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园丛话 - 第 25 页/共 45 页

孟子曰:“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熊掌之味,尚亚于今之南腿,不过存其名而已。惟鱼之一物,美不胜收,北地以黄河鲤为佳,江南以螺蛳青为佳,其余如刀鱼、鲈鱼、鲫鱼、时鱼、连鱼、便鱼,必各随其时,愈鲜愈妙。   若阳城湖之壮鳗,太湖之鼋与鳖,终嫌味太浓浊,比之乡会墨卷,不宜常置案头者也。   王辅嗣《易经。颐卦》“大象”注云“祸从口出,病从口入”。盖古来已有此语,食者不可不慎。如河豚有毒,而味甚美,当烹庖时,必以芦芽同煮则可解,坡公诗云“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盖谓此也。虾味甚鲜,其物是化生,蚂蚁、蝗虫之子一落水皆可变,煮熟时有不曲躬者不可食。绘鱼背脊有十二刺,应一年十二月,有闰则多一刺,如正月之毒在第一刺,二月之毒在第二刺,以此类推,有中之者能杀人,惟橄榄汁可解。鸡味最鲜,不论雄雌,养至五六年者不可食。又如蟹者,深秋美品,与柿同食即死。   刀鱼本名,开春第一鲜美之肴,而腹中肠尤为美味,不可去之,此为善食刀鱼者。或以肠为秽污之物,辄弃去,余则曰:“是未读《说文》者也。”案,《说文》鱼部饮而不食,刀鱼也。此鱼既不食,秽从何来耶?故曰人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   饮食一道如方言,各处不同,只要对口味。口味不对,又如人之情性不合者,不可以一日居也。   近人有以果子为菜者,其法始于僧尼家,颇有风味。如炒苹果,炒荸荠,炒藕丝、山药、栗片,以至油煎白果、酱炒核桃、盐水熬花生之类,不可枚举。又花叶亦可以为菜者,如胭脂叶、金雀花、韭菜花、菊花叶、玉兰瓣、荷花瓣、玫瑰花之类,愈出愈奇。   喜庆家宴客,与平时宴客绝不相同。喜庆之肴馔如作应制诗文,只要华赡出色而已;若平时宴饮,则烹调随意,多寡咸宜,但期适口,即是嘉肴。   或有问余曰:“今人有文章,有经济,又能立功名、立事业,而无科第者,人必鄙薄之,曰是根基浅薄也,又曰出身微贱也,何耶?”余笑曰:“人之科第,如盛席中之一脔肉,本不可少者。然仅有此一脔肉,而无珍馔嘉肴以佐之,不可谓之盛席矣。故曰经济、文章,自较科第为重,虽出之捐职,亦可以治民。珍馔嘉肴,自较脔肉更鲜,虽出之家厨,亦足以供客。”   ◎堆假山堆假山者,国初以张南垣为最。康熙中则有石涛和尚,其后则仇好石、董道士、王天于、张国泰皆为妙手。近时有戈裕良者,常州人,其堆法尤胜于诸家,如仪征之朴园,如皋之文园,江宁之五松园,虎丘之一榭园,又孙古云家书厅前山子一座,皆其手笔。尝论狮子林石洞皆界以条石,不算名手,余诘之曰:“不用条石,易于倾颓奈何?”戈曰:“只将大小石钩带联络,如造环桥法,可以千年不坏。要如真山洞壑一般,然后方称能事。”余始服其言。至造亭台池馆,一切位置装修,亦其所长。   ◎制砂壶宜兴砂壶,以时大彬制者为佳,其余如陈仲美、李仲芳、徐友泉、沈君用、陈用卿、蒋志雯诸人,亦藉藉人口者。近则以陈曼生司马所制为重矣,咸呼之曰“曼壶”。   ◎度曲仪征李艾塘精于音律,谓元人唱曲,元气淋漓,直与唐诗宋词相颉颃。近时则以苏州叶广平翁一派为最著,听其悠扬跌荡,直可步武元人,当为昆曲第一。   曾刻《纳书楹曲谱》,为海内唱曲者所宗。   近士大夫皆能唱昆曲,即三弦、笙、笛、鼓板亦娴熟异常。余在京师时,见盛甫山舍人之三弦,程香谷礼部之鼓板,席子远、陈石士两编修能唱大小喉咙,俱妙,亦其聪明过人之一端。   ◎十番十番用紧膜双笛,其声最高,吹入云际,而佐以箫管、三弦,缓急与云锣相应;又佐以提琴、鼍鼓,其缓急又与檀板相应;再佐之以汤锣,众乐既齐,乃用羯鼓,声如裂竹,所谓“头似青山峰,手如白雨点”,方称能事。其中又间以木鱼、檀板,以成节奏。有《花信风》、《双鸳鸯》、《风摆荷叶》、《雨打梧桐》诸名色。忆于嘉庆己巳年七月,余偶在京师,寓近光楼,其地与圆明园相近,景山诸乐部尝演习十番笛,每于月下听之,如去敖叠奏,令人神往。余有诗云:“一双玉笛韵悠扬,檀板轻敲彻建章。太液池边花外路,有人背手听宫墙。”   ◎演戏梨园演戏,高宗南巡时为最盛,而两淮盐务中尤为绝出。例蓄花雅两部,以备演唱,雅部即昆腔,花部为京腔、秦腔、弋阳腔、梆子腔、罗罗腔、二簧调,统谓之乱弹班。余七八岁时,苏州有集秀、合秀、撷芳诸班,为昆腔中第一部,今绝响久矣。   演戏如作时文,无一定格局,只须酷肖古圣贤人口气,假如项水心之何必读书,要象子路口气,蒋辰生之诉子路于季孙,要象公伯寮口气,形容得象,写得出,便为绝构,便是名班。近则不然,视《金钗》、《琵琶》诸本为老戏,以乱弹、滩王、小调为新腔,多搭小旦,杂以插科,多置行头,再添面具,方称新奇,而观者益众;如老戏一上场,人人星散矣,岂风气使然耶?   ◎杂戏按《文献通考》,杂戏起于秦、汉,门类甚多,不可枚举。然则今世之测变器物及弄缸弄碗诸剧,愈出愈奇,皆古所无也。道光初年,以国丧不演戏,大家酒馆,辄以戏法弄碗,杂以诙谐,为佑觞之具,自此风行一时。同乡言心香通守尝置酒招余,戏书二绝云:“空空妙手能容物,清言欲笑人。谩道世间人作假,要知凡事总非真。”“蹋球弄碗真无匹,舞剑缘竿未足多。观者满堂皆动色,一时里巷废弦歌。”惟考元吴渊颖有《碗珠诗》云:“碗珠闻自宫掖来,长竿宝碗手中回。”似即今之弄碗也,可补古杂戏之缺。   杂戏之技,层出不穷,如立竿、吞剑、走索、壁上取火、席上反灯、弄刀舞盘、风车簸米、飞水顶烛、摘豆抽签、打球铅弹、攒梯、弄缸、弄瓮、大变金钱、仙人吹笙之类,一时难以尽记。又有一老人,年八十余,能以大竹一竿,长四五丈,竖起,独立竹竿头上,更奇,不知操何术也。他如抽牌算命、蓄猴唱戏、弄鼠攒圈、虾蟆教学、蚂蚁斗阵等戏,则又以禽兽虫蚁而为衣食者也。   ●丛话十三。科第◎种德吾乡邹于度忠倚,前身相传为金山寺老僧。明末有新状元舟过金山者,观者咸叹羡之,老僧曰:“状元亦人为之耳,有何难哉!”崇祯庚午科,于度之父名兑金者,挟重赀赴金陵乡试,泊舟京口,忽起大风,行舟多覆。邹君启其箧,指谓人曰:“吾财不吝,有救得一人者予十金。”于是人争赴救,溺者皆活,而金亦尽矣。老僧于山上见之,曰:“此人有德,吾可去矣。”遂入定坐化。是科邹君中式归,见老僧入室,而于度生。本朝顺治九年壬辰,于度果状元及第。   陈理,山阴人,字厚庵。康熙初,官广西平乐府司狱,因入籍。孔兵之乱,曾救释被掠妇女千余人,恐不得脱,遂自烧其庐。事平回籍,幸获无恙。后长子允恭登康熙三十三年甲戌进士,官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次子廷纶,登三十九年庚辰进士,官安徽庐州府知府。孙齐襄,应雍正七年保举贤良方正科,历官至江西广饶九南道;次齐,江南镇江府通判;次齐贤,陕西州知州;次齐芳,湖北监利县知县;次齐庶,刑部直隶司员外,四人皆雍正元年同榜举人;次齐绶,恩荫生;次齐绅,中乾隆十七年壬申进士,授翰林院编修。至其曾孙圣瑞,官刑部陕西司郎中;圣时,官山东道监察御史;圣传,官福建台湾县县丞,殉贼匪林爽文之难,世袭云骑尉;圣修,官南府通判,皆举人。玄孙广宁,以袭云骑尉世职历官寿春、兖州、腾越三镇总兵官,与余为总角交,故能知其家世如此。   昆山徐健庵司寇之祖赠公某,于明时尝为常熟严文靖公记室。时三吴大水,赠公代具疏草请赈。文靖犹豫未决,筮之,因嘱卜者第曰吉,乃请于朝,全活无算。生子开法。于鼎革时,有镇将某寇掠妇女数百人,锁闭徐氏空宅大楼,严命开法监守。开法悉纵之,送还其家,遂将空宅焚烧。及某来索取,曰:“不戒于火,俱焚死矣。”某默然而去。开法连举三子:元文中顺治己亥状元,乾学中康熙庚戌探花,秉义中康熙癸丑探花。   吴县东洞庭山严氏,明季以赀雄于乡。顺治乙酉,以赈济难民倾其家。至严晓山,家业又裕。乾隆乙亥岁大,晓山倡捐谷米,同诸善士放赈,四鼓即起,始终理其事,不假手仆从。梦神告曰:“汝家乙年种德,当于乙年受报。”至乙未岁,晓山子福中会元,入翰林。乙卯岁,福子荣亦入翰林,官至杭州府知府。   道光乙酉岁,荣子良裘又中举人。良裘胞弟良训,辛卯、壬辰乡会联捷,又入翰林。   吴门蒋宪副公改葬贞山,堪舆云大不利于长房,公冢媳盛夫人谓其子荣禄公之逵曰:“子姓至多,若仅不利于我,无妨也。”荣禄素孝,闻母命,即以言达于各房,为宪副公改葬焉。时盛夫人弟御史符升曰:“此一言已种阴德,堪舆之说且将不验。”论时日生克,当于丁年发长房。后荣禄公子光禄少卿文澜举康熙丁巳,礼部主政文淳举康熙丁卯。自此孙曾逢丁年成名者相接踵。乾隆丁酉,顺天三世同榜。时少司马元益自江西学政任满还朝,朝士贺之,公曰:“此吾高祖母一言种德之余泽也。”   缪藓书名慧隆,吴县诸生。父国维,由进士历官贵州右参政,尝平蛮寇之乱,民德之。藓书乃叙次历官政绩,走数千里,请祀于闽、于浙、于黔,吴人称公孝行。子彤,自幼颖悟,中康熙丁未状元。孙曰藻乙未榜眼,曰芑戊戌进士,曾孙敦仁、遵义俱中甲科。   钱塘王文庄公际华之父名云廷,阴德甚多。尝于除夕有贩者索仆所负账,时仆已更他主,告之故,贩遽肆咆哮,公即代偿之。又一日,家人市帚,卖帚者既去复来,云失其一,公偿以钱。卖帚者睨视谓曰:“使汝不匿帚,肯与我钱耶!”   人咸诮公,公怡然也。其忠厚类如此。封公登雍正丙午乡试,文庄中乾隆乙丑探花,官至礼部尚书。   张映葵字筠亭,长庠生,好学能文,敦行不怠。赖砚田尽心教诲,贫无修脯者,无异视也。从学五百余人,成进士者济济。后以拔贡任天长教谕,旬课月试,寒暑不倦,成就甚众。尝摄县篆,有廉声。以赈荒积劳成疾,卒于官。祀乡贤。   子光焯、孙凤翼,相继科甲。   石琢堂殿撰为诸生时,家置一纸库,名曰“孽海”。凡淫词艳曲坏人心术与夫得罪名教之书,悉纳其中而烧之。一日阅《四朝闻见录》,内有劾朱文公一疏,痛诋文公逆母欺君窃权树党并及闺阃中秽事,有小人所断不为者,竟敢形诸奏牍,以污蔑之。此编书者亦逆知后人之必不信也,且伪撰文公谢罪一表以实其过。阅竟,不胜发指,拍案大呼。思欲尽购此书,以付诸火,而苦无资也。夫人蒋氏,时庵侍郎侄孙女,颇明大义,欣然出奁中金钏助之。遂遍搜坊肆,得三百四十七部,悉烬于“孽海”中。是年登贤书,至庚戌岁遂大魁天下,后官至山东按察使。   太仓李堂,字仁山。父维德,以节俭起家,力行善事。延有父风,见人缓急,必周济之,而推诚相与,益以积德行善为事。延师课子,必敬必恭。生五子:长锡恭,中嘉庆丙辰进士,官翰林;次锡信,乾隆癸卯举人;锡瓒,己酉举人;锡惠、锡晋,嘉庆辛酉同登乡榜。   姚秋农总宪,中嘉庆己未状元。胪唱之前一夕,京师人有梦迎天榜者,见金牌二道,上书“人心易昧,天理难欺”八大字。盖姚高祖陈臬江南,曾以事活万人,知其有阴德之所致云。   ◎立品科名以人重,人不以科名重。旨哉是言。吾邑锡、金两学仪门,前明时有“一榜九进士”、“六科三解元”两匾,志一邑科名之盛也。本朝顺治丁亥、己丑两科,皆中十一人。自壬辰至甲辰六科中,有四鼎甲(壬辰状元邹忠倚,乙未探花秦钅式,己亥榜眼华亦祥,甲辰探花周弘),三元备焉(解元范龙,会元秦钅式)。前明未有此盛。康熙中修学,有欲易此二匾者,一士人争之曰:“匾不可去也。九进士中有高忠宪,三解元中有顾端文,皆一代名贤,岂可去乎!”至今尚仍旧额。   康熙初,有人见赵恭毅公申乔应童子试,仪容肃穆,言语安详,寓一楼,终日兀坐,不闻有步履謦咳之声。后中进士,官至尚书,立朝謇谔,为一代名臣。   科第之得不得,在衡文之中不中,与其人之人品学问,原不相涉,不是中鼎甲、掇巍科者,就有学问也。《梁溪杂事》载:“明初开科时,诸生大比,文在高等者,必得缙绅三老保举生平无过,方准入试,其结状分款至十余条。永乐初,邑中有徐绍德者,以曾共倡女饮酒,为邻人所诘,降廪不与试。”其遴选人材如此其重云。   状元、会元、解元,虽三年内必有一人。然其名甚美,妇人女子皆所健羡。   一隔数年,便茫然不复能记其名矣。须其人有功业文章脍炙人口者,方能流传。   即如三元,翁覃溪先生尝考过,自唐至今计有十三人,所传者惟宋之王曾、明之商辂而已。   冯钝吟先生尝言:“子孙有一才人,不如有一长者,与其出一丧元气的进士,不若出一能明理的秀才。”昔江阴有某进士者,少无赖,不齿于人。中式后,乡人不礼焉。有一士人曰:“公等误矣。凡人中过进士,原该称呼老先生,譬如呼牛为牛,呼马为马,势不能称其为牛马也。”故读书人必先立品。   ◎孝感彭一庵名珑,字云客,长洲人。方言矩行,士林推重。举京兆试,谒选留都,忽心动,急南还,父病正笃,阅五昼夜而殁,人谓诚孝所感。服阕,补长宁令。   洁己爱民,以不善事上官,受诬被揭。其子定求闻难赴粤,焚香吁天,事得白。   公回籍,殡葬父母毕,悬亲遗像于书室中,寝兴出入必拜告,终其身如此。后定求中会元、状元;曾孙启丰亦会元、状元,官至兵部尚书。启丰子绍观、绍升,孙希濂、希洛、希郑,曾孙蕴辉,俱中进士,科甲不绝。   吴编修廷珍,字叔琦,吴县人。幼孤,奉母极孝,十八岁游庠。后梦神谓曰:“汝寿止二十,汝知之乎?”吴梦中惊泣曰:“修短固定数,但无以报老母奈何!”   神曰:“既有此念,自可延生,但须努力行善耳。”惊而悟,即奉立命功过格,实力奉行。阅六年,戊辰登乡荐。忽梦游神庙,殿阙巍峨,旁有人谓曰:“汝得乡举,乃力行功过格之报也。”从此益自奋勉,奉行愈力。并将功过格诸善本,参酌采辑,刊刻行世。嘉庆辛未,以第三人及第。   ◎求签康熙己未,编修徐逸少先生公车北上,祷其乡大乘庵土神,得一签,后二语云:“今日杏园沉醉后,声声报道状元归。”徐大喜,以为必登大魁。是科一甲一名乃常熟归允肃也,而先生亦捷南宫,授庶吉士云。   吾乡王殿撰云锦,康熙庚午举南闱。至丙戌年,年五十矣,拟不与礼部试,求签于关帝庙,有“五十功名志已灰,谁知富贵逼人来”之句。乃赴京,遂捷南宫,大魁天下。   关圣帝君签有“前三三与后三三”之句,酆小山教授云倬为诸生时,祈得之,乾隆癸卯乡试中三名。阅十年,癸丑会试中九名。毛养梧主政绣虎,嘉庆己卯乡试,亦祈得之,是科中三十三名。道光壬午会试中式,亦三十三名,未几殁于京邸,年三十三岁。又一士子祈得是签,中六十六名。   苏城蒋腾越公配黄淑人,怀孕时遣妪祷于韦驮神,得一签云:“怀孕生男已有期,后来金榜挂名时。”旋生长子曾斤。越十年,复怀孕,又得是签,生四子曾煌。后兄弟俱中甲乙科。曾斤为长沙知府,曾煌为郴州知州。又是签旁注有“绵长宝贵”字,曾斤于长沙任题升长宝道,尤验。   嘉庆甲子科江南乡试,长洲蒋广文景曾于关帝庙祈得一签,有云:“自南自北自西东。”及入场,首题为“谨权量至四方之政行焉”,文后比即用此句,下股对“无党无偏无反侧”。主考戴可亭先生以经语现成,密圈批中。   ◎梦朱竹检讨于康熙辛酉主试江南,拔胡任舆领解。初,胡梦有人授以诗,有“手弄双丸小天下”之句,而久困公车。至甲戌会试,题为“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章,试后,谒其房师赵恒夫于寄园,恒夫曰:“子必大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