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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物皆自为轮。直者直轮,横者横轮,曲者曲轮。虚中之气,生生成轮。举有形无形,无不轮者。无所逃于往来相推,则何所逃于轮哉?衍而长之,片而礻背(褙)之,卷而接之,直立而上下之,干支(枝)而贯蒸之。以此推之,凡理皆然。言南北而东西见矣,举二端而四端见矣;不言五而五见矣,或言三而五见矣,或言一而五见矣,或不言而五亦见矣。此时时变而断断不变者也。   《逍遥游》首举北溟之鱼,不徙,则浸死水矣;怒飞而南,非鸟非鱼,上下察之,一跃一飞乎?挟风霜之龙兴鸾集乎?何其善表有无之泯化耶?《应帝王》终以北帝、南帝、中央帝,亦此表法。夫何异《法华》之龙女转男、《华严》之童子南询乎?忽已凿死混沌矣,何何氏不惜凿而活之。以凿救凿,以变穷变,不得已开从不敢开之口,何所逃罪?   何谓?   曰:交也者,合二而一也;轮也者,首尾相衔也。凡有动静往来,无不交轮,则真常贯合于,可徵矣。无终始而有终始,以终即始也。贞元之际,得智信之合焉;大明终始,而衍以徵其实。则天地未分前者,即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中;冬至子之半者,即贯四时二十四节中;未生以前者,即贯生少壮老中;一念未起者,即贯念起念灭中。是前即後、後即前,原在前而後、後而前之中,谓之本无前後,而亦不坏前自前、後自後也。昼即夜、夜即昼,原在昼而夜、夜而昼之中,谓之本无昼夜,而亦不坏昼自昼、夜自夜也。则生死、呼吸、往来、动静无不相即,不相坏,皆贯者主之。此所以代也、错也。所以代错者,无息之至一也。天地之所以为天地,仲尼所以集大成,全得子思画出,而何何氏敢于交轮发明之。   邵子知先天,而不专立先天之状,止于动静之间,叹之曰:天下之至妙至妙者也。阴阳之毕此,而可知不落阴阳、动静者即此矣。岂待坏之而显其成,始而(而始?)显其无成、坏哉?   《豫》之《解》“介于石”,孔子叹其知;《乾》之《履》,叹知至至之为可与。者,微也,危也(有希、察、近之义焉,从<幺幺>从戍,机械、机详从之),权之始也,变之端也。忧悔吝者存乎介;介,间也。“解”其可不豫知贞疾乎?“履”其可不惕而自强乎?(坤艮柔刚是为二土,土分石、金,金生水,石生水(火?)也。石出其间,故称“介”焉。星者,金之散气。星化为石,金石同气,五金八石相用,故称坚者为金石。此间介、坚介二义所自。古间介、个转身,邵子除金增石,皆有至理。此可不拘,偶旁及之。)   由前生後,穆无前後;生生,变变不变。以不变贯随前後,而泯之,如滴滴成泉,各各不相知,知亦归于无知,此真万古不坏之於穆帱矣。然不许倚也,倚则天地县(悬)隔矣。呼吸之缘、日夜之候、生死之根、幽明之故、鬼神之情状,皆此前後、虚实间。以橐于人心,心尽自知之;岂得窃恃大帱,而颟顸於穆之一觉哉?   人心之明昏、存亡,亦代错之颖枕也。老子曰:“万物作,吾以观其复。”有生必死,则下地呱呱即[B161](蒿)里骼矣;况两斧伐枯,赴焰而舐刀乎?有成必坏,则轮奂娑即荆棘麋鹿矣;况阿房、迷楼之浚膏摧拍乎?人乐我苦,人苦我乐,人逸我劳,人遽我闲,何须再计?无奈人之与沉浮,(ぃ)然疲曳,亡太多,存亦亡;昏太多,明亦昏耳。   豫强炼惕者,揣度之所不暇备,张设之所不能施,焉拨激,明暗参取,可以徵其转变出路,直心发声,从苗辨地,岂非探此则生死无能逃乎?冷火烧空,热冰冻日,姑逼之,姑之!然不得曰“姑逼之姑之”云尔也,诚知此而合之、续之,不失,其中乃坚,其权乃神。彼蜣不思,彼奚白?彼不注,彼蠹安出?以为黄叶,则皆黄叶也,然不嫌乎以黄叶供镳炉也;以为蝶语,皆蝶语也,然不嫌乎以蝶语翻绵蛮也。擒纵自如,谷响鉴肖,无首无尾,无古无今,前後不相谋,易位而适可,时乘其中,应节如环,是真无死生而随死生矣。   又有决焉,动心以知不动,忍性以知不忍,无我以知大我,大我摄于小我。嘘嗒之丧即近乐之备,未能之忄造忄造即无住之如如。是必格破虚实之交,而後能合虚实交之;迸裂前後之际,而後能续前後际之。夺其安饱,影此先鞭,常置沟壑,以激天海。由泯知统,乃许大随。   云气脂轴,翻车应运,岂听自然而得自然者乎?见及那伽而後平尽,平尽而後时宜,非倚那伽以驰废事之堑,毕升高之蜗也。谁不寓此大定之宅中,曾有居其宅而不治其宅者哉?彼未尝不合,而不知分即合之无分合;未尝不续,而不知续即断之无断续。虽俨然葛天上(氏)之民,专门之所赏,实则草木虫而已矣,非吾所谓天与日(人?)一用,神与明一成,平怀而因应,愤学为放旷者也。始于此,尝卒于彼。所至不自知,至之无不始。风霆者不此,云行者不彼。之人也,以先彻後,以无待者运待,可以旁薄八,逆曳数,无意无无意,法法即无法,无所不为而无为,出之入之,万之一之,而无可泯矣。   明不息之于代错者,藏正因了因于缘因。以三一参两之存,用掀翻三谛之泯,则俱泯俱不泯可也。统泯随之交轮,亦指端之楼阁耳。世即出世,是名超越;何碍乎世出世法之驾反因,转此帱中,以供铎钟金玉之常乐?   圆∴三点,举一明三,即是两端用中,一以贯之。盖千万不出于奇偶之二者,而奇一偶二即参两之原也。上一点为无对待、不落四句之太极,下二点为相对待、交轮太极之两仪。三身、三智、三谛、三句,皆不外此。总来中统内外、平统高卑、不息统艮震、无着统理事,即真天统天地、真阳统阴阳、太无统有无、至善统善恶之故。无对待在对待中。设象如此,而上一点实贯二者而如环,非纵非横而可纵可横。中五四破,叠十用九,九即五,五即一,乃无实无虚,无可无不可,冥应双超者也。别详《∴说》。   ●尽心(尽,从聿从火从皿)   天何以生烧人乎?生而累,累而死,不如不生;而必生而烧之,故怜之曰可怜生。请怜而烛之。   以死烧生,生本不生。当知生所以烧,烧所以生;何以有生?何以生心?其始生魄,其阳曰魂。气生血肉而有清浊,气息心灵而有性情。本一气耳,缘气生“生”;所以为气,呼之曰“心”。清浊中,性将情迎。生与习来,习与性成。哀彼狗,青黄其文,惟焱有舌,桑烘于。谁其破泥瓦,烧魂衣,而受用此慧炬哉?   东西圣人千百其法,不过欲人性其情而已。性其情者,不为情所累而已。情至生死而尽,故言生死。出生死者,不为生死所累而已;出世者,不为世所累而已;舍()身者,不为身所累而已;心空者,不为心所累而已。累因此身,身为世累;世无非物,物因心生。   生死即此心也,故烧之则能尽,尽之则能空,空之则能舍,舍之则能出;心空一切空,能出则可以入而无碍矣。以顺为逆,逆以为顺,是谓随顺。   然心何以得空?故从而缚之,之,煅之,淬之,此不得已用《大过》之薪也。本自无别,不坏世相,而《大过》偏胜,又焦芽灰死矣。   要以质言,但燎不为所累之烛,则何生死可出乎?无生死,不求脱离,累亦不累,此天酒也。怖生死,求脱离,此黄、(音“预”,矿质毒性)也。不能不为生累,而以学问化之,此枳、苓也。随生死,空生死,而贯生死,一心三谛,莫方便于此矣。在世出世:忘身以适,游心无心;明而不恃,系()而不缠;方步康庄,践轹荆棘;唱平水调,裂石遏云。不尽,岂知此哉?   上者解悟,其次证悟。不能,必大困而後彻;不至县(悬)崖,又安有重苏之事哉?此虽,听者无益。虽听识之,所遇被转,不能主也。深造深于自得,得綮乎肯,内外,诅盟厌缄,肯乎哉?   死心者,甚甚之烛即也。人先不知自心,自心本无真妄,故使之觅真真;真真者,不生灭者也。人生而不生灭者,旅生灭矣。淑匿也,泾渭也,不得不立之名也。真真不可得见,以知见见,谓之识神。于是教人参天地未分前,而天地未分前者泯于日用,则日午三更,无二无断无别者也。上根者,随流见得,岂不撩起便行哉?   人有心而有知:意起矣,识藏矣,传送而分别矣。本一而岐(歧)出,其出百变,概谓之知(有本觉之知,有始觉之知,有真觉之知,有妄觉之知。有曰:知见立知,即无明本;有曰:知见无知,斯即涅;有曰:知是空花,即无轮转;有曰:知幻即离,不作方便;有曰:知得是事便休;有曰:不知最亲切。《肇论》曰:“般若无知者,无有取相之知也。经云:圣心无知,无所不知。斯则知自无知矣,不待忘也。永明曰:心是明,以知为体,不同妄识仗缘作意而知,又不同太虚廓断无知。”)。何何氏曰:至此惟如饮水,冷暖自知而已,非言可诠,强诠之曰:心以无知之知为体。曰“无知”者,祛妄觉也;曰“无知之知”者,祛廓断也。知以天统,良以德泯,致以法随;“致良知”固三谓之表,而两不谓之衡也。   众妙之门即众祸之门,昼好夜丑,可无分别;为生所累,不得不循绳正晷耳!故圣人知而无知,以无知知。《齐物》曰:“知止其所不知,至矣。”问曰:知否?答曰:不知。则能知此不知者为谁?知此为谁,则知止其所不知矣。亲见自心者,知即无知,何染何净?何真何妄?又何分心与识神也乎?   若未能灼知大始而作息合莫,必未亲见自心也。曰“我无知也”,妄矣;曰“我闻道也”,更妄矣。钅良知者,拔()芮无意者,识神者,刮摩习气者,惟有老洫,乌能从心而纵横自在耶?旷达自然者,则知其难知而任之,便计哉!以为便计,隔别故远。知犹无知,不作圣解。其尊知而火驰者,矜其一察,以纵横自遁,则反不如浸死水者为无害天下矣。   嗟乎!人心幽而烈,而充,而谲,窖而缦,骈而鹜,俄顷而腾九霄极九野,上下千年,其旋无休。寤,缘其所见而薰以为奥;寐,衍其所狎而魂传其所不习。阴贼乐,汗漫善惊。厌常而喜新,循之又懈;于所便,所至成所。不投不入,投之即黏;不激不出,一出即横。直告之则不信,详属(嘱)之则反疲。日日造成生死,不特不亡待尽为可悲也,其阳化,其阴不化,悲何及乎?   是故单提之家,奇语、玄语、冷语、毒语、颠倒语,(棒)之、喝之、刺之、忤之、疑之、(误)之,不迷不悟,不(误)不迷,绝乎蹊径,出其意表,短其所长,犯其所怪,夺其所恃而之以必不及,钓以所亲而顿之于所不能禁。(搀)入阻隘而伏起,引上高峰而推之。孤者使平,平者使孤。县度烧栈,线不通风。遮塞以使之穷,剽忽以试其不及措。或徇其所偏而折,或听其自穷而归。或已入也而未坚,则故挫之以深其括;或已合也而未化,则故罪之以徵其转。吹毛涂毒,石激电拂,皆烧人尽心之法也。   佛心,佛也;佛法,魔也。魔者,佛之先锋也;及乎无魔,并无佛矣。本无实法,非可执一法也。後世相传,执其玄秘,以为市肆,安得不叹私心横行、尊知火驰之弊哉?   圣人无言、雅言、无隐之灯蚤(早)已照此,知人心之绝非道心也,而道心在其中,舍(扌舍)危无微,惟精乃一,故表道心以用人心,使人信而执之,久而忘其执,然後知无不在“执即不执”之安乐场也。其馀,已甚语也,贱弃古今以自荡其襟者,敌人心之捷方耳。   圣人烛乎无中、边之“厥中”,而尝立乎适可之中道,能使人心自尽,而不居其烈;使人人心行其光,而可以束。莫茸于毫,而使之自煽于其身;莫委琐于物,而使之供爨于礼乐。鼎济埴,各安生理,以化釜鬲(上有两先字)之累;主其大体,容诸爝火纟互(纸)烛,以新万世樵采之心,此天地之所以大也。   不塞不窕,入郗穴而不逼。行远疾速而不可托讯,往来忄昏惫而不可为固塞。暴至杀伤而不亿(臆)忌,功被天下而不私置。托地而游宇,友风而子雨,请归之云。   其物(倮倮),为万世文(纹)。名号不美,与暴为邻。功立而身废,事成而家败。弃其耆老,收其後世。屡化而不寿,前乱而後治。三伏三起,事乃大已。是之谓蚕。   始生巨,成功小。长其尾,锐其剽。一往一来,结尾以为事。反覆甚极,尾事已。簪以为父,管以为母。无知无巧,不盗不窃。时用则行,不用则已,是之谓箴(针)。   何何氏曰:荀况何取乎三者而赋之乎?云也者,起而无碍者也;蚕针也者,舍()身利世者也;箴也者,引而不享其成者也。锋则必弃,用则必丧,缘则无端。不以弃而不锋,不以丧而不用,不以无端而不缘。知後不知先者,畏弃也;知(屈)不知信(伸)者,畏丧也;知齐不知畸者,畏无端也;非能尽变化者也。   尽心者雅似而知,知则尽之尽矣。始乎引,中乎变,究乎随,有而不居。引善入矣,变善舍(扌舍)矣,随则无不可矣──无不可者,本无可也。尽诱其入,入诱其舍(扌舍),舍(扌舍)尽则出,出则随;随则云,云则天,天以人尽。   诱之巧者,者,箴针工刺绣,不见其纟失者也;诱之拙者固,固者,以锥为箴(针),猛不惜漏者也。尽之尽者,无巧无拙,乃拙乃巧:孰(熟)烂之甚,斯无之矣;无之无者,还其应有。有之矣,应之也者,若不得已而有也。若不得已而有,若得已而无,应而不宿者也。不宿者鉴,鉴曰平公,其神曰常无有,而无有一无有。夫所谓无有者,非不有也,不固有者也;当其有,有无之用。而涫涫,勿勿而亻亻,尽之矣而若未尽,知之矣而若未知,故能以不存存,以不养养,不二若二,俟若不俟,──若之云者,本相即也。世有知者,乐其缗缗,厌其纳纳,彼乌知其不可厌乎?   游与(舆)之辐,遗遗其彻(辙)。不先不後,时乎先後;不次不第,时乎次第。无声无臭,有伦有脊。缘督知养,以知养其不知,谓之养生。以死养之,死其心,所以心其心之主也。生即无生,无生长生。生生于不生,死死于不死。惟送死可以当大事。人能送生,乃以送死。日舍(扌舍)一日,舍(扌舍)以为送,送以为养,尽则知送。朝迭迭,夕逃逃,朝不能送夕而夕可乎?观我生,观其生,即以观天下之生。我虽欲不舍(扌舍),日已见舍(扌舍),何如先舍之而目送之之为豫乎?观我非我,观非我之我其我,尽变化其我,尽变化其生矣。   水可析可合,精无人也;火因膏因薪,神无我也。《艮》背无我,行庭无人。时行者止,时止者行;忘身于谦,敦可以动。必有事者,行无事也;化者,无事而有事也;且者,初有事而若无事也。   尽有专门。尽何专门?门不一门:能入为门;能出为门;不出不入,无门一门。与贾且者,久而善贾;与道且者,渐而顿开。何直尽,姑与之且。锐身者少之,逡逡者引之。发然受线,且惟患其不且。稚子入楚则楚些,入吴则吴趋,夷、由不得与之争能,易始引也。久与之处,则所假者应有而有矣。   优之应有也,且君臣矣,倏且父子矣,倏且仇雠矣。处其地不怪其怪,故能人怪其不怪。人之于世,尊其一倏且而已矣。参军、苍鹘、末泥、孤装,时且乎尊者也。且乎尊者,即其常倏者也。常倏者,常无有者也。尊之所假,还其应有,足以使观者嘘唏乌(呜)邑而忄余惮痒心,况真见乎常无有以还其应有,应而不宿者乎?   假以为物而相与物之,假以为人而相与人之,假以为心而相与心之,假以为人即我而相与即之,“或之使,莫之为,疑之所假”。不假何入?假之者谁?入则何假?不知其所来,不知其所去,寐假也。知其来,知所去,寤假也;尽其所以来而不知所来,尽其所以去而不知所去,天假也。果假乎哉?无假乎哉?有即假矣,无即无假矣。尽至此,莫无假于假,莫假于无假矣。   三军得意,则下亡卤;穷溪之兽,不避兕虎;进退不得,乃入其入。知无所逃于常与应,汤火何加焉?冰化雾散,适此风日;割水吹光,任其过矣。   有者无端,无者有端。乌乎知之?醅之孛也知之。覆烂自破,破中自萌,其始也,水土湿之,湿而蒸之,雪葬阳而为雷。雷之奋也,蛰无不惊,物与《无妄》而日新其《畜》矣。   外疑徵内,内有公符;内徵(疑)徵外,外有公符。合公并(亻并)平,符符应。无内外而有内外,符其内外。徵无内外,镂空三(雕?)影,而火焚其符,则省力耳。偏外徵者荡,偏内徵者芒。犭旬(徇)芒亦荡,犭旬(徇)荡亦芒。两犭旬(徇)既免,两徵亦免。徵徵可免,固徵不免。荡与芒穷,穷亦自免。必不可免,求免何为?不得不言求免,是故贵合,是故贵分而合;是故贵无,如其无也,则无不分、无不合矣。   无也者,化也。(野)之与野(野),畛之与畛,概之苍然,历之棱然。何为以棱然而嗤苍然?何为以苍然而嗤棱然?道犹春也,艺犹华(花)也。地为天车,月者日之鬼,死为生影。棼无不一,尽人见天。既已见矣,化其所见,无无不有,有无不无。无适而非化,无适而非天,则随有而已,随假而已,又何天乎人乎?符乎徵乎?   委委然,然,愉愉然,旋旋然,豆豆然,《灵枢》谓之平人。故曰:始乎引,中乎变,究乎随。有而不居,不居是其居;惟变所适,是其不变;不可为典要,是其要也。   尽即古烬字,从聿从火从血(皿)。今加人为,而尽为去声。其实尽心之声义用心之至矣:有知而无知之义焉,有成人究竟之义焉,有勇猛到头之义焉,有薪尽火传之义焉。愚以“尽变化”三字明荀子之针蚕云,明孟子之“尽心”九句;即孔子之“志知从”六句,亦可了然矣。   变字从从攴,以莫乱于丝、莫乱于言,故使人恋;攴所以治之。   化字古作,从倒人,人终必化;後加人于旁作化,则生死之道尽此。便就字义,亦足会心。   ●反因   吾尝言天地间之至理,凡相因者皆极相反。何其颠倒古今而臆说乎?此非我之臆,天地之臆也。佛言三因,得此反因,衡[A12G](横竖)八觚皆明矣。   天地惟有阴阳、动静耳,非可以善恶、是非言也。圣人体道尊德以立法,故名字之。一不住一,故用因二之一,以济民行;因二剔三,而实非三非二非一也。举其半而用其馀,用馀之半皆其半,则所谓相反相因者,相救相胜而相成也。昼夜、水火、生死、男女、生克、刚柔、清浊、明暗、虚实、有无、形气、道器、真妄、顺逆、安危、劳逸、《剥》《复》、《震》《艮》、《损》《益》、博约之类,无非二端。参即是两,举一明三,用中一贯。千万尽于奇偶,而对待圆于流行。夫对待者,即相反者也。   且举大较言之,阳清阴浊,至相反也。霄壤县(悬)判而玄黄相杂,刚柔敌应而律吕协和,雌雄异形而牝牡交感,可谓不相因乎?水湿火燥,至相反也。《坎》《离》继《乾》《坤》立极,上下《经》皆终水火;民用甚急,刻不相离;人身之水、火交则生,不交则病,可不谓相因乎?《河图》相生,必变《洛书》相,而後成用。四时之行,雨露而霜雪,春生而秋杀。吉凶祸福,皆相倚伏。生死之,能死则生,犭旬(徇)生则死。静沉动浮,理自冰炭,而静中有动,动中有静,静极必动,动极必静。有一必有二,二皆本于一,岂非天地间之至相反者,本同处于一原乎哉?则善恶是非之未分,可觌露矣。上尊号曰混沌,诚哉不诬。   吾每绎子思代明、错行二语,而悟相害者乃育也,相悖者乃行也。子思知而正告,何何氏痛决其:彼谓仁义即杀夺,何谓非至理乎?以始乎仁义,後必杀夺也。特圣人不以杀夺而废仁义、不立仁义,而令民忘之。忘仁义不忘嗜欲,嗜欲之杀夺尤速。知其杀夺,而救杀夺者仍是仁义也。假仁义以为杀夺,亦所以为救也。有小人乃以磨砺君子,刀兵祸患为有道之钻锤,故曰:危之乃安,亡之乃存,劳之乃逸,屈之乃伸。怨怒可致中和,奋迅本于伏忍。受天下,能天下。欲取姑与,有後而先。   论河者,少所喜,老所忌,则一生自相反也。行路者,进一跬,舍(扌舍)一跬,则一步亦相反也。制器者,始乎粗,卒乎精,资所用,旋所弃,则工巧亦相反也。犀利之机,全用翻驳,反其所常,痛从骨彻。何往而非害乃育、悖乃行哉?   伏羲方圆,文王贞悔,孔子杂卦,无非错综,无非反对,往来交易,消息在此。老子曰:“反者道之动”,非止训复也。阴阳五行,翻忽颠倒。小即大,彼即此,中即昃,生即不生,有即无有。开眼者,夜半正明,天晓不露,当下知反因即正因矣。   至灵者即至害者,故言无知。无知即知,无意即诚意。何思何虑,一在百中。慈湖不明反因正因之大因,故谓《大学》正心诚意、《孟子》存心养性、《易翼》穷理尽性,皆非圣人之言,岂故矫言耶?实于事理硗甚。枯木浸死水者,亦未彻乎此耳。   皆备之我,即无我之我;克己之己,即由己之己。于时空尽,于时不空;于时解脱,于时担荷。凡立一名,可立皆可破,知即无破无不破;如此不可,如彼又不可,知则无可无不可。有人即病,病亦是药,增药增病,不以增病而废药;有法即弊,弊亦是法,无法即弊,而有无法之法。   天地,屑屑亻悉亻悉,必代必错,而後能行;高卑相挽,深浅相亻紊(绦);合无不分,分无不合。而学者执己守边,相争求雄,便其所习,往而不反,岂不悲哉?   悲则悲之,容又容之。五月暑极而阴已逆至,十一月寒极而阳已逆至。《复》反《剥》,即因《剥》;《》反《》,即因《》。天地平分,而圣人但为阳谋,此圜中归一之道也。知真一,则大因明矣。   因对待谓之反因,无对待谓之大因。然今所谓无对待之法,与所谓一切对待之法,亦相对反因者也,但进一层耳──实以统,便为进也。有天地对待之天,有不可对待之天;有阴阳对待之阳,有不落阴阳之阳;有善恶对待之善,有不落善恶之善,故曰:真天统天地,真阳统阴阳,真一统万一,太无统有无,至善统善恶。统也者,贯也,谓之超可也,谓之化可也,谓之塞可也,谓之无可也。无对待在对待中,然不可不亲见此无对待者也。翻之曰:有不落有无之无,岂无不落有无之有乎?曰:先统後後亦先,体统用用即体矣。以故新其号曰太极,愚醒之曰太无,而实之曰所以。   ●公符   圣人因一在二中、阳清阴浊,而立善恶之榜;因人生有好恶,而使知最初之公好公恶;因有名字,因有是非,此有昊之公符也。夜半符隐,勿爽符显,圣人之因符也。有是非而互相是非,此生民之流符也。救者反之夜半,而榜之曰无,此至人之隐符也。君子质天地之无,而(核)天地之有,是以栋阁其隐符,钟鼓其同(因)符,而榜之曰公;此日月之明符也。   《诗》《书》《礼》《乐》,雅符也;《易》《春秋》,阴阳之合符也;《易》以统之,《春秋》以终之,六觚之公准成矣。《易》以袭准律,《春秋》以律准袭,权时中之,游公是之矩。律天道之差错,而以学《易》颠过;律寒暑之森然,而以《春秋》知罪。天地蠢万物而狱之,圣人天地而判之。   上根少,中下多;正告中下,而上者自得,明乃以化。穷流归源,曰仁与义。维圜有觚,觚以立之,而与以圜之。阴分善恶,阳亦分善恶;非有是非,是亦有是非。要其大(端),惟先统後谓无先後,故言太无以统善恶,而明至善以统有无,是曰至诚,是曰公是。   准也者,所以勾股古今而绳衡万应者也。彰瘅劝徵(惩),《春秋》准《易》,握象以示,据事曷书,毁准者偏矣。爱圜而削觚,不且使後世遁泯泯之便,而窃公符以灭公符乎?“觚不觚,觚哉觚哉!”以不觚为觚,犹可言也;欲以不觚觚之,当痛哭矣。夫乌知圜之藏觚,而合觚之为圜乎?   新建曰:“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或驳之,非也。无善恶可言者,善至矣。京山曰:“继善成性,非有次第先後也,强分疏之示人耳!”性与善非二也,犹乎理也:於穆不已,无声无臭,未发之中,称之为善可也;无者善之长,曰明善,曰止至善,皆性也。善之浑然即无,无之粹然即善。空中之色,色可无,空可无乎?至善岂有对待乎?言本体者,犹言本色也。本色者,素也;染画加彩,彩不加者,其地也,留其素而已。谓本体为善,犹本色为素也。龙溪专主四无,学单提耳。抑知无所得仍属方便,而舍(扌舍)存无泯为同时六相乎?   何何氏更有画(划)天地之面、刺圣人之心一语曰:仍是相反相因、代错交轮之两端而一之,本无有无不有也,混混沌沌,不可名言。圣人通昼夜而知阴阳之,折半因合大因焉,犹十二时而用其半为六爻,椭轮正变,可例推矣。凡天地间皆两端,而圣人合为一端。盖两端而知无先後之先以统後也,扶阳抑阴以尊天也。可以曰善,可以曰无;可以曰无,仍可曰善。衍古太极者,始皆阳而无阴,阳之所不足处,则为阴,盖主阳也。圣人曰:初不得谓之二,又不得谓之一;一阴而一阳,一阴即一阳;成能即阴,所以成即阳;不落阴阳,不离阴阳,故曰:“一阴一阳之谓道”。而吾一以贯之:其先阴者,阳藏阴中,阴拱含阳,由静而动,破阴而出,所谓奇偶为参两,天贯地中而周乎地外者也。当阴含阳之时,亦重阳也;当阳阴而包之之时,亦重阳也。自此对待相交而生生不已,皆阳统阴,犹天统地、夫统妻、君统臣也。   天地分而生,万物皆地所成,天止出气而已;男女之生,全是母育,父止精气而已。必曰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父,盖全是地,则全是地之承天,地何敢自有其分毫乎?《河图》金火易位而变成《洛书》,阳不易而阴易,又使阳居四正,阴居四隅,尊阳之义大矣哉。   日月照,而天地之内,惟日为主,月与星汉皆借日为光。以日行成岁,以日成昼夜,以日成寒暑,月岂敢日哉?日东而月西,东升而西降,东生而西杀,故四时以春生统秋杀。十二时用九,自寅至戌,以三属夜,亦贵昼也。   董子曰:昆虫随阳而出入,草木随阳而生落,人民随阳而兴事,尊卑随阳而序位。随阳者,贵阳而用阴也。有生之後,一切皆有,有则为累。虽键亦动,动即为欲。阳主阴臣,阳浑阴而阴用事,犹《图》主生为体,《书》主为用,《易》皆用《书》之以成生也。   无必不能不有,始乎善必卒乎恶,无善则无恶。曰无者至矣,抑知始乎无善无恶,必卒乎有善有恶,不如张尊善化恶之号令,乃所以运真无善恶之(璇)玑。是以断断然表其从天地未分前来者,曰性善。尊德性者,尊阳也,尊始也,尊先也。榜之曰善,犹榜之曰无也。   《易》以无是非示人,即以公是非告人,故弥缝而翼之曰:“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成之者性”。直领无上三一一三之一阳,以阳即善,即性也。继者,续也。形下之阴阳中,即无形无上下之道也。言交轮之,于初续见之。   天而人,人而天,继续之初,微乎危乎,成之皆阴承阳,而性在情习中。下地之时,善在恶中,理在欲中,前喻素彩是也。当知素在彩先,而有彩之後,素亦在彩中矣。故曰:第一念是善,第二即恶;仁一,而甲拆(坼)之芽即二。   希夷曰:阴者阳之馀。凡贞悔卦皆曰:《坤》者《乾》之馀,《蒙》者《屯》之馀,以此知恶者善之馀也。大阴阳之次,各分小阴阳,如四象八卦,交网细分,两两中贯,亿万无尽。虚实、善恶,推之皆然。譬如言未分之天地为善天地,已分之天地为恶天地。善天地者,阴拱阳而不用,是无善无恶之混沌也;恶天地者,阳托阴而用事,是有善有恶之混沌也。春夏善,秋冬恶;昼善,夜恶;先天妙善,後天妙恶。後天支(枝)分,如<夕生>(晴)善霾恶、喜善怒恶之类是也。钩摭毛举,假而言之,应有尔尔,勿泥尔尔。   名教因之,以中道立邪正之大防,而主于劝善。故伯夷、盗跖等死,而右伯夷;学问、利禄等累,而褒学问。末世皆乡愿、盗跖,而宁容乡愿,以诈者善也。究竟为善即有恶,有真即有伪。恶愿者,细分则恶其乱德也;再细分之,为德亦乱性矣。   性善,情恶;无意为之则善,有意为之则恶。佛祖圣贤惟致天地未分前之知,以格日用,故能从心随顺。欲用斯用,则恶亦泯于善,而无善恶可言矣。混沌视之,三教皆狗也,何尝非恶乎?一切屋刂诛,则混沌亦恶魁矣,以一切皆混沌之所生也。曾知总杀之即总赦耶?总赦之必先总杀耶?荀子言性恶,原非无谓,但不能举大防细网、先後交轮之相因相泯,洞知天统地、阳统阴、生生继成、圣人尊阳、体统用、用皆体之故,而榜曰性恶,则误世耳。   人自下地,动而有为,即是恶矣。劫初善,劫末恶;赤子善,长而恶。谓之良知能者,其未生前之至善,生时与来,相继不失也。故圣人于有生後,惟叮咛教之曰不失其初而已。初即先天之至善,犹一日一夜,平旦之气为初;一念起灭之时,则初识之依为初,传送、分别则恶矣。故学道贵直心;直心者,初心也。以交轮言之,善中有恶,恶中有善,然人生即偏後半矣,故圣人以前半救之。人能逆溯前半,则後半亦化矣。以轮言初,则姑示赤子;以德言初,则专表仁义;以贯言初,则徵诸时宜:究竟本无体用,直塞全泯,随二而无不一矣。   直门不必起念处钩钅阴阳也,亲秉烛于所起之白隙,即之离之,则存无不存,而损亦可损矣。然欲于无定中知大定之故,于大定中徵一定之权,正宜反复析合,乃能明晓,而析半交互,原难界画。若不如此,乌乎状之?反复激扬,直下林林,然有即是无耳;然当知有即是无之由仁义行,非许有即是无之淫婪狙诈也。是知一定乃应大定,不则大定乃魔门矣。   阳炎相逐,巴蕉剥尽;镜尘自外,水水相近。惧以终始,本觉本慎;维日重轮,三五正。此事易简,不必依我无奈何之朱紫别白,但肯尽心,自然见性。果能死心裂眦,知尊善之故乎,虽诚明知行,本末内外,络索而即当,以上贯下,即无上下,而存存由己矣。存存者,化亡亡之一半,而仍随亡亡之一半也。究竟天顺而有节,人顺则下流。圣人尊天德之善,以政人流之恶,则善亘始终矣,岂恶之所敢敌哉?   吾于《易》有感焉:硕果则幸,来复志喜;五阳,犹虑难去,何其偏为君子乎?然待小人亦有道矣:《》曰:“施禄及下,居德则忌”;《》上反则《》阴在下,下固有以安之。圣人以《易》惧君子,所以重君子;以小人惧《易》,故责君子即以化小人。《泰》曰:“内君子,外小人”,不除之而外之,消息之道也;其治心也亦然。   《伤寒论》人身以阳气为主,佛言暖气归火,而性情蒸于营卫,相因生火。阳气附火,火日焚和,故能病人;然养人者,即此火也。庸医清火,惟恐不尽,火尽而人死。食既滋之,饮以流之,药常清之,郁则发之。或滋其阴,以运转自解;或培其本,以大补从治,使水火既济而已。   性馅(陷)乎情饣炎(焰),理混乎欲澜,犹火与薪,依之即烈。问薪何如,岂能除之乎?不能除而必言除之,适得其平。以人偏此,言空尽者偏彼,故曰适得其平。不思善,不思恶,而不碍公符之思善究竟,适得至善之平;惕之劳之,无身有事,适得平怀泯尽之平。无明即是明,然不得不言“明”,以适得无“无明”之平。   衣难免敝,何讳乎浣?溲难免秽,何讳乎沟?面日适盥,无所于增;饭後适饮(?),无所于减。闻之曰:戒可破,见不可破;本无待乎作主,而必言作主;执即非道,不执亦非道。究竟何道,是谓大道?一受成形,不忘(亡)以待尽,死而後已耳。岂惟死而後已,死且不已,悲哉悲哉!   蒙长者有独子,聪明,负直气,使才,颠狂,不事事,破长者之家。长者旦夕经纪,怒子不孝,闭而缚之,时时逸出,逾月不返。购而回,回复如是。细察其子,非不肖子,何乃憋{敷心}、口、被发,食秽枕草,见父噤声,顿尔蚩,殆病也夫?请神医诊视之。曰:非此子之病,乃长者之病也。长者惊而问故,医曰:“从来混沌阀阅,宜有此破家子。不破家,它祸且至,鬼亦瞰之。公自不知家之所以当破,恨尚未有破者,故筹计爱惜,而不尊师请事耳。嗣君家宝,用光得薪。公何必家?又何患无家乎?渠自得师,渠自争达,君勿求其争达之业。求之则急,父子俱躁而焦死,不如忘之。”长者溱溱忄詹忄詹,欢喜而泣,呼子起床。其子伉伉劫劫,一跃ㄏ地,奉泣而嘘。长者拜神医曰:吾今日乃知无子而有子。   太极非阴阳,而阴阳即太极,犹太岁非冬夏,而冬夏即太岁也。人多不知冬即夏、夏即冬之故;知之矣,则扫人之言冬夏者。愚为释曰:自太岁视之,谓无冬夏;自冬夏用之,谓无太岁,此可相夺而相融也。须知冬即夏,夏即冬之故,即在冬而夏夏而冬之中;则人之冬而夏夏而冬者,固无碍于冬即夏夏即冬,尤无碍于冬自冬夏自夏也。此谓存泯同时之时中。   ●颠倒   少学阴阳家诀曰:“阴阳阳阴,颠倒倒颠,体用用体,是地皆天。”圣人从无名中而天之、地之、阴之、阳之,又从而善之、恶之。人执其名既久,则以恶为嫌。嫌名者,未可与言阴阳。未可与言阴阳,则未可与言权。权者,无可无不可之至衡也。知衡者,知太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