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见后录 - 第 3 页/共 8 页

闻见后録卷九 <子部,小说家类,杂事之属,闻见后录>   钦定四库全书   闻见后録卷十      宋 邵博 撰   汉髙祖一竹皮冠起田野初不食秦禄卒能除其暴拯一世之人于刀机陷穽之下置于安乐之地帝天下传之子孙四百年其取之无一不义虽汤武有愧也史臣不知出此但称断蛇着符协于火德谬矣   太史迁取贾过秦上下篇以为秦始皇本纪陈涉世家下賛文班固云尔固贾传不书过秦今史记陈涉语下着过秦为禇先生曰非也   王荆公非欧阳公取冯道按道身事五主为宰相果不加诛何以为史荆公明妃曲云汉恩自单于自深人生乐在相知心宜其取马道也   韩信既破赵广武军李左车降虏也乃西乡而师事之古今称为盛德事然信既重左车如此曷不言于髙祖尊用之一问攻燕伐齐之后则不知左车何在其姓名亦不复见于史矣如信故善钟离昩昩亡归信信遇之不薄也一旦逼昩自刭持其首以见髙祖髙祖骂曰公非长者予恐前之李左车如后之钟离昩也信之不终宜哉   新唐史南诏语中海岛溪峒间蛮人马援南征留之不诛者谓马留人今世猴为马留与其人形同耳   舜一嵗而巡四岳南方多暑以五月之暑而南至衡山北方多寒以十一月之寒而至常山世颇疑之汉书郊祀志武帝自三月出行封禅又北海至碣石又巡辽西又歴北边又至九原五月还甘泉仅以百日行万八千余里尤荒唐矣   丞相掾和洽言于曹操曰天下之人才德各殊不可以一节取也世有俭素过中自以处身则可以此格物所失或多今朝廷之议吏有着新衣乗好车者谓之不清形容不饰衣裘敝壊者谓之亷洁至今士大夫故污辱其衣藏其舆服朝府大吏或自挈壶飡以入官寺夫立教以中庸贵可继也今崇一槩难堪之行以检殊途勉而为之必有疲瘁古之大教务在通人情而已凡激诡之行则容引伪矣绍兴以来宰相赵元镇好伊川程氏之学元镇不识伊川士资以进反用妖妄惑一世每拱手危坐竟日无一言或就之则曰吾方思诚敬姑去为奸为伪者十人而九必敝衣粗食以自垢污否则斥为不肖矣予恐后世之惑也得和洽之言故表出之田横逺居万里外海岛中髙祖必欲其来否则发兵诛之横不敢违四皓者近在商山距长安无百里以髙祖之暴而子房谓上有不能致者四人何也葢四皓俱振世之豪其一天下拯人羣之志初与髙祖同髙祖已帝则可矣故髙祖全之不欲屈非不能屈也吾大父康节云   游士汝南范滂等非讦朝政自公卿以降皆折节下之太学生争慕其风以为文学兴处士复用申屠蟠独叹曰昔战国之时处士横议列国之主至为拥篲先驱卒有坑儒烧书之祸今之谓矣乃絶迹于梁砀之间因为屋自同佣人居二年滂等果罹党锢或死或刑者数百人予谓桓灵之时国命自阍寺出世既愤怨不平故处士抗正议互相名字有三君八俊八顾八及八厨之名太学诸生従之者至三万余人阍寺反谓别相署共为部党图危社稷司空虞放太仆杜宻长乐少府李膺司校尉朱寓颍川太守巴肃沛相荀昱河南太守魏朗山阳太守翟超任城相刘儒太尉掾范滂等二百余人皆死狱中或徙或废或禁及七族者又六七百人天下为之骚动自古衣冠之祸未有也世説范滂等备忠孝之节者误矣予得申屠蟠事贤其絶识先物智逹明哲故表出之   禹后二世已失啓太康也周公后五世已杀君伯禽考公炀公幽公弟防杀幽公自立也殷汤后一世有太甲失道伊尹放之桐宫周武王后四世有昭王王道防缺南巡狩卒于江上其卒不赴告讳之也汉髙祖后一世有吕氏之祸唐太宗后一世有武氏之祸是数君者岂无遗泽乎   汉武帝用杜周为廷尉诏狱连逮至六七万人交所増加十有余万人唐武后鞫流人一日之中万国俊杀三百人刘崇业杀九百人王德夀杀七百人   伯夷姓墨名元或作允字公信叔齐名智字公逹兄弟也孤竹君之子也夷齐葢諡云【出论语疏出春秋少阳篇】   前汉书循吏云孝宣自霍光薨后始躬亲万几励精为治五日一听政自丞相以下各奉职而退五日一听政史臣以为美则孝宣而上不亲览天下之务可知矣李勣病谓其弟弼曰我见房杜生平勤苦仅能立门户遭不肖子荡覆无余我子孙今悉以付汝塟毕当居我堂抚养孤幼谨察视之其有志气不伦交游非类者皆先挝杀然后以闻自是至死不复更言予谓勣亲见太宗百战取天下之难又忍死甚悲之言首以勣遗髙宗至髙宗欲立太宗才人武氏为后禇遂良郝处信等死争不可独用勣此陛下家事勿问外人一言唐之宗社几于覆亡何勣能虑其家而不能虑其国也勣真鄙夫也哉   司马文正公修通鉴时谓其属范淳父曰诸史中有诗赋等若止为文章便可删去葢公之意欲士立于天下后世者不在空言耳如屈原以忠废至沈汨罗以死所着离骚汉淮南王太史公皆谓其可与日月争光岂空言哉通鉴并屈原事尽削去之春秋褒毫髪之善通鉴掩日月之光何耶公当有深识求于考异中无之古者人君即位称元年始终之意汉武帝乃加建元之号后因以名年已非是又数更易其号宁有人君即位称元年之后再称元年之理唐之太宗即位称贞观元年至二十三年而终为近古云   唐太宗以谶欲尽杀宫中姓武者李淳风以为不可竟杀李君羡谶有一女子身长姓武其明白如此后髙宗欲立太宗才人武氏为皇后长孙无忌郝处信褚遂良力谏初无一语及武氏之谶何也武氏之变至不可言司马文正通鉴不书怪独书此谶云   汉桓帝时或言民之贫困必货轻钱薄发更铸大钱事下四府羣僚太学能言之士议之予尝论国有政事何太学之士得议葢其嘘枯吹生抑扬震动至此故窦武之两宫赏赐悉散与太学诸生陈蕃闻王甫之变诸生八千余人拔刃以入范滂挟公议为讦公卿皆折节下之太学诸生附之者三万余人卒成部党之祸汉随以亡岂但曹节等罪哉   靖康初元海外与国乱神州势尚浅朝廷有施行太学诸生必起论之又举合国人进斥大臣击登闻鼔碎之庙堂畏怯拱黙不敢立一事天下卒至不救赖今天子中兴加大号令始畏慑壊散不然其祸不在汉部党之下矣   鲍氏云民有七亡豪杰大姓蚕食无厌一亡也马援云大姓侵小民乃太守事耳然以曹操之勇尚云先在济南除残去以是为豪强所忿恐致家祸故谢病去今之君子欲区区以礼义亷耻裁大姓之暴吾民者亦疎矣   蜀于韦臯刻石文字后书臯名者必镌其中仅可辩故宋子京书臯事云蜀人思之见其遗像必拜凡刻石着臯名者皆镵去其文尊讳之近有自西南夷得臯授故君长牒于臯位下书若臯字复涂以墨如刻石者葢臯花字也当时书石亦用前名后押之制非蜀人镵其文尊讳之如本朝韩魏公书花字冩成琦字复涂以墨尚可辨亦此体也   闻见后録卷十   钦定四库全书   闻见后録卷十一     宋 邵博 撰   大贤如孟子其可议有或非或疑或辨或黜者何也予不敢知具列其説于下方学者其折之后汉王充有刺孟近代何涉有删孟文繁不録王充刺孟出论衡韩退之賛其闭门思论衡以修矣则退之于孟子醇乎醇之论亦或不然也   畧法先生而不知其统犹然而材剧志大闻见杂博案徃旧造説谓之五行甚僻违而无类幽而无説鬭约而无解饰其辞而祗敬之曰此真先君子之言也子思唱之孟轲和之世俗之讲犹瞀儒唯唯然不知其所非也遂受而传之以为仲尼子游为兹厚于后世是则子思孟轲之罪也   右荀卿非七十二子   疑伯夷隘栁下惠不恭曰孟子称所愿学者孔子然则君子之行孰先于孔子孔子厯聘七十余国皆以道不合而去岂非非其君不事乎孺悲欲见孔子孔子辞以疾岂非非其友不友乎阳虎得政于鲁孔子不肯仕岂非不立于恶人之朝乎为定哀之臣岂非不羞污君乎为委吏为乗田岂非不卑小官乎举世莫知之不怨天不尤人岂非遗佚而不怨乎饮水曲肱乐在其中岂非阨穷而不悯乎居乡党恂恂似不能言岂非由由与之偕而不自失乎是故君子有道则见无道则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非隘也和而不同遯世无闷非不恭也茍无失其中虽孔子由之何得云君子不由乎   疑陈仲子避兄离母曰仲子以兄之禄为不义之禄盖为不以其道事君而得之也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盖谓不以其道取于人而成之也仲子葢尝谏其兄矣而兄不用也仲子之志以为吾既知其不义矣今且食而居之是口非之而身享之也故避之居于陵于陵之室与粟身织屦妻辟纑而得之也非不义也岂当更问其筑与种之者谁邪以所食之鶂鶂兄所受之馈也故哇之岂以母则不食以妻则食之邪君子之责人当探其情仲子之避兄离母岂所愿邪若仲子者诚非中行亦狷者有所不为也孟子过之何其甚欤   疑孟子朝王曰孔子圣人也定哀庸君也然定哀召孔子孔子不俟驾而行过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过虚位且不敢不恭况召之有不信而他适乎孟子学孔子者也其道岂异乎夫君臣之义人之大伦也孟子之徳孰与周公其齿之长孰与周公之于成王成王幼周公之以朝诸侯及长而归政北面稽首畏事之与事文武无异也岂得云彼有爵我有德齿可慢彼哉   疑孟子谓蚔鼃无言责曰孟子居齐齐王师之夫师者道人以善而救其恶者也岂得谓之无官守无言责乎若谓之为贫而仕邪则后车数十乗従者数百人仰食于齐非抱关击柝之比也诗云彼君子兮不素餐兮夫贤者所为百世之法也余惧后之人挟其有以骄其君无所事而贪禄位者皆援孟子以自况故不得不疑疑沈同问伐燕曰孟子知燕之可伐而必待能仁政者乃可伐之齐无仁政伐燕非其任也使齐之君不谋于孟子孟子勿预知可也沈同既以孟子之言劝王伐燕孟子之言尚有懐而未尽者安得不告王而正之乎夫军旅者大事也民之死生国之存亡皆系焉茍动不得其宜则民残而国危仁者何忍坐视其缪妄乎   疑父子之间不责善曰经云当不义则子不可不争于父传云爱子教之以义方孟子云父子之间不责善不责善是不谏不教也而可乎   疑性犹湍水曰告子云性之无分于善不善犹水之无分于东西此告子之言失也水之无分于东西谓平地也使其地东髙而西下西髙而东下岂决导所能致乎性之无分于善不善谓中人也瞽瞍生舜舜生商均岂陶染所能变乎孟子云人无有不善此孟子之言失也丹朱商均自幼及长日所见者尧舜也不能移其恶岂人之性染有不善乎   疑生之谓性曰孟子云白羽之白犹白雪之白白雪之白犹白玉之白告子当应之云色则同矣性则殊也羽性轻雪性弱玉性坚而告子亦皆然之此所以来犬牛人之难也孟子亦可谓以辨胜人矣   疑齐宣王问卿曰礼君不与同姓同车与异姓同车嫌其偪也为卿者无贵戚异姓同姓皆人臣也人臣之义谏于君而不听去之可也死之可也若之何其以贵戚之故敢易位而处也孟子之言过矣君有大过无若纣纣之卿士莫若王子比干箕子防子之亲且贵也防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孔子曰殷有三仁焉夫以纣之过大而三子之贤犹且不敢易位也况过不及纣而贤不及三子者乎必也后世有贵戚之臣谏其君而不听遂废而代之曰吾用孟子之言也非簒也义也其可乎或曰孟子之志欲以惧齐王也是又不然齐王若闻孟子之言而惧然则愈忌恶其贵戚闻谏而诛之贵戚闻孟子之言又起而蹈之则孟子之言不足以格骄君之非而适足以为簒乱之资也其可乎   疑所就三所去三曰君子之仕行其道也非为礼貌与饮食也伊尹去汤就桀桀岂能迎之以礼哉孔子栖栖皇皇周游天下佛肹召欲徃公山弗扰召欲徃彼岂为礼貌与饮食哉急于行道也今孟子之言曰虽未行其言也迎之有礼则就之礼貌衰则去之是为礼貌而仕也又曰朝不食夕不食君曰吾大者不能行其道又不能従其言也使饥饿于我土地吾耻之周之亦可受也是为饮食而仕也必如是不免于鬻先王之道以售其身也古君子之仕者殆不如此   疑尧舜性之也汤武身之也五霸假之也曰所谓性之者天予之也身之者亲行之也假之者外有之而内实亡也尧舜汤武之于仁义也皆性得而身行之也五霸则强焉而已矣夫仁者所以治国家而服诸侯也皇帝王霸皆用之顾其所以殊者大小髙下逺近多寡之间耳假者文具而实不従之谓也文具而实不従其国家且不可保况能霸乎虽乆假而不归犹非其有也疑瞽瞍杀人曰虞书称舜之德曰父顽母嚚傲克谐以孝烝烝又不格奸所贵于舜者为其能以孝和谐其亲使之进退以善自治而不至于恶也如是则舜为子瞽瞍必不杀人矣若不能止其未然使至于杀人执于有司乃弃天下窃之以逃狂夫且犹不为而谓舜为之乎是特委巷之言也殆非孟子之言也且瞽瞍既执于臯陶矣舜恶得而窃之若负而逃于海濵臯陶犹可执也若曰臯陶外虽执之以正其法而内实縦之以予舜是君臣相与为伪以欺天下也恶得为舜与臯陶哉又舜既为天子矣天子之民戴之如父母虽欲遵海濵而处民岂听之哉是臯陶之执瞽瞍得法而亡舜也所亡益多矣故曰是特委巷之言非孟子之言也   右司马文正公疑孟   子曰囘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孔子曰吾之于人也谁毁谁誉如有所誉必有所试其于顔渊试之也熟而观之也审矣葢尝黙而察之阅三月之乆而其颠沛造次无一不出于仁者是以知其终身弗叛也君子之观人也必于其所虑焉观之此其所虑者容有伪也虽终身不得其真故三月之乆必有备虑之所不及者伪之与真无以异而君子贱之何也有利害临之则败也孟子曰尧舜性之也汤武身之也五霸假之也乆假而不归安知其非有也假之与性其本亦异矣岂论其归与不归哉使孔子观之不终日而决不待三月也何不知之有   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志者无求无作志于心而已孟子所谓心勿忘据者可求可作之谓也依者未尝须离而游者出入可也君子志于道则物莫能留而游于艺则道德有自生矣   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孟子较礼食之轻重而食轻则去食食重而礼轻则去礼惟色亦然而孔子去食存信曰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不复较其重轻何也曰礼信之于食色如五谷之不杀人今有问者曰吾恐五谷杀人欲禁之如何必荅曰吾宁食五谷而死不禁也此孔子去食存信之论也今荅曰择其杀人者禁之其不杀人者勿禁也五谷安有杀人者哉此孟子礼食轻重之论也礼所以使人得妻也废礼而得妻者皆是縁礼而不得妻者天下未尝有也信所以使人得食也弃信而得食者皆是縁信而不得食者天下未尝有也今立法不従天下之所同而従其所未尝有以开去取之门使人以为礼有时而可去也则各以其私意权之其轻重岂复有定物由孟子之説则礼废无日矣或曰舜不告而娶则以礼则不得妻也曰此孟子之所传古无是説也凡舜之事涂廪浚井不告而娶皆齐鲁间野人之语考之于书舜之事父母葢烝烝焉不至于奸无是説也使不幸而有之则非人理之所期矣自舜已来如瞽瞍者葢亦有之为人父而不欲其子娶妻者未之有也故曰縁礼而不得其妻者天下无有也或曰嫂叔不亲授礼也嫂溺而不援曰礼不亲授可乎是礼有时而去取也曰嫂叔不亲授礼也嫂溺援之以手亦礼也何去取之有   闻见后録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闻见后録卷十二     宋 邵博 撰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虽尧舜在上不免于杀无道然君子终不以杀人训民之不幸而自蹈于死则有之吾未尝杀也孟子言以生道杀民虽死不怨杀者使后世暴君污吏皆曰吾以生道杀之故孔子不忍言之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従吾所好凡物之可求者求则得不求则不得也仁义未有不求而得之亦未有求而不得者是以知其可求也故曰仁逺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富贵有求而不得者有不求而得者是以知其不可求也故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圣人之于利未尝有意于求也岂问其可不可哉然将直告之以不求则人犹有可得之心特迫于圣人而止耳夫迫于圣人而止则其止也有时而作矣故告之以不可求者曰使其可求虽吾亦将求之以为髙其闬闳固其扃鐍不如开门发箧而示之无有也而孟子曰食色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仁义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君子之教人将以其实何不谓之有夫以食色为性则是可求而得也君子禁之以仁义为命则是不可求而得也而君子强之禁其可求者强其不可求者天下其孰能从之故仁义之可求富贵之不可求理之诚然者也以可为不可以不可为可虽圣人不能   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已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曰敢问其次曰宗族称孝焉乡党称弟焉曰敢问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立然诺以为信犯患难以为果此固孔子之所小也孟子因之故曰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此则非孔子之所谓大人也大人者不立然诺而言未尝不信不犯患难而行未尝不果今也以不必信为大是开废信之渐非孔子去兵去食之意   或问子产子曰惠人也子产为郑作封洫立谤政铸刑书其死也教太叔以猛其用法深其为政严有及人之近利而无经国之逺猷故子罕叔向皆讥之而孔子以为惠人不以为仁葢小之也孟子曰子产以乗舆济人于溱洧惠而不知为政葢因孔子之言而失之也子产之于政整齐其民赋完治其城郭道路而以时修其桥梁则有余矣岂有乗舆济人者哉礼曰子产人之母也能食之而不能教此又因孟子之言而失之也   乐则韶舞放郑声逺佞人郑声淫佞人殆郑声之害与佞人等而孟子曰今乐犹古乐何也使孟子为政岂能存郑声而不去也哉其曰今乐犹古乐特因王之所悦而入其言耳非独此也好色好货好勇是诸侯之三疾也而孟子皆曰无害従吾之説百姓惟恐王之不好也譬之于医以药之不可口也而以其所嗜为药可乎使声色与货而可以王则利亦可以进仁义何独拯梁王之深乎此岂非失其本心也哉   子曰性相近也习相逺也子曰唯上智与下愚不移性可乱也而不可灭可灭非性也人之叛其性至于桀纣盗跖至矣然其恶必自其所喜怒其所不喜怒未尝为恶也故木之性上水之性下木抑之可使轮囷抑者穷未尝不上也水激之可使瀵涌上逹激者穷未尝不下也此孟子之所见也孟子有见于性而离于善易曰一隂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成道者性而善继之耳非性也性如隂阳善如万物万物无非隂阳者而以万物为隂阳则不可故隂阳者视之不见听之不闻而非无也今以其非无即有而命之则凡有者皆物矣非隂阳也故天一为水而水非天一也地二为火而火非地二也为善而善非性也使性而可以谓之善则孔子言之矣茍可以谓之善亦可以谓之恶故荀卿之所谓性恶者葢生于孟子而扬雄之所谓善恶混者葢生于三子也性其不可以善恶命之故孔子之言曰性相近也习相逺也而已夫茍相近则上智与下愚曷为不可移也曰有可移之理无可移之资也若夫吾弟子由之论也曰雨于天者水也流于江河蓄于坎井亦水也积而为泥涂者亦水也指泥涂而告人曰是有水之性可也曰吾将使其清而饮之则不可是之谓上智与下愚不移右苏东坡云予为论语説与孟子辨者八尧传之舜舜传之禹禹传之汤汤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孟轲之死不得其传焉如何曰孔子死不得其传矣彼孟子者名学孔子而实背之者也焉能传敢问何谓也曰孔子之道君君臣臣也孟子之道人皆可以为君也天下无王霸言伪而辨者不杀诸子得以行其意孙吴之智苏张之诈孟子之仁义其原不同其所以乱天下一也   孟子曰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吾以为孟子者五霸之罪人也五霸率诸侯事天子孟子劝诸侯为天子茍有人性者必知其逆顺耳矣孟子当周显王时其后尚且百年而秦并之呜呼孟子忍人也其视周室如无有也孔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又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防管仲吾其被髪左衽矣而孟子谓以齐王由反手也功烈如彼其卑故曰管仲曾西之所不为呜呼是犹见人之救鬬者而笑曰胡不因而杀之货可得也虽然他人之救鬬者耳桓公管仲之于周救父祖也而孟子非之奈何   或曰然则汤武不为欤曰汤武不得已也契相土之时讵知其有桀哉后稷公刘古公之时讵知其有纣哉夫所以世世德以善其身以及其国家而已汤武之生不幸而遭桀纣放之杀之而天下岂汤武之愿哉仰畏天俯畏人欲遂其为臣而不可得也由孟子之言则是汤武修仁行义以取桀纣耳呜呼吾乃不知仁义之为簒器也   仲虺之诰成汤放桀于南巢惟有慙德曰予恐来世以台为口实孔子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彼顺天应人犹臲卼如此孟子固求之其心安在乎   孔子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谓至德也已矣又曰有君民之大德有事君之小心书序伊尹既丑有夏复归于亳孟子亦曰五就汤五就桀者伊尹也夫周显王未闻有恶行特防弱耳非纣也而齐梁不事之非桀也而孟子不就之呜呼孟子之欲为佐命何其躁也   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仁人无敌于天下以至仁伐至不仁而何其血之流杵也曰纣一人恶邪众人之恶邪众皆善而纣独恶则去纣乆矣不待周也夫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同之者可遽数邪纣存则逋逃者存纣亡则逋逃者曷归乎其欲拒周者又可数邪血流漂杵未足多也或曰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故荀卿曰杀者皆商人非周人也然则商人之不拒周审矣曰如皆北也焉用攻   或问禹荐益于天下七年禹崩三年之丧毕益避禹之子于箕山之隂朝觐讼狱者不之益而之啓讴歌者不讴歌益而讴歌啓曰吾君之子也有诸曰禹不知啓贤邪知而且以传益邪父不知子安用明哉知其贤天下终归之而让以为名是伪也孰谓圣人而不明且伪也夫益亦不知啓贤不辞于禹禹崩而后避之以蹈舜禹之迹又终不得为舜禹其无慙乎益与稷臯陶一体人也不宜如是且吾夫子未之言也或曰然则舜避尧之子于南河之南禹避舜之子于阳城如何曰尧不聴舜让舜受终于文祖舜不聴禹让禹受命于神宗或二十有八载或十有七年厯数在躬既决定矣天下之心既固结矣又可避乎舜禹未尝避也由孟子之言则古之圣人作伪者也王莽执孺子手流涕歔欷何足哂哉或曰父母使舜完廪捐阶瞽叟焚廪使浚井出従而掩之曰谟葢都君咸我绩牛羊父母仓廪父母干戈朕琴朕弤朕二嫂使治朕栖徃入舜宫舜在牀琴曰郁陶思君尔忸怩舜曰惟兹臣庶汝其于予治有诸曰书云瞽子父顽母嚚傲克谐以孝烝烝乂弗格奸又曰罪引慝祗载见瞽叟防防齐栗瞽叟亦允若是瞽未尝欲杀舜也瞽欲杀舜刃之可也何其完廪浚井之使乎其亦有所虑矣象犹能虑则谓二嫂者帝女也夺而妻之可乎尧有百官牛羊仓廪备以事于畎畆之中而不能卫其女乎虽其见夺又无吏士无刑法以治之乎舜以父母之不爱号泣于旻天父母欲杀之幸而得脱而遽鼓琴何其乐也是皆委巷之説而孟子之听不聪也   或曰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何如曰皆孟子之过也大雅曰瑟彼玉瓉黄流在中九命然后锡以圭瓉秬鬯帝乙之时王季为西伯以功德受此赐周自王季中分天下而治之矣奚百里而已哉商颂曰王桓拨受小国是逹受大国是逹率履不越遂视既发相土烈烈海外有截帝命不违至于汤齐契之时已受大国相土承契之业入为王官伯出长诸侯威武烈烈然四海之外率服截尔整齐商自相土威行乎海外矣奚七十里而已哉呜呼孟子之教人教之以不知量也   或曰然则仁义无益于人者乎曰奚其为无益也天子用之以保其天下诸侯用之以保其社稷卿大夫用之以保其田里使君臣上下父子兄弟夫妇相爱相恭相正相救厌然如宫商之应如画缋之次祸乱日以消名誉日以广奚其为无益也若夫挟欲趋利图谋非分岂仁义之意哉乃孟子之邪言陷人于逆恶也   或曰孟子之言诸侯奚不听也谓其迂阔者乎曰迂阔有之矣亦足惮也孟子位诸侯则能以取天下矣位卿大夫岂不能取一国哉为其君者不亦难乎然滕文公尝行孟子之道矣故许行陈相称之曰仁政曰圣人也其后寂寂不闻滕侯之得天下也孟子之言故无验也闻见后録卷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闻见后録卷十三   孔子与賔牟贾言大武曰声淫及商何也对曰非武音也有司失其也若非有司失其则武王之志荒矣武王之志犹不贪商而孟子曰文王望道而未之见谓商之禄未尽也病其有贤臣也文王贪商如此其甚则事君之小心安在哉岂孟子妄言哉孔子不妄也孟子之诬文王也或曰孟子之心以天下积乱已乆诸侯皆欲自为雄茍説之以臣事周孰能喜也故倡仁义之竿而汤武为之饵幸其速售以拯斯民而已矣曰孟子不肯枉尺直寻谓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其肯屑就之如此乎夫仁义又岂速售之物也子哙不得与人燕子之不得受燕于子哙固知有周室矣天之所废必若桀纣周室其为桀纣乎盛之有衰若循环然圣王之后不能无昏乱尚赖臣子扶救之耳天下之地方百里者有几家家可以行仁义人人可以为汤武则六尺之孤可托者谁乎孟子自以为好仁吾知其不仁甚矣   齐王欲见孟子而称有疾明日出吊王使人问疾医来孟仲子请必无归而造于朝不得已而之景丒氏宿焉孔子君命召不俟驾行矣则曰孔子当仕有官职夫孟子为齐卿无官职邪天下有逹尊三爵一齿一德一恶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孔子德薄且齿少邪君之所不臣者二当其为尸则弗臣也当其为师则弗臣也谓讲道之顷耳非常常然也人君尊贤其臣尚当辞矧可以要之也哉是孟子之骄习矣宜乎其教诸侯以反天子也孟子曰纣之去武丁未乆也其故家遗俗流风善政犹有存者又有防子防仲王子比干箕子胶鬲皆贤人也相与辅相之故乆而后失之也尺地莫非其有也一民莫非其臣也然而文王犹方百里起是以难也齐人有言曰虽有智慧不如乗势虽有镃基不如待时今时则易然也今之学者曰自天子至于庶人皆得以行王道孟子説诸侯行王道非取王位也应之曰行其道而已乎则何必纣之失之也何忧乎善政之存何畏乎贤人之辅尺地一民皆纣之有何害诸侯之行道哉   齐宣王问曰人皆谓我毁明堂毁诸已乎孟子对曰夫明堂者王者之堂也王欲行王政则勿毁之矣行王政而居明堂非取王位而何也君亲无不容纤介于其间而学者纷纷强为之辞又谓孟子权以诱诸侯使进于仁义仁义逹则尊君亲亲周室自复矣应之曰言仁义而不言王彼悦之而行仁义固知尊周矣言仁义之可以王彼悦之则假仁义以图王唯恐得之之晩也尚何周室之顾哉呜呼今之学者雷同甚矣是孟子而非六经乐王道而忘天子吾以为天下无孟子可也不可以无六经无王道可也不可以无天子故作常语以正君臣之义以明孔子之道以防乱患于后世耳人知之非我利人不知非我害悼学者之迷惑聊复有言   右李泰伯常语   毁我知之誉我知之是邪非邪必求诸道非道则已孟子吾知其有以晓然合于孔子者常语不得不进之也而谓由汤至于武丁贤圣之君六七作天下乆则难变故文王未洽于天下齐有千里之地行仁政而王莫之能御由周而来七百有余嵗矣其数则过其时考之则可当今之世舍我其谁是教诸侯以仁政叛天子者也欲为佐命者也常语不得不絶之矣夫天子固不可叛也六经亦不可叛也茍可叛之则视孟之书犹冦兵虎翼者也孟既唱之学者和之刘歆以诗书助王莽荀文若説曹操以王伯乃孟之一体耳使后世之君卒不悦儒者以此常语之作其不获已伤昔之人以其言叛天子今之人又以其言叛六经故曰天下无孟子则可不可以无六经无王道则可不可以无天子是有大功于名教非茍言焉   右陈次公述常语   孟轲诚学孔子者也其有背而违之者常语讨之甚明世之学者不求其意漠尔而非之是亦有由然也何也由孔子百余嵗而有孟轲由孟轲数百嵗而及扬雄又数百嵗而及韩愈扬与韩贤人也其所以推尊孟子皆着于其书今常语骤有异于二子宜乎其学轲者相惊而譊譊也然譊譊者岂知二子之尊轲处常语亦尊之矣所缪者教诸侯以叛天子以为非孔子之志也又以尽信书不如无书之説为今之害故今之儒者徃徃由此言而破六经常语可不作邪且由孟子没于数百年矣初荀卿尝一曰其非而抳于扬子云及退之醇乎醇之説行而后之学子遂尊信之至于今兹其道乃髙出于六经常语不作孰为究明或曰子言则是矣如众口何曰顾与圣人如何尔尚谁众人之问哉故曰人知之非我利人不知非我害   右傅野述常语   桃应问于孟子曰舜为天子臯陶为士瞽叟杀人则如之何曰执之而已矣然则舜不禁与曰舜安得而禁之哉夫有所受之也然则舜如之何曰窃而逃遵海滨而处终身防然乐而忘其天下刘子曰孟子之言察而不尽理权而不尽义孝子之事亲也既外竭其力又内致其志不使其亲有不义之名不使其人有间非之言瞽叟使舜涂廪従而焚之乃下使浚井从而揜之乃出舜徃于田日号泣于旻天防防齐栗瞽叟亦允若书曰父顽母嚚弟傲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由是观之舜为天子瞽叟必不杀人也仲尼之作春秋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故以子则讳父以臣则讳君岂独春秋然哉虽为士者亦然故必原父子之亲君臣之义以听之昔者商鞅之作法也太子犯之鞅曰太子君之贰也不可以刑刑其傅与师鞅之法刻矣然而犹有所移由是观之瞽叟杀人臯陶必不执也叶公子髙问于孔子曰吾党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何如孔子曰不可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子为父由是观之瞽叟杀人臯陶虽执之舜必不听也舜岂以天下有所受顾临其亲哉夫圣人莫大焉天子莫尊焉以天下养莫备焉德为圣人尊为天子以天下养然而不能使其亲无一朝之患是则非舜也知圣人之德知天子之尊知天下养之备焉而不知天子父之贵也而务抟执之是则非臯陶也无其事云尔有其事奚至于窃而逃遵海滨而处故曰孟子之言察而不尽理权而不尽义夫衡之为物也徒悬则偏而倚加权焉则运而平一重一轻之间圣人权之时也请问权曰臯陶不难弃士不过失刑而已矣以君臣权之天下之为君臣者必定义莫髙焉舜不难弃位不过法而已矣以父子权之天下之为父子者必悦仁莫盛焉故善为政者无以小妨大无以名毁义无以术害道无以所贱干所贵迂其身有以利天下则为之贬其名有以安天下则为之其唯舜臯陶乎   右刘中原父明舜   予读韩愈书知其斥杨墨排释老以尊圣人之道其志笃矣自孟轲扬雄没传其道而醇者唯韩愈氏而已然其言孟轲辅圣明道之功不在禹下斯亦过矣得非美其流而忘其源乎当尧之时洪水浸天下民病其害深矣虽尧舜之圣犹咨嗟皇皇未有以治之之道禹乃决横流而放于海粒斯民而奠厥居是天下之患非禹不能去昭昭然矣虽百防卨又何益哉孔子之道衣被天地陶甄日月万类之性人灵【一作太虚】之本孰不由其德而能存乎茍一日失之则鸟兽之不若也当周之亡辨诈暴横圣人之道偶不行于一时亦犹天地之晦日月之蚀运之常也复何伤乎孟轲学圣人者也愤然而兴辟杨墨诛叛义以尊周公孔子信有大功于世然圣人之道无可无不可茍当时轲之徒不能力排杨墨止遏异端明仁义以训天下则圣人之教果従而废乎若使圣人之道遭杨墨之害而遂衰防则亦一家之小説尔又乌足谓万世之法哉轲虽欲张大其教天下可従而兴乎是圣人之道不为一人而废一人而兴又昭昭然矣其后嬴政肆虐火其书窒其途愚天下之耳目使不能通其説其为害过杨墨逺矣然汉家之兴则孔氏之言雷震于海内岂又由轲之辨之而后行邪故曰誉之不足益毁之不足损由其道大也后之儒者有能立言著书振扬其风发明其防则可矣若曰随其废而兴之因其塞而通之得非过矣乎予谓杨墨之祸未若洪水然而九年之害非禹不能平孔子之道虽见侵毁作不由轲而益尊茍毁誉由轲而兴则不足谓之孔氏之道使圣人复生必不易予言也   右张俞论韩愈称孟子功不在禹下   舜生三十徴庸三十在位五十载陟方乃死按諡法曰受禅成功曰舜仁圣盛明曰舜白虎通曰舜犹僢僢也言能推信尧道而行之孔安国曰舜生三十徴庸三十在位服丧三年其一在三十之数为天子五十年凡夀一百十二嵗案书称帝乃殂落百姓如丧考妣三载四海遏宻八音言百姓思慕尧德且明舜虽受终令天下服丧三年如继世之礼故于殂落下终言之下文云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谓尧崩逾年见于文祖庙而改元孟轲不逹此言以为三载服除后舜格于文祖乃妄称孔子曰舜既为天子又帅天下诸侯以为尧三年丧是二天子矣若然当以服除之月至庙不当于正月元日也逾年改元春秋常法迄今如之轲又云尧舜禹崩三年丧毕舜禹益皆避其子然后践位且舜正月上日受终文祖已二十八年岂容至服除未定方让其子孔安国仍轲之谬乃曰舜服尧丧三年毕即政复至文祖庙周衰杨墨道盛孟子排而辟之可谓醇矣其于论经义説世事知谋徃徃短局乖戾陋儒爱其词简意浅杂然崇尚固可鄙笑也司马迁云舜年三十尧举之五十摄行天子事五十八尧崩六十一代尧践位三十九年崩亦用孟轲旧説也郑云舜生三十谓生三十年也徴庸三十谓歴试三十年也在位五十载陟方乃死谓摄位至死为五十年舜年一百十嵗也   右刘道原资治通鉴外纪   臣闻春秋尊一王之法以正天下之本与礼之尊无二上其防实同葢国之于君家之于父学者之于孔子皆当一而不二者是以明王罢黜百家表章六经大儒推明孔氏抑黜百家今国家五十年来于孔子之道或二而不一矣其义説归之于老庄而设科以孟子配六经视古之黜百家而专明孔氏六经者不亦异乎前者学官罢黜孔子春秋而表章伪杂之周礼以孟子配乎孔子而学者发言折处于孟子而畧乎论语固可考矣今皇太子初就外傅之时会官僚讲孝经而读孟子葢孟子不当先诸论语者也如以孟子先诸论语其何以道皇太子天资迈世之令德而视之以一德哉臣愚窃以谓宜讲孝经而读论语恭候讲孝经毕日复讲其已讲之论语其入德亦易矣或问曰读尔雅以示文字训诂之本源而明天地万物之名实先儒谓尔雅本是周公训成王之书信不诬也臣愚流落衰暮之时荷圣君一日非常之眷自太子左谕德授以詹事茍有所志不敢无犯而有臣愚自度此言一出必遭世俗诬谤不浅矣其所恃以安者陛下圣度旁烛万代之防而不为世俗惑也重惟太子天下之本而一本于孔子六经则宗庙社稷之流光不亦伟乎臣闻以狂瞽独见之言干冒宸扆不胜惶惧待罪之至   右以道奏审皇太子读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