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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锡人范某,居城外桥头卖饭,而妇少媚,有客来寄食,与妇私,盖盗魁也。因密语范曰:“汝卖饭日得几钱,能从我,不虑乏黄白。”范颔之。客因持物出售,而故高值不售,第察可与语者,诱至僻地絮语,因吐实。此鸠盗方也。不三日,得十人。先是有雕匠,积赀别设皮肆,人谓之饶,因往劫。独其妇卧榻上受棰,忍死拥衾曰:“微赀惟所取,但勿令妇人裸见,见必死也。”因道金及首饰在某处,实无几何。再入二家,闻喧声散去。亡何,有人适市购蒲履,履小不入足,辄裂弃之。而侦者在旁,已知是盗,迹其所往皆得,独盗魁失焉。六月行刑,先后皆死。雕匠始诉于城隍庙,至是羊豕谢。乃妇忽暴卒,复苏曰:“有鬼卒逮我至庙,曰:吾王谓汝贞妇,死十二人,而祭无五馒首,何其弗虔!妇乞怜,因曰:盗魁不得,何谓十二人曰:已别摄之矣。过廊下,见诸盗皆受地狱苦刑。忽有功曹至,曰:此妇小过,不必上殿,可纵之去。故活。”妇平生未入城,乃能历历道所见。其中一江右士人,秀眉纤指,善临池,秘以避难出游者,自为招文,主者悼惜。吴无珍说。   义鸦仇报   盱眙有商乘蹇,驱蹇者随其后。见二鸦争枝坠地。偶攫取得一。商曰:“是不足当一脔,何庸可纵之去。吾以一脔赀给汝可否”曰:“然。”发裹而金见颇饶,其人盗心生。前途近夜僻寂,遂推商堕地,用鞭靶撞其喉死,倒置之深阱中,挈裹去。案发,鸦噪邑令堂上,若有所诉。令遣健卒随之往,得阱尸,取鞭其喉,然莫知谁何。鸦复导至驱蹇者家,其人甫归,金尚未发,见鞭色沮,吐实。令以抵死,而养鸦笼中。每就谳诸大吏,鸦皆从,以嘴距示意焉。汪明生说。   蓟镇戍军   蓟镇戍军归其乡登州,索取军资,因于族家寓焉。族有某窥见其橐金二两,辄与饮市中。至沉湎酒罢归,复诱至僻地杀之,而私其橐。明日,尸逆浮至族家门前。须臾,附一妇作戍军语,称某实杀我,金尚在烟柜中。众缚某而搜烟柜,果得焉。方欲以闻官,而妇先履邑庭言状,直至狱成。诸大吏下其议抵死,妇始苏。今侍御秀水姚公思仁与沈先生谈,而先生以语我,盖其所见也。   金华守张公   绍兴郡丞张公,佐治擢金华守。去郡至一处,见蝌蚪无数,夹道鸣噪,皆昂首若有诉。公异之,下舆步视,而蝌蚪皆跳踯为前导,至田间,三尸垒焉。公有力,手挈二尸起,其下一尸微动。汤灌之,逡巡间复活,曰:“我商也,道见二人肩两筐适市,皆蝌蚪也。意伤之,购以放生。二人复曰:此皆浅水,虽放人必复获,前有清渊,此放生地也。我从之至此,不虞斧出,三人死焉。一仆有腰缠,求之不获,必解金与购,而累累者见,故诱至此行杀而夺金也。”一命急捕之,人金皆得,以属其守吾乡石公昆玉。公一讯皆吐实,以抵死,而腰缠归商。吴宁伯说。   蓝郡丞   湖州郡丞蓝伟,邓州人。常道其令蜀邑时,适郊有蛇当道,驱之不去。公曰:必鸣冤也。令人随其所之,至一野塘止。即令挹去其水,得只磨。再发磨,有伏尸,而不知谁氏。公令遍求村中磨合者,果得焉。盖有商客其家,相其橐重,因杀之,沉尸野塘,而覆以磨。谳得实,罪死。复移文招其子至,以橐归焉。宁伯说。   梁栾   梁栾者,雇王应亨家担水做卖酒浆。会亨远出,而栾意欲蒸其妇萧氏未发也。萧氏亦微得之,以他故倩人算给雇值,令其他往。栾往数家求役,皆无收者。身既无依,又恨前主弃己,竟入杀萧氏。腹有八月胎孕,刀痕三十三处,弃刀乘未晓逃去。既远矣,会骑者数人自城中出,戏呼其前,驱者曰:“杀人贼何处去!”栾跪伏乞哀,骑者不顾而去。城中正喧传其事,有担柴者适见之入城,以语兵番,疾捕竟得。柳广文谈。   雷震   壬辰七月,京师大雨,有奴乘赤马过文德坊,雷摄奴下击死。随有奴亦乘赤马过其地,雷又击死。是夜,前击死奴复活。人问之,曰:“但闻空中语云,此误也。是夜乘赤马者还有。群鬼救治:或从谷道吹气入,或触鼻使气出,或提挈之起,曰:汝速去,勿使雷部得罪。”   吴宁伯又谓:其邑孝丰,今年丙申六月四日,术匠陈美子为雷击死。有道人云:凡雷击死者,以帚扫其背,当见雷书。从之,果见朱字三行,曰:“一世卖熟鸭,二世僧采生,三世马母。”   薛公仪又云:其乡亳州,有贵家少年,平生惧雷,闻雷则掩耳伏匿。故其家楼承尘皆重板,而窗牖坚密。一日雷斧破板,如振槁,八窗皆辟,攫少年至五里外泥田中,头面皆破,然不死。但背有赤纹曰:“前世之报。”   鲍仲直又谓:其乡有恶子,疑母以匿金。移其弟引至大树下且殴之。母老呼神,忽雷声起,白昼劈树两开,而摄恶子夹树中,树复合。烈日中,蚁雀百足钻其肉,凡四日死。臭闻数里,道上行者苦之。聚数十人举火,并树焚讫。   世常谓,雷州布鼓广德,埋藏登州鬼市,丰都地狱。若皆不谬,而埋藏以下皆近幻。而雷乘天之怒,奋威诛杀,震惊百里,昭然于世。虽则神曹,实为天使。   鱼腹豕腹字   隆庆中,京师显灵宫道士买一鱼,腹有“秦白起妻”字。   京口邬汝翼于万历丙子游于杭,入屠家,宰猪者去毛尽猪腹,丹书数字曰:“秦桧十世身。”   白坑赵卒四十万,身赐杜邮剑。今二千余年,而妻尚受鱼屠。秦桧误国戮忠,即免稿街,今五百年,孕身十世,亦正受豕戮。阳罪止于一时,阴罪至千百载,可不畏与!李太保谈。   王给谏   今上初年,有给谏王问卿者,生平嗜犬肉,每食不可少。一日对灯独坐,灯盏忽作犬声,掷之地,亦不止。数日,给舍卒。李太保谈。   罗状元   罗状元伦,成化丙戌与里人刘忠同计偕入京,以贫故晚到,邸舍皆尽。旋得一晦室,尘垢充栋。扫除间,忽梁上坠一轴素罗丝笺。展视,模糊莫辨。复以水浣之,见绘梅一枝,上栖双鹊,后书“报状元”三字。伦怀之,秘而不言。揭晓,二人皆登第,而伦状元。   王b   长洲王b应弘治己酉应天乡试,有鬻举于苏者,久之未得,故售最廉。诸生奚纯闻之,约b共图。b是夕梦纯中名次中,后其父死、妻死之,父死,俄而纯亦死。既觉,秘而不言。但辞以家贫莫办。纯怒骂其薄福,坐失机会。已而纯中名次皆符,而四死又皆符。命之不可幸如此。   盛昶侍御   吴江举子盛昶,景泰庚午冬,同常熟章表等四人北上,经山东某驿。表等先至,丞柴某出迎,谓曰:“公等五人,其一安在”曰:“在后。”又问:“彼衣绿乎”曰:“然。”众怪之,诘其所以。丞曰:“夜梦白髯叟语日:『明日五举子来,衣绿者,汝异日恩人也。』”少顷,昶至。丞供具甚盛。属四人为己异日地,皆为破笑。后昶果登第,寻以监察御史印马山东。入其境,丞适获罪,其按院即为缓颊释之。   舒国裳   正德丁丑,闽人刘世扬赴京会试,梦神告曰:“今年状元舒国裳也。”明日即易己名为“国裳”。既而榜出,状元舒芬。以为无当,后乃知“国裳”芬字也。   吴文定公杨冏卿   吴文定公宽,儿时与群儿戏土地庙,书神座曰:“贬尔三千里。”是夕,其师梦神诉曰:“令徒见谴,天曹笔也,非公莫解。”诘旦,遍问诸徒,得其实,命涤去,复书“免贬”二字。成化壬辰,公魁多士,历官吏部侍郎。   杨冏卿复,长兴人,少偕诸生迎督学,过土地堂,戏问,落梁上不可取,怒书神背曰:“发武陵驿摆站”。是夜,督学梦神乞哀,称杨云云。明日诘诸生得之,命涤去。复梦神来谢,梦中问曰:“彼少年何畏耶”曰:“他日大理卿也。”后果然。   史公甫进士   苏人史鉴字公甫,与数辈读书于城东普光寺,常昼寝,恍惚有呼御史者曰:“可起读书。”所见类寺门伽蓝。遂祝曰:“他日如言,当令像宇一新。”自是每出入必揖焉。同辈皆笑不信。后中弘治乙未进士,授御史。乃建小殿奉之。   张殿元汴   辛未科张殿元汴未第时,梦乘云上天,见玉皇宣表中二联云:“大造无私天地,普生成之德;太平有象明良,庆方泰之期。”又觉一年少者随之。后果首捷,探花邓以赞年甫二十。   彭状元岳会元   正德丁卯冬,永济县一生,梦放春榜,状元是彭时。此语既传众,遂谣云:“不问人知与不知,今年状元是彭时。”时闻大不乐。   又一生梦岳正魁多士,正曰:“如梦可凭,已有彭时。”及榜出,会、状各占一名。   林大中邓朴   萧田林大中宿儒,祈梦于九鲤仙,梦曰:“汝知五八之数如何算”自谓“四十”方显。及期入试,有冯太守业收卷,而林为守西席,此必中之兆。顷之卒,其数谓从此算耶!   邓朴,予里人,家阳逻,尝祈梦于九鲤仙,梦曰:“蝴蝶花丛戏,功名在竹间。”不省所谓,已中正德丁卯乡试。简公霄者,邑令也,之鄂城,阻雪过其家,邓避不出,公衔之。后公以大中丞节镇浙省,而邓方y其属郡。九月菊盛开,蝴蝶满廨宇。郡守张席集诸僚,方讶候暖,而军门牒下,乃部民讼邓词也:“竹间”,简也。方悟梦语,即日挂魁。   马阁老   临朐县,暑夜有二三居人於河上纳凉,闻暗中鬼语曰:“明日午时,我辈当有替头来。”居人相约候之。及期,舟载五六十人。方解缆,又一妇求渡,舟人纳之,渡竟亡恙。是夜,仍纳凉其地,又闻鬼泣曰:“我辈好苦,一船人又被马阁老救了。”明日居人询之,长年舟中无马姓者,惟后来者为马融冢妇,腹有孕,岂其是耶!后妇产子名愉,中宣德丁未状元,正统中为翰林学士,入典内阁。   周学懋尚书   姑苏周学懋,贫家之子。少以疹毒死,瘗于墙隈。亡何,为犬曳出,啮去其鼻,血流复苏。长,以字艺名家,官至工部尚书,鼻犹无焉。   马麟方伯   永乐十八年,以人才举者十三人。擢马麟、盛颐、俞景周、周克毅为左布政,孙豫、江润、艾瑛为右布政,陆勉、吴衡为左参政,杨敬、李泰为右参政,赵瑛、金恕为右参议。皆以布衣遽跻方面。先是文皇梦十三人共扶一殿柱,又一马遍体生鳞。明日引见数合,而麟居首,故有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