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闲诂 - 第 6 页/共 17 页

是故昔者三代之暴王,不缪其耳目之淫,不慎其心志之辟,外之驱骋田猎毕弋,内沈于酒乐,而不顾其国家百姓之政。繁为无用,暴逆百姓,使下不亲其上,是故国为虚厉,身在刑僇之中,不用曰:我罢不肖,「我为刑政不善」,必曰:「我命故且亡。」虽昔也三代之穷民,亦由此也。内之不能善事其亲戚,外不能善事其君长,恶恭俭而好简易,贪饮食而惰从事,衣食之财不足,使身至有饥寒冻馁之忧,必不能曰:「我罢不肖,我从事不疾」,必曰:「我命固且穷。」虽昔也三代之伪民,亦犹此也。繁饰有命,以教众愚朴人久矣。圣王之患此也,故书之竹帛,琢之金石,于先王之书仲虺之告曰:「我闻有夏,人矫天命,布命于下,帝式是恶,用阙师。」此语夏王桀之执有命也,汤与仲虺共非之。先王之书太誓之言然曰:「纣夷之居,而不用事上帝,弃阙其先神而不祀也,曰:『我民有命,毋僇其务。』天不亦弃纵而不葆。」此言纣之执有命也,武王以太誓非也。有于三代不国有之曰:「女毋崇天之有命也。」命三不国亦言命之无也。于召公之执令于然,且:『「敬哉!无天命,惟予二人,而无造言,不自降天之哉得之。」在于商、夏之诗书曰:「命者暴王作之。」且今天下之士君子,将欲辩是非利害之故,当天有命者,不可不疾非也。』执有命者,此天下之厚害也,是故子墨子非也。   非命下第三十七   子墨子言曰:『凡出言谈,则必可而不先立仪而言。若不先立仪而言,譬之犹运钧之上而立朝夕焉也。我以为虽有朝夕之辩,必将终未可得而从定也。是故言有三法。何谓三法?曰:有考之者,有原之者,有用之者。恶乎考之?考先圣大王之事。恶乎原之?察众之耳目之请?恶乎用之?发而为政乎国,察万民而观之。此谓三法也。   故昔者三代圣王禹汤文武方为政乎天下之时,曰:必务举孝子而劝之事亲,尊贤良之人而教之为善。是故出政施教,赏善罚暴。且以为若此,则天下之乱也,将属可得而治也,社稷之危也,将属可得而定也。若以为不然,昔桀之所乱,汤治之;纣之所乱,武王治之。当此之时,世不渝而民不易,上变政而民改俗。存乎桀纣而天下乱,存乎汤武而天下治。天下之治也,汤武之力也;天下之乱也,桀纣之罪也。若以此观之,夫安危治乱存乎上之为政也,则夫岂可谓有命哉!故昔者禹汤文武方为政乎天下之时,曰「必使饥者得食,寒者得衣,劳者得息,乱者得治」,遂得光誉令问于天下。夫岂可以为命哉?故以为其力也!今贤良之人,尊贤而好功道术,故上得其王公大人之赏,下得其万民之誉,遂得光誉令问于天下。亦岂以为其命哉?又以为力也!然今夫有命者,不识昔也三代之圣善人与,意亡昔三代之暴不肖人与?若以说观之,则必非昔三代圣善人也,必暴不肖人也。然今以命为有者,昔三代暴王桀纣幽厉,贵为天子,富有天下,于此乎,不而矫其耳目之欲,而从其心意之辟,外之驱骋、田猎、毕弋,内湛于酒乐,而不顾其国家百姓之政,繁为无用,暴逆百姓,遂失其宗庙。其言不曰「吾罢不肖,吾听治不强」,必曰「吾命固将失之」。虽昔也三代罢不肖之民,亦犹此也。不能善事亲戚君长,甚恶恭俭而好简易,贪饮食而惰从事,衣食之财不足,是以身有陷乎饥寒冻馁之忧。其言不曰「吾罢不肖,吾从事不强」,又曰「吾命固将穷。」昔三代伪民亦犹此也。   昔者暴王作之,穷人术之,此皆疑众迟朴,先圣王之患之也,固在前矣。是以书之竹帛,镂之金石,琢之盘盂,传遗后世子孙。曰何书焉存?禹之总德有之曰:「允不着,惟天民不而葆,既防凶心,天加之咎,不慎厥德,天命焉葆」?仲虺之告曰:「我闻有夏,人矫天命,于下,帝式是增,用爽厥师。」彼用无为有,故谓矫,若有而谓有,夫岂为矫哉!昔者,桀执有命而行,汤为仲虺之告以非之。太誓之言也,于去发曰:「恶乎君子!天有显德,其行甚章,为鉴不远,在彼殷王。谓人有命,谓敬不可行,谓祭无益,谓暴无伤,上帝不常,九有以亡,上帝不顺,祝降其丧,惟我有周,受之大帝。」昔纣执有命而行,武王为太誓、去发以非之。曰:子胡不尚考之乎商周虞夏之记,从十简之篇以尚,皆无之,将何若者也?』   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君子之为文学出言谈也,非将勤劳其惟舌,而利其唇呡也,中实将欲其国家邑里万民刑政者也。今也王公大人之所以蚤朝晏退,听狱治政,终朝均分,而不敢怠倦者,何也?曰:彼以为强必治,不强必乱;强必宁,不强必危,故不敢怠倦。今也卿大夫之所以竭股肱之力,殚其思虑之知,内治官府,外敛关市、山林、泽梁之利,以实官府,而不敢怠倦者,何也?曰:彼以为强必贵,不强必贱;强必荣,不强必辱,故不敢怠倦。今也农夫之所以蚤出暮入,强乎耕稼树艺,多聚叔粟,而不敢怠倦者,何也?曰:彼以为强必富,不强必贫;强必饱,不强必饥,故不敢怠倦。今也妇人之所以夙兴夜寐,强乎纺绩织纴,多治麻丝葛绪捆布縿,而不敢怠倦者,何也?曰:彼以为强必富,不强必贫,强必暖,不强必寒,故不敢怠倦。今虽毋在乎王公大人,蒉若信有命而致行之,则必怠乎听狱治政矣,卿大夫必怠乎治官府矣,农夫必怠乎耕稼树艺矣,妇人必怠乎纺绩织纴矣。王公大人怠乎听狱治政,卿大夫怠乎治官府,则我以为天下必乱矣。农夫怠乎耕稼树艺,妇人怠乎纺织绩纴,则我以为天下衣食之财将必不足矣。若以为政乎天下,上以事天鬼,天鬼不使;下以持养百姓,百姓不利,必离散不可得用也。是以入守则不固,出诛则不胜,故虽昔者三代暴王桀纣幽厉之所以共抎其国家,倾覆其社稷者,此也。』是故子墨子言曰:『今天下之士君子,中实将欲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当若有命者之言,不可不强非也。曰:命者,暴王所作,穷人所术,非仁者之言也。今之为仁义者,将不可不察而强非者,此也。』   非儒上第三十八   非儒下第三十九   儒者曰:『亲亲有术,尊贤有等。』言亲疏尊卑之异也。其礼曰:『丧父母三年,妻,后子三年,伯父叔父弟兄庶子其,戚族人五月。』若以亲疏为岁月之数,则亲者多而疏者少矣,是妻后子与父同也。若以尊卑为岁月数,则是尊其妻子与父母同,而亲伯父宗兄而卑子也,逆孰大焉。其亲死,列尸弗敛,登屋窥井,挑鼠穴,探涤器,而求其人矣。以为实在则赣愚甚矣;如其亡也必求焉,伪亦大矣!取妻,身迎,袨端为仆,秉辔授绥,如仰严亲,昏礼威仪,如承祭祀。颠覆上下,悖逆父母,下则妻子,妻子上侵事亲,若此可谓孝乎?儒者:『迎妻,妻之奉祭祀,子将守宗庙,故重之。』应之曰:『此诬言也,其宗兄守其先宗庙数十年,死丧之其,兄弟之妻奉其先之祭祀弗散,则丧妻子三年,必非以守奉祭祀也。夫忧妻子以大负絫,有曰「所以重亲也」,为欲厚所至私,轻所至重,岂非大奸也哉!』   有强执有命以说议曰:『寿夭贫富,安危治乱,固有天命,不可损益。穷达赏罚幸否有极,人之知力,不能为焉。』群吏信之,则怠于分职;庶人信之,则怠于从事。吏不治则乱,农事缓则贫,贫且乱政之本,而儒者以为道教,是贼天下之人者也。   且夫繁饰礼乐以淫人,久丧伪哀以谩亲,立命缓贫而高浩居,倍本弃事而安怠傲,贪于饮食,惰于作务,陷于饥寒,危于冻馁,无以违之。是若人气,鼸鼠藏,而羝羊视,贲彘起。君子笑之。怒曰:『散人!焉知良儒。』夫夏乞麦禾,五谷既收,大丧是随,子姓皆从,得厌饮食,毕治数丧,足以至矣。因人之家翠,以为,恃人之野以为尊,富人有丧,乃大说,喜曰:『此衣食之端也。』   儒者曰:『君子必服古言然后仁。』应之曰:『所谓古之言服者,皆尝新矣,而古人言之,服之,则非君子也。然则必服非君子之服,言非君子之言,而后仁乎?』又曰:『君子循而不作。』应之曰:『古者羿作弓,杼作甲,奚仲作车,巧垂作舟,然则今之鲍函车匠皆君子也,而羿、杼、奚仲、巧垂皆小人邪?且其所循人必或作之,然则其所循皆小人道也?』   又曰:『君子胜不逐奔,揜函弗射,施则助之胥车。』应之曰:『若皆仁人也,则无说而相与。仁人以其取舍是非之理相告,无故从有故也,弗知从有知也,无辞必服,见善必迁,何故相?若两暴交争,其胜者欲不逐奔,掩函弗射,施则助之胥车,虽尽能犹且不得为君子也。意暴残之国也,圣将为世除害,兴师诛罚,胜将因用儒术令士卒曰毋逐奔,揜函勿射,施则助之胥车。」暴乱之人也得活,天下害不除,是为群残父母,而深贱世也,不义莫大焉!』   又曰:『君子若钟,击之则鸣,弗击不鸣。应之曰:『夫仁人事上竭忠,事亲得孝,务善则美,有过则谏,此为人臣之道也。今击之则鸣,弗击不鸣,隐知豫力,恬漠待问而后对,虽有君亲之大利,弗问不言,若将有大寇乱,盗贼将作,若机辟将发也,他人不知,己独知之,虽其君亲皆在,不问不言。是夫大乱之贼也!以是为人臣不忠,为子不孝,事兄不弟,交,遇人不贞良。夫执后不言之朝物,见利使己虽恐后言,君若言而未有利焉,则高拱下视,会噎为深,曰:「唯其未之学也。」用谁急,遗行远矣。夫一道术学业仁义者,皆大以治人,小以任官,远施周偏,近以修身,不义不处,非理不行,务兴天下之利,曲直周旋,利则止,此君子之道也。以所闻孔某之行,则本与此相反谬也。』   齐景公问晏子曰:『孔子为人何如?』晏子不对,公又复问,不对。景公曰:『以孔某语寡人者众矣,俱以贤人也。今寡人问之,而子不对,何也?』晏子对曰:『婴不肖,不足以知贤人。虽然,婴闻所谓贤人者,入人之国必务合其君臣之亲,而弭其上下之怨。孔某之荆,知白公之谋,而奉之以石乞,君身几灭,而白公僇。婴闻贤人得上不虚,得下不危,言听于君必利人,教行下必于上,是以言明而易知也,行明而易从也,行义可明乎民,谋虑可通乎君臣。今孔某深虑同谋以奉贼,劳思尽知以行邪,劝下乱上,教臣杀君,非贤人之行也;入人之国而与人之贼,非义之类也;知人不忠,趣之为乱,非仁义之也。逃人而后谋,避人而后言,行义不可明于民,谋虑不可通于君臣,婴不知孔某之有异于白公也,是以不对。』景公曰:『呜乎!贶寡人者众矣,非夫子,则吾终身不知孔某之与白公同也。』   孔某之齐见景公,景公说,欲封之以尼溪,以告晏子。晏子曰:『不可夫儒浩居而自顺者也,不可以教下;好乐而淫人,不可使亲治;立命而怠事,不可使守职;宗丧循哀,不可使慈民;机服勉容,不可使导众。孔某盛容修饰以蛊世,弦歌鼓舞以聚徒,繁登降之礼以示仪,务趋翔之节以观众,博学不可使议世,劳思不可以补民,絫寿不能尽其学,当年不能行其礼,积财不能赡其乐,繁饰邪术以营世君,盛为声乐以淫遇民,其道不可以期世,其学不可以导众。今君封之,以利齐俗,非所以导国先众。』公曰:『善!』于是厚其礼,留其封,敬见而不问其道。孔某乃恚,怒于景公与晏子,乃树鸱夷子皮于田常之门,告南郭惠子以所欲为,归于鲁。有顷,闲齐将伐鲁,告子贡曰:『赐乎!举大事于今之时矣!』乃遣子贡之齐,因南郭惠子以见田常,劝之伐吴,以教高、国、鲍、晏,使毋得害田常之乱,劝越伐吴。三年之内,齐、吴破国之难,伏尸以言术数。孔某之诛也。   孔某为鲁司寇,舍公家而奉季孙。季孙相鲁君而走,季孙与邑人争门关,决植。   孔某穷于蔡陈之闲,藜羹不糁,十日,子路为享豚,孔某不问肉之所由来而食;号人衣以酤酒,孔某不问酒之所由来而饮。哀公迎孔子,席不端弗坐,割不正弗食,子路进,请曰:『何其与陈、蔡反也?』孔某曰:『来!吾语女,曩与女为苟生,今与女为苟义。』夫饥约则不辞妄取,以活身,赢饱则伪行以自饰,污邪诈伪,孰大于此!   孔某与其门弟子闲坐,曰:『夫舜见瞽叟孰然,此时天下圾乎!周公旦非其人也邪?何为舍其家室而托寓也?』孔某所行,心术所至也。其徒属弟子皆效孔某。子贡、季路辅孔悝乱乎卫,阳货乱乎齐,佛肸以中牟叛,桼雕刑残,莫大焉。夫为弟子后生,其师,必修其言,法其行,力不足,知弗及而后已。今孔某之行如此,儒士则可以疑矣。   卷十   经上第四十   故,所得而后成也。止,以炙也。   体,分于兼也。必,不己也。   知,材也。平,同高也。   虑,求也。同,长以正相尽也。   知,接也。中,同长也。   智,明也。厚,有所大也。   仁,体爱也。日中,正南也。   义,利也。直,参也。   礼,敬也。圜,一中同长也。   行,为也。方,柱隅四欢也。   实,荣也。倍,为二也。   忠,以为利而强君也。端,体之无序而最前者也。   孝,利亲也。有闲,中也。   信,言合于意也。闲,不及旁也。   佴,自作也。纑,闲虚也。   狷,作嗛也。盈,莫不有也。   廉,作非也。坚白,不相外也。   节,不为所作也。撄,相得也。   任,士损己而益所为也。似,有以相撄,有不相撄也。   勇,志之所以敢也。次,无闲而不相撄也。   力,刑之所以奋也。法,所若而然也。   生,刑与知处也。佴,所然也。   卧,知无知也。说,所以明也。   梦,卧而以为然也。诐,不两可,两不可也。   平,知无欲恶也。辩,争彼也。辩胜,当也。   利,所得而喜也。为,穷知而悬于欲也。   害,所得而恶也。已,成、亡。   治,求得也。使,谓、故。   誉,明美也。名,达、类、私。   诽,明恶也。谓,移、举、加。   举,拟实也。知,闻、说、亲。名、实、合、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