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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南巡赋诗沈文悫公尝扈从高宗游幸西湖,严冬大雪,高宗戏吟曰:「一片一片又一片,三片四片五六片,七片八片九十片。」沈鞠跽而前曰:「请皇上赏与臣续.」高宗许之。沈吟曰:「飞入梅花都不见。」高宗击节称赏,且解貂裘赐之。   高宗止幸浙东天台雁宕之胜,甲于东南。高宗南巡时,一日,召见齐召南,询两山古迹,齐以未游对。上曰:「卿籍隶台州,以何不到?」齐云:「山势岝峉,溪流深险,臣有老母,不忘「孝子不登高不临深」之古训,是以不敢往游。」时上适奉孝圣皇后南来,闻齐言,遂不复巡幸浙东.顾栋高不以高宗南巡为然无锡顾栋高举经学入都,蒙召见,面谕云:「看汝年衰,是以准令回籍颐养,将来朕巡幸江南,尚可见汝。」顾奏云:「皇上尚须南巡乎?」高宗默然。旋赐国子监司业衔放归.程文恭奏止高宗巡幸湖州高宗将南巡,浙藩徐澍调补山东,陛觐,面奏湖州山水清远,请翠华临幸,得旨回浙办理。徐抵任,先开城南碧浪湖,大兴工役。一日,召问武进相国程景伊,对以湖州春季蚕忙,恐妨民事,立奉停止之诏,徐仍调山左。   高宗幸安澜园海宁陈氏有安澜园,高宗南巡时,驻跸园中,流连久之。   高宗阅冰嬉水围年例,十二月于西苑三海阅冰嬉,御前侍卫率八旗兵队奔驰,张弓挟矢,分树五色旗,以为次第。乾隆间,高宗岁奉孝圣后阅视于三海中。冬令乘坐冰床,亦谓之拖床,上用者以黄缎为幄,如轿式然,以八人推挽之,罽帱貂座。   淀园旧有水围,其后停罢,而水亦涸,总督高斌复浚之。乾隆甲戌,高宗尝奉孝圣后观水猎于昆明湖,嘉、道以还不复踵行矣。   向导处勘程途定制,上巡狩时,豫遣大臣率各营将校之深明舆图者往勘程途,凡御跸尖营,相去几许之桥梁道涂,皆令有司修葺,名曰向导处。获是差者,皆为美选,沿路苞苴,肆意征索,稍不满意,则以修治道涂为名,坟墓陇亩,任其蹂践.有司畏之,罔敢拂其意。高宗知之,惩数人,其风稍敛。   奏飞燕捉天鹅曲高宗巡幸木兰,每秋狝行围,辄歌《飞燕捉天鹅》之曲。   御枪处导引侍卫章京中选火器精熟者数十人为御枪处,巡狩日相导引。其长服黄缘红马褂,余红缘白马褂。上合围时,皆下骑执火器,翼列扈从,以防猛兽奔突。上御火枪,则争相贰副。旧时郊行免从,自嘉庆癸酉变后,凡郊社大祀,皆服蟒袍从焉。   咏文宗秋驾诗咸丰庚申,文宗驾幸热河,变起仓卒,诏天下勤王,讫无应者。汉阳黄文琛《秋驾》诗云:「秋驾昆仑疾景斜,盘空辇道莽风沙。檀车好马诸王宅,翠褥团龙上相家。剩有残磷流愤血,寂无哀泪落高牙。玉坷声断城西路,槐柳荒凉怨暮鸦.」   德宗西狩手携小匣光绪庚子拳匪之乱,八国联军入京,孝钦后挟德宗出走,皆单衣也。德宗捧小匣一以从,日夕不去手。至怀来县,某贝子接之,启视,则其中藏南枣五枚、烧饼一枚而已。县令出迎,孝钦入署,令其妻为之理发,进面食,即命庖人从以赴陕。   庚子西巡琐记光绪庚子两宫西巡,后宫从者惟隆裕后、瑾妃二人,同居德宗寝宫后小屋三楹。德宗每晨梳栉,隆裕亲往侍之。   近支王公随扈者,惟贝子溥伦,王公福晋及外戚夫人随扈者,仅庆王之二侧福晋及桂公夫人。每逢令节颁赐,入宫谢恩,平日未尝召入。   庆王之女三人,亦随驾.其一少寡,宫中呼为元大奶奶,葛帔练衣,不施朱粉,居于孝钦后寝宫西偏。   孝钦后将至太原,某夕,梦中惊啼。适岑春煊自甘肃率勤王师至,是夜,立寝门外,闻惊啼声,亟呼曰:「臣春煊在此保驾,请太后毋恐。」于是后醒。   孝钦后在太原时,一日,小有不豫,晋抚荐县丞叶嗣高请脉,立和胃舒肝之方,煎膏以进.既至西安,大臣复荐知府吴观乐、知县徐本麟与太医庄守和,于视朝后入内请脉,以为常。   两宫在太原,下诏巡幸西安,护抚臣端方奏明设局,恭备供奉事宜,饰南北两院为行宫,北院巡抚所居,南院则总督行馆也。圣驾莅止,居于北院,以其屋舍较多也;然草草修葺,仅蔽风雨而已。   太原启銮时,有二内侍病不能从,遂留于太原,无何,死其一。冀宁道许涵度为营棺殓,寄榇兰若,作佛事三日。其一扶病行,间关至长安,两宫以涵度能恤旅客也,颁江绸数卷赏之。   陕西护抚端方,以保护教堂最力,两宫深奖其能,擢任湖北巡抚,旋加头品顶戴尚书衔。陛辞日,召对奖勉,时逾六刻之久。濒行,复赉宸翰殊珍以宠异之。   孝钦后寝宫有老妇二人侍奉,皆自京都随至者,宫中呼为妈妈,月钱在粮台支给.圣驾初至,宫门委员陈官韶每晨入内视洒扫。一日,孝钦后见之,谓陈曰:「汝何官?」陈跪奏曰:「臣大挑知县也。」蹙然曰:「汝举人耶?」   夜有内监数人于寝宫外更番坐守,卧者,即于阶上陈茵褥焉。   孝钦寝宫之阶窄而长,夏令日光偪射,殊苦炎热,特命制竹帘数挂,垂于檐际.寝宫无晷漏,孝钦后命于院东置小土台,上设木晷,以测日景。   孝钦后每晨于寝宫院内设案置炉,烧藏香一枝,妆罢传膳,香亦烬矣。   行在膳房极简率,以生鱼难求,故传单不用鱼.行宫大门内外、二门内宿卫,皆岑春煊部下甘军,以金造、林泰清、马福祥三人分统之。两宫将行,乃命固原提督邓增率所部随扈。   行宫内夜无报更者,两重门内,逻者各二十人,皆岑春煊所部甘军。殿上惟虎神营兵四五人,秉烛守夜而已。   孝钦后入长安时,任民间妇女瞻仰。某家妇年二十许,在宅门内,銮舆至,少妇出跪门外,见其补服,知为命妇,嘉其有礼,命以银牌赏之。回銮时,跸路左右有老幼废疾跪送者,悉赏银牌,命芬车等按名发给,牌由前路粮台先期铸进.长安苦热,求冰不可得,巡抚升允购青瓷大缸二,分进两宫,日注清泉,以代冰桶。   行宫惟终南仙馆植花木,德宗寝宫在焉。东有楼,颜曰:「悠然见南山」,巡抚毕沅笔也。视朝之暇,时往登眺。   终南仙馆池水久涸,德宗命汲井水灌之。新种芙蕖,以水性过暖,不能开花,惟翠叶翩翻而已。   行宫之茶膳,月需三四千金,厨房百余人,茶饭皆在此数。每晨支应局进生菜,悉依传单购备,鸡三四只,猪肉十余斤而已。如膳房添进时鲜,或多用鸡肉,则在内司房领价,不得于支应局常供有所增益。   行宫极陕隘,膳房在东,炭房在西,内监惟御前供奉者在宫中,余俱在宫门外东街箭道,谓之大坦坦。两宫太监数千人,其奏事首领称为宽尔达,余亦各有品秩。此次随扈者不及百人,在御前给事者,数人而已。   两宫传膳,内监十数人,来往传递杯盘,极严肃.供此役者,冠皆无顶,盖新进无秩者也。间有供奉勤慎者,超出侪辈,冠始有顶矣。   长安果品少,无可进御,惟同州瓜、渭南桃较佳,抚藩每购数百枚以进.两宫辄增凄感,再三慰劳,并止后毋进呈,虑费财力。其实每贡一次,不过费钱十数千而已。   御膳房制奶酪,买牛最难,盖秦中年荒牛少故也。数月之间,仅购得七八头.回銮后,命西安府豢养,刍秣取给公家,于府署马厩侧,树木栅以养之。   隆裕后晨诣孝钦后寝宫问安,恒立于殿后祗候,平日但梳平髻,御便服长袍,外罩绣花半臂。   隆裕后出都,仓皇未携奁具,至太原,始稍稍增置。冬月在长安,命中官出购瓷合木箧以盛脂粉,皆民间常用至粗之品也。   行宫院中少花木,由某局月进盆花数种,修莳皆不如法。惟端方进石榴数盆,老根蟠结如石,孝钦后爱之,常临阶赏玩。   德宗寝宫凉棚,由巡抚升允入内带匠,上见而避于东园小方壶,内监捧书卷茶铫以随.小方壶者,池上堂名,巡抚毕沅所题也。   德宗每日寅初必起,盥栉后,天犹未明,俟孝钦后兴,即入寝宫问安,同览章奏。少选,出御便殿,召见臣工,日以为常。所居东院北室,本名四来堂。后改四喜。两宫每出,凡遇晴雨,两内监擎黄伞荫之,天阴则否。   西巡仓猝,德宗定十日一薙发,时宫监执此役者,均未从行。届日,特命侍郎溥兴觅工,出入由侍郎带领,每请发一次,赏工银四两。半年后,始有内监擅此艺者自都至行在。   旧制,内廷设内外奏事官,外奏事以满部员充之,内奏事则太监也。行宫无外奏事,惟内奏事一辛姓太监,递折宣旨,往来两宫间.各部院司员领批折者,悉集前殿东室,而军机大臣内直庐,亦假此室。辛丑夏,外奏事官始至行在。   慈驾幸陕未久,即值万寿,当事者欲选梨园子弟以进,两宫闻之,严斥不许.嗣后每遇佳节,一切典礼筵宴,均先期降诏停止。   每晨两宫披览奏章,俱在寝宫窗下,奏事太监呈折讫,即跪于案前,臣工有事入内,辄立牕外。   扈从诸臣,平日俱行装,惟万寿、元日着蟒袍补服。某相以数金买一朝珠,两宫见而问之,相国具以实对,君臣感喟之余,转以为笑。德宗言出宫时未携烟壶,适相国囊中贮有二壶,乃自都携出者,立以进御。   长安诸工皆劣,貂皮又远莫能致。德宗冬日犹御绒檐秋帽,岑春煊请易貂檐,亲手捧出,徧觅丰貂不得,仅以敝貂羃之。   行在书籍绝少,两宫时遣人在坊间购石印《三通》、《九朝圣训》、《御批通鉴辑览》、《渊鉴类函》诸书。当事者欲求善本以进,竟不可得。   吏部尚书敬信自京师至行在,召对移时,面奏仪鸾殿被焚及都中近事,两宫惨然不悦。   两宫至长安,谴责肇祸诸臣。命下之日,由胡延率缇骑诣载澜、英年、赵舒翘行馆宣诏,即逮澜、英入狱.次日,复以官车遣澜就道,澜以宗室近支,得从议亲之条,发遣新疆。   孝钦后虑长安粮台支应局不免有内监求索,特召主者,谓宫中支一钱,必以朱文小印为信,以是两局月费不及万金,始终无求索之弊。印文曰「凤沼恩波」,孝钦所常佩者也。   胡延守西安日,充行在内廷支应局提调,每日辰初入内,午初散值。听差委员汤志尹、马荫梧、舒鋆、陈官韶等八人,朝夕在宫门应候。遇有传办之事,内监辄语委员曰:「有旨传尔堂官胡延来。」盖不知中外官秩之分,竟以堂司为长官属吏之通称也。   有织妇挈一子,居宫中,五龄矣,能言能笑,请安跪拜如仪.孝钦后甚爱之,每膳投以果饵,必跪谢而后食。冬月在行宫,骤感寒疾,一夕而夭。孝钦不怿者累日。   行在两宫侍女不及十人,年皆二十许.其月钱在前路粮台支给,谓之女子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