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会文献汇编 - 第 298 页/共 368 页
夫普天之下,薄海内外,惟皇上为覆载照临之王,是以国号曰“大明”,何彼夷亦曰“大西”且既称归化,岂可为两大之辞以相抗乎?
天主驾天之上
三代之隆也,临诸候曰“天王”,君天下曰“天子”。本朝稽古定制,每诏诰之下,皆曰“奉天”。而彼夷诡称“天主”,若将驾轶其上者然。使愚民眩惑,何所适从?
驱逐远夷之因
臣初至南京,闻其聚有徒众,营有室庐,即欲修明本部职掌,擒治驱逐。
其说不尊中国风俗
而说者或谓:“其数实繁,其说浸淫人心,即士君子亦有信向之者,况于闾左之民,骤难家谕户晓。”臣不觉喟然长叹,则亦未有以尊中国、大一统、人心风俗之关系者告之耳。诚念及此,岂有士君子而忍从其说乎?
其历变乱纲维统纪
说者又谓:“治历明时之法,久失其传,台监推算,渐至差忒。而彼夷所制窥天窥日之器,颇称精好。以故万历三十九年,曾经该部具题,欲将平素究心历理之人,与同彼夷开局翻译。”
呜呼!则亦不思古帝王大经大法所在,而不知彼之妖妄怪诞,所当深恶痛绝者,正在此也。
臣请得言其详。从来治历,必本于言天,言天者必有定体。《尧典》敬授人时,始于寅宾寅饯,以日为记。
如日中星鸟,日永星火,宵中星虚,日短星昴。盖日者,天之经也,而月五星同在一天之中。月之晦朔弦望,视日之远近;而星之东南西北,与日之短永中相应。是故以日记日,以月记月,以中星记时。《舜典》:“在璇玑玉衡,以齐七政。”解之者,以天体之运有恒,而七政运行于天,有迟有速,有顺有逆,犹人君之有政事也,则未闻有七政而可各自为一天者。
今彼夷立说,乃曰:“七政行度不同,各自为一重天。”又曰:“七政诸天之中心,各与地心不同处所。”其为诞妄不经,惑世诬民甚矣。
《传》曰:“日者众阳之宗,人君之表。”是故天无二日,亦象天下之奉一君也;惟月配日,则象于后;垣宿经纬以象百官,九野众星以象八方民庶。”
今特为之说曰:“日月五星各居一天”,是举尧舜以来中国相传纲维统纪之最大者,而欲变乱之。此为奉若天道乎,抑亦妄干天道乎?以此名曰慕义而来,此为归顺王化乎,抑亦暗伤王化乎?夫使其所言天体,不异乎中国?臣犹虑其立法不同,推步未必相合。况诞妄不经若此,而可据以纷更祖宗钦定、圣贤世守之大统历法乎?
其说劝人不忠不孝
臣又闻其诳惑小民,辄曰:“祖宗不必祭祀,但尊奉天主,可以升天堂,免地狱。”
夫天堂地狱之说,释道二氏皆有之,然以之劝人孝弟,而示惩夫不孝、不弟、造恶业者,故亦有助于儒术尔。今彼直劝人不祭祀祖先,是教之不孝也。
由前言之,是率天下而无君臣;由后言之,是率天下而无父子。何物丑类,造此矫诬!盖儒术之大贼,而圣世所必诛,尚可蚩蚩然驱天下而从其说乎?
其人以利收人心
然闾左小民,每每受其簧鼓,乐从其教者。闻其广有赀财,量人而与,且曰天主之教如此济人。是以贪愚之徒,有所利而信之。此其胸怀叵测,尤为可恶。
昔齐之田氏,为公私二量,公量小,家量大,以家量贷民,而以公量收之,以收民心,卒倾齐国,可为炯鉴。刘渊入太学,名士皆让其学识,然而寇晋者,刘渊也。王夷甫识石勒,张九龄阻安禄山,其言不行,竟为千古永恨。有忠君爱国之志者,宁忍不警惕于此。
猥云远夷慕义,而引翼之,崇奖之,俾生其羽毛,贻将来莫大之祸乎?
当依律究察禁绝
伏乞敕下礼、兵二部,会同覆议。如果臣言不谬,合将为首者,依律究遣,其余立限驱逐。仍复申明律令,要见彼狡夷者,从何年潜入,见今两京各省有几处屯聚。既称去中国八万里,其赀财源源而来,是何人为之津送?其经过关津去处,有何文凭,得以越渡?该把守官军人等,何以通无盘诘,严为条格?今后再不许容此辈闯入,违者照《大明律》处断。庶乎我之防维既密,而彼之踪迹难诡,国家太平万万年,无复意外之虞矣。臣不胜激切待命之至。
万历四十四年 五月 日。
二、再参远夷疏
奏为远夷阑入都门,暗伤王化,恳乞圣明申严律令,以正人心,以维风俗事:
前疏有未尽之言
机务当熟思
先该臣于本年五月间,具题前事,候旨未下。顷于七月十九日,接得邸报,又该礼部覆题,亦在候旨间。臣有以仰体圣心,未尝不留念于此事也。则臣言有所未尽,而机务原不可不熟思尔。
圣上自有留念
夫左道惑众,律有明条,此臣部之职掌当严也。裔夷窥伺潜住两京,则国家之隐忧当杜也。圣明自为社稷计,岂其不留念及此乎?
两京稍有不同
惟是两京事体,稍有不同,而王丰肃等潜住南京,其盘诘勾连之状,尤可骇恨。则臣前疏尚有言之未尽者,何也?京师为陛下日月照临之所,即使有神奸潜伏,犹或上惮于天威之严重,下怵于举朝之公论,未敢显肆猖狂,公行鼓扇。
若南京则根本重地,高皇帝陵寝在焉,山川拱护,固为臣庶之瞻依。而门殿闭清,全在纪纲之振肃。所以讥防出入,而杜绝夫异言异服者,尤不可不兢兢也。
远夷行实录
盖殿设像诳诱愚民
而丰肃神奸,公然潜住正阳门里,洪武冈之西,起盖无梁殿,悬设胡像,诳诱愚民。
遍传符咒歌谣
从其教者,每人与银叁两。尽写其家人口生年日月,云有咒术,后有呼召,不约而至,此则民间歌谣遍传者也。
会期有定
每月自朔望外,又有房虚星昴四日为会期。每会少则五十人,多则二百人。此其自刻天主教解要略中,明开会期可查也。
结交甚广
踪迹如此,若使士大夫峻绝不与往还,犹未足为深虑。然而二十年来,潜住既久,结交亦广。不知起自何人何日,今且习以为故尝,玩细娱而忘远略,比比是矣。
远夷之危害
远夷是隐患
臣若更不觉察,胡奴接踵于城闉,虎翼养成而莫问,一朝窃发,患岂及图?
潜居王城重地
尤可恨者,城内住房既据洪武冈王地,而城外又有花园壹所,正在孝陵卫之前。夫孝陵卫以卫陵寝,则高庙所从游衣冠也。龙蟠虎踞之乡,岂狐鼠纵横之地?而狡夷伏藏于此,意欲何为乎?
置传邮于中国
更可骇者,臣疏向未发抄。顷七月初,才有邸报,而彼夷即于七月初旬具揭。及至二十一日,已有番书订寄揭稿在王丰肃处矣。夫置邮传命中国,所以通上下而广宣达也。狡焉丑类,而横弄线索于其间,神速若此,又将何为乎?
愚民以此抗命
顷该巡视东城御史孙光裕,查照会题事理,行令兵马司拘留彼夷候旨,犹有愚民手执小黄旗,自言愿为天主死者。幸而旋就拘获,然亦可见事机之不可失,而处分之明旨更不可后矣。
依律请旨予以处分
臣查得《大明律例》,“凡化外人犯罪者,并依律拟断”,注云:“俱要请旨”。除王丰肃系化外人,臣谨遵律令明文候旨处分外,其余同居徒众,妄称天主教,扇惑人民,见在本所搜获者,一十三名,一面行提鞫审,此外更不株连一人。
驱远夷以正人心
令小民洗涤门户,不复从邪,正可嘉与维新。而都士大夫,尤晓然知狡夷不可测,臣乃得昌言以毕其愚虑。惟恐远听者不审其情形,而犹惑于术数之小知也。
驱远夷以使社稷安定
且庞迪峨、熊三拔久在辇下,传送既速,簸弄必巧,迁延日久,线索横出,则亦事机之不可不虑者也。
伏乞陛下念根本重计,蚤赐批发该部,覆请速咨,臣等将夷犯从法依律拟断。其原参未获阳玛诺等者,行提缉获。庶乎明旨昭然,而人心大定,道化归一,而风俗永清。不惟臣部职掌得申,而国家之隐忧亦杜矣。臣不胜激切待命之至。
万历四十四年 八月 日。
三、参远夷三疏
奏为远夷情形甚诡,留都根本当防,恳乞圣明蚤赐处分以清重地,以正人心事:
远夷当禁诛
臣闻邪不干正,而左道惑众者必诛;夷不乱华,而冒越关津者必禁。方其萌芽窥伺,则以礼教防之而有余;及其党与勾连,则将干戈取之而不足。
窃照夷犯王丰肃等,诈言八万里之远,潜来南京,妄称天主教;扇惑人民,非一日矣。先该臣两次具题,又该礼部及南北台省诸臣。先后题催,未奉明旨。陛下岂犹未悉彼夷情形之诡乎?夫其术之邪鄙不足言也。
远夷之恶行
天主乃一罪人
据其所称,天主乃是彼国一罪人,顾欲矫诬称尊,欺诳视听,亦不足辨也。
远夷踪迹可疑
但使止行异教,非有阴谋,何故于洪武冈王气所钟,辄私盘据?又何故于孝陵卫寝殿前,擅造花园?皇上试差官踏勘,其所盖无梁殿,果于正阳门相去几里,是否缘城近堞,踪迹可疑?
刊刻投递疏揭
南京各衙门月给报房工食,盖谓两京事体,奉旨施行,欲其呼吸相通尔。其他乡官、士、民皆不能得,而彼夷人亦给工食与报房人,意欲何为?
尤可异者,各衙门参彼之疏,尚未得旨,而庞迪峨、熊三拔等,亦造疏揭,差其细作钟鸣礼、张寀等,赍持前来,诈称已经奏进,刊刻投递。
十三人散布京省
臣观其疏揭内,公然自言两京各省有十三人,殊为可骇。
夫利玛窦昔年进京始末,此廷臣所知,原未尝有如许彼众也。皇上怜其孤身,赐之葬地,此自柔远之仁,与成祖当年赐浡泥王葬地相同。若使浡泥王蒙恩赐葬,而浡泥国臣民,遂借为口实,因缘窃入,散布京省,成祖能置之不问否?彼乃欲借皇上一时柔远之仁,而潜藏其狐兔踪迹,勾连窥伺,日多一日,岂可置之不问耶?
远夷为患叵测
臣近又细询闽海士民,识彼原籍者云,的系佛狼机人。其王丰肃,原名巴里狼当,先年同其党类,诈称行天主教,欺吕宋国主,而夺其地,改号大西洋。
然则闽粤相近一狡夷尔,有何八万里之遥?臣虽未敢即以此说为据,然而伏戎于莽,为患叵测。
请旨依律处断
总之根本重地,必不可容一日不防者也。
伏乞皇上即下明旨,容臣等将王丰肃等,依律处断。其扇惑徒众,在本所捕获钟明仁等,及续获到细作钟明礼、张寀等,或系勾连主谋,或系因缘为从,一面分别正罪,庶乎法纪明而人心定,奸邪去而重地亦永清矣。臣无任激切待命之至。
万历四十四年 十二月 日
付该司查验夷犯劄
南京礼部
付该司查验夷犯劄题解
《付该司查验夷犯劄》作于万历四十五年 二月,是南京礼部给南京礼部主客清吏司写的劄文。
该文简单介绍了南京礼部三次参夷犯的内容及经过,命令该司查验王丰肃、谢务禄是否是夷人,没有抓获的阳玛诺是否已经回国。
南京礼部为奉旨处分夷情事:
一、夷犯与奸民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