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稗类钞 - 第 1 页/共 432 页
清稗类钞 清 徐珂编
清稗类钞序
有清纪元,逮于逊政,顺、康、光、宣,历垂三百。其政俗之嬗变,朝野之得失,虽锺□虚既移,简册犹秘,今已无讳,可得言焉。夫有清之崛起于辽左也,值明之衰,既入中原,初政颇修,惟以部落之民,肆为雄猜,外侈中怯,故用兵无已时,海内无宁宇。雍、干时号称极盛,而衰弱之机实基于此。盖文字之狱,有以摧抑材智之士;川楚之乱,有以耗竭府库之藏。咸、同构兵,不绝如缕,外祸乘之,根本遂拨。此其兴亡之大略也。殷鉴不远,岂可忽哉!然其典章制度,始能知明之所以亡而袪其弊,提倡学术,礼用儒贤,故玫虽专制,而宦寺女谒之祸,中叶以前未有之闻。于是一国之风尚,习为儒缓,士夫之尊慕名义,代不乏人。驯至今日,虽有以术柔民之感痛,而吾人此二百八十余年之遭际,系诸历史,不可忘也。则今日举其往闻,穷嬗变之由,析得失之故,置鉴树表,未可后时.然官书不足征信,私书或误传闻,即如钱衎石氏之《碑传集》,李次青氏之《先正事略》、李黼堂氏之《耆献类征》,其所甄录,大都傅志之文,涂饰赞谀,孰为纠正。是以近人论建州沿革,不能求诸国中,而辄有资于域外之书也。徐君仲可明习国闻,乃发故书短记,理而董之,辑为《清稗类钞》,凡三百万余言,分别部居,为类九十有二,事以类分,类以年次,为力勤矣。夫春秋张三世之义,曰所见,曰所闻,曰所传闻。君为此书,无媿斯指。吾知欲周知有清一代之掌故者,当必加以讽籀,目为鸿宝。昔朱竹垞氏亟称沈景倩《野获编》,谓其事有左证,论无偏党,明代野史蔑有过之。此则君辑着之本怀,吾敢揭橥以为告于当世者也。中华民国六年六月绍兴诸宗元贞壮撰清稗类钞序 稗史,纪录琐细之事者也。《汉书》注如淳曰:「王者欲知闾巷风俗,故立稗官使称说之。」因谓其所记载者曰稗史。清顺、康间,金沙潘长吉有《宋稗类钞》之辑,盖参仿宋刘义庆《世说新语》、明何良俊《语林》而作,足以补正史,资谈助,不佞读而善之。因思有清入主中原,亦越二百六十有八载矣,朝野佚闻,更仆难数,尝于披阅书报之暇,从贤豪长者游,习闻掌故,益以友好录视之稿,偶一浏览,时或与书报相合,过而存之,亦卫正叔之遗意也。正叔名湜,宋人,尝集《礼记》诸家传注为书,曰《集说》。其言有曰:「他人作书,惟恐不出诸己;某作书,惟恐不出诸人。」且以当世名硕之好稗官家言也,欲就而与之商搉,辄笔之于册,以备遗忘,积久盈箧,乃参仿《宋稗类钞》之例,辑为是编,而名之曰《清稗类钞》。虽皆掇拾以成,而翦裁镕铸,要亦具有微恉,典制名物,亦略有考证.其中事以类分,类以年次,则以便临文参考捃摭征引之用也。惟载笔之难,学者所叹.明胡应麟记诵淹博,所著《少室山房笔丛》尚不免时有抵牾;陈阶着《日涉编》,按日纪故事,间以古诗系于下,六月二十三日下有宋张耒《夜泊林里港》诗云:「浙浙晓风起,孤舟愁思生。蓬窗一萤过,苇岸数蛩鸣.老大畏为客,风波难计程。家人夜深语,应念客犹征。」而七月二十三日下亦载之;清纪文达之博洽并世无两,而《滦阳续录》所载介野园宗伯之诗为「鹦鹉新班宴仰园,摧颓老鹤也乘轩。龙津桥上黄金榜,四见门生作状元」四句,实为金吏部尚书张大节作,第有五字不同,殆误收金人诗为近人耳;孙星衍考订金石之详赡为世所称,而《寰宇访碑录》校释碑文,重至一再,既列之于唐,又列之于宋,甚或新拓本年月既泐而旧拓本尚存,既据旧拓本按年月以编入,又据新拓本以附之于无年月类。凡若此者,贤哲不免,每一念及,滋益兢兢。虽尝就正于当世名硕,且有勤敏好学之吴天县汤颐琐宝荣、丹徒怀献侯桂琛、龙南徐伯英时、闽侯林沪生震、嘉兴高晴川紫霞、萧山姚赭生宗舜诸君子匡我不逮,为之检校数过,然犹未敢自信也。博雅君子,其亦有以教之乎。中华民国五年十二月杭县徐珂仲可述于上海寓庐之天苏阁凡例一、纪载之事,以有清一代顺治至宣统为断,间有上溯天命、天聪、崇德者,而又述及隆裕后之崩,则以其有率宣统帝逊位之让德也。一、本书九十二类,凡一万三千余条,综计之约三百万余言。一、本书标举二字为类:曰时令,曰气候,曰地理, 「 城寨道路桥梁皆附焉。」 曰名胜,曰宫苑,曰第宅,曰园林,曰祠庙,「 陵墓附。」 曰帝德,曰恩遇,曰巡幸,曰宫闱,曰朝贡,曰外藩,曰阉寺,曰外交,曰礼制,曰度支,曰屯漕,曰教育,曰考试,曰兵刑,曰战事,曰武略,曰狱讼,曰吏治,曰爵秩,曰幕僚,曰荐举,曰知遇,曰隐逸,曰谏诤,曰箴规,曰讥讽,曰诙谐,曰种族,曰宗教,曰婚姻,曰门阀,曰姓名,「 字号附。」 曰称谓,曰风俗,曰方言,曰农商,曰工艺,曰孝友,曰忠盖,曰敬信,曰义侠,曰技勇,曰正直,曰贞烈,曰谦谨,曰廉俭,曰狷介,曰豪侈,曰才辩,曰明智,曰雅量,曰异禀,曰容止,曰情感,曰疾病,曰丧祭,曰师友,曰会党,曰著述,曰性理,曰经术,曰文学,曰艺术,曰鉴赏,曰方伎,曰迷信,曰方外,曰赌博,曰音乐,曰戏剧,曰优伶,曰娼妓,曰胥役,曰奴婢,曰盗贼,曰棍骗,曰乞丐,曰动物,曰植物,曰矿物,曰物品,曰舟车,曰服饰,曰饮食。一、本书事以类分,类以年次。 「 一人身历数朝而其事有散见各类者,如生于康熙卒于乾隆是也,余可类推。」 然总类之中又有可分数类者,例如谦谨一类,析而为二,则先谦后谨,而以谦谨皆备者列于谦之前。艺术一类,析而为四,则一书、二画、三医、四弈,而以书画皆备者列于书之前,且各以年代次之。他类有相同者悉视此。若性质相近之各条,或亦有时连类而及,以博其趣。一、本书数据,以平时随笔自行札记之事,分隶各类,或从家藏秘籍搜采而得,故与近今流传之本微有不同。而说部报章,亦在参考之列。惟以凡所援引,泰半贯串而成,未能悉记来历,故间有仍其口脗者,如「本朝」、「国朝」、「国初」、「王师」、「大兵」等字是也。一、说部报章之所载,亦有辗转稗贩而得者,其中事实,或且传闻异辞,如于朝野见重之人而述其一二遗行,社会不齿之人而纪其一二嘉言。今所以兼搜并采者,实有春秋责备贤者及劝善惩恶之意寓于其中,非仅以广异闻已也。一、本书之分类,虽亦力求精确,然颇有一条兼涉数事,一事可隶数类者,亦惟从其较重者入之,而亦或彼此互见,于篇幅较长之条,牵连及之。一、凡所纪载,固不敢以考证精详自诩,要以具有本末者为多。一、姓名字号,固亦务求画一,而以其为世所习知,因而错综互见者亦有之。一、我国历代纪年皆用干支,因附清代历朝干支年号表以便检查,若于征引之原文,则仍其旧。
清稗类钞 徐珂 编 朝贡类
清稗类钞朝贡类御门御门之典,六部堂上官及司员均得侍班,故人才贤否,堂陛熟知。自此典辍,而司员黜陟,惟凭曹长一言,祇于外转时一觐天颜而已。
视朝升殿升殿之仪,乐先奏,殿后户辟.驾将入殿后户,御前侍卫左右交互,往来于殿门之内。内侍二人,执二红灯,盘旋而舞。少顷,各肃然就列,乐亦顿阕,皇帝已端拱座上矣。陛下鞭声起,三鸣鞭而赞作。
朝贺大会朝贺大会之日,诸王贝勒贝子公皆于丹墀上行礼.行礼处横布椶毯,由东而西,作一字形。元日皆貂服,二品以上同,三品以下朝服,余日则皆朝服。
站山子太和殿墀品级山,镌正一品至九品,文左武右,合正从计之,为行四,为数三十有六。恭遇皇上升殿,科道官立山旁纠仪,谓之站山子,即宋人排班石遗制,此则有笵金为山形之差别耳。朝官戏呼站山子科道为天罡星,盖举其数以相嘲也。
大朝筵宴之陈设大朝筵宴,内务府设朱漆反坫于丹陛之中。坫方可八尺,上陈碧玉洗一,径可二尺,厚可二寸,中镌御制玉盂联句,于文襄公敏中书;玉勺二,长二尺,交陈洗上;玉壶一,高亦二尺;碧玉琖八,径九寸者二,径七寸者六。
常朝列圣忧勤国事,帷宫燕寝,无不披览奏章,召对大臣。其王公将军各部人员无政事之责者,于每月五日早集午门前,朝服坐班。上驻跸大内日,王公皆于太和门坐班,侍卫奉旨赐茶,始散。上驻跸园中,王公则偕百官坐班午门外,科道官轮班察核,不至者劾之,谓之常朝。
御便殿皇帝将御便殿时,前导之内监以静鞭鸣地作响,王大臣皆鹄立,不闻声息,间有朝靴橐橐声,来往盘旋而已。
坐班午门坐班典礼,沿明之旧,各衙门堂派者,皆资浅无差之员,届时齐集朝房,俟纠仪御史至,传呼上班,则各设品级垫,盘膝列坐。纠仪御史巡视一周。有顷,退班,各递职名 「 红书之。」 而散。
年班朝觐蒙古内外札萨克、青海、伊犂、科布多、察哈尔所属各旗,回部等处汗、王、贝勒、贝子、公、额驸、台吉、塔布囊、公主子孙,及奉天、热河、五台山内外札萨克喇嘛,四川土司等,均有年班朝觐之例。逢元旦进内,行三跪九叩礼.皇帝临幸各处及内廷宴赏,则又有跪迎跪送跪受等礼.年班进京所带行李人役喀叶噶尔伯克等年班进京,定例,每一伯克,准带跟役一人,其行李斤两,则三品伯克准四千斤,四品准三千斤,五品准二千斤,六品准一千五百斤。回子王照三品伯克加一倍,准八千斤。贝勒六千斤,贝子四千斤,公三千斤,各伯克子弟六百斤。行李斤两较多,跟役名数较少,回人每于定例外多带跟役,于是驿站大被滋扰.其后议定回子公及伯克子弟行李尚不甚多,照例准带,其回子王贝勒各减行李二千斤,贝子至五品伯克各减行李五百斤,六品伯克减三百斤。有于例外多带跟役者,多一人,再减行李二百斤,多二人,则减四百斤,再多,则以次递减之。
庆祝万寿万寿节,王公大臣文武职官等,黎明时,咸蟒袍补服,排班于圆明园之正大光明殿前;三品以下者,排班于出入贤良门外。上龙袍珠冠入座,鸿胪官唱排班引导宣赞,一如大朝仪.上受贺毕,始还宫.早朝时刻及升御之殿唐之早朝在日出后,朝罢议政,国朝则不御门而但办事,引见或升殿,亦必先办事。国初,趋朝皆在辨色后;嘉庆中有卯正入值之旨;同治初以垂帘渐晚,至辰刻;光绪以后,改用寅刻,朝退甫卯正耳。康、雍以前,皆以干清宫为寝殿,乾隆以后,改御养心殿,殿在月华门外,凡召对办事,皆于此。每日军机大臣先入,始由吏部兵部堂官带领京外文武官员引见。
红绿头牌召见引见等名次,皆用粉牌书名以进.王贝勒用红头牌,公以下用绿头牌,俗称红绿头签,皆缮写姓名籍贯及入仕年岁、出师勋绩,以便御览.碰头殿砖殿砖下行行覆瓿,履其上,有空谷传声之概。大臣被召见,恩命尤笃.或纶音及其祖父,则须碰响头,须声彻御前,乃为至敬。然必须重赂内监,指示向来碰头之处,则声蓬蓬然若击鼓矣,且不至大痛,否则头肿亦不响也。
奏对以三语为率军机大臣每日召见,须长跪良久,至以为苦。相传秘诀,无论奏对何事,必以三语为率,并须简浅明白,不须皇帝再问也。
吏部引见吏部带领京外文官引见之例,司员以五鼓入朝房,书吏亦至矣。尚书、侍郎至,则排班,以五六人为一排,班首班尾,皆以司员一人领之,一领班,一押尾。未引见前,即刊引见单,按其衙门之先后,人数之多寡,开具履历事由,分若干员名,若干起。每员均有绿头签,签以白硬骨纸制成之,上半段绿色,首尖而下长,中写引见人姓名履历.尚书、侍郎跪御座侧,呈递皇帝阅看,阅后,仍发交军机处拟旨,签亦发还原官保存之。每届三年京察引见,分别记名与否,至记名御史补缺,翰林开坊迁转,均吏部承办.引见御史、翰林,凡记名在前之五六人,均须列入引见单,依次引见。其圈出者,向系第一人,至第二次,第二人变为第一人。其名列在后者,须引见至四五次,方得补缺,然明知名列在后,而引见万不能不往者,谓为陪客。推原定制,恐同班中有奏对不称旨者,故多开员名,以备首列之人事出意外,可点用其次人员.故于拟正之外,复有一人拟陪。
兵部引见京外武职人员之引见,则由兵部掌之,一切规制,略如吏部之带领文官引见也。
世祖登极世祖即位,年甫七龄,崇德癸未八月二十六日行登极礼.是日天寒,出宫时,侍臣进貂裘,却而弗御。将升辇,乳媪欲同坐,上曰:「此非汝所宜乘。」弗许.及升辇,由东掖门出,诸王贝勒文武百官均跪迎。上御殿,顾谓侍臣曰:「诸伯叔兄朝贺,宜答礼乎?宜坐受乎?」侍臣答曰:「不宜答礼.」于是郑亲王济尔哈朗、睿亲王多尔衮率内外诸王贝勒贝子公文武大臣,行三跪九叩首礼,颁大赦恩诏,诸王贝勒复叩首。时喀尔喀使者来朝,随班祝贺,拜跪失仪,即宣问礼臣,答以远方使者未娴礼节,乃悦。礼毕,上起立,因让礼亲王先行,始升辇入宫,顾谓侍臣曰:「适所进裘,若黄里,朕自衣之,以红里,故不服耳。」
世祖逢五视朝世祖初御宇,魏文毅公疏言少而勤学,古人比之日出之光,宜及时肇举经筵日讲以隆治本。辛卯二月,世祖亲政时,尝言深居高拱,不如询访臣邻,批答详明,不若亲承颜色。故事,有朔望之朝,有早朝晚朝内朝外朝,今纵不能如往制,请一月三朝,以副励精图治至意。自是遂定逢五视朝之制。
高宗卯刻视朝高宗视朝,必以卯刻。每岁十二月二十四日后,自寝宫至干清宫,每过一门,必鸣爆竹一声。军机大臣之在直庐者,闻声自远渐近,则知上已视朝矣。
刘于义朝拜暴薨武进刘相公于义,性刚毅,受世宗知,佩征西将军印,屡破准噶尔。乾隆中,年已七十余,奏事养心殿,跪良久,立时误踏衣袂,仆倒。体素肥,因暴薨。高宗甚惜之。傅文忠公出告人曰:「刘相公死得其所矣。」
乾隆朝之正殿朝会正殿朝会,虽旧典,然率不举行。乾隆庚辰,高宗以平定金川,又值圣寿四旬之庆,故一举行。后十年,西师武成,绥服回部,拔达克山、安集延、哈萨克、布鲁特咸称臣入贡,兼值五旬万寿,仍命在太和殿朝会宴飨。时将军兆惠自叶尔奇木得回部乐,奏送适至,因命于大飨所陈诸部之末肄之。天颜大喜,作歌两章,以纪其盛。
宣宗复召对赐坐之制凡王公大臣召对赐坐,故事,蒙谕宣赐叩头即坐。自嘉庆初年成哲亲王秉性谦温,谢而不坐,遂以为例。道光初,诸臣面奉谕旨,仍复旧制。
劳文毅朝毕忘戴冠劳文毅公崇光官两广总督时,入觐召对之际,上语及特恩事,文毅免冠碰头.向例,凡臣工召对涉及谢恩者,均须免冠碰响头,于时,自摘冠置面前地上,碰头后,仍取戴之。劳以天威咫尺,敬畏过甚,免冠后而忘复戴,秃首而退。上笑顾内侍曰:「外官不惯朝仪,矜持太过,乃致此失,汝辈可送还之。」且谕诸廷臣,勿以失仪纠之也。文毅既出,犹不自觉,及内侍持冠戏之曰:「公已不须此乎?」文毅恍然,皇恐异常,即欲接冠,内侍靳之曰:「红顶花翎,价值不赀,谈何容易!」文毅许以重酬,而后与之。嗣知出自上恩,则已亲许之,不能悔矣。
韩文钧朝见遽起去穆宗视朝之将退也,每整衣示意,则召见者肃然引退。内阁学士韩文钧于同治间曾考差一次,请训时,亦如此。光绪某年,以京察一等随班召见,碰头毕,德宗身微起,以手理襟袖,韩遽恭请圣安出。德宗方欲咨询一切,见其状,颇深怪异,与军机处王大臣言之。有奏此系穆宗成例者,德宗怆然,眷念老成,未几,竟放督粮道。
孝钦后视朝时之仪从孝钦后之出寝殿而往视朝也,辄坐敞轿,以身衣礼服之内监八人舁之。李莲英扶轿行其左,别有一二内监行其右,轿前有五品太监四人,轿后有六品太监十二人,各持衣鞋巾梳刷香粉香炉银朱笔墨黄纸旱烟水烟及各式镜;最后一人持黄缎椅;尚有阿妈二人,宫眷四人,亦各持有物品。德宗亦步行在轿右,皇后与阿妈宫眷均行于轿左。
召见膝裹厚棉大臣召见,跪久则膝痛,膝间必以厚棉裹之。光绪某年,李文忠公鸿章以孝钦后万寿在迩,乃在直督署中日行拜跪三次,以肄习之。
孝钦后六旬万寿光绪甲午冬,孝钦后六旬万寿,疆吏派员祝嘏,自颐和园至西苑,沿途分段点景。会中日战事方亟,廷臣交章谏诤,乃命停止点景,仅于园内排云殿受贺.万寿期前,主位命妇每日习礼,随孝钦听戏,宫眷仍如常伺候,预至剧场,立院中。孝钦至,咸跪迎,最前为皇帝,次则后妃公主宫女,又次为主位命妇,皆听皇帝记号,即跪于地。十月初十日早,宫眷每人购鸟百种,献孝钦,孝钦亦购鸟万头以放生,殿悬鸟笼无数。孝钦先择午后四时,率宫人登山,山颠有庙一,先焚香祷神。太监各携一笼,跪孝钦前,孝钦开笼放之,祝其不再为人所捉。中有各色之鹦鹉,皆锁以炼,开炼后,有立而不飞者,孝钦异之。李莲英因跪奏曰:「老佛爷福大,鹦鹉感动慈悲,自愿在宫伺候。」孝钦乃大悦。实则李预令太监驯养已久,藉以博孝钦欢,使其以为己心果慈,故能感及鸟兽耳。最可哂者,孝钦放生时,山后即有太监捕之,复售之于外矣。
德宗万寿德宗值万寿,即衣绣金龙之黄袍,外罩枣红外褂,冠缀大东珠。先诣孝钦后宫请安,继至列祖列宗神位前叩首,以及于孝钦,乃升殿受文武百官朝贺.行礼时,奏乐,有硬木所制乐器,底平,径约三尺,其上为半圆形,约高三尺,中空,有一专司之官执木槌击之。皇帝即位时,亦用此器。又有一器,虎形,亦硬木,缘革,置院中,作声如连珠炮。又有木鼓声,震耳欲聋.旁有赞礼官,呼跪起叩首等。又有木架一,高八尺,宽三尺,有三横木,下垂十二铃,纯金所制,击以木锤,其声如以齿轮旋转之琴音而略大。此架在殿之右,左亦有一架,为玉铃,音极纯美。礼毕,德宗回宫,后妃以次皆叩头.皇后跪上如意一柄,有全玉者,有木制而嵌以玉者。妃嫔行礼,亦奏乐,太监等叩首则否,宫女继之。德宗又诣孝钦宫谢恩,孝钦率全宫之人观剧,并赐宫眷糖食。
奏对行一跪礼光绪庚子初秋,德宗奉孝钦后狩于太原。是冬,自晋沿汾溯河而入秦。孝钦以时事艰难,礼数宜略,谕侍从诸臣登御舟奏事者毋拜,但行一跪礼,旋起立而敷陈,不似寻常朝典之尊严矣。
三枢臣朝拜倾跌光绪辛丑,两宫自西安回銮以后,时军机大臣为荣文忠公禄、鹿文端公传霖、王文勤公文韶,年皆耆耋。一日,朝拜方兴,文端误践文勤朝衣,文端既跌,文勤亦仆,文忠为文勤所挤,又仆,遂皆叩首而兴.孝钦后为之莞然,德宗亟命太监掖之。
贡物之弊定例,采办贡物,如果品之属,由官给价,向民间平买.厥后吏胥舞弊,克扣价目,十给二三而已,甚至并十之二三而亦无之。业此者,须先与议定,每年应纳几何,方准给据采办.又如佛手一物,闽中所贡,年不过六百斤,例由将军署给价银九十六两,令民间领办,嗣则每年转纳百余元。小民有栽种佛手者,仅得售与办贡之人,其价目高低,亦由办贡人定之。盛京贡辽阳香水梨五十担,至京,除霉烂外,惟余三十担输入大内。其地雇夫五十名,挑运十余日,所费已不资矣。且盛京官吏藉办贡之名,婪索小民,所得颇多。
年例进呈贡物外省盐关织造,向有年例办进备赏等物,亦止准备进一分。苏楞额为两淮盐政,年例进风猪肉一百块,皮糖八匣,加倍进呈,掷还一半,仍处分之。
冬季进呈冬笋冰鲜每届冬季,崇文门进呈冬笋及冰鲜鱼.冬笋来自楚、皖,分年进京,楚笋当年,则入京在秋杪;皖笋当年,则入京必冬初也。冰鲜产于津沽,以总督署前玉带河所产者为上品,即银鱼也。
吉林岁贡吉林所贡方物,岁有数次。四月,进油炸白肚鱼肉丁十坛。七月,进窝雏鹰鹞各九只.十月,进二年野猪二口,一年野猪一口,鹿尾四十盘,鹿尾骨肉五十块,鹿肋条肉五十块,鹿胸岔肉五十块,晒干鹿脊条肉一百束,野鸡七十只,稗子米一斛,铃铛米一斛。十月,由围场先进鲜味,计二年野猪一口,一年野猪一口,鹿尾七十盘,野鸡七十只,树鸡五十只,稗子米一斛,铃铛米一斛。十一月,进七里香九十把,公野猪二口,母野猪二口,二年野猪二口,一年野猪二口,鹿尾三百盘,野鸡五百只,树鸡三十只,鲟鳇鱼三尾,翘头白鱼一百尾,鲫鱼一百尾,稗子米四斛,铃铛米一斛,山查十坛,梨八坛,林檎八坛,松塔三百个,山韭菜二坛,野蒜苗二坛,柳木鎗鞘八根,柳木线鎗鞘八根,驳马木线鎗鞘八根,驳马木鎗鞘八根,枢梨木虎鎗杆三十根,桦木箭杆二百根,椵木箭杆二百根,白桦木箭杆二百根,杨木箭杆二百根,海青芦花鹰、白色鹰俱无额数,窝集狗五条, 「 系奉旨之年赉进.」 贺哲匪雅喀奇勒哩官貂鼠皮二千五百八十二张。 「 隔一年賷送进御览.」 紫桦皮二百张,上用紫桦皮一千四百张,白桦皮改为紫桦皮一千四百张, 「 隔一年进御览.」 官紫桦皮二千张,又交下五旗官紫桦皮一万二千张,白桦皮三千张,暖木皮四百五十斤,莝草四百五十斤,又交下五旗,每旗暖木皮各五十斤,莝草各五十斤。 「 以上俱赍送武备院查收。」 接驾及恭贺万寿进贡物产,貂鼠,白毛梢黑狐狸,倭刀,黄狐貉,梅花鹿,角鹿,鹿羔,麑,麑羔,麞,虎,熊,玄狐皮,倭刀皮,黄狐皮,猞猁皮,水獭皮,海豹皮,虎皮,豹皮,灰鼠皮,鹿羔皮,雕鹳翎,海参,白肚鳟鱼肉丁,烤干白肚鳟鱼肚囊肉,油炸鲟鳇鱼肉丁, 「 以鱼油炸鱼,满语名黑伙。」烤干细鳞鱼肚囊肉, 草根鱼, 鳑头鱼, 鲤鱼, 花鯚鱼, 鱼油, 晒干鹿尾, 晒干鹿舌, 鹿后腿肉, 小黄米, 炕稗子米, 高粱米粉面, 玉秫米粉面, 小黄米粉面, 荞麦糁, 小米粉面, 稗子米粉面, 和的水(飠端)饽饽, 搓条饽饽, 豆面翦子股饽饽, 打糕肉夹搓条饽饽, 炸饺子饽饽, 打糕饽饽, 撒糕饽饽, 豆面饽饽, 豆票产糕饽饽, 蜂糕饽饽, 叶子饽饽, 水(飠端)子饽饽, 鱼儿饽饽, 野鸡蛋, 葡萄, 杜李, 羊桃, 山核桃仁, 松仁, 榛仁, 核桃仁, 杏仁, 松子, 白蜂蜜, 蜜脾, 蜜尖, 生蜂蜜, 山韭菜, 贯众菜, 蔾蒿菜, 鎗头菜, 河白菜, 黄花菜, 红豆花菜, 蕨菜, 芹菜, 丛生磨菇, 鹅掌菜。
六安州贡茶礼部主客司岁额,六安州霍山县进芽茶七百斤,计四百袋,袋重一斤十二两。由安徽布政司解部,其奉檄搉茶者,则六安州学正也。
黑龙江贡貂貂产索伦东北。捕貂以犬,非犬则不得貂。虞人往还,尝自减其食以饲犬。犬前驱,停嗅深草间,即貂穴也。伏伺噙之,或惊窜树末,则人犬皆屏息以待。犬惜其毛,不伤以齿,貂亦不复动,纳于囊,徐俟其死。人岁输一于官,各私识毛色,汇送佐领处。每岁五月,黑龙江将军至墟场,选以贡。凡三等,官给价有差,不入等者听鬻。
黑龙江贡鹰打鹰,黑龙江流人役也。人岁输二鹰,以海青、秋黄为最。贡无定数,多不踰二十,常保护之以防道毙。艾浑、墨尔根各三十架,送黑龙江将军汇选之。江冰始猎,参领以下猎雉,将军猎野彘,于通铿河备贡数。通铿,蒙古地,先期移文告之。
黑龙江贡柳叶鱼柳叶鱼出黑龙江,将军尝令人捕取,以献天厨.布鲁特贡马布鲁特例至伊犂进马,每年夏秋,将军赴察哈尔、厄鲁特游牧,查孳生牲畜。其马羣扣限取孳,照三年一均齐之例办理。马之善走者,前肩及脊,或有小痂,破则出血,土人谓之伤气,凡有此者多健马.故古以为良马之征,非汗如血也。
藏回例贡喀尔喀图什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有进贡九白之例,札萨克台吉有进贡汤羊、活羊、马匹、鹰狗、雕翎、貂皮等例,前藏达赖喇嘛、后藏班禅额尔达尼有各间二年遣使呈递丹书克贡件之例,哈密、吐鲁番回子郡王有请安进贡及哈萨克等朝觐贡马之例,伊犂所属哈萨克遣使贡伯勒克马匹之例。
土司、土舍进献礼物,谓之贡输。
西藏喇嘛有进呈丹书克之例。
东北边部落入贡东北边部落之入贡于宁古塔者八。每年自四月至六月,俱以次入贡。自宁古塔东北行四百余里,住虎尔哈河松花江两岸者,曰孥耶勒,曰革依克勒,曰裕什克哩。此三喀喇, 「 喀喇汉言姓也。」 役属已久,各有头目。其少年精悍者,则渐移家内地,编甲入户,或有为侍卫者,初服鱼皮,后服国朝衣冠,名异齐满洲;异齐者,汉言新也。其地产貂。自宁古塔东行千余里,住乌苏里江两岸者曰穆连连,俗类窝稽, 「 窝稽疑即古之室韦.《北史》,室韦在勿吉北千里,魏、齐后分为五部,不相统一,所谓南室韦、北室韦、钵室韦、深木怛室韦、大室韦.南北室韦皆捕貂为业,冠以狐貂,衣以鱼皮。钵室韦用桦皮盖屋,大室韦尤多貂皮青鼠。」 产貂。又东二百余里,住伊瞒河源者,曰欺牙喀喇。其人黥面,其地产貂,无五谷,夏食鱼,冬食兽,以其皮为衣。自宁古塔东北行一千五百里,住松花江、黑龙江两岸者,曰剃发黑金喀喇,凡六,俗类窝稽,产貂。以上皆每年入贡。又东北行四五百里,住乌苏里、松花、黑龙三江会流左右者,曰不剃发黑金喀喇。类皆披发,鼻端贯金环,衣鱼兽皮,陆行乘舟,驾以狗,御者持木篙立舟上,若水行拦头者然,所谓使犬国也。其语与窝稽异,无文字笔墨,以皮条纪事,小大随之。其地产貂。又东北行七八百里,曰飞牙喀,俗产与不剃发黑金同,而赤臀无袴,以皮蔽其前。自宁古塔东北行三千里,曰欺勒尔,滨大东海,俗产与欺牙喀喇同。以上各种,皆三年一贡。凡岁贡者,除赐衣冠什器外,宴一次,固山大以下陪宴。三年一贡者宴三次,宁古塔梅勒章京陪宴。东边部落贡盛京者,曰库牙喇,俗与窝稽同,产海豹江獭皮。其地在图们江北岸,与南岸朝鲜之庆远府城相对,去宁古塔五百里,岁一贡。使鹿部约在使犬诸部之外。崇德丙子五月,额赖达尔汉追毛安部下逃人至使鹿部喀木尼汉,获男女二十九人来献.进呈先时后时花果诸王福晋,辄于岁首进奉石榴、桃、李、荔枝、枇杷、瓜、豆、花椒之类,余如丁香、兰蕙、海棠、茉莉、牡丹、红绿梅、迎春、黄菊,合先时后时之物,亦纷纷呈进,以为应运而生,为熙朝祥瑞也。
钱谦益贡物顺治乙酉,豫王下江南,明臣皆致重币,以钱牧斋所献为最薄,盖自表其廉白也。所具柬帖,第一行细书「太子太保礼部尚书翰林院学士臣钱谦益」,末亦如之。其贡品乃鎏金银壶、法琅银壶各一具,蟠龙玉杯、天鹿犀杯、葵花犀杯、芙蓉犀杯、法琅鼎杯各一进,法琅鹤杯、银镶鹤杯各一对,宣德宫扇、真金川扇、弋阳金扇、戈奇金扇、百子宫扇、真金杭扇各十柄,真金苏扇四十柄,银镶象牙箸十双.以是为薄,其厚者可知矣。
暹罗进白鼠康熙朝,暹罗进白鼠三百头,圣祖以赐四皇子,即世宗也。乃分四队,日教之战,不听命者杀之。越日,未死者不及半矣。圣祖闻之,谓其自幼嗜杀,恶之。
西人贡火鸡康熙辛亥,西洋人有以火鸡入贡者。舟进苏州阊关,出鸡于船头,令市人聚观之。赤色,与鸡同,饲以火炭,如啄米粒也。
西洋贡狮康熙乙卯秋,西洋遣使入贡,品物中有神狮一头,乃系之后苑铁栅。未数日,逸去,其行如奔雷快电。未几,嘉峪关守臣飞奏入廷,谓于某日午刻,有狮越关而出。狮身如犬,作淡黄色,尾如虎,稍长,面圆,发及耳际.其由外国来时,系船首将军柱上,旁一豕饲之,豕在岸犹号,及入船,即噤如无力。解缆时,狮忽吼,其声如数十铜钲,一时并击,某家厩马十余骑同时伏枥,几无生气。
杜紫纶独进一词杜紫纶名诏,少从其乡先辈严荪友中允、顾梁汾舍人游,故工倚声。康熙乙酉,圣祖南巡,以诸生进迎銮词.驾幸惠山,召见,已而被召至京。一日,传待诏者八人,命写御制《金莲花赋》,各赋纪恩诗一首。紫纶独进一词,拔置第一,旋命纂修《历代诗余词谱》。
圣祖却喇里达贡圣祖幸索尔哈济时,喇里达头人进青翅蝴蜨一双,谓能捕鸟,又彩鹞一架,谓能击虎。上命侍卫毋纳,厚赏其人而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