 曰:西国之法,极重书教,以此系民之耳目,关民之心志,一讹则无所不讹,故先圣特预防之。掌教事者,必当代圣贤,聪明睿知,向出人群。而传世之书,必经掌教亲目鉴定,毫厘无差,然后发镌。镌法工精,费钜,非大力不能。民间无此力量,且国禁甚严,私镌者罪至死,故从来无有赝书,不特于法不容,亦于人不肯也。 三、七千部图书可证西国图书之多 曰:闻此益不能信矣。此间哆文辞,广私镌,又不禁伪书,故载籍日新。今云在官精刻,尽归义理,乃有万部之多,恐海外无征,如上林子虚,徒夸本国之盛丽乎。 曰:夸多斗靡,何殊童竖之见。吾指其实实可据者。自西泰利氏用宾上国,蒙朝廷生养死葬,其国主感恩图报,特遣陪臣金尼阁远来修贡,除方外物,有装演图书七千馀部。重复者不入,纤细者不入。若然,并国中所有,即万部不啻矣。此非可饰说也。书笈见顿香山澳巳经数年,为疑议未息,贡使难通。俾一朝得献明廷,当宁必发仪部及词林,与西来诸儒翻译雠订,自尔昭然无疑,兹辩亦属剩语矣。 四、西国图书之多可证上帝特加宠佑 夫物产之盛,由乎地利;制作之工,由乎人为。凡地广财富之乡,皆可与几。惟谈义之书,非理精则不传,非文妙则不远。既传且远,又极宇内备所未备,此岂人力能然?良由天主锡灵人心,尤于此方人心,特加宠佑,兹事亦可想见。不然,计其成就,非万万金钱不可,孰肯凿天穷地,作此无益之事也耶? 第九节 天文地理 答地四面皆人所居,天有多层,重重皆可测量条 一、地如圆卵 通天地人,谓之儒。今学者止言人事,不识宇宙之宽;终日戴天履地,不晓其说,恐于自心所不容已也。旧说地形方,地处最下,非然也。天体竖之,有三十三层。横之,有三千大千,非然也。何以知?地形非方,大如卵白,地如卵黄,体必相称。天既圆矣,地安得独方?世间之物,如卵生必圆,果实之类必圆,一气喷水,万点珠圆,非由人力。地之不能不圆,于理可信。古言地方,此明其不动之德,非言形也。 二、人居四面 地居天中,天包地外,故地土之上,四面皆人所居。以足之所履为重浊,首之所戴为轻清。四面皆天,则四面皆轻,重不就轻,则地不能偏落一面,舍中央谁居焉?若疑地下之人有颠仆之患,则吾正与彼脚底相对,不见我之颠仆,上下一理可以反观。 三、地圆之证 西士多元远游,如过大浪山,则惟见南极出地三十六度,不见北极分明,分明与此中人脚底相对。而所见天目在上,山河在下,毫忽不异此中,则其事,实身试而日击之。即吾中国自看,广海北极出地廿三度,顺天北极出地四十度,若以顺天为地之正面,则广东在偏南倾斜,不在地上正面明甚,而人固不觉毫有倾斜也,则何疑其不可站立耶? 四、天围绕地之理 如云地在最下,纵极深极厚必有底止,底外又归何处?天体极实,能系七政,能时刻运行,若地形不脱空,则天体窒碍,一息不能运行。而地下既无人居,则日入地中,俱不照物,造化虚费一半。若谓日止在地面,未尝入地,则宜常昼不夜,非通论矣。盖以人视地,为极大;以天视地,如弹丸。以人视地,重不克举;以天力举,仅如鸿毛。而要归本论,造物之初成天地,以极轻者为天,居于外;以极重者为地,居于中。重浊之离轻清,必当绝远,则中心者是重浊本所也。地是渣滓有形之物,惟中心为恰好相应之处,偏不得一分。欲偏一分,便不免反近轻清一分,无是理矣。今人试以一圆物纳入气球,极力吹之,此圆物不落四边,不在上下,正尔中央。此皆物理自然之势,何问小大乎? 五、天有十一重 自地到最近最小之月天,以几何测之,得四十八万余里。自此以上,愈广则愈高,俱自然相称。极而至第十一重天,以万万里计,又不知几何远,而《九章》无此算目矣。然其仰惟一天主也。则此天地世界不为不广,为人而穷一天地,与一天地之内之事之理己不啻够足。若犹以世界为小,一天主为未尽,必进而求之三千大千,求之十万亿国土,既已违悖正理,其将何所凭据,以为实然耶? 六、三十三天皆可测量 或曰:十一重天已如此不可限量,三十三天,益难究极至恒沙世界,应如棋子分布中间,空处连处,如何安立?吾亦疑之,若吾子所言,岂亦有本耶? 曰:天之示象以文,天文之运,迟速纵横亘古不易,各不同候。一天不能有二动,故以候察之,知其有各天也。而所测里分,自上古博学通儒,立法推测,国人习之,在地上者已尽验矣。天上隔悬,今何由断,直须到彼,方信不疑耳。 第十节 西士九万里而来 答九万里程途涉海,三年始到条 问:西士自言从欧逻巴国历九万里程,几尽乎地矣,从来无此远游。岂物之来也,远则见珍;人之来亦远,乃见贵乎?窃疑附近属夷,假托名目,以自彰其辛苦垫隘,亦未可知。 一、职方可证西士来自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