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狱龟鉴 - 第 12 页/共 15 页

徐的省副,知荆南府。荆南故多火,奸人缘以为盗,有一夕十发者。的籍诸恶少为保伍,使更相伺察,由是火几息。见本传。 按:此盖用韩褒察盗之术也。若火发处有盗不获,同保伍人以故纵论,则彼焉敢不察奸盗乎?由是火几息,盖火乃奸盗为之也。 彭思永黥盗 彭思永侍郎为益州路转运使时,摄成都府事。蜀民以交子贸易,多置衣带中,而盗于爪甲挟刀,伺便微取之,至十百而不败,民甚病之。思永捕获一人,使尽疏其党,悉黥隶诸军。盗以衰息。见本传。 按:此盖用黄昌捕盗帅一人,胁使条陈诸县强暴,分遣掩讨之术也。若非有以胁之,岂肯尽疏其党,无所隐漏乎?若非分遣掩讨,岂能黥隶诸军,无所遗脱乎?虽以严治而无酷名,止用其察奸之术,而不为其残民之政,此又贤于黄昌远矣。   迹盗 尹翁归教推 汉尹翁归守右扶风,奸邪罪名,县各有籍,盗贼发其比伍中,翁归辄召其县长吏,晓告以奸黠主名,教使用类推迹盗贼所过抵,类常如翁归言,无有遗脱。出汉书本传。旧集不载。 按:翁归之治奸邪也,虽各有名籍,不比而诛之。必待盗贼发其比伍中,乃召长吏,教使推迹,无有遗脱,则与尹赏、黄昌异矣。是故彼有恶名,而此得美誉,盖其材颇同,而德弗类也。迹盗之术,此其大者,故首着焉。 高浟市脯 北齐彭城王浟,为沧州刺史。有一人从幽州来,驴驮鹿脯,至沧州界,脚痛行迟,偶会一人为伴,盗驴及脯去。明旦告州,浟乃令左右及府僚吏分市鹿脯,不限其价。其主见识之,推获盗者。转都督、定州刺史。时有人被盗黑牛,背上有白毛。长史韦道建谓中从事魏道胜曰:“使君在沧州,擒奸如神,若捉得此贼,定神也。”浟乃诈为上符市牛皮,倍酬价直。使牛主认之,因获其盗。建等叹服。又有老母姓王,孤独,种菜三亩,数被偷。乃令人密往书菜叶为字。明日,市中看菜叶有字,获贼。尔后境内无盗,政化为当时第一。旧出北史本传。 按:前二事皆有迹可求,而菜之迹颇难辨,故以书字验之。若夫诈为上符买皮而倍酬其直,乃兼以谲取之者也。 高湝留靴 北齐任城王湝,领并州刺史。一妇人临水浣衣,有骑马人换其新靴驰去,妇人持故靴诣州诉。湝留靴,召居城诸妪,以靴示之,绐曰:“有乘马人于路被贼杀害,遗此靴。焉得无亲戚乎?”一妪拊膺哭曰:“儿昨着此靴向妻家。”如其语,捕获之。一时称明察。旧出北史本传。 按:湝留故靴者,将以迹求之也;绐诸妪者,兼以谲取之也。与浟买皮事颇相类。然居城诸妪所以可召者,北齐承后魏丧乱之后,并州城中居人不多,虽尽召之,亦不为扰。苟或蕃庶,当如杨津下教而已,此在随事制宜也。 张鷟去辔(管仲一事附) 唐张鷟为河阳尉,有客驴缰断,并鞍失之三日,访不获,诣县告。鷟推穷甚急,乃夜放驴出而藏其鞍,鷟曰:“此可知也。”遂令不秣饲驴,去辔放之,驴寻向昨夜喂处,乃搜索其家,于草积下得之。人服其智。旧不着出处。 按:管仲之相齐侯也,伐山戎还,而迷失道。仲令解纵老马,军随以行,乃得之。鷟盖采用此术也。夫故道有迹可求,而人莫能识,彼皆识故道者,则宜假以求之矣。是亦君子善假于物之义也。顾宪之任牛索主,亦以此欤? 桑怿得衣 桑怿崇班,尝居汝,颍间。诸县多盗,自请补耆长,往来察奸匪,因召里中恶少年戒之曰:“盗不可为,吾不汝容也。”有顷,里老父子死未敛,盗夜脱其衣去,父不敢告官。怿疑少年王生者为之,夜入其室,得其衣,而王生未之知也。明日,见而问之曰:“ 尔许我不为盗,今盗里老父子尸,非尔耶?”少年色动,即推仆地,缚之,诘共盗者姓名,尽送县,皆按以法。见欧阳修参政所撰怿传。 按:朱邑为桐乡啬夫,而死有遗爱;仇览为蒲亭长,而时称大化。怿之贤虽不逮古人,请为耆长事亦可书,故卒能立功当世,垂名太史。此特称其迹盗之一节尔,亦足以劝也。   谲盗 高谦之枷囚 后魏高谦之,为河阴令。有人囊盛瓦砾,指作金,诈市人马,因而逃去。诏令追捕甚急。谦之乃伪枷一囚,立于马市,宣言是前诈市马贼,今欲刑之。密遣腹心,察市中私议者。有二人相见欣然曰:“无复忧矣!”执送案问,悉获其党。旧出北史高恭之传。谦之,其兄也。 按:谲盗之术与擿奸同,彼亦用谲以擿之也。 慕容彦超穴库(钱惟济一事附) 汉慕容彦超为郓帅日,置库质钱。有奸民以伪银二铤,质钱十万,主吏久之乃觉。彦超阴教主吏夜穴库墙,尽徙其金帛于他所,而以盗告。彦超即榜于市,使民自占所质以偿之。民皆争以所质物自言,已而得质伪银者,执之服罪。旧出五代书本传。 按:钱惟济留后知成德军,有以伪银质钱者,其家告官。惟济密谓曰:“第声言被盗,而立赏捕之,质伪银者必来责余直。”果然。乃用彦超谲盗之术者也。见本传。 彼有谲之不出者,何哉?或盗转而之他,或盗知其为谲也。是故用谲宜密而速,与兵法同矣。 孙沔刑匄 已见惩恶门。 陈述古祠钟 陈述古密直,尝知建州浦城县。富民失物,捕得数人,莫知的为盗者。述古绐曰:“某庙有一钟,至灵,能辨盗。”使人迎置后合祠之,引囚立钟前,喻曰:“不为盗者,摸之无声;为盗者,则有声。”述古自率同职,祷钟甚肃。祭讫,帷之,乃阴使人以墨涂钟。良久,引囚以手入帷摸之,出而验其手,皆有墨,一囚独无墨,乃是真盗,恐钟有声,不敢摸者。讯之,即服。见沈括内翰笔谈,云“此亦古法,出于小说。” 按:谲非正也,然事有赖以济者,则亦焉可废哉。抑又闻之,正不废谲,功乃可成;谲不失正,道乃可行。是于谲盗之术,取其一端而已,盖亦未可责备也。然与镬、摸钟,皆用谲钩慝,颇似鞫情之术矣,但意所主者,特在于盗,故以附谲盗门也。   察贼 赵广汉知情(孙沔一事附) 汉赵广汉,为京兆尹。郡中盗贼,闾里轻侠,其根株窟穴所在,及吏受取请求铢两之奸,皆知之。长安少年数人,会穷里空舍谋行劫,坐语未讫,广汉使吏捕治,具服。出汉书本传。旧集不载。 按:此广耳目以察贼者也。孙沔副枢知徐州时,淮阳军有强盗数人,捕之急,过徐境。沔即知之。方宴客,淮阳檄至,召吏谕曰:“淮阳贼几人,易衣冠,舍某处。”少顷,皆捕至庭下。见孙威敏公遗事录。与广汉类矣。史称广汉“善为钩距,以得事情。”谓钩致其隐伏,使不得遁;距闭其形距,使不可窥也。世言沔所用为耳目者,虽左右亲信之人,亦莫能晓,殆亦挟此术欤? 苻融占梦 已见释冤门。 柳崇温颜 后魏柳崇,为河中太守。郡人张明失马,疑执十余人。崇初到郡,见之,不问贼事,人别借以温颜,更问其亲老存否,农业多少,而微察其辞色,即获真贼吕穆等二人,余并放遣。郡中畏服,境内帖然。出北史本传。旧集不载。 按:崇不问贼事者,恶彼匿其情也;问以亲老存否,农业多少者,欲彼吐其情也。于是真情见乎辞色,乃可微察,以获真贼,是亦用鞫情之术者也。贼与盗异,害物曰贼,攘物曰盗;劫取曰贼,窃取曰盗。此失马者,殆被劫欤?不然,何以疑执十余人也。 韦鼎中忌 隋韦鼎,为光州刺史。州中有土豪,外修边幅,而内行不轨,尝为劫盗。鼎于都会时谓之曰:“卿是好人,那忽作贼?”因条其徒党奸谋逗遛,其人惊惧,即自首服。出南史韦睿传。鼎,其孙也。旧集不载。 按:此亦广耳目以察贼者,用于鞫情之术,则以中其忌讳,故能使之首服也。 吕元膺搜舆(柳公绰一事附) 唐吕元膺,镇岳阳。因出游览,有丧舆驻道左,男子五人,衰服随之。元膺曰:“远葬则汰,近葬则简,此必诈也。”亟令左右搜索棺中,皆兵刃,乃擒之。诘其情,对曰:“欲过江劫掠,故假为丧舆,使渡者不疑。又有同党数辈,已在彼岸期集。”悉捕获以付法。旧不着出处。 按:苏无名察奸之术,正与元膺察贼相类。柳氏叙训有一事云:柳公绰,为襄阳节度使。岁歉,邻境尤甚。有齐衰者,哭且献状曰:“迁三世十二丧于武昌,为津吏所遏,不得出。”公绰览之,即命军候擒其人,破其柩,皆实以稻米。盖葬于歉岁,不应并举三世十二丧,故知其诈耳。虽非劫取者,而与元膺搜舆事颇相类也,故附着之。然议者以为闭籴非美,不足为法。今但取其明察,虑有他奸,故着为察贼之鉴耳。 张咏勘僧 张咏尚书,知江宁府。有僧陈牒出凭,咏据案熟视久之,判送司理院勘杀人贼。翌日,群官聚听,不晓其故,咏乃召问:“为僧几年?”对曰:“七年。”又问:“何故额有系巾痕?”即惶怖服罪。盖一民与僧同行,于道中杀之,取其祠部戒牒,自披剃为僧也。见李畋虞部所撰忠定公语录。 按:善察贼者,必有以识之,使不能欺也;善鞫情者,必有以证之,使不可讳也。咏实兼此二术矣,可不谓之明乎。 乔某收诘 乔某虞部知果州西充县时,有强寇,夜出剽掠,罪人久不获。民或争财,而讼于庭,某察其物色有异,乃曰:“是必前日盗也。”收诘之,果服。见吕大监正字所撰墓志。某华阴县人,失其名。 按:昔鲁两生有大臣节,而史失其名,然迹之着不可掩也。今江某之核奸,乔某之察贼,其事必传矣,虽失其名,亦何憾哉!   迹贼 司马悦视鞘 已见释冤门。 按:此与高湝留靴之术同,但彼谲而此正耳。 魏昶搜宅 唐中书舍人郭正一破平壤,得一高丽婢,名玉素,极姝艳,令专知财物库。正一夜须浆水粥,玉素遂毒之。良久,觅婢不得,又失金银器四十余事。敕令捕贼,鼎沸三日。长安万年捉不良有主帅魏昶,请唤舍人家奴,取少年端正者三人,布衫笼头;又传卫士四人,问:“十日以来,何人曾觅舍人家?”卫士云:“有投化高丽,留书与舍人捉马奴,书见在。”取验之,但言“金城坊中有一空宅”,更无他语。昶乃往金城坊应空宅并搜之,果至一宅,封锁甚密,即时打开,婢及投化高丽皆在,乃是投化高丽与捉马奴藏之。敕斩于东市。旧不着出处。按:唐书郭正一传云,正一与郭待举、魏玄同、岑长倩并相高宗、唐平章事自正一等始。正一为中书舍人,不当出征高丽;酷吏周兴诬而杀之,非为婢所毒也。其征高丽者有郭待封,乃孝恪之子,武将,其后副薛仁贵伐吐蕃,败绩贬死,附见薛仁贵传中,亦无为婢所毒事。此盖小说所载,传闻缪说,不足信者,姑取其事之迹可也。 按:昶唤舍人家奴,取少年端正者三人,布衫笼头,欲以谲取之也;又传卫士四人,问 “十日以来,何人曾觅舍人家”,欲以迹求之也。虽兼用二术,然谲贼不效,而迹贼效矣。譬犹得雀者网之一目,而不可以一目之网捕雀也。昶虽小人,而善捕贼,与苏无名、董行成类矣,特着其事,以劝能者,不为无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