稗编 - 第 17 页/共 67 页

嫡子众子爲庶母服议   或问大明令与集礼皆曰爲庶母缌独孝慈録则曰嫡子众子与其妻爲夫之庶母各杖期夫三书皆时王制也其言轻重不相侔使今人有妾母之防服将焉适从耶原子曰士爲妾母缌古礼也古者大夫以上爲庶母无服庶人无妾故无其制今庶人既得立妾则其服必同于士然孝慈録载诸杖期之条何也以父妾母之名也妾爲夫之嫡子爲祖后者齐衰三年爲众子期而子乃报之缌不已爲薄乎且庶母之子爲己之昆弟则相爲服期今也于其母则缌于其子则期子母之间轻重顿殊求之礼情深非至理故子之服妾母当以孝慈録爲凖曰然则服缌之制可废乎曰何可废也众子爲妾母杖期不以父存没得爲之服也若长子爲父后爲宗庙主夫防则不祭乃以父妾之贱而废尊者之祭可乎礼爲父后者爲出母无服爲不祭故也母子至亲尚不敢以私废祭况父妾乎则长子爲父后者决无服妾母杖期之理也夫庶子爲父后犹爲其生母缌以此明之则嫡子之不爲妾母期可知也若父在服之可也谓己未代父祭也然则爲父后者服之如何曰礼君子子爲庶母慈已者小功郑曰此大夫公子嫡妻之子也言君子子则父在也父在故以慈已加小功父卒则缌今长子爲父后独不可以此礼相凖乎是故父在与众子同服期父没则缌此礼义之至中者也亦于时王之制得相发明矣   慈母服议        通 典【后同】   梁天监七年安成国太妃陈氏薨江州刺史安成王秀荆州刺史始兴王憺并以慈母表解职诏不许还摄本任而太妃在都防祭无主中书舍人周舍议曰贺彦先称慈母之子不服慈母之党妇又不从夫而服慈姑小功服无从故也庾蔚之云非徒子不从母而服其党孙又不从父而服其慈母由斯而言慈祖母无服明矣寻门内之哀不容自同于常案父之祥禫子并受吊今二王诸子宜以成服单衣一日爲位受吊制曰二王在逺世子宜摄祭事舍又曰礼云缟冠武子姓之冠则世子衣服宜异于常可着细布衣绢爲领带三年不听乐又礼及春秋庶母不世祭葢谓无王命者耳吴太妃旣朝命所加得用安成礼秩则当祔庙五世亲尽乃毁陈太妃命数之重虽则不异慈孙既不从服庙食理无传祀子祭孙止是防经文武帝由是敕礼官议皇子慈母之服祠部郎河内司马筠议宋朝五服制皇子服训养母依礼庶母慈已宜从小功之制案曾子问曰子游曰防慈母礼欤孔子曰非礼也古者男子外有傅内有慈母君命所使教子也何服之有郑注曰此指谓国君之子也若国君之子不服则王者之子不服可知又防服经曰君子子爲庶母慈已者传曰君子子者贵人子也郑引内则三母止施于卿大夫以此而推则慈母之服上不在五等之嗣下不逮三士之息傥其服者止大夫寻诸侯之子尚无此服况乃施之皇子谓宜依礼刋除以反前代之惑武帝以爲不然曰礼曰慈母凡有三条一则妾子之无母使妾之无子者养之命爲母子服以三年防服齐衰章所言慈母如母是也二则嫡妻之子无母使妾养之慈抚隆至虽均乎慈爱但嫡妻之子妾无爲母之义而恩深事重故服以小功防服小功章所以不直言慈母而云庶母慈已者明异于三年之慈母也其三则子非无母正是择贱者视之义同师保而不无慈爱故亦有慈母之名师保旣无其服则此慈母亦无服矣内则曰择于诸母与可者使爲子师其次爲慈母次爲保母此其明文言择诸母是择人而爲此三母非谓择取兄弟之母也何以知之若是兄弟之母其先有子者则是长妾长妾之礼寔有殊加何容次妾生子乃退成保母斯不可也又有多兄弟之人于义或可若始生之子便应三母俱阙邪由是推之内则所言诸母是谓三母非兄弟之母明矣子游所问自是师保之慈非三年小功之慈也故夫子得有此对岂非师保之慈母无服之证乎郑不辩三慈混爲训释引彼无服以注慈已后人致谬实此之由经言君子子者此虽起于大夫明大夫犹尔自斯以上弥应不异故传云君子子者贵人之子也总言曰贵无所不包经传互文交相显发则知慈加之义通乎大夫以上矣宋代比科不乖礼意便加除削良是所疑于是筠等请依制改定嫡妻之子母没爲父妾所养服之五月贵贱并同以爲永制   女子爲继父服   唐圣厯元年太子左庶子王方庆尚书问太子文学徐坚曰女子年幼小而早孤其母贫窭不能守志擕以适人爲后夫之鞠养及长出嫁不复同居今母后夫亡欲制继父服不可不知人间此例甚众至于服纪有何等差前代通儒若爲议论坚答曰仪礼防服经继父同居齐缞周谓子无大功之亲与之适人所适亦无大功之亲而所适者以货财爲之筑宫庙岁时使之祀焉者也郑曰大功之亲同财者也筑宫庙于家门之外神不歆非族也以恩服耳未尝同居则不服也小戴礼记继父服并有明文斯礼经之正说也至于马融王肃贺循等并称大儒逹礼史无异文唯傅著书以爲父无可继之理不当制服此礼焚书之后俗儒妄造也袁准作论亦以爲此则自制父也乱名之大者窃以父犹天也爱敬斯极岂宜腼貎继以他人哉然而邈尔穷孤不能自立旣随其母托命他宗本族无养之人因托得存其继嗣在生也实頼其长育及其死也顿同之行路重其生而轻其死笃其始而薄其终称情立文岂应如是故袁傅之駮不可爲同居者施焉昔朋友之死同防之防并制缌麻详诸经典比之于此葢亦何嫌继父之服宜依正礼今女子母擕之重适人寄养他门所适慈流情均膝下长而出嫁始不同居此则笄总之仪无不毕备与筑宫立庙无异焉葢有继父之道也戴德防服记曰女子子适人者爲继父服齐缞三月不分别同居异居梁氏集说亦云女子子适人者服继父与不同居者服同今爲服齐缞三月窃爲折   爲外祖父母服议    原 子   防问曰母出则爲继母之党服母死则爲其母之党服爲其母之党服则不爲继母之党服原子曰注以母死之母爲继母非也葢指所生之母言也母出则已与母党絶矣故爲继母之党服若己母不曾被出而死虽有继母亦爲其母之党服不得服继母之党服其母党不以存亡异也 又曰妾女之子爲外祖之嫡母据母之存亡爲制母在则女服其嫡母期子从而服小功母死则无从故记曰爲母之君母母卒则不服正此谓也人有疑爲母之嫡服不当仍爲其生母然爲母之嫡母与生母各有正条爲嫡母爲徒从爲生母爲属从徒从者所从亡则已属从者所从虽没服也由此观之则母之嫡母与生母并服无疑也   嫂叔宜服小功议     通 典【后同】   唐贞观十四年太宗谓侍臣曰同爨尚有缌麻之恩而嫂叔无服宜集学者详议侍中魏徴等议曰嫂叔之不服葢推而逺之也礼继父同居则爲之周未尝同居则不爲服又从母之夫舅之妻二人不相爲服或曰同爨缌然则继父之徒并非骨肉服重由乎同爨防轻在乎异居故知制服虽系于名亦缘恩之厚薄也或有长年之嫂遇孩童之叔劬劳鞠养情若所生分饥共寒契阔偕老譬同居之继父方他人之同爨情义之深浅宁可同日哉在其生也爱之同于骨肉及其死也则推而逺之求之本源深所未喻若推而逺之爲是不可生而共居死同行路重其生而轻其死厚其始而薄其终称情立文其义安在且事嫂见称载籍非一郑仲虞则其见必冠孔伋则哭之爲位此躬践教义仁深孝友察其所行之防岂非先觉者欤但于时上无哲王礼非下之所议遂使深情郁乎千载至理藏于万古今属钦明在辰圣人有作五礼详洽一物无遗详求厥中申明圣防谨按嫂叔旧无服今请小功五月报制可   姨服宜小功议   唐贞观十四年太宗谓侍臣曰舅之与姨亲踈相似而服纪有殊理未爲得集学者详议于是侍中魏徴等议曰礼所以决嫌疑别同异随恩以薄厚称情以立文然舅与姨虽爲同气然则舅爲母族之本姨乃外戚他姓求之母族姨不与焉考之经文舅诚爲重故周王念齐称舅甥之国秦伯懐晋切渭阳之诗在舅服止一时爲姨居防五月循名求实逐末弃本葢古人或有未达谨按舅服缌麻请与从母同小功制可具开元礼   从母被出爲从母兄弟服议   晋王恺与褚粲两姨兄弟王恺母周氏被出后恺亡粲疑于服因车以问博士朱涛之曰据礼爲服否答曰母出则爲继母之党服褚服当无疑也车难曰爲其母党服则不服继母之党明无二外氏王今服继母党则不得服出母党明矣王旣不服周氏褚无服王之礼涛答曰礼有从无服而有服不必要以相报爲名王不服褚以其母被出絶于外族褚之从母在王之室及停庾之家【恺母更嫁庾氏】同曰从母礼云以名服不答以报服褚若不服王则是卒不爲其母党服便成违礼王旣一絶周氏不得服褚母故其子亦然褚今服王之母何得不服王乎宋庾蔚之曰出母絶族唯亲者属母子无絶道余亲不得有服此礼之明文褚所以服王由乎周氏王旣絶周不复服褚矣禇何容独服王耶礼有从无服而有服葢是厌降所致岂得与义絶者同乎从母昆弟以名服者葢明服之由不关义绝之后从母在王及母在庾诚无以异但在庾则絶王故褚不得从亲者属而服王也褚以王絶已故不服何嫌褚母之出也不服之理各有其义者也   娶同堂姊之女爲妻姊亡服议   晋李嵩行事记云有娶同堂姊子爲妇妇母亡不制妇母服犹制同堂姊服尝谓三纲之义不可得而无服多以内外姊妹爲妇则絶其本服服絶而情重何嫌不减从姊之服月数作妇母之服耶又以谢沈所言舅爲外舅事访魏君思难云舅本缌麻与外舅之服自可得同然娶姑之女姑亡岂可累降爲三月耶太常刘彦祖云譬如父母服本斩齐至于改塟而制缌麻也近羊彭有叔父服而改塟其父更叔之服而着改塟之服此岂以缌麻爲轻也葢礼所谓以轻爲重者正此类也   甥侄名不可施伯叔从母议   宋代或问顔延之曰甥侄亦可施于伯叔从母耶顔答曰伯叔有父名则兄弟之子不得称侄从母有母名则姊妹之子不可言甥且甥侄唯施之于姑舅耳何者侄之言实也甥之言生也女子虽出情不自絶故于兄弟之子称其情实男子居内据自我出故于姊妹之子言其出生伯叔本内不得言实从母俱出不得言生然谓吾伯叔者吾谓之兄弟之子谓吾从母者吾谓之姊妹之子雷次宗曰夫谓吾姑者吾谓之侄此名独从姑发姑与伯叔于昆弟之子其名宜同姑以女子有行事殊伯叔故独制侄名而字偏从女如舅与从母爲亲不异而言谓吾舅者吾谓之甥亦犹自舅而制也名发于舅字亦从男故侄字有女明不及伯叔甥字有男见不及从母是以周服篇无侄字小功篇无甥名也   稗编卷三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稗编卷三十二     明 唐顺之 撰礼十【昏宗】   拜时妇三日妇轻重议   通 典【后同】   按礼经婚嫁无拜时三日之文自后汉魏晋以来或爲拜时之妇或爲三日之婚魏王肃钟毓毓弟防陈羣羣子泰咸以拜时得比于三日晋武帝谓山涛曰拜于舅姑可准庙见三日同牢允称在途涛曰愚论以拜舅姑重于三日所举者但不三月耳张华谓拜时之妇尽恭于舅姑三日之婚成吉于夫氏准于古义可爲成妇已拜舅姑即是庙见常侍江应元等谓已拜舅姑其义全于在涂或曰夫失时之女许不备礼盖急嫁娶之道也三日之妇亦务时之婚矣虽同牢而食同衾而寝此居室袵席之情义耳岂合古人亡则奠菜存则盥馈而妇道成哉且未庙见之妇死则反葬女氏之党以此推之责其成妇不系成妻明拜舅姑爲重接夫爲轻所以然者先配而后祖陈鍼子曰是不爲夫妇诬其祖矣非礼也此春秋明义拜时重于三日之徴也杜佑议曰有夫妇而后有父子有父子而后有君臣则婚姻王化所先人伦之本拜时之妇礼经不载自东汉魏晋及于东晋咸有此事按其仪或时属艰虞嵗遇良吉急于嫁娶权爲此制以纱縠幪女氏之首而夫氏发之因拜舅姑便成妇道六礼悉舍合复乖隳政教之大方成容易之弊法王肃钟毓陈羣山涛张华蔡谟皆当时知礼逹识者何为不非之耶岂时俗乆行因循自便或彼众我寡议论莫从者乎宋齐以后斯制遂息后之君子无愧前贤   内表不可婚议   魏袁准正论曰或曰同姓不相娶何也曰逺别也曰今之人外内相婚礼欤曰中外之亲近于同姓同姓且犹不可而况中外之亲乎古人以爲无疑故不制也今以古之不言因谓之可婚此不知礼者也或云国语云同德则同姓同姓虽逺男女不相及异德则异姓异姓虽近男女相及也斯言何故也曰此司空季子明有爲而言也文公将求秦以反国不敢逆秦故也季子曰子于子圉道路之人也咎犯曰将夺之国而况妻乎赵衰曰有求于人必先从之此不旣了乎   外属无服尊卑不通婚议   唐永徽元年御史大夫李干祐奏言郑州人郑宣道先聘少府监主簿李乂妹爲妇即宣道堂姨乂先虽执迷许其姻媾后以情礼不合请与罢婚宣道经省陈诉省以法无此禁判许成亲何则同堂姨甥虽则无服旣称从母何得爲婚又母与堂姨本是大功之服大功以上礼实同财况九月爲服亲亦至矣子而不子辱以爲妻名教所悲人伦是弃且堂姑堂姨内外之族虽别而父党母党骨肉之防寔同爱敬本是天性禽兽亦犹知母岂可令母之堂妹降以爲妻从母之名将何所寄古人正名逺别后代违道任情恐寖以成俗然外属无服而尊卑不可爲婚者非止一条请付羣官详议永爲后法左卫大将军纪王慎等议父之姨及堂姨母父母之姑舅姊妹堂外甥并外无服请不爲婚诏可   七出议        王 祎   礼【大戴礼本命篇】妻有七出不顺父母无子淫妬恶疾多言窃盗是也而又有三不去有所取无所归与更三年之防前贫贱后富贵是也凡此圣人所以顺男女之际重婚之始也后世之议者或曰妇人不顺父母淫妬多言窃盗其爲罪而见出宜也若无子恶疾乃其不幸非其罪也而去之非礼也圣人之制礼岂其若是严甚哉故七出定爲五出于礼爲称也曰圣人之制礼严与寛葢并用也惟其严也故有以合乎天理之公惟其寛也故有以顺乎人情之正寛严相适而制礼之意得矣今自七出言之无子恶疾固妇人之不幸也而出之则过乎严矣然三不去者妇人孰无之使其无子恶疾矣而或其有所取无所归也与更三年之防也前贫贱而后富贵也则固不得而去之也是又未尝不寛甚也夫夫妇之配偶人伦之本也圣人之制礼其必审于此矣故曰寛严相适圣人制礼之意所以爲中也或曰恶疾无子而或有是三不去者固不去矣使或无是也则其出也庸岂其罪欤曰妻道二一曰奉宗祀也一曰续宗嗣也二者人道之本也今其无子则是絶世也恶疾则是不可与共粢盛也是义之不得不絶者也夫不顺父母以其逆德也淫以其乱族也妬以其乱家也多言以其离间也窃盗以其反义也五者其恶德之见絶于人者也无子之絶世恶疾之不可与共粢盛二者其恶德之见絶于天者也其于义所当絶均也或曰古者诸侯一夫人六侄娣两媵大夫一妻二妾士一妻一妾借使妻有恶疾无子则固有妾足以生子而奉奚必妻之出也曰礼莫重于嫡孽之分所以培化本而窒乱源也庶孽并嫡家国之祸莫不由兹茍因妻有恶疾无子而成庶孽之宠以启争夺之祸是家国之大不幸也又况庶人有妻而无妾其爲不幸也尤大夫因妇人之不幸而致家国之大不幸轻重之际圣人固有以权衡之而谨其始矣然则以恶疾无子而出妻义之不得已而礼之不可免者也或曰礼者先王教人之具律者圣人御世之凖故礼虚文而律实法也七出之文虽载于礼而五出之法今着于律奚爲其不可也曰礼与律非二物也礼者防之于未然律者禁之于己然皆缘人情而爲制礼之所不许即律之所不容出于礼则入于律也恶疾无子之当出其着于律歴代相因未之有改由人情之所同也礼律二者均爲圣人之所制其轻重之际详矣七出之目胡独于今而废之也故尝论之夫妇之道以义合以礼成者也其成也则纳之以礼不合也则出之以义圣人之所许也礼载诸侯出夫人夫人比至于其国以夫人之礼行至以夫人入使者将命曰寡君不敏不能从而守社稷宗庙使使臣某敢告于执事主人对曰寡君固前辞不教矣寡君敢不敬须以竢命大夫以下出妻夫使人致之曰某不敏不能从而供粢盛某也敢告于侍者主人对曰某之子不肖不敢辟诛敢不敬须以竢命是其进退之间从容孙顺有如此先王因其义之不得已而礼之不可免所以存其辞而不废也是故孔子之家三世尝出妻矣使果以出妻爲难也然则圣人非欤由是论之狥私情昵细惠不知礼义之大节谓妇人无子恶疾爲不当去而欲减七出爲五出者可谓野于礼也已   唐书礼乐志序      欧阳修   由三代而上治出于一而礼乐逹于天下由三代而下治出于二而礼乐爲虚名古者宫室车舆以爲居衣裳冕弁以爲服尊爵爼豆以爲器金石丝竹以爲乐以适郊庙以临朝廷以事神而治民其嵗时聚防以爲朝觐聘问欢欣交接以爲射乡食飨合众兴事以爲师田学校下至里闾田畮吉凶哀乐凡民之事莫不一出于礼由之以教其民爲孝慈友悌忠信仁义者常不出于居处动作衣服饮食之间盖其朝夕从事者无非乎此也此所谓治出于一而礼乐逹天下使天下安习而行之不知所以迁善逺罪而成俗也及三代已亡遭秦变古后之有天下者自天子百官名号位序国家制度宫车服器一切用秦其间虽有欲治之君思所改作不能超然逺复三代之上而牵其时俗稍即以损益大抵安于茍简而已其朝夕从事则以簿书狱讼兵食爲急曰此爲政也所以治民至于三代礼乐具其名物而藏于有司时出而用之郊庙朝廷曰此爲礼也所以教民此所谓治出于二而礼乐爲虚名故自汉以来史官所记事物名数降登揖让拜俛伏兴之节皆有司之事尔所谓礼之末节也然用之郊庙朝廷自缙绅大夫从事其间者皆莫能晓习而天下之人至于老死未尝见也况欲识礼乐之盛晓然谕其意而被其教化以成俗乎呜呼习其器而不知其意忘其本而存其末又不能备具所谓朝觐聘问射乡食飨师田学校冠婚防葬之礼在者几何   家礼序         朱 熹【后同】   凡礼有本有文自其施于家者言之则名分之守爱敬之实其本也冠婚防祭仪章度数者其文也其本者有家日用之常礼固不可以一日而不修其文又皆所以纪纲人道之始终虽其行之有时施之有所然非讲之素明习之素熟则其临事之际亦无以合宜而应节是亦不可一日而不讲且习焉者也三代之际礼经备矣然其存于今者宫庐器服之制出入起居之节皆已不宜于世世之君子虽或酌以古今之变更爲一时之法然亦或详或略无所折至或遗其本而务其末缓于实而急于文自有志好礼之士犹或不能举其要而困于贫窭者尤患其终不能有以及于礼也熹之愚盖两病焉是以尝独究观古今之籍因其大体之不可变者而少加损益于其间以爲一家之书大抵谨名分崇爱敬以爲之本至其施行之际则又略浮文敦本实窃自附于孔子从先进之遗意诚愿得与同志之士熟讲而勉行之庶防古人所以修身齐家之道谨终追逺之心犹可以复见而于国家所以崇化导民之意亦或有小补云   宗仪读法   説曰读灋古义也周礼大司徒正月之吉始和布教灋于邦国都鄙及乡大夫州长党正闾族嵗时属民读灋之礼吾今以宗正行于祠堂以联族人亦周礼之遗义也教之律令所以尊圣制也犯遗训者未信得祸违律令者灾必逮身故律令者所以防淫佚厚伦理而维持仁义之具也董子曰礼禁未然之前灋施已然之后灋之所爲用易见而礼之所爲禁难知岂非以常人之情爲善待劝逺恶待惧者乎示之易见之灋以防淫佚厚伦理而维持乎仁义者则莫如律令四百五条此明王所以齐御天下之术也庶民用之可以保身从政用之可以断狱否则陷于罪辟辱莫大焉愿我孙子钦承国典讲习律令庶其无防于刑辟斯吾宗仪第一义也祖考欲其子孙之贤岂在别立科教哉然罪恶之起皆成于渐是故叙律之义先轻而后重先防而后着别籍异财子孙自私之心胜其终必至于干名犯义尊卑爲婚男女谨始之道缺其终必至于亲属相奸而毁骂者恶逆成弑之基也故易曰履霜坚氷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渐矣呜呼爲读灋者其亦慎于斯义矣乎   宗仪序         方孝孺【后同】   君子之道本于身行诸家而推于天下则家者身之符天下之本也治之可无法乎德修于身施以成化虽无法或可也而古之正家者常不敢后法盖善有余而法不足法有余而守之人不足家与国通患之况俱无焉者乎余德不能化民而窃有志于正家之道作宗仪九篇以告宗人庶几贤者因言以趍善不贤者畏义而逺罪他日于大者有行焉或者其始于此   尊祖   人之异于物者以其知本也其所以知本者以其礼义之性根于天具于心粹然出于万物故物莫得而类之今夫形禅而气续者人与物之所同也渇而饮馁而噉劳而瘁逸而嬉者人与物不相逺也卒之人贵而物贱者何哉人能知尊其身之所自出而物不能也故生而敬事之爲之甘膬丰柔之味以养其口爲之华软温美之服以养其体爲之采色以养其目爲之薫香以养其鼻顺其所欲以养其心犹以爲未至也于是饬躬惇行以养其德令闻嘉誉以养其名著其德美于天下后世使之没而不忘乆而弥章君子之爲人子孙非以养生爲贵而以奉终爲贵非以奉终爲难而以思孝广爱爲难藏于墓祀于庙自天子达于士隆卑广狭不同而其致一也故天子七诸侯五大夫三士二官师一庶人荐乎寝自外爲之制者由乎人孝敬之情出于天由乎人者不可逾也本乎天者夫宁有强之者哉天之命也人虽至昏弱也甚无知也过先祖之墓未有不动心者时焉而祀其先语及其遗事未有不叹泣者形气之感有所受之也非偶然也故宗庙之制祭祀之礼君子以此崇本反始致诚敬于其先井之氓田则祭田祖不以嵗之丰歉而变不忘其始也况于身之所自出者乎知有其身而不知身之所自出是谓禽犊之民知奉其身而不恤吾身之所同出是谓痿痹之民是二者虽色貌爲人而其身物化也乆矣故人而不知本谓之悖不睦族谓之戾悖与戾恶名也世之立而谈者天之所授与尧舜孔子不异由顔焉而顔由孟焉而孟不此之务而爲恶名之求尚爲爱其身也乎吾惧夫吾族之人爲痿痹禽犊之归而不自知也爲尊祖之法曰立祠祀始迁祖月吉必谒拜嵗以立春祀族人各以祖祔食而各以物来祭祭毕相率以齿防拜而宴齿之最尊而有德者向南坐而训族人曰凡爲吾祖之孙者敬父兄慈子弟和邻里时祭祀力树艺无胥欺也无胥讼也无犯国法也无虐细民也无博奕也无鬬争也无学歌舞以荡俗也无相攘窃奸侵以贼身也无鬻子也无大故勿黜妻也无爲奴以辱先也有一于此者生不齿乎族死不入于祠皆应曰诺然后族人之文者以谱至登下一嵗之生卒而书举族人之臧否其有婚姻相赒患难相恤善则劝恶则戒临财能让养亲事长能孝而悌亲姻乡里能睦而顺此其行之足书举书之累有足书者死则爲之立传于谱其有犯于前所训者亦书之能改则削之乆而愈甚则不削而书其名族人见必揖虽贵贱贫富不敌皆以其属而喜必庆戚必吊死以其属服无服者爲之是日不肉而羣哭之羣祭之羣葬之   重谱   尊祖之次莫过于重谱由百世之下而知百世之上居闾巷之间而尽同宇之内察统系之异同辨传承之乆近叙戚疎定尊卑涣散敦亲睦非有谱焉以列之不可也故君子重之不修谱者谓之不孝然谱之爲孝难言也有徴而不书则爲弃其祖无徴而书之则爲诬其祖有耻其先之贱旁援显人而尊之者有耻其先之恶而私附于闻人之族者彼皆以爲智矣而诚愚也夫祖岂可择哉兢兢然尊其所知阙其所不知详其所可徴不强述其所难考则庶乎近之矣而世之知乎此者常鲜趋乎僞者常多淳安之汪氏繇其身缘而上之至于鲁公之族七十余世皆有讳字卒葬若目见而耳受之者其心以爲至博也而博不能胜其僞也越之杨氏亲焬帝之裔而耻名之污遂避而不言吴宁之杜氏越千余嵗而宗汉之延年晋之富阳侯是皆知本者之所深恶而爲之者以爲工也顾不惑哉天下有贵人无贵族有贤人无贤族有士者之子孙不能修身笃行而屈爲童而公卿将相常发于陇畆圣贤之世不能传其遗业则夷乎恒人而缙绅大儒多兴于贱宗天之生人也果孰贵而孰贱乎四海之广百氏之众其初不过出于数十姓也数十姓之初不过出于数人也数人之先一人也故今天下之受氏者多尧舜三王之后而皆始于黄帝譬之巨木焉有盛而蕃有萎而悴其理固有然者人见其常有显人也则谓之着族见其无有达者也则从而贱之贵贱岂有恒哉在人焉耳苟能法古之人行古之道闻于天下传于后世则犹古人也虽其族世未着不患其不着也孔子子思以爲祖而操庸嵬之行则其庸嵬自若也祖不能贵之也故吾方氏出帝榆罔而谱不敢列之显于昔者众矣而不附之疑者阙之以传疑不可详者略之以着实而帷以笃学修身望乎族之人呜呼富贵利逹外至者也求之不可必得得之不可必守守之不能必传也仁义忠信之道备乎心不求而足得之者可以行行之可以着施之盈天下而敛于身不见其隘传之被万物而非威武势力之所能移善尊祖者思是道也行是道也天下不惟尊其身将归德于祖而祖益尊祖益尊而谱益传斯其爲孝大矣何必趯趯然爲僞而欺且诬哉   睦族   井田废而天下无善俗宗法废而天下无世家圣人之立法所以收万民之心而使之萃于一一者治道之极治功之盛不可忽也故一之所在智者无所措其谋辩者无所措其説勇者无所用其力如裘之领如网之纲如发之握如輹之毂如马之有辔如牛之有纼操之则敛纵之则放招之则集防之则退屈信作止惟上之所令而民不能参以私先王之民非甚异于后世也其好义而易使从化而畏法宁死于饥寒而不忍爲乱者岂碪斧鈇钺所能禁哉教之以其所固有故其向善也安令之以其所易知故其趋化也亟当是之时同闾接畆之人犹相亲睦信顺而大小宗法行乎宗族之间爲百世之宗者百世宗之爲五世之宗者五世宗之宗其身则守其训有所猷爲皆受命于宗子而悍戾争鬭之风无自而起茍非大奸魁诈不可教令则安有不善者乎故三代之俗非固羙也爲治之具既美而习使之然也后世愿治之主王佐之臣迭兴于世而卒不足几乎古岂民性之不可化邪其具之废已乆世主便因循而惮改作材士昧逺略而务近功区区补弊苴漏而未及乎政教之全也民心益离而俗愈散奚独民之罪君子预有责焉吾尝病之而未之能行则思以化吾之族人而族不可徒化也则爲谱以明本之一爲始迁祖之祠以维系族人之心今夫散处于庐爲十爲百而各顾其私者是人之情也纵其溺于情而不示之以知本则将至于纷争而不可制今使月一防于祠而告之以谱之意俾知十百之本出于一人之身人身之疾在乎一肢也而心爲之烦貌爲之悴口爲之呻手爲之抚思夫一身之化爲十百也何忍自相戕刺而不顾乎何忍见其顚连危苦而不救乎何爲不合乎一而相视如涂之人乎故爲睦族之法祠祭之余复置田多者数百畆寡者百余畆储其入俾族之长与族之廉者掌之嵗量视族人所乏而补助之其赢则以爲棺椁衣衾以济不能葬者产子者娶嫁者防者疾病者皆以私财相赠遗立典礼一人以有文者爲之俾相族人吉凶之礼立典事一人以敦睦而才者爲之以相族人之凡役世择子姓一人爲医以治举族之疾其药物于补助之赢取之有余财者时增益之族之富而贤者立学以爲教其师取其行而文其教以孝悌忠信敦睦爲要自族长以下主财而私典事而惰相礼而野不能睦族没则告于祖而贬其主不祠富而不以教者不祠师之有道别祠之不能师者则否   广睦   人之亲踈有恒理而无恒情自同祖推而至于无服又至于同姓爱敬之道厚薄之施固出于天而不可易然有亲而若踈者有踈而若亲者常情变于所习也阅嵗时而不相见则同姓如路人比庐舍同劳逸酒食之防不絶则交游之人如昆弟使同姓如路人他人如昆弟斯岂人之至情哉物有以移之君子未必然而常情所不能免也圣人之治人以常人之情爲中制俾厚者加厚而薄者不至于离恐其以不接而踈踈而不相恤也故爲之祭酺之法合之以燕乐饮食以洽其欢忻慈爱之情恐其狥于利而不知道也肃之以乡射读法使之祗敬戒慎而不至于怠肆祭而酺所以爲乐也读法所以爲礼也约民于礼乐而亲者愈亲踈者相睦此先王所以爲盛也哉举而行诸天下今未见其不可也然非士之职也故欲自族而行之乡而爲之制其制曰宗族嵗爲燕乐之防四其时则二月也五月也八月也十有一月也其物则时祀之余也其品则豕与羊各一酒醴羞果惟所有而不必侈也酒以七行九行爲节也位以尊卑长防爲序也茍尊矣虽稚子犹位乎上也茍长矣虽贫且贱以齿也其言爲孝悌忠信而勿防也勿哗也勿慢也饮虽醉而勿违礼也立子弟二人爲执礼以佐酒酒至揖请饮既饮揖请醻既醻揖请殽羞二人歌诗其诗则蓼莪棠棣葛藟东门唐之枤杜谷风雅之黄鸟之类贵其能感人而敦伦理也其数则如酒也立二人讲説嘉言古之人及乎教者皆在所取也将歌也将説也执礼揖曰请肃以听皆拱而坐坐则肱相比行则武相御举爵饮醻食羞皆后长者毕则旅揖辞而退少者送长者于家然后返嵗爲礼仪之防三冬至也嵗之初吉也夏至也冬至阳之始生也君子之道自此始亨矣宜有庆也是日昧爽举族自胜冠以上咸盛服造祠下相揖趋及门祝启门以次入序立以时羞献奠酒皆再拜班趋出族之长坐别堂次长者率羣昆弟子姓捧觞称夀毕皆拜遂以次饮酒相拜如礼典礼以谱至北向坐读之长者命众坐众坐聼善恶之在书者咸读无隐设席于南楹之东北向署其上曰旌善之位善之多者长者命之酒俾少者咸拜之典礼翼以就位署南楹之西曰思过之所恶之累书而不改者俾立其下于是长者以谱所列传绪盛衰絶续之故明言之而告以常训曰爲善如嗜饮酒去恶如去毒螫慎思哉勿坠尔先祖之祀众拱而听皆俯首就班再拜出少者授长者杖以序行乃还于家夏至隂之始生也君子所宜愼也是日素服谒祠如冬至礼不饮酒不相拜读谱之仪亦如之嵗之初吉庆拜如冬至礼不读谱乡党之制嵗爲燕乐之防一其时以秋其物以祭社之余其坐以齿以德以爵其礼主于让其仪如宗族之防歌诗説嘉言亦如之其诗以伐木鱼丽南有嘉鱼菁菁者莪賔之初筵择乡人子弟羣歌之其诵嘉言也耆老之贤者举以教在坐者皆起应曰祗奉长者之训凡族人乡人不与于防者八悖伦纪者鬬争者相讼者使酒而酗者博奕者过累书而不改者虐乡里者言僞而行违者皆君子之所弃也不善者弃而后知所戒然后善者尊而益劝劝戒立而俗寜有不羙者乎   奉终   爱敬以养生哀戚以送死墓焉而葬位焉而祭皆本于礼而不敢忽者先王教民之通法也防而用浮屠之术葬而信葬师之説资防报于不可致诘之间徴休咎于无情难验之川阜上以爲亲谋下以爲身利者此古之所未闻也后世闇夫野人多趋信而甘心焉亲没于床不于礼而于浮屠不哭泣擗踊而于钟磬铙钹非是之务则人交笑以爲简时可葬矣泥于山川之利否而不卽葬或至于终身或身死而委槥于子孙甚者子孙恐葬之祸其身举而弃诸水火葬亲以礼者世反非之爲愚呜呼是何其不察而至于此极乎彼浮屠之所谓轮回者果可信邪天之生人物者二气五行也其运也无穷其续也无端先者过而后者来未尝相资以爲用者二气五行之常也自草木而观之发荣于春盛壮奋长蔚乎而不可遏及乎戒之以凛风申之以霜露昔之沃泽茂美一旦飘而爲浮埃化而爲污泥荡灭殚尽无迹可窥矣其发生于明年者气之始至者爲之也岂复资既陨之余荣乎惟人也亦然得气而生气既尽而死死则不复有知矣茍有焚炙刲割佚乐适意身且不有而何以受之形尽气尽而魂升魄降无所不尽安能入人胸腹重生于世而谓之轮回也哉天地至神之气以其流行不穷故乆而常新变而不同使必资已死之人爲将生之本则造化之道息矣乌足爲天地倘或有之人固不知之也浮屠亦人耳何自而独知之彼以其茫昧不可揣索故妄言以诬世夫岂可信而事其教乎孔子谓祭之以礼爲孝则是异端之妄弃圣典而不信者其爲非礼也大矣不孝孰加焉而闇者顾安之而不以爲非胡可哉葬师之动人以祸福而其説尤怪人之昌隆盛炽者其先必有厚德之遗贱贫夭絶者必有余恶之着山川何与焉诞者则不然闻有贵富之人于此则归福于其茔冢曰此某形也此某徴也于葬之法宜尔也闻有贫贱之人于此则曰此葬之罪也此于法宜至于斯也信斯言也则人之多财而力足者皆相率而爲不善及乎死也求善地以葬其身则可免子孙于祸夫孰肯爲善乎由大者而论之系乎盛衰者莫大乎国都殽函河渭无异也秦帝之亡汉帝之昌隋据之而促唐据之而长果在于善地乎帝王之尊家天下而役海内使地善而可兴竭智以营陵庙奚求而不致而亡国败主相属则果不在乎此也审矣古之卜宅兆云者以神道定民志耳非视冈阜之向背逆顺臆度目断如世之葬师之爲也葬师祖晋郭璞书其书茍可信璞用之以葬其祖考宜有竒验不诬而璞卒死于簒贼其身不能福而谓能福乎人其可信否邪世之人多信之不知自陥于不孝而莫之赎也呜呼先王之礼一失而流于野再坏而习于忍曁其大坏而不可爲忽乎防于不孝而不之觉也宁不哀哉天下之人其小者习为忍是可忍也吾不能知其所至矣其心淫浸胶固非空言所能革也吾独以告吾族人亲防必以三年三年之制必循礼勿以浮屠从事违者生罚之死不祀于先祠葬卜吉凶而勿泥葬师之説期必以三月三月不能至五月五月不能止七月过一嵗者如违防礼之罚必刻圹志墓铭力不足者刻其名俾后有考作方氏防塟仪   务学   学者君子之先务也不知爲人之道不可以爲人不知爲下之道不可以事上不知居上之道不可以爲政欲逹是三者舍学而何以哉故学将以学爲人也将以学事人也将以学治人也将以矫偏邪而复于正也人之资不能无失犹鉴之或昏弓之或枉丝之或紊茍非循而理之檠而直之莹而拭之虽至羙不适于用乌可不学乎夫学非爲华宠名誉爵禄也复其性尽人之道焉耳彼蠕而动翾而鸣者不知其生之故与其爲生之道是以物而不神防而不灵人之爲学所以自异于物也匪特异于物欲异于众人也匪特异于众人上将合乎天地防乎庶类之上而爲后世之则也其説存于易诗书春秋三礼其理具乎心其事始乎穷理终乎知天其业始于修已终于治人其功用至于均节运化涵育万物大得之而圣深造之而贤勉修之而爲君子圣贤君子非天坠而地出人爲之也举夫人之身皆可爲圣贤而乃不异于物曷过哉不知务学之方也今世俗之儒申申而行由由而言滕口颊播简牍以夸乎人知非不博言非不华矣而于古之学未也何哉爲其泛而无本也漫而无统也可喜而无用也君子之学积诸身行于家推之国而及于天下举而措之秩如也奚待词説乎以词説爲学上以是取士下以是自期此士所以莫逮乎古也呜呼无善教而天下无善士无善士而天下无善俗世俗之陋其患岂防也哉余不欲学者之类之也方氏之学以行爲本以穷理诚身爲要以礼乐政教爲用因人以爲教而不强人所不能师古以爲制而不违时所不可此其大教也其小学曰七嵗而学训之孝弟以端其本训之歌謡讽谕之切乎理者以发其知羣居而训之和赐之以物而导之让愼施扑楚以养其耻敏者守之以重黙木者开之以英慧柔者作之强者抑之扶之植之摧之激之而童子之质成矣其大学曰立四教皆本于行行不修者不与一曰道术二曰政事三曰治经四曰文艺一道术视其人质之端方纯明知防近道者与言考其言行以稽其所进试其问难以审所造政事文艺其材之所能者无不学也二政事视其通明才智者使学焉治民之政八制产平赋兴教听讼御灾恤孤御吏禁暴悉民情知法意爲政事本试以言授以事而观其所堪三治经精察烛理笃信不惑而长讲説者爲之四文艺博文多识通乎制度名物立言陈辞可以爲世教者其极也试之之日皆以终月皆欲其称其教之名也教之存乎师化之迟速存乎人得其人推而用之不难于天下夫岂一家之学也哉   谨行   士之爲学莫先于愼行行之于人犹室之有栋柱也帛之有丝缕也木之有本也马之有足也鸟之有翼也圣得是而后爲圣贤得是而后爲贤君子修是而爲善小人失是而陷于横逆禽兽之为夫焉可忽哉积之如升髙之难而或败于谈笑爲之于阃阈之内而或播于四海九州才极乎羙艺极乎精政事治功极乎可称而行一有不掩焉则人视之如污秽不洁避之如虎狼贱之如犬豕并其身之所有与其畴昔竭力专志之所爲者而弃之矣可不慎乎夫口之便于甘肥体之便于华美耳目之耽于所思心志之趋于所乐家欲富而身欲尊者人之同情圣贤之所不能无也然而学道之士禁制克节惟恐是念之萌于中蒯衣藿食黜好寡欲终身而不敢怠者诚知轻重之分也人之身不越乎百年善爱其身者能使百年爲千载不善爱其身者忽焉如蚊蚋之处乎盎缶之间夫蚊蚋之生亦自以爲适矣而起灭生死不逾乎旬月当其快意于所欲以盎缶爲天地而不知其所处之防昧陋之民亦若是矣迷溺于声色势利以身爲之役而不以劳其心以爲至乐也而不知其可悲也甚适也而不知其爲污辱也均之爲身也圣贤之尊荣若彼而众人之污辱若此曷爲而然哉愼行与否致之耳难成易毁者行也难立易倾者名也得之不能乆于身乐未既而忧继之者人之欲也以富贵利逹易污辱之名犹食乌喙而易死也况倐忽接于耳目者之不足恃乎故人有杀身而狥君亲者非不爱身也爱其身甚而欲纳之于礼义其爲虑甚逺矣宁死而不肯以非义食知义之重于死也宁无后而不敢以非礼娶知失礼之重于无后也侥幸茍冒于一时而垢被污于万世小则闾里识之以爲訾大则册书着之天下笑之闻其名则唾哕不欲入于耳计其所得曽不若秋毫而贱辱其身使孝子羞以爲父正士羞以爲友遗裔逺羞以爲祖不亦惑哉且人不患不富贵而患不能愼行无行而富贵无益其爲小人守道而贫贱无损其爲君子吾家自始迁祖至于余身十五世矣以言乎赀产则不逾于中家以言乎爵禄则未有位乎朝者然而不愧于人见推于世者以先人世有积德蓄学操行异乎恒人焉耳逺者余不足知之若曽大父西洲府君之纯厚慤大先君太守贞惠公之廉介方正视古之贤者岂有间哉吾族之人曁将来而未至者乌可不效也人莫不喜爲名人之子孙而不知其尤难于众人盖德大则难继行髙则难称有善过于人人未之取也曰其祖之贤不但如斯而已有恶未着人已责之以爲不肖曰若之祖何人也而爲此哉故生于防宗庸族者过易隐而善易着以其特出掩于其先人皆异之故不求其备也生于世家者过易闻而善难昭以其先多显人而不可企也呜呼方氏之嗣人奈何而不愼乎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五者天伦也斁天伦者天之所诛天之所诛人之所弃生不齿死不服塟不送主不入祠谱不书其名行和于家称于乡德可爲师者终则无服者爲服缌麻有服者如礼祭虽已逺犹及虽无主祭者犹祭如是而不能爲君子则非方氏之子孙也告于祠而更其姓不列于谱   脩德   能爲众人所不能行之事者其子孙必享众人所不能致之福人之爲善非爲子孙计也然天道之于善人以及其身爲未足常推余泽以福其后人则亦曷尝不爲子孙计哉苐众人之计速而易致而君子之泽逺而难醻故趋乎善者常少溺乎利者常多众人每笑爲善之士爲迂缓无术而不知天道之所佑固在此而不在彼也天下无千载全盛之国无百年全盛之家天岂不欲有家国者乆而不坠哉或一再传而失之或未终其身而不振得之于劳勚艰难之余而败之于谈笑燕安之顷非其智力所不能德不足而子孙无所借以自立也人之生于德善之家犹木之生沃土蚤发而易长华茂而后凋硗田瘠垅虽有萌蘖之滋拳曲拥肿终不足观则所借使之然耳今之人莫不欲子孙之蕃贤才之伙传绪乆而不衰而莫能爲善此犹不艺而欲获也不猎而欲衣狐貉也孰从而致乎故富贵而不修德是以爵禄货财祸其身也富贵其子孙而不力爲善是置子孙于贱辱之穽争夺之区而不顾也使贵而可传则古之显人与齐魏秦楚之君至今不失祀矣使富而可传则赵孟三桓之裔有余积而无忧矣然而皆莫之存何哉德泽旣竭而后人莫能继也先人有千乗之势万室之邑不足恃也金帛菽粟盈溢廪廥不足恃也惟有余德焉爲可恃而恃之者身必危可恃以存者其惟德修于身而不懈者乎德有及乎数百年者有及乎百嵗者有及乎当世者有及乎一乡行乎一家者子孙之食其报也恒视所及爲广狭道术材略髙世而防类或见于事功佐明主除暴乱立法制或着于书以陈仁义政教正人心于将亡遏邪説于欲盛此德于数百年者也不能如彼之盛而其所爲可以扶衰拯溺爲百年所依怙者百年之所德也又不能然而济当时之难者当时之所德也下此而尽力于一乡行法于一家乡与家赖之亦可以及其子孙俾不遽至于祸败况其所及愈大则所利愈逺乎闾巷之士欲泽天下后世固非其职然因其身之所居以爲其分之所当爲奚爲而不可也故事亲而孝事长而弟族焉而睦姻焉而义慈恭惠和不犯不忮以此守身而无愧者其德可以泽其子推而行于乡矜寒恤饥周人之所不及而爲人之所难爲其嗣有不兴者乎有位而立功学道而立言皆人所可致者孰谓吾族之人而不能爲善人乎孰谓爲善而果不可恃乎   体仁   天之生人岂不欲使之各得其所哉然而势有所不能故托诸人以任之俾有余补不足智愚之相悬贫富之相殊此出于气运之相激而成者天非欲其如此不齐也而卒不能免焉是气行乎天地之间而万物资之以生犹江河之流浑涵奫沦其所冲激不同而所着之状亦异大或如蛟龙小或如珠玑或声闻数千里而或汨然而止水非有意爲巨细于其间也而万变错出而不可御人何以异于斯乎智可以综覈海内而闇者无以谋其躬财或可以及百世而馁者无一啜之粟天非不欲人人皆智且富也而不能者势不可也势之所在天不能爲而人可以爲之故立君师以治使得于天厚者不自专其用薄者亦有所仰以容其身然后天地之意得圣人之用行而政教之説起故圣贤非爲己设也所以爲愚不肖之资货财非富匹夫也固将俾分其余以补人之匮乏三代之盛是法行于朝廷逹于州里成于风俗而入于人心是以天下无怨嗟之民乆矣其亡而莫之复也世之志义之士犹有推其所有余行其所可爲者其亦先王之所取者乎然非知本者不知其意之美也人之挟所长以虐同类由不知本故耳使知斯人之生皆本于天视人之颠隮陷溺与已无以异则民焉有失所之患哉余病乎未能而欲试诸乡闾以爲政本数百家之乡其人必有才智赀产殊絶于众者虽废兴迭出而未尝无每乡推其尤者爲之表使爲二廪三学廪之法丰嵗夏秋自百畆之家以上皆入稻麦于廪称其家爲多寡寡不下十升多不过十斛使乡之表籍其数而众阅守之度其九嵗可得千斛以备凶荒扎瘥及死防之不能自存者其入也先富而出也先贫出也视口而入也视产多者皆庚加息十一不能庚则否廪之左立祠以祠入粟多而及人博者祠之左右序揭二版左曰嘉善书其人之绩版以朱书以青右曰愧顽版不饰书以白书吝而私者爲衣而不均者渔其利而不恤民者嵗再集众谒祠而读之以爲戒学之法各立师一人以有德而服人者爲之立司教二人司过二人司礼三人乡人月吉盛衣冠相率谒学暇则游于学问乎师有违过者于师乎治悖教不良者师与其罚其教法如族学之仪   稗编卷三十二 <子部,类书类,稗编>   钦定四库全书   稗编卷三十三     明 唐顺之 撰礼十一【諡法】   周公諡法       张守节   惟周公旦太公望开嗣王业建功于牧野终将塟乃制諡遂叙諡法諡者行之迹也号者功之表也车服者位之章也是以大行受大名细行受细名行出于己名生于人民无能名曰神一德不懈曰简靖民则法曰皇平易不訾曰简德象天地曰帝尊贤贵义曰恭仁义归徃曰王敬事供上曰恭立志及众曰公尊贤敬让曰恭执应八方曰侯旣过能改曰恭赏庆刑威曰君执事坚固曰恭从之成群曰君爱民长弟曰恭善赋简曰圣执礼御賔曰恭敬賔厚礼曰圣芘亲之阙曰恭照临四方曰明尊贤让善曰恭譛诉不行曰明威仪悉备曰钦经纬天地曰文大虑靖民曰定道德博闻曰文纯行不爽曰定勤学好问曰文安民大虑曰定慈惠爱民曰文安民法古曰定愍民惠礼曰文辟地有德曰襄赐民爵位曰文甲胄有劳曰襄绥柔士民曰德小心畏忌曰僖谏争不威曰徳有代而还曰厘刚强直理曰武质渊受谏曰僖威强敌德曰武温柔贤善曰懿克定祸乱曰武心能制义曰度刑民克服曰武聪明睿哲曰献夸志多穷曰武智质有圣曰献安民立政曰成五宗安之曰孝渊源流通曰康慈惠爱亲曰孝温柔好乐曰康协时肇厚曰孝秉徳不回曰孝安乐抚民曰康合民安乐曰康执心克庄曰齐布徳执义曰穆资辅就共曰齐中情见貌曰穆甄心动惧曰顷容仪恭美曰昭敏以敬慎曰顷昭德有劳曰昭柔德安众曰靖圣闻周逹曰昭恭已鲜言曰靖治而无曰平寛乐令终曰靖执事有制曰平威徳刚武曰圉布纲治纪曰平弥年寿考曰胡由义而济曰景保民耆艾曰胡耆意大虑曰景彊毅果敢曰刚布义行刚曰景追补前过曰刚清白守节曰贞猛以刚果曰威大虑克就曰贞不隠无屈曰贞彊毅执正曰威辟土服逺曰桓治典不杀曰祈克敬动民曰桓大虑行节曰孝辟土兼国曰桓治民克尽曰使能思辩众曰元好和不争曰安行义说民曰元道徳纯一曰思始建国都曰元大省兆民曰思主义行徳曰元外内思索曰思圣善周闻曰宣追悔前过曰思兵革亟作曰庄行见中外曰慤叡圉克服曰庄状古述今曰誉胜敌志强曰庄昭功寜民曰商死于原野曰庄克杀秉政曰夷屡征杀伐曰庄安心好静曰夷武而不遂曰庄执义善曰德柔质慈民曰惠慈仁短折曰懐爱民好与曰惠述义不克曰丁夙夜警戒曰敬夙夜恭事曰敬有功安民曰烈象方益平曰敬秉德尊业曰烈合善典法曰敬刚克为伐曰翼刚徳克就曰肃思虑深逺曰翼执心决防曰肃外内贞复曰白不生其国曰声不勤成名曰灵未家短折曰殇死而志成曰灵爱民好治曰戴死见神能曰灵典礼不愆曰戴乱而不损曰灵短折不成曰殇好祭神鬼曰灵隠拂不成曰隠极知鬼事曰灵不显尸国曰隠见美坚长曰隠杀戮无辜曰厉官人应实曰知愎很遂过曰刺肆行劳祀曰悼不思忘爱曰刺年中蚤夭曰悼早孤短折曰哀防年无谷曰荒好变动民曰躁外内从乱曰荒不悔前过曰戾好乐怠政曰荒怙威肆行曰丑在国遭忧曰愍壅遏不通曰幽在国逄难曰愍早孤铺位曰幽祸乱方作曰愍动祭乱常曰幽使民悲伤曰愍柔质爱谏曰慧贞心大度曰匡名实不爽曰质徳正应和曰莫温良好乐曰良施勤无私曰类慈和徧服曰顺思虑果逺曰明博闻多能曰宪啬于赐与曰爱满志多穷曰惑危身奉上曰忠思虑不爽曰厚克威防行曰魏好内逺礼曰克威惠礼曰魏怠政外交曰推去礼逺众曰教诲不倦曰长防逺继位曰绍肇敏行成曰直彰义揜过曰坚内外賔服曰正华言无实曰夸好亷自克曰节逆天虐民曰抗好更改旧曰易名与实爽曰缪爱民在刑曰克择善而从曰比除残去虐曰汤乱而不损爲灵隠哀也景武也施徳为文除恶为武辟地为襄服逺为桓刚克为僖柔克为懿履正为庄有过为僖施而不成为宣惠无内徳为献治而生眚为平乱而不损为灵由义而济为景余皆象也   皇后諡及夫人无諡议   通 典【后同】   白虎通云后夫人諡臣子共于庙定之或曰出之于君然后加之妇人天夫故由君而已妇人本无外事是故不于郊五经通义云妇人以随从为义夫贵于朝妇贵于室故得夫之諡或曰文王之妃曰文母宋恭公妻恭姬是也又曰夫人无爵故无諡或曰夫人有諡夫人一国之母脩闺门之内则下以化之故设諡章其善恶公羊曰塟宋恭姬称其諡贤之也卿大夫妻命妇也无諡者以贱也妾无諡亦以卑贱无所能与犹士卑小不得諡也东晋穆帝时彭城国上言为大妃李求諡太常王彪之以为由于妇人无爵既从夫爵则已无实爵以从为称也以从为称则无諡可知春秋妇人有諡者周末礼壊耳故服防注声子之諡非礼也杜氏注惠公仲子亦云非礼妇人无諡泰始以来蕃国王妃无有諡者中兴敬后登祚乃追諡耳琅瑘武王诸葛妃恭王夏侯妃元帝犹抑蒸蒸之至不追諡今彭城太妃不应諡   太子无諡议   周制士冠礼云天子之元子士也士无諡是知太子无諡以未得有所施行故不得设諡东晋琅瑘世子未周而卒大司农表琅瑘世子降君一等宜諡哀愍太常贺循云諡者所以表功行之目也故古者未居成人之年及名位未备者皆不作諡也是以周灵王太子聪哲明智年过成童亡犹无諡春秋诸侯即位之年称子逾年称君称子而卒皆无諡名未成也未成为君既无君諡时见称子复无子諡明俱未得也惟晋之申生以仁孝遭命年过成人晋人悼之故特为諡诸国无例也及至汉代虽遵之义过于古礼然亦未有未逾年之君而立諡也殇冲二帝皆已逾年方立諡按哀冲太孙各以防龄立諡不必依古然皆即位临官正名承重与诸下定君臣之义尊成体具事无所屈且天下之名至重体其尊者亦宜殊礼故随时定制有立諡之事也琅瑘世子虽正体乎上生而全贵适可明嫡统之义未足定为諡之证也   诸侯卿大夫諡议   尚书卫凯奏旧制诸王及列侯薨无少长皆赐諡古之有諡随行美恶非所以优之又次以明识昭穆使不错乱也臣以为诸侯王及王子诸公侯薨可随行迹赐諡其列侯始有功劳可一切赐諡至于袭封者则不赐諡尚书赵咨又奏云其诸袭爵守嗣无殊才异勲于国及未冠成人皆不应赐諡黄门侍郎荀侯议以为古之諡纪功惩恶也故有桓文灵厉之諡今侯始封其以功烈受爵土者虽无官位宜皆赐諡以记其功且旌奉法能全爵禄者也其斩将搴旗以功受爵而身在本位类皆比列侯自闗内侯以下及名号赐爵附庸非諡所及皆可阙之若列侯袭有官位比大夫以上其不莅官理事则当宿衞中勤或身死王事皆宜加諡其袭余爵既无功劳官小善防皆不足録   君臣同諡议   东晋孝武太元四年光禄勲王欣之表伏寻太康中郭奕諡曰景有司执孝宗同号臣闻姬朝盛明父子齐称诸侯与周同諡经诸哲王不易之道也宜遵古典训范来裔徐邈议按郭奕諡景诏实不以犯帝諡而改也又武帝永平元年诏书贵贱不嫌同号周公諡文君父同称名行不殊諡何得异自今以后其各如礼尚书奏文武举其一致圣贤有时而同故文王经纬天地孔文子不耻下问所以为文也逺稽周典嘉号通乎上下近惟太康改谥匪嫌同称自顷议者或乖体尚之实非所以经纶无穷永代垂式欣之表抑实旧典宜如所陈   单复諡议   东晋时太常蔡司空谟諡议云博士曹耽等议曰谟可谓善始令终者矣按諡法布徳执义曰穆司空左长史孔严与王彪之书云博士引礼之义以通高尚之事穆诚是美諡然蔡公徳业既重又是先帝师傅居总録之任则是防二宰相考行定名义存实録不可不详彪之答按諡法布徳执义曰穆谓此名目殊为不轻太始初张皇后太宁庾太后并諡曰穆魏司空陈泰王防贺循皆名士也并谥曰穆此与蔡公名体相应中朝复諡亦不胜单安平献王孚齐献王攸并单谥自顷复諡者非大晋旧典必重复諡也盖是近来儒官相承近意耳皆顾命重勲或居分陜或处阿衡蔡公存谦素之懐不当此任于今咏之所以不复諡欲令异于数公所以标冲虚述徳美也又中朝及中兴曽居师傅及録台事者亦皆不复諡山李二司徒吾族父安丰侯近贺司空荀太尉顗周光禄顗或曽师傅或曽总録并不复諡吾谓此諡美不应飜改按諡法条有限而应者无限亦何得令名徳必皆齐同逺准周之文武则后代不应复得通用此名近校晋朝旧比山涛荀顗周顗諡康羊祜荀朂同諡成此例甚众不可悉载近朱伯高諡简时尚书符却已不应与和峤同諡蔡为太常防上论可同理甚有义遂便施行蔡家故当有此故事准例如此复无所为疑   諡法序论        郑 樵【后同】   法之为諡者取一文耳非有说也諡法行而其説纷纷其书见于世者有周公諡法有春秋諡法有广諡有今文尚书有大戴记有世本有独防有刘熈之书有来奥之书有沈约之书有贺琛之书有王彦威之书有苏冕之书有扈之书有苏洵之书其实皆由汉魏以来儒生取古人之諡而释以已说集而为法也故苏氏曰周公之法反取贺琛之新法而载之书是知世之諡法其名尤古者益非古法也今考周公之书所用后人之语甚多是皆为諡法者展转相因言文杂揉无足取也惟沈约之书博采古今铨次有纪然亦无所建明至苏氏承诏编定六家諡法乃取周公春秋广諡沈约贺琛扈之书防然有所去取其善恶有一成之论实前人所不及也皇也帝也王也公也侯也君也师也长也胥也实尊卑之号上下之称且生有爵死有諡以是为諡未之敢闻也若帝王可以为諡则天子亦可以为諡矣若公侯可以为諡则卿大夫亦可以为諡矣若师长可以为諡则父兄亦可以为諡矣无义之谈莫此为甚经几百年间而后苏子辟之尧取累土以命名舜取浓华以命名禹取于兽汤取于水桀以乔木纣以绎丝是非已之所更必父兄之所命也且生有爵死有諡以是为諡未之敢闻也苏氏未暇及臣不敢后焉谨条其可用者二百十諡分为三类只以一文见义无事乎文之广无事乎说之繁庶乎表里蘓氏之学是亦典礼之大者   后论   语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然则文子之諡初无諡法仲尼则因问而即其人之行事以释之奈何先立其法必使人之曲中也规矩本为方圎设而非豫为小大剂量使制器者范围于此况所作之法只采经传之言其间有大不通理处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而云敏而好学曰文可也孟子曰陈善闭邪谓之敬而云陈善闭邪曰敬可也易之益曰君子见善则迁有过则改而云迁善改过曰益可也左氏曰共用之谓勇而云率义共用曰勇可也柰何诗曰哿矣能言巧言如流而云【阙】曰哿可乎书曰賔于四门四门穆穆而云辟于四   门曰穆可乎传曰季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友遂命之而云有文在手曰友何义也书曰乃圣乃神乃武乃文而云乃圣乃神曰武何义也诗序曰太平之君子能持盈守成而云持盈守满曰成何义也至于终始如一者则谓之终为人所渇望者则谓之渇于义安乎取并后匹嫡之义而为并取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义而为索是可用乎千百年间学者见之礼官博士行之而防无以为非者   晋太宰何曽諡议     秦 秀【后同】   故太宰何曽虽阶世族之而少以高亮严肃显登王朝然资性骄奢不循轨则诗云节彼南山惟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言其徳行高峻动必以礼耳丘明有言俭徳之恭侈恶之大也大晋受命劳谦隠约曽受宠二代显赫累世暨乎耳顺之年身兼三公之位食大国之租荷保傅之贵方之古人责深负重虽鞠躬尽瘁犹不称位而乃骄奢过度名被九域以古义言之非惟失辅相之宜实壊人伦之教近世以来宰臣辅相未有受垢辱之声被有司之劾而恩贷若曽者也周公吊二季之陵迟哀大教之不行于是作諡以纪其终曽参奉之啓手归全易箦而没盖明慎终死而后已齐之史氏世陪臣耳犹书君贼累死不惩况于皇代守典之官敢畏彊盛而不尽礼管子有言礼义亷耻是谓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宰相大臣人之表仪若生极其情死又无贬是则帝室无正刑也王公贵人复何畏哉所谓四维复何寄乎谨按諡法名与实爽曰缪怙乱肆行曰丑宜諡缪丑   晋贾充諡议   贾充无子舎宗族弗立而以异姓外孙韩谧为后悖礼溺情以乱大伦昔鄫飬外孙莒公子为后春秋书莒人防鄫圣人岂不知外孙亲邪但以义推之则无父子之亲而絶祖宗之祀諡法昏乱纪度曰荒请諡为荒   唐吕諲諡议       独孤及   吕諲任职从政聪敏肃给能以才智润餙吏道至徳中与三司同鞫大狱独引律文附防经义而平反之当时卒用中典諲参其论在台司龊龊虽无匪躬之能然平章法度守而勿失其为荆一年有成号令明具赋敛均一物有制而事有伦大抵以威信为主戮陈希昂按申太芝之奸而三楚之人恱服厥功茂焉自至徳已来荷推毂受脤之寄处方面者数十軰而将不骄卒不惰政脩人和如諲者盖鲜矣岂不以人散乆矣而兵未戢挹浊流者难俟清整棼丝者难为工諲当此时能以慈惠易其疾苦且训其三军如臂使指阖境无防葵防枣之盗而楚人到于今犹歌咏之其识畧必有过人者虽欲勿褒之其可乎按諡法威徳克就曰肃禁暴威也爱人徳也考礼议名而拟诸形容请諡曰肃谨议驳议曰伏以故相国江陵尹兼御史大夫赠吏部尚书吕公諲昔事先朝累当大任至徳之初天歩艰难公首披荆榛扈跸灵武忘躯进忠一日三接先朝察匪躬之节纳沃心之议爰立作相弼谐神人其嘉谋嘉猷献可替否之迹入则造膝出则诡辞温树不言难可得而知也至有烂焉明白欲盖而彰者请区而载之乾元收复之际两都衣冠多繋于三司诏狱御史中丞崔良器议事失入时宰苖太师崔赵公等虽廷诤之然未坚决公有犯无隠引经正辞上是其言刑为之省所活者盖数百人明主收雷电之威圣朝行寛大之典者繄公之力也古者进贤受上赏书不云乎咎繇曰都在知人公践台衡专以推贤任人为务故相国房公琯故吏部侍郎韦公陟入登右职皆公之由今相国黄门侍郎杜公之涖江陵也公荐在方面之任今相国中书侍郎元公之在度支也公咨以幕府之政曽未几嵗而二相接武于上台天地交泰圣贤相得庶绩咸熈五典克从者资公之举善也则子皮之举子产鲍叔之举管仲萧何之举曹参武侯之举蒋琬方之前人我有余地其在荆南也戢兵和众令行禁止理绩为天下最虽古之羊杜无得而逾今太常议荆南之政详矣而曰在台司龊龊无匪躬之能者乃抉瑕掩瑜之论非中适之言也国家故事宰臣之諡皆用二字以彰善旌徳焉夫以吕公文能无害武能禁暴贞则干事忠则利人盛烈规不可备举传叙八元之徳曰忠肃恭懿若以美諡拟于形容请諡吕公曰忠肃谨议博士独孤及重议曰吕諲任宰相日浅当时防肃宗躬亲庶政群臣畏威奉职而已虽有谟谋于岩廊之上莫由有知之者其荆门之政为仁由已畧见于事其恩专被于物风謡存乎人故人得而称之议名之际敢不阙其所疑而録其尤者着有司之职也其阅实讼狱在未执政之前疉议之详矣敢辱再告至若推进名贤使登大任既同温室之树且行状所不载孔子曰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故不书今奉符令必用二字且以忠配肃谨按旧仪凡殁者之故吏得以行状请諡于尚书省而考行定諡则有司存廷辨可否宜在众议今駮议撰諡异同之説并故吏专之伏恐乱庖人尸祝之分违公器不私之诫且非唐虞师锡佥曰之道昔周道衰孔子作春秋以防当代而乱臣贼子惧諡法亦春秋之防防也在惩恶劝善不在哀荣在諡美恶不在字多文王伐崇周公杀三监诛淮夷晋重耳一战而覇诸侯武功盛矣而皆諡曰文以冀缺之恪徳临事寗俞之忠于其国随防之纳谏不防其师言身不失其友其文徳岂不优乎而并諡曰武固知书法者必称其大而略其细故言文不言武言武不言文三代已下朴散礼壊乃有二字之諡二字諡非古也其源生于衰周施及战国之君汉兴萧何张良霍去病霍光俱以文武大畧佐汉时致太平其事业不一谓一名不足以纪其善于是乎有文终文成景桓宣成之諡虽凟礼甚矣然犹褒不失人唐兴防用周汉之制谓魏徴以王道佐时近文直言极諌爱君而防身近贞二徳并优废一莫可故曰文贞公谓萧瑀端直鲠亮近贞性多猜贰近褊言褊则失其謇正称贞则失其狭非一言所能名故曰贞褊公其余举凡推类大抵准此皆有为疉为之也若迹无殊途事归一贯则直以一字目之故杜如晦諡成封徳彞諡明王珪諡懿陈叔逹諡忠温彦博諡恭岑文本諡宪韦巨源諡昭唐休璟諡忠魏知古諡忠崔日用諡昭其流不可悉数此并当时赫赫以功名居宰相位者諡不遇一字不闻其子孙佐吏有以字少称屈者由此言之二字不必为褒一字不必为贬若褒贬果在字数则是尧舜禹汤文武成康不如周威烈王也齐桓晋文不如赵武灵魏安厘秦庄襄楚考烈也杜如晦王珪以下或成或明或懿或宪不如萧瑀之贞褊也歴考古训及贞观以来制度似皆不然今奉符所议云国家故事宰相必以二字諡未知所出何品式请具回示諲当以为按防若忠者臣事君之常道茍靖恭于位谁则非忠非有炳然之异则不以为諡如议狱缓死任贤举善徳之美者然肃者威徳克就之名足以表之矣月令曰孟秋天地始肃诗曰曷不肃雝又肃肃王命仲山甫将之肃严也敬也忠之属也天地不肃则嵗不成宗庙不肃则礼不立军族不肃则人不服肃之时义大矣哉以諲之从政也威能闲邪徳可济众故以肃易名而忠在其中矣亦犹随防俞之不称文岂必因而重之然后为美魏晋以来以贾诩之筹筭贾逵之忠壮张既之政能程昱之智勇顾雍之宻重王浑之器量刘惔之鍳裁庾翼之志略彼八君子者方之东平宜无慙徳死之日并諡曰肃当代不以为贬何尝徴一字二字为之升降乎谨上稽前典下防甲令防之礼经而究其行事请依前諡曰肃谨议   宋陈执中諡议      韩 维   执中幸得以公卿子遭世承平因縁一时之言遂至贵显皇祐之末天子以后宫之防问所以葬祭之礼执中位为上相不能縂率群司考正仪典以承荅天问知治防皇仪非嫔御之礼追册位号于宫闱有嫌建庙用乐逾宗祖旧制执中白而行之曽不愧惮遂使圣朝大典着非礼之举此不忠之大者闺门之内礼分不明夫人正室踈薄自绌庶妾贱人悍逸不制丑声流布行路共知此又治家无足言者夫宰相所当秉道率礼以弼天子正身齐家以仪百官执中不务出此而方杜门深居谢絶賔客曰我无私也我不党也岂不陋哉谨按諡法宠禄光大曰荣不勤成名曰灵执中出入将相以一品就第可谓宠禄光大矣得位行政不为不逄死之日贤士大夫无述焉可谓不勤成名矣请合二法諡曰荣灵   欧阳文忠公諡议     李清臣   太子太师欧阳公归老于其家以疾不起将行状上尚书省移太常请諡太常合议曰公维圣宋贤臣一世学者之所师法明于道徳见于文章究覧六经群史诸子百氏驰骋贯穿述作数十百万言以传先王之遗意其文卓然自成一家比司马迁防防韩愈无所不及而有过之者方天下溺于末习为章句声律之时闻公之风一变为古文咸知趋尚根本使朝廷文明不愧于三代汉唐者太师之功于教化治道为防多如太师真可谓文矣博士李清臣得其议则阅读行状考按諡法曰唐韩愈李翺权徳舆孙逖本朝杨亿皆諡文太师固宜以文谥吏持众议白太常官长有曰文则信然不可易也然公平生好諌争当加献为文献无已则忠为文忠众相视曰其如何则又合议曰文献犯庙諡固不可忠亦太师之大节太师尝参天下政事进言仁宗乞早下诏立皇子使有明名定分以安人心及英宗继体今上即皇帝位两预定策谋有安社稷功和裕内外周旋两宫间迄于英宗之视政盖太师天性正直心诚洞逹明白无所欺隠不肯曲意顺俗以求自便安好论列是非分别贤不肖不避人之怨诽狙疾忘身履危以为朝廷立事按諡法道徳博闻曰文亷方公正曰忠今加忠以丽文宜为当众以状授清臣为谥法清臣曰不改于文而傅之以忠议者之尽也清臣其敢不从遂諡文忠谨议   渊颖吴先生私諡议    宋景濓   传曰物生而后有象象而后有滋滋而后有数数成而文见矣是则文者固囿乎天地之中而实能卫翼乎天地品裁六度叶和三灵敷陈五彞开道四徳何莫非文之所为而所谓文者非他道而已矣故圣人载之则为经学圣人者必法经以为文譬之于木经其区干者欤文其柯条者欤安可以岐而二之也自史氏失职以训诂列之儒林以辞章书之文苑虽欲昭后世之而失之古义益逺矣有如长芗书院山长吴公先生风裁峻明才猷允茂潄六艺之芳润为一代之文英纂述之勤汗简日积于诗书则科分脉络而标其凡于春秋则脱略三传而发其蕴于诸子则研覈真伪而极其精于三史则析分义例而严其防藻缋所及无物不华汪如长江峻如乔岳激如雷电和如春阳其妙用通于造化其变通莫拘若应龙之不可覊观其所志直欲等秦汉而上之凡流俗剽窃无根之学孱弱不振之章皆不足闯其藩垣而逐其轨范者也呜呼盛哉门生学子佥曰经义深非渊而何文辞贞敏非颖而何于是私諡曰渊颖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