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稗类钞 - 第 148 页/共 432 页
刘以平兄弟同日婚刘以平,字近塘,猗氏人。初聘关处士女,未娶而女病废,及婚,乃以次女行。合卺之夕,刘疑其无病容,诘之,媒以实告。刘怅然曰:「吾聘者,病女也。弃之不义,且恐速其死。然次女已归吾家,无复还理,即室吾弟以宽可也。」更迎病女。女果泣涕求死,亲迎后,病遂愈,于是兄弟同日毕姻。
徐华国娶于吴吴江徐元英,字华国,年少而称长者。有富人欲以女妻之,华国曰:「非吾姻也。」及吴氏庚帖至,不发缄,映之日中,识其姓,曰:「此吾妻矣。」遂娶之。生三子,长卯,次崧,次艮。华国:「吾惟一子尔。」卯、艮果殇,惟崧成立。人怪而问之曰:「君预知妻姓吴氏,惟有一子,其故何也?」华国曰:「吾昔梦神人使吏与我一牒,有文曰室吴氏,年终四十三,子两耳佳。两耳,一人也。天定之矣。」
张文贞娶冷氏女顺治乙酉科乡试,国朝取士之始也。江南解元张九征,丹徒人。故为明诸生,与冷某为执友,申以婚姻。明亡,相约不复应试。张既出山,冷遂不复与相见。冷遇国变后,每出,必张盖着屐,若雨行者。一日,盖屐而至,寒喧既毕,则曰:「儿女辈成立矣,吾二人盍不为之作合。」张曰:「幸甚。将卜吉日,得吉,敬以相闻。」冷曰:「勿庸,今日即吉日也,吾自携女来矣。」促为之妆,呼壻来交拜,礼成遂去,自此又不相见。其壻相国文贞公玉书也。
陈其年赋紫云婚词有歌僮名紫云者,秀艳善歌,宜兴陈其年昵之。紫云成婚有期,陈赋《贺新郎》词以赠之云:「小酌荼蘼酿。喜今朝、钗光钿影,灯前滉漾。隔着屏风喧笑语,报道雀翘初上。又悄把、檀奴偷相。扑朔雌雄浑不辨,但临风私取春弓量。送尔去,揭鸳帐。六年孤馆相依傍。最难忘、红蕤枕畔,泪花轻扬.了尔一生花烛事,宛转妇随夫唱。努力做、藁砧模样。只我罗衾浑似铁,拥桃笙难得纱窗亮。休为我,再惆怅。」
曾弗人婚夕无;曾弗人,名异枵,晋江人。以文章气节雄一时.贫而善病,率从友人借居。娶妻时不能具一;,自是身常不宿,俾妻随母而卧以为常。
王良臣为栗魁周聘某女郑州王良臣,宰阳城时,栗参政魁周方七八岁,一见奇之,曰:「大器也。」召其父,劝令就学,且曰:「择偶宜慎,待吾为定之。」一日,出城迎春,男妇杂沓,见一垂髫女,年可八九岁,奇之,问役曰:「此谁氏女?」役曰:「东街某氏。乃命召其父来,询之曰:「若女字人未?」对曰:「未也。」曰:「我为汝觅一快壻。」曰:「为谁?」曰:「某乡栗某子也。」女父摇首不愿,曰:「栗家极贫。」王曰:「有如是郎君而终贫者乎?若女端厚,配此子,可作夫人。」女父勉从命。不数年,栗入泮,为邑名士,由科第而为达官。
李长祥娶钟山秀才顺治丙戌,李长祥以抗拒大兵,结寨于上虞之东山,而且屯且耕焉。旋为大兵所迫,移寨滃洲。时长祥先已寄孥于上虞之赵氏,及寨溃,有传言长祥已殪者。夫人黄氏有子曰亩,乃聚家人谋共死。仆妇文莺,本夫人婢也,曰:「夫人当为公子计,以延李氏宗祀,恶可死?」夫人曰:「然则奈何?」文莺曰:「婢子死罪,愿代夫人,以吾女代公子,俟死于此,夫人速以公子去。」夫人泣曰:「安忍使汝代我死?」文莺曰:「小不忍,事易偾,速去之,速去之。」东山有罗吉甫者,时时游长祥门下,至是奔告曰:「「夫人公子,我任之,虽以是死,甘心焉。」于是夫人抱亩拜吉甫,且拜文莺,文莺曰:「夫人休矣,捕者行至矣。」甫出门,捕者至,以文莺去。
长祥既移寨滃洲,至辛卯,出亡江淮间,又与夫人失。及居山阴,则夫人又自海上至,得再聚。及长祥为大吏安置于江宁,夫人已卒,总督马某阳礼之,而终疑之,曰:「是孑然者,谁保之?」长祥微闻之。时江宁有闺秀曰钟山秀才者,善书墨竹,容色绝世,乃娶之,朝夕甚昵。马私谓人曰:「李公有所恋矣。未几,长祥乘守者之怠,竟去,由吴门渡秦邮,走河北,徧历宣化、大同,复南下百粤,与屈大均处者久之,天下大定,始居毗陵,筑读易台以老。长祥,字研斋,四川达县人。
汪魏美娶钱瑟瑟钱塘汪魏美孝廉沨妻钱氏,字瑟瑟,建宁守飞卿女。初成婚,汪语之曰:「吾本寒儒,得连婣贵室,所望知礼仪,孝姑嫜,和妯娌,足矣。侈簪理绮绣之饰,毋庸也。」钱闻之,即尽去服饰,屏侍婢,以荆钗布裙亲操作。
邵峄晖三世夫妇济宁邵士梅,字峄晖,顺治己亥进士。其妻某氏濒死时,语邵曰:「吾两人当三世为夫妇,再世当生馆陶董家,所居滨河,河曲第三家,君异时罢官后独寓萧寺翻佛经时,访我于此。」邵后谒选,得登州府教授。已而迁吴江知县,谢病归.有同年知馆陶县,因访之,馆于萧寺。寺有藏经一部,取阅之,忽忆妻语,乃沿河觅之,果得董姓于河曲第三家。家有女,未字,邵告以故,且求县宰焉媒妁,娶之。后十余年,董病且死,与邵诀曰:「此去当生襄阳王氏,所居滨江,门前有二柳树,君几年后访我于此,与君当再合。」后生二子。
和真艾雅喀世娶宗女和真艾雅喀部在吉林东北,其俗:父母至六十诞日,即聚宗族会饮,刲其父母躯肉以供宾客,埋其骨于户枢前,岁时祭奠,其乡党始称孝焉。圣祖恶之,许其世娶宗女,俾资观感以改污习。故其部落岁时至吉林纳聘,将军为买汉女代之,乘以红舆,赠以厚奁,其部落甚尊奉之。
王永康娶吴三桂女苏州王永康,吴三桂女壻也。初,三桂与永康父同为将校,曾以女字永康,时两人俱在襁褓。未几,父死,家无儋石,寄养邻家,比长,飘流无依,年三十余犹未娶也。 一日,有相者谓永康曰:「君富贵立至矣。」永康闻之,颇自疑。
某叟者,永康之戚也,知其事,告永康。时三桂已封平西王,声威赫奕。永康偶检箧,果得缔姻帖,始发奇想,遂行乞至云南。无以自达,乃书子壻帖诣府门投之。越三宿,乃得传进.三桂沈吟良久,曰:「有之。」命备一公馆,授为三品官,供应器具,咄嗟而办,择日成婚,奁物甚盛,并檄江苏巡抚为买田三千亩,大宅一区.苏抚承意旨,为购明末张士诚壻潘元诏故居,地广大,多林木,即齐门内之拙政园也。永康居滇数月,即携妇归,穷极奢侈,俨然厕于搢绅之列。三桂败,永康已前卒,其后家产亦入官。
王琴娘嫁戴研生国初海上之变,搢绅骈戮者百数十人,株连遣戍之家尤不可胜数。常熟戴高亦以嫌疑被逮,罪至大辟,家族徙边。有子曰研生,成童颖异,通经史,善属文,有先民矩矱,咸目以大器。难作,不及避,欲以身代父死。吏锢之,不令知,旋与母俱徒辽阳。
研生聘王氏女琴娘为妇.王名锡爵,邑名士,与高交契。研生故从之读,爱其敏妙韶秀,遂以琴字之。琴年十三,以难故,合家避地于金阊,不敢与戴通往来,时时遣人刺探消息而已。研生以亲亡家破,无意姻好,两家之音问遂绝.先是,研生课暇曾与琴说字论诗。琴色美若舜华,而性峻洁,喜读贞女烈妇传记轶事。尝谓研生曰:「昔有才女如文君,如文姬,而不贞其节,心窃鄙焉。吟风弄月之章,虽无伤雅道,然究不可以此为妇女之分所应尔也。」研生闻言,誉其卓见,且赋《女贞子歌》,稳括琴语以赞之。琴感其意,取笺稿藏箧中,暇辄讽诵之。女母夙有针神之目,琴亦复长于女红.既许字研生,遂与别嫌,见辄避面,自是遂专习针黹烹饪之属,不复与研生赏奇析疑矣。
无何, 难作, 王夫妇彷徨终夜, 琴知有异, 微问母, 母不实告, 但云闻此当有兵乱, 父意将徒苏, 彼处防卫严, 或可安堵耳。 琴谨听命, 而察家人私语, 似皆与己有关系, 不能无疑。 会小婢如意窃闻其事, 因泄于琴。 大惊怛, 饮泣不食, 朝夕取《女贞子歌》诵之, 状如病狂。 母觉之, 乃曰: 「儿固聪慧, 知世事, 此灭门祸, 独不为父母计耶? 吾辈来此, 姓名且更易, 而子思念不已, 设有漏言, 吾族无类, 儿当不如是之不解事也。 」琴泣曰: 「母也天只, 乌有不谅新生儿者, 儿宁不知此中利害? 但自藏其志, 金石不可移。 母请毋虑, 儿决不漏言, 惟此心则天日可誓耳。 」母愀然曰: 「儿志果佳, 惟此言殊有误. 人方疑吾家与戴氏有连, 儿若不别嫁, 是以实证示人也, 其工思之。 」琴不语良久, 既而毅然曰: 「儿悟矣, 恋旧亦人情,能容儿三岁后更议此事乎?且儿年甫笄,尚当习家政,奈何议其它!」母曰:「此亦无害,特机缘已至,终不能交臂失之耳。」琴闻言而啼。母怜之,乃曰:「儿勿尔,父母非不明礼义者,乃以不情事强儿,亦徒为保全八口计耳。儿姑自爱,不置儿于度外也。」自是而日事女红,操井臼,邻里罕见其面。时锡爵仍为童子师,年余,益困,复以忧郁故得目疾,至失明,止一子曰敬熙,少于琴五龄,自教之,妇亦侘傺死矣。
锡爵有中表曰范慕希,弃儒而贾,挟巨赀归,起第宅,富甲一乡.念锡爵贫,时周恤之。锡爵亦私至常熟,惟更易姓名曰李某。慕希有子,与琴年相若,曾至苏见琴而爱之,言于父母,欲求婚,慕希意谓可,而妻贫之,力阻其事。范子意不释,辗转乞人言之,母以语锡爵,锡爵欣然。事且就,顾锡爵常闻琴语,已誓不嫁,乃私问之,果言当以针黹养父抚弟,俟父百岁后,披剃为尼,其它非所知也。锡爵愕然,因劝之曰:「儿毋徒启自苦,吾家宁肯负戴氏子。惟冰天雪窖,果不知尚有归期否耳。」琴闻言而泣。锡爵,知不可回,以实告慕希。慕希大叹诧曰:「此贞女也,吾方敬之不暇,何强为!」乃赠锡爵百金,且曰:「幸保全贞女志节,以此补助衣食,姑待敬熙成立,勿令失所也。」锡爵大感谢,而范子恨甚,犹计在必得也。
狎友汪三者,无赖子也,言有术可致之,但当予百金,且许赠我以婢美珠耳。美珠者,范之婢也。范子悉许诺.汪乃踵锡爵之门而吓之曰:「尔女,犯妇也,罪当俱徙。今匿于家,事且发,尔固不足惜,又累尔子,不早自为计,事至,勿悔。」钖爵大惊,问所处置,汪曰:「以尔女与范子,祸可免。」钖爵曰:「吾固愿之,奈女执意何?设迫之,恐有他变。」汪笑曰:「此易事耳,但言吾自辽东送研生归,今在某所,立待婚,则事谐矣。」锡爵曰:「范子可冒为戴子乎?知而不从,又奈何?」汪曰:「翁诚老悖,亦掩饰一时之计耳。尔女曾与范子相遇否?」锡爵曰:「未也。」旋入以语琴,琴疑信参半,顾不可有他诿,令人疑己临事食言也。然终以事起仓卒,恐父以目盲受人之绐,忽得一计,曰:「吾惟如此,乃可试真伪,否则虽死不从也。」因泣从父言。锡爵出告汪,汪喜而去。明日,成婚矣,及夕,闭绣户,令侍婢传语曰:「须诵昔日《女贞子歌》,然后许谐夙愿。」范子愕然,既而怒曰:「今日在吾掌中耳,尚安所遁耶?」排闼直入,欲干以非礼.琴至是始信非戴子,坚拒之,大声呼救,且以首触壁,血涔涔下滴,邻里皆惊起问讯,琴侃侃数范子诱致强逼之罪。中有父老闻之骇曰:「此范某子也,奈何行此不法事,当诉其父。」于是范子鼠窜去。众邻召锡爵至,使偕琴诉之慕希,慕希大惊,曰:「吾绝不知。」亟驰至,则锡爵与琴相持而泣,甚悲。慕希乃长跪而言曰:「某之罪也,誓必成女志以赎罪。」
慕希性夙慷慨,至是,乃谓琴曰:「吾昔曾贾辽东,颇熟其山川道里城郭,请导女往,必可踪迹研生。若王翁,则吾当以一典肆奉养之,待女事定,或去或留,自有万全之策。」越数日,慕希挈琴行,约半载必归,众谐多其义,而举其子付一邻叟曰:「为我锢之,饮食教诲惟所命,半载内不使出也。」既去,踰二月,抵辽阳,顾徧访戍所居人,无知研生者。琴则荆布茹素,鲜衣肥甘皆不御,慕希强之,乃曰:「违亲背乡而为此,忍自佚乐乎?且公之义,吾尚不知所报,奈何一日安!」久之,乃闻研生辗转踰长白山,入吉林某将军麾下为记室,刻苦自励,未有家室,老母尚健,为之尸饔,将军嘉其行,将为奏请赦归.慕希乃挈琴往,果与研生相见。将军闻之,其钦琴之贞,叹曰:「戴生一门贞义节孝俱备。」于是为之奏请,成礼于将军署,送之南归.《女贞子歌》有云:「朔风徧吹劲草折,雪堕榆关夜凛冽。一枝独秀映冬青,累累可似妾心赤。」却扇之夕,琴请诵旧作,研生恍然如梦,曼声吟之,不觉泪下,曰:「不意竟成诗谶也。」既返,以归途唱和之作与谴戍时并琴随慕希北行寻夫诸作合刊之,曰:《榆关双泪集》,谓悲喜同之也。慕希归,馆研生于家以教子,卒化为善。而以女适敬熙。吴人为作《侠烈传》,及《望夫石传奇》,姜西溟、汪尧峯诸人皆有题咏。
陆射山送女成婚陆射山为明诛老宿,善诗,夙有人伦鉴.欲为其女与寡嫂之女择壻于邑中,得查慎行、许汝霜二人,皆贫而好学.谓其嫂曰:「查富贵未可必,必成名士。许则八座无疑也。」嫂以女子许,查为射山壻。许既婚,嫂知其家徒壁立,为之哭失明。查竟不能娶,而射山适悼亡,欲远行,佯谓其女曰:「我与汝至舅家。」遂同乘小舟,至壻门,射山先入,谓慎行父曰:「我二人儿女长大,可成婚矣。」慎行父亦名士,而拘于礼法,答曰:「吾虽贫,不能备六礼,然即具酒食一席,亦非仓猝可致者。」射山曰:「皆不须此,今是吉日,我特送女来。」遂成婚。许娶后数年,联捷至高位,为慎行座主。射山,名嘉淑,海宁人。
蔡启傅欲见新妇德清蔡殿撰启僔之封翁,庭训至严,殿撰花烛之夕,秋闱报捷,封翁曰:「汝嘉礼已成,科名事重,不得以新婚分志。」限三日部署入都,不令进房。殿撰曰:「谨遵严训,愿一见新妇之面足矣。」盖湖俗,新妇障面二日,封翁允其请。殿撰揭障视之,即趋出,克日北上。次年得殿元,归省亲,始合卺焉。
郑宾日娶;氏武进郑宾日茂才之罕娶于;,其大母为恽氏,有妹,嫔于;,以其孤女孙约为昏婣,遂聘以为宾日妻。已而女患风病,右肱折,右足跛,欲辞婚。时康熙甲申,宾日甫九龄,父琢庵询之,宾日曰:「不可。」琢庵曰:「儿后得无悔乎?」宾日曰:「大人义不以孤女负诺,儿忍负之耶?」;年十九,来归,踰年,患目疾,遂瞽,劝宾日买妾,宾日不允。琢庵笑曰:「予尝以刘得之娶瞽女为难,不意汝今能之。」越二年,;卒。琢庵为继室于卜,既庙见,即令谒;之墓而迎其母,养之终身,殁,葬于;墓之右。卜氏以田六亩归宾日,曰:「母遗命也。」却之。
吴园次赘赵念昔为壻长沙赵永怀,字念昔,为工部尚书开心孙.工诗。少时流寓江都,吴薗次太守绮爱其才,以女赘之,晚岁始归长沙。
席仲远嫁妾吴县席本久,字仲远.妇姜氏贤而无子,尝出奁中金为仲远买二妾,其一氏沈。及沈生冢子士焜,即为其一择偶,庀妆具嫁之。久之,姜又为置一侍姬,弥年而嫁,则犹处子也。
唐启云行医得妻唐启云,江右人。尝行医至常熟,治巨室孙某疾,良愈,许以女。去七八年,不来,亲族以为游方无信,更欲择人,女坚不允。未几而至,遂为夫妇,始占籍于熟。
夫妻老少之互易康熙时,总兵王辅臣叛,所过掳掠,得妇女,不问老少妍媸,悉贮之布囊,四金一人,任人收买.三原民米某年二十未娶,独以银五两诣营,以一两赂主者,冀获佳丽。主者导入营,令自择,米逐囊揣摩,检得腰细足纤者一囊,负之以行。至逆旅启视,则苍然一老妪也,满面瘢痕,年近七旬。悔恨无及,默然坐炕上,面如死灰。无何,一斑白叟控黑卫,载一好女子来投宿。扶女子,系卫于槽,即米之西室委装焉。相与拱揖,各叩里居姓字。叟自述刘姓,虾蟆注人,年六十七。昨以银四两白营中买得一囊人,不意齿太穉,幸好颜色,亦足以娱老矣。刘意得甚,拉米过市饮酒,米从之去。
妪俟其去远,蹀躞至西舍,启帘入,女方掩面泣,见妪,乃起敛袵.妪诘其由来,女曰:「我平凉人,姓葛氏,年十七矣。父母兄弟为贼所杀,我独被掳,欲见淫,我哭骂,羣贼怒,故以奴鬻之老翁,是以悲耳。」妪叹曰:「是造化小儿,颠倒众生,不可思议矣。老身老而不死,遭此乱离,且无端窘一少年,亦何忍!尔家老翁龙钟之态,正与老身年相当,况老夫少妻,未必便利。彼二人一喜一闷,不醉无归,我二人盍易地而寝。明日五更,汝与少年郎早起速行。」女踟蹰不遽从,妪正色曰:「此所谓交易以道,各得其所,一举两得之策也。可速去,迟则事不谐矣。」即解衣相易,女拜谢.妪导入米屋,以被覆之,令勿言。乃自归西室,蒙被而卧.二更后,叟与米皆醉归,奔走劳苦,亦各就枕。三更后,米梦中闻叩户声,披衣起视,则妪也。米讶曰:「汝何往?」妪止之,令勿声,旋入室告之。米且惊且喜,曰:「奈利己损人何?」妪哂曰:「不听老人言,则郎君弃掷一小娘,断送一老翁矣,于人何益,而于己得无损乎?」米始诺.因揭衾促女起,嘱之再四,米与女泣拜,即以青纱障女面,扶之出店。店主人曰:「无乃太早乎?」米答之曰:「早行避炎暑也。」即去。
翌日,叟见妪,大惊,诘知其故,大怒,拳之,妪亦不稍让。叟欲策蹇追之,居停曰:「彼得少艾而遁,岂复遵大路以俟尔追耶?况四更已行,此时数十里矣,汝苟自知而安分,载媪以归,老夫老妻,正好度日,勿生妄念也。」叟痴立移时,气渐平,遂与俱去。
朱辒斯误娶同姓石门有朱韫斯者,误娶同姓,后十年觉之,欲去其妇.友人曹射侯、陆丽京怜其雅非同望,作书劝之,因疏古名儒取同姓事以示之。会吴志伊后至,曰:「王沉与王基联姻,刘畴与刘嘏为婚,世人无讥,缘非同原也。」
韩承宠妻奁资数万亢氏为山西巨富,自明已然。洪洞韩承宠娶于亢,奁金累数万.韩后官济南同知。
董文恪娶婢富阳董文恪公邦达少时以优贡生留滞京师,资尽,见逐于逆旅主人,穷无所之。有刘媪者奇其貌,谓必不长贫贱,馆之家,属勤业,待再试。董日夜淬厉,期得第自振,且酬媪德。榜发,仍落第,恚甚,谋自尽,蹀躞街市,未有所也,倚一高门而立。俄有人启门,呵问谁某,董告以下第生。其人大喜,邀入款语,出红笺倩书谢柬,署名,则某侍郎也。既而留食,知为侍郎司闱,以荐初至也。司阍进谢柬,侍郎大称善,因请留董代笔,薄奉旅资,董方失路,欣然诺之。
自是正一切书牍皆董代笔,往往当意,侍郎益信任仆.居顷之,侍郎有密事,召仆至内室拟稿,仆惶窘,良久不能成一字,侍郎穷诘,乃以实告。侍郎大骇,急廷董至厅,具衣冠见之,且谢曰:「使高才久辱奴辈,某之罪也。」因请为记室,相得甚欢.侍郎家有婢,敏慧得夫人意,夫人欲嫁之,婢不可。强之,则曰:「身贱,终随舆隶耳,必欲如董先生者乃事之,又安可得?故宁不嫁也。」夫人以告侍郎,侍郎哂曰:「痴婢,董先生神志不凡,行且腾上,乌肯妻婢?」会中秋,侍郎与董饮月下,酒酣,从容述婢言,且愿为妾。董慨然曰:「某落魄京师,尽京师不加青睐,公独厚爱之,彼女子亦有心,何敢言妾?正位也。」侍郎:终以为疑,谋于夫人,女婢而壻董焉。踰年,董举乡试,成进士,后官尚书。生子诰,为相国,即文恭公。相国登庸时,太夫人犹健在也。
王家裕遣嫁义女龙眠王家裕尝官常德守备,多惠政,军民信之。康熙壬戌夏,一日,偶至厩中之别门,有老渔伺于外,进且却,意谓献鱼也。呼之,乃前跪曰:「前日捕鱼荒洲,闻呼救声,望之,乃一女子,缚于覆舟,急往,解其缚,饮以汤。徐问之,乃曰:「我本南宁张氏士人女,年十八,避乱山谷。大兵克滇,搜获之,欲肆,辱,妾翦发毁容获免。然犹百计防我,求死不得,师旋,从马上缚来,及登舟,复缚之舟尾。次桃源白马渡,风逆舟覆,横浮水面,人尽没,我独以系在尾,出水上,不死,流至此三日矣,翁若再迟至,饥寒死矣。今遇翁,实再生我。」旋解怀中所余簪珥见贻,民不受,女曰:「「既活我,盍至翁家,徐图寄信父母,使来迎,当有厚报。」民云:「我非望报,惟生涯一叶,草庐半间,置汝其中,必为人所疑,报官诘治,则汝我皆受累矣。」女曰:「翁处既不可,抑思善良有力之家,可转送收养乎?」民曰:「人非畏累,即贪财贪色,傥以汝为侧室,或转鬻以求赢利,我实负汝矣。今常德守备王公,君子也,好行其德,必能全汝。」女首肯。故民夫妇载之以来,民先诣署前,不得通,因伺于此,果得见公,亦此女之缘也。」王乃命家人迎女至,则端洁婉好,虽久在兵间,闺范凝重。问之,谓以遭乱故,犹未字。王乃收为义女,而以十金给渔.渔曰:「公固好义,民亦非为利者。」坚辞不受。问其姓名,曰:「民今年七十余,夫妇二人,无子女,一蓑一笠,终老烟波,足矣,初不望报于后,何用知姓名为?」终不言,欢然而去。
王于女,视如己出,又数因人寄讯其家,卒无人至。心念女年渐长,欲为择配,会有原籍常德之贵州武举周臣侯者至常祀祖,谒王,王见其少年倜傥,而属意焉。叩之,尚未婚。他日再来,遂留饮,同坐有赵某,周之中表兄也。王语之,赵惊曰:「此殆天缘矣。」乃言:「周于数月前梦授职归,拜香火堂,都不见一切神位,惟小屏有朱书一「天」字。入内拜尊属,则见一女子持红丝侍侧,饮食甚盛,同饮者为王公玉,相与剧饮。醉而读《史通》,至东汉秦嘉妻小传而寤。次日,以梦告,我等羣相贺,谓授官必得上缺,且有缔婣之喜,岂知先有此遇,而我公之姓,又适符其梦耶!」语罢,又一友惊呼曰:「王姓非应在公,乃我也。我姓王,字公玉。梦中先得之,天其令我作合耶?」盖此友自岳阳来,王虽与久游,亦不知其字公玉也。周就视公玉貌,悉与梦中符,乃丐其执柯,王欣然允,既定,遂择吉日纳聘,以女妇臣侯。
史文靖玉堂归娶康熙庚辰,史文靖公贻直年十九,馆选后归娶,绘《玉堂归娶图》征诗。其门人钱唐袁子才太史枚题云:「愧作彭宣拜后堂,绝无衣钵继安昌。算来只有归迎事,曾学黄梁梦一场。」
张红桥嫁林鸿张荭娇,闽县良家女也,居福州红桥西,而小名荭娇,因取以自号曰红桥。敏慧善属文,垂髫时,已能吟咏一二断句。长益妍好,容色惊人。父母无子而家富,富家子弟争欲委禽,乃坚执不愿,白于父母曰:「纨袴子多不才,无才者必无情,无情者不可偶也。儿愿得一才而有行者天之。」于是操觚之士争以五七字诗为媒妁,亦从而别其高下,然初无当意之卷。
长乐王偁赁居东邻,幼曾同塾,既长,遂不相见。偁之友福清林鸿尝过偁室,无意中于楼际覩红,辄掩面去,退而作诗,命邻媪投之。红援笔和答,命媪持还。媪贺鸿曰:「张娘子案头诗卷堆积如山,曾不屑一顾,今和君诗,诚为希有。」鸿大喜过望,使媪陈词,月余获命。鸿时有期功服,遂舍其外室,俟服阕,成礼.自是倡和无间,情好日笃,而父母以鸿赤贫,期以试售毕姻。久之,遂越礼.会为偁知,因访鸿,求一见红,红益自匿。偁密贿侍儿瞰鸿与红狎,作《乳酥》、《云髻》二诗调之,红愈怒。偁知其意,乃挽鸿游山。越数日鸿归,夜至所居,红方倚红桥而望,鸿赋一绝句,红和焉。明年鸿冠秋试,始成礼.越一年, 鸿有金陵之游, 红独坐小楼, 感念成疾, 遂殒。 迨鸿归, 大哭, 忽见床头玉佩间悬一缄, 拆之, 有《蝶恋花》词及七言绝句一百首, 病中忆远之作也。 鸿赋哀词酬而祭之。 后过红桥, 一恸而绝.包惊几嫁友女吴江包惊几孝廉捷笃友谊,与吴东湖善,吴卒,抚其家属甚至。某年,将嫁女,闻吴女将适人,贫不能理装,即以女之奁具赠之。后一载,始嫁己女。
雪为贾谢之媒康熙己丑冬,崇仁有两家同日娶妇者:一富室,贾姓;一士族,谢姓。新妇一姓王,名翠芳,壻为贾;一姓吴,壻为谢.吴贫而王富。两家香车遇于陌上,时大雪,几不辨途径,车各饰彩绘,覆以油幕,积雪封之一二寸,行二三里,同憩于野亭,舆夫仆辈以体寒,拾薪蓺火以取温。久之,雪愈甚,恐日暮途远,各拥香车分道去。
是夜,翠芳将寝,环视室中奁具非己物,疑不能忍,乃问壻曰:「吾紫檀镜台安在?可令婢将来,为我卸装也。」壻笑曰:「卿家未有此物,今从何处觅之?」翠芳曰:「贾郎何必相诳?」壻又笑曰:「吾真郎,非假郎也。」翠芳曰:「谓郎姓贾耳。」壻曰:「某姓谢.」翠芳闻言,大骇,乃大呼贼徒卖我。壻亦惊,不知所措。家人尽集,问故,翠芳啼不止。谢母怒叱曰:「家虽儒素,谁曾作贼?汝父母厌我贫薄,教汝作此伎俩耶,谁畏汝!」翠芳曰:「吾闻汝家本姓贾,今姓谢,何也?」母曰:「岂有临婚而易姓者乎?然则汝家亦不姓吴乎?」翠芳悟曰:「我知之矣,汝妇自姓吴,我自姓王。吾来时,途次遇一新嫁娘,同避雪亭下,微闻旁人言此妇母家为吴氏,嫁于谢,殆汝家妇也。而吾乃贾氏之妇.雪甚寒极,两家车从仓卒而行,其必两误而互易之矣。速使人觇于贾氏,当得其故。」
贾氏相距三十里,使者明日乃达,则延陵季女,已共贾大夫射雉如皋矣。盖吴女谛视妆奁,略闻姓氏,亦颇知有误,而心艳其富,姑冒昧以从之,至是知之,佯为怨怒。而盆水之覆,亦不可收,即贾氏亦不欲其别抱琵琶也。使者反报,翠芳欲自尽.或劝之曰:「王、谢之婚,本由天定,殆姻缘簿偶尔错注,合有此颠倒也。今贾已婚于吴,则卿自宜归谢,尚何言哉!」翠芳不可。谢乃驰使诣王,告以故,王深异之曰:「非偶然也。」即遣媒者来告,愿为秦晋.翠芳以父母之命,乃始拜见姑嫜,同牢合卺,成夫妇之礼.厥后哥氏陵替,吴氏愤恚而卒。谢补诸生,终身伉俪,儿女成行,而翠芳以顺妇称焉。是事也,时人谓之雪媒。
赛可园遣嫁某女文登赛可园佥事枝大为山西提学道璋之子,当年二十余时,尝以太学生就试京兆。进土某之房师焉璋门下士,赛因识之,与往还。一日,赛将东归,某曰:「吾无子,夙闻山东女子多淳朴,能为购妾乎?」赛曰:「诺.」及归,为访某氏女,颇端淑,以善价购之。于是备衣饰奁具,僦车骑,躬送之都门.而某以妻妒,不果纳.或谓此女殊属意于君,盍留作侧室。赛曰:「既购为吾友妾矣,而自留之,是负友也。」会有文登人人都贩易,其子年少,善居积,遂以此女妻之。
阮湘圃嫁旧家女楚有旧家女,以窭而鬻为娼,得金二百。时仪征阮湘圃封翁客汉口,竭囊中赀赎之,嫁之士人。湘圃之子,即文达公元也。
顾饮和争婚礼之稽首康熙时,顾一本娶于江宁龚氏。其俗不亲迎,而女之母将女至壻家,为苛礼以抑壻,一夕,稽首至二十有四,女之母坐而受之。古者九拜,稽首最重,非君父无所施,而数止于三。《左传》所载,惟楚臣申包胥乞师秦庭,九顿首而坐,外此无有。唐显庆礼,子拜,父坐,母立受。外姑礼隆于君父,实为陋俗之最宜革者。龚氏亦循此俗,一本遂执礼以争,陈说百端,竟不可夺.一本,字饮和,江都人。
高斗意外得妻雍正初,东光有农人某,粗具中人产.一夕,有刼盗,不甚搜财物,惟就衾中曳其女,入后圃,仰缚于曲项老树,盖其意本不在刼也。女哭骂,客作高斗睡圃中,闻之,跃起,挺刃出,与鬬,盗悉披靡,女赖以免。然自是辄泣涕,不语不食,父母宽譬,终不解。穷诘再三,始出一语曰:「我身裸露,可令高斗见乎?」父母喻意,遂以妻斗。
陈载东给假归娶陈载东,名枚,松江人,居黑鱼衖,工绘事。其画,能于寸纸尺缣,图写羣山万壑,以显微镜照之,峯峦林木,屋舍桥梁,及一切人物,靡不具备。雍正丙午,以供奉画院,赏给内务府郎中衔,给假归娶。
项某以女妻沈端恪仁和沈端恪公近思, 字(外门内青)斋, 幼依杭州灵隠寺僧谛辉. 既披剃, 复延师, 课以举业, 遂游庠, 惟还俗后无所归. 一日, 徘徊西湖之西冷桥下, 遇项某, 识其非常, 邀至舍, 妻以女。 成进士, 后为左都御史。
方恪敏嫁江宁女方恪敏公观承年五十而未有子,抚浙时,使人于江宁买一女子,恪敏女兄弟送之至杭州,将择日纳之副室矣。恪敏至女兄弟所,见诗册有相知名,问之,知为此女所携其祖父之作也。恪敏曰:「吾少时,与此女之祖以诗相知,安得纳其孙女?」即还其家,助资嫁之。及年六十,乃生子勤襄公维甸。
白太官娶盗女白太官, 武进人。 美风仪, 有勇力, 雍正时, 与甘凤池同师。 家贫, 客燕, 赵, 以事道并陉, 绕山行者十余里, 日暝入谷, 迷失路。 四山忽合, 茅店如鸡栖, 门外有墨书壁作 「客店」二字。 门掩, 推入, 阒无人, 室中绳不帐, 几有残蜡, 烬欲灭, 风吹窗纸, 瑟瑟作声。 太官连声呼曰: 「有人未? 」寂无应者, 大疑。 瞥见门左覆一巨缸, 振振若动摇, 一人自其中掀之, 伸首视, 倏然起, 出户外, 逐之, 则已杳。 知非善地也, 欲去, 又地辟, 无可徙, 乃枕刀寝。 须臾, 烛灭, 月朦胧射窗, 假寐, 隠约闻窗响, 觉黑影穿窗入。 大惊, 辨之, 一女子也。 体苗条, 手双刀齐下, 已不及起抵, 疾转身内向, 避其刀。 刀下砍, 入床, 猝不得拔, 乃急抽刀起, 与斗, 不敌, 欲逃, 睹窗外似幢幢有影, 惧布伏, 不敢出由户。 疾上纵, 手承屋梁, 奋足踢梁间椽, 椽折瓦飞, 耸身出, 女随之, 驰逐不舍, 疾如驶, 崎岖数十里, 晓矣。 两人力不支, 俱仆, 女晕不醒而太官起, 挥刀欲诛女,逼视, 睹女美, 未忍, 乃掷刀, 掬水溪涧饮女, 亦自饮。 毕, 坐女旁守之。 女苏, 感其情, 遂委身事之, 为妇焉, 太官携以归.袁寒篁嫁布贾袁寒篁工词,择对不嫁。中年后,以父老无倚,委身布贾,郁郁不乐,遂断笔墨。雍正壬子夏,有人邀华亭蔡孝廉显往黄草地观剧,寒篁倚后门,小奚指曰:「此袁寒篁也。」姿首平平,乃风韵翩然,不类俗女。着有《绿窗小草》,焦广期尝为叙之。
尹泰与徐夫人重行合卺尹文端公继善之母徐氏,江宁人,为相国尹泰小妻。相国家法严,文端总督两江,夫人犹青衣侍屏匽.文端调云贵入觐,世宗从容问:「汝母受封乎?」乃叩头免冠,将有所奏。世宗曰:「止,朕知汝意。汝,庶出也。嫡母封,生母未封。朕即有旨。」文端拜谢出。相国怒曰:「汝欲尊所生,未启我而遽奏上,乃以主眷压翁耶?」击以杖,堕孔雀翎,徐夫人为跪请,乃已。世宗闻之,翌日,命内监宫娥各四人,捧翟茀、翚衣至相国第,扶夫人榻上,代为栉沐,袨服襐饰,花钗灿然。八旗命妇皆严妆来,围夫人而贺者,相环也。顷之,满、汉内阁学士捧玺书,高呼入,曰:「有诏.」相国与夫人跪,乃宣读曰:「大学士尹泰,非藉其子继善之贤,不得入相,非侧室徐氏,继善何由生?着敕封徐氏为一品夫人。」尹泰先肃谢,夫人再如诏行礼.宣毕,四官娥扶夫人南面坐,四内监引相国拜夫人。夫人惊,踧踖欲起,四宫娥强按之不得动。既,乃重行夫妇合卺结褵之仪,内府梨园子弟亦至,管弦铿锵,肴烝纷罗,诸命妇各起,持觞为相国夫人寿,酒罢,大欢笑去。
高宗筹宗室婚嫁乾隆时,高宗笃念宗室贫乏失产无以自活,命宗人府堂官详为抚恤,分别等第,极贫者,赏银三百两,次者半之,令回赎田产,以资生理。又念婚嫁无所赡仰,特命王公行辈最尊者,司宗室红白事件,遇有婚嫁者,赐银一百二十两以为妆费.许江门焉陈楞山壻乾隆丙辰,钱塘陈楞山征君撰被荐宏博,不就试,江都江鹤亭迎而馆谷之。楞山有女,慧而贤,嫁南徐许滨.滨,字江门,亦风雅士。画入神品,与楞山同馆江氏。哀弦中断,意见渐致参差,不可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