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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遇卢珂、郑志高、陈英亲到督院具状、辩明其事。状中备述池仲容等平昔僭号设官。今又点集兵众号召远姓各巢贼酋、授以总兵都督等伪官、准备抗拒官军。先生大怒曰: 「池仲容已自投招、便是一家。汝挟雠、擅自雠杀、罪已当死。又造此不根之言:乘机诬陷、欲掩前罪。本院如见肺肝。那池仲容方遣其弟池仲安领兵报効、诚心归附。岂有复行抗拒之事。」 遂扯碎其状、诧之使出、 「再来渎扰必斩。」 却教心腹参谋、密向他说、 「督府知汝忠义、适来佯怒、欲哄诱浰头自来。你须是再告。告时受杖三十、暂繋数旬、方遂其计。」   卢珂等依言:又来告辩。先生益怒喝、令缚珂等斩首来报。标下众将倶为叩头讨饶。先生怒犹未解。将卢珂责三十板。喝令监候。   池仲安等在幕下、闻珂等首辩、心怀惊惧。及见先生两次发怒、然后大喜、率其党欢呼罗拜、争诉珂等罪恶。先生曰: 「本院已体访明白。汝可开列恶款来。待我审实后。当尽收家属处斩、以安地方。」 仲安益大喜、作家书付鬼头王、回报其兄仲容去讫。 卢珂等既入监。先生又使心腹参随、只说、 「要紧人犯在监」。 不放心教他巡阅。却暗地致督府之意、安慰珂等。说、 「事成之日、当有重用。你可密地分付家属、整顿人马、伺候军令差遣。」 珂等感泣曰: 「督府老爷为地方除害。若用我之时、虽肝脑涂地、亦无所恨。」   先生又使生员黄表、听选官雷济、安慰池仲容、说督府已知卢珂等雠杀之情。汝等勿以此怀疑。   仲容大排筵席、管待黄表、雷济二人。坐中夸督府用兵如神、更兼寛宏大量、来者不拒。黄金巢等倶授有官职。 「你等若到麾、自当题请重用。」 仲容拱手曰: 「全仗先生们提挈。」 黄表因私谓所亲信贼酋曰: 「卢珂等说令兄恶迹多端、无非是妬忌之意。虽然督府不信。令兄处也该自去投诉。」仲宁唯唯言于仲容。仲容迟疑不行。   十二月二十日先生大军已还南赣。各路军马倶已散遣。回归本处。先生乃张乐设饮。大享将士。示谕城中云。   「督抚军门示   向来贼寇抢攘、时出寇掠、官府兴兵转饷、骚扰地方、民不聊生。今南安贼巢、尽皆扫荡、而浰头新民皆又诚心归化、地方自此可以无虞。民乆劳苦、亦宜暂休息为乐。乘此时和年丰、听民间张灯鼓乐、以彰一时大平之盛。」   先生又曰: 「乐戸多住龟角尾。恐有盗贼藏匿。仰悉迁入城中以清奸薮。」 于是街巷倶燃灯呜鼓、倡优杂沓游戏为乐。   先生又呼池仲安至前谓曰: 「汝兄弟诚心向化、本院深嘉。闻卢珂党与最众、虽然本身被繋、其党怀怨或掩尔。不虞事不可知。今放尔暂归浰头幇助尔兄防守。传语尔兄、小心严备不可懈弛失事。」 仲安叩头感谢。先生又使指挥兪恩护送仲安、并赍新历颁赐诸酋。诸酋大喜、盛筵设款。仲安又述督府散兵安民、及遣归协守之意。无不以手加额、踊跃谢天。   时黄表、雷济、尚留寨内会饮。中间仲容说道。 「我等若早遇督府、归正乆矣。」 表、济曰: 「尔辈新民、不知礼节。今官府所以安辑劳来尔等甚厚、况且遣官颁历(历)、奈何安坐而受之。论礼亦当亲往一谢。」 余恩曰: 「此言甚当。况卢珂等日夜哀诉、说你谋反有据。官府若去拘他、他断然拒命不来。何不试拘对理。看他来与不来即此可证反情之实。」 仲容曰: 「若督府来唤对理、岂有不去之理。」 表、济又曰: 「今若不待拘唤、竟往叩谢。须便就诉明卢珂等罪恶。官府必益信尔无他。珂等诈害是实、杀之必矣。」 所亲信贼酋、亦从中力劝。仲容以为然、乃谓其众曰: 「若要伸、先用屈。输得自己、赢得他人。赣州伎俩、亦须亲往勘破。」 遂定计、选麾下好汉并所亲信者共九十三人、亲至赣州、来见督府。仲宁、仲安留于本寨。   余恩等先驰归报。先生乃密遣人传谕属县。 「勒兵分哨付本院、不时檄到即发。」 又遣千戸孟俊、先至龙川、督集卢珂郑志高陈英三家兵众。又以路从浰巢经过、恐其起疑、于是另写一牌。牌上开写 「卢珂等擅兵仇陷过恶、仰龙川县、密拘三家党属、解至本院问究。」 却将眞牌藏于贴肉秘处。孟俊行至浰头。贼党一路盘问。俊出牌袖中示之、故意嘱他。 「此官府秘密事情万勿泄漏。」 贼皆罗拜、争献酒肉为之向导。先出浰巢一路上。其党自相传说、无不欢喜。孟俊到了龙川、方出眞牌、部勒三家兵众。巢中诸贼传闻、皆以为拘捕其党。并不他疑。   仲容等到于赣州、正似猪羊近屠戸之家、一歩歩来寻死地。仲容把一行人众、营于教场、单引亲信数人进院参谒。先生用好言抚慰、问此来许多人众。仲容禀曰: 「随从不过九十余人。」 先生曰: 「既是九十余人、必须拣个极寛的去处安顿。」 方好问中军官 「何处最为寛闲。」 中军官禀道。 「惟有祥符寺。地最寛厂、房屋亦倶整齐。」先生曰:「就引至祥符寺居住罢。」又问、 「众人今在何处。」 中军官不等仲容开口、便禀道、 「众人见屯教场。」 先生伪变色曰: 「尔等皆我新民、不来见我、而营于教场、莫非疑心本院么。」 仲容惶恐叩首曰: 「就空地暂息、听老爷发放。壹有他意。」 先生曰: 「本院今日与你洗雪、复为良民也非容易。你若悔过自新、学好做人、本院还有扶持你处。」仲容叩谢而出。   既至祥符寺、见宫室整洁、又有参随数人为馆伴、赐以米薪酒肉、标下各官倶来相拜。各有下程相送。欢若同僚、喜出望外。时乃闰十二月二十三日也。   参随等日导众贼、游行街市。见各营官军果然散归、街市上张灯设戏、宴饮嬉游。信以为督府不复用兵矣。又密赂狱卒、私往觇卢珂等动静。果然械繋深固。狱卒又说、 「官府已行牌、拘其家属、一同究问不日取斩。」 仲容大喜曰: 「吾事今日始得万全也。」   先生复制长衣油靴、分给众贼使参随教之习礼。一日又漫给布帛、未曾开明分别赏赐、于是老少互争。参随禀知。先生曰: 「本院多事、未及细开、何不教他开一花名手本。下次、照依次序给赏、老少不乱。岂不便乎。」 仲容依言:开手本送上。于是尽得其九十三人名姓。   过五日。仲容等辞归。先生曰: 「自此至浰有八九日程途。即今往不能到家过歳矣。新春少不得又来贺节、多了一番跋踄。况赣州今歳灯事颇盛。在此亦不寂寞。何不以正月回去。」 贼中少年喜观灯、日得游于娼家、参随复借贷银钱。诸贼皆欣然忘归。        至元旦随班入贺行礼。下午仲容复入辞、先生曰: 「汝谒正、尚未犒赏。奈何就去。初二日本院尚未得暇。初三日当有薄犒。」 次日令有司送酒于寺馆、参随官携妓女陪侍。众贼欢饮竟日。预悬牌于辕门。牌上写道、 「浰头新民池仲容等、次日齐赴军门领赏、照依花名次序不许搀前哗乱。领赏过、三叩头即出、齐赴兵备道叩谢、事毕径回、不必又辞。」 本院参随官抄写牌面与众贼看了。无不欢喜。   是夜先生密谕守备郏文、令拨经战甲士六百人、分作二十队、伏于射圃、候本院犒赏贼酋、毎五名一班、鼓吹送出院门过射圃、则以甲土一队、擒而杀之。大约六人制一人度无不胜。事了之后、只用一人在龙县丞处回话。   龙县丞者名光。原是正途出身、为吉安县丞、因不善逢迎、上司不喜、要赶逐他。太守伍文定察其人可用、言其寃于先生、留作参随。   先生又召龙光分付。「汝可引甲士一队、妆做衙门公役。各藏暗器、立于大门照墙之下、如贼党中有强力难制者、你令手下甲士上前相帮。若了事时、你便遥立屏墙、使我望见以慰我心。倘有他变、趋入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