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公书判清明集 - 第 46 页/共 47 页

饶州州院申徐云二自刎身死事 豪家欲并小民产业,必揑造公事以胁取之。王叔安规图徐云二义男徐辛所买山地为风水,遂平空生出斫木盗谷之讼。本县受词,当酌量轻重施行。缘有王枢密府一状,便判牒寨究实,将紧要人解来赴此,则一乡一境,无非当追会之人。此乃寨官寨卒之所乐闻,而县吏之所以求其所大欲也。长官为民父母,何忍下此笔哉!知县所申,以为所论乃是犯盗,今体究官到地头,王叔安山与徐云二山既隔涉,又地头却无仓屋,斫木盗谷二事皆虚。而徐云二者,不堪吏卒追扰,贫家惟有饭锅,亦卖钱以与寨卒,计出无憀,自刎而死。知县闻此,亦须自悔元判轻易,今反自谓所判甚轻,不知当来重判,则又当何如?杀一不辜,非惟犯先圣谟训,亦非累奉御笔诏书谨刑之意。当职每苦与郡县争执,勿遣吏卒下乡,属部多相体者。乐平距本司仅百余里,岂得擅差寨卒下乡生事。王叔安恃其豪强,妄讼首旤,致人于死,徒三年。以其为名家之后,索告办验。朱荣为人家干人,挟势妄作,县吏邓荣,舞文妄覆,寨卒周发、周胜,受赇扰民,各决脊杖三十,编管五百里。朱百四妄辞报说,安知其祸之至此,勘杖一百。叶文二、李华,并在其间助虐,各杖六十。知县在任三年,亦廉谨无过, 但此等事,累盛德,害阴隲,亦不少矣。帖报,今后听讼更须子细。读讫,并押下饶州断。 饶州州院推勘朱超等为趯死程七五事 此狱经涉四年,屡勘屡翻,当职采之道途之言,参之贤士大夫之说,多以为寃。连日披阅案牍,引上一行人反复研究。先令朱公辅父子指陈寃状,如谓程七五自被主家打死毒死;诘问服何毒,何人打,何人见,则不能答。又谓程七五若果被踢伤肋,当死于地头,何由能归其家,越两日而死;当职遂取本司大辟公案,被打伤肋十余项以示之,或两三日而死,或八九日而死,或二十余日而后死,况辜限有二十日,越两日而死,无足怪者,则又无答。又谓初检两手拳,后检拳内有灰,以为换尸;且检验全凭致命痕瘏,今肋上一痕,四检皆同,乃以拳内有灰为换尸,其说尤谬。又谓程七五母妻不出;今追到阿凌、阿张,其词与本中、以宁,如出一口,公辅等语塞,已认为真尸矣。外间以为寃狱,非也,却是疑狱耳。盖治狱者,前休宁宰赵师□,贪吏也,主程七五之讼者,程以宁,匡丑也,大猾也。贪宰明知系朱氏之人踢死,却并本中、公辅收禁。二家皆饶于财,本中怯懦,既入囹圄,然后为勘系朱超踢死,系公辅喝打,州狱所勘,不过祖述县案。前提刑蔡都承察知本中非辜,本中虽得清脱,而家业已荡于狱,且为以宁所并吞矣。以宁乘危急而收卞庄子之功,贪宰左右望而售伯州犂之 手,其事畧见于漕臣按章。既而公辅之家讼于内台,改送漕司,蔡提刑具申朝省,取回人案,未及竟而召诸囚翻异。当职委官别推,一路官员之多,无敢承当者。每奉省札、台牒、部符催趣,常有愧色。大凡大辟之罪,高下轻重,决于证人之口,向使争打之时,有一行路之人在傍知见,必能实供。今州县狱司止凭一李八,然李八者,见住本中之屋,为本中之仆,犬各吠非其主,两家既为血雠,乃使程氏之人证朱氏之罪,此一大可疑也。当职尝为狱官,每以情求情,不以棰楚求情。初谓饶州罗司理颇以惺惺,委以此狱,切切丁宁,勿恃棰楚。隔得数日,据本官取禀,先将公辅小童程六絣吊闷絶,用水灌醒,终不肯证其主之喝打。及令勘程以宁事不干己而主讼一节,则垂头丧气,自称不敢。当职察其情状,恶其酷毒,急檄出院,不免日诣狱户,自行推问,始喟然而叹曰:鞫狱如罗司理,惨矣,终不能使一小童证其主,而州县之狱能使朱超、朱社、朱六一、朱十八数健夫俯首帖耳,联名证其主之喝打,岂非絣吊棰楚有甚于罗司理者乎?在法:诸相容隐人不得令为证,而州县案公然逼仆证主,此一大可疑也。贪宰谬紏,急于狱成,县上之州,州上之宪,惟恐断之不速,而不暇尽两造之情。自来大辟必有体究状,在检验格目之前,今有检验而无体究,令尉各吞其饵,终于不体究而止,此一大可疑也。自来罪囚例须押款,今公辅在县狱供款,每自书姓名之下,必草书一“屈”字准花押,州狱供款,则姓名之下楷书一“屈”字准花押,大者如折二 钱,是公辅在州县狱虽认喝打,而未尝不番异也,何待结録而后番异哉。官吏急于狱成,逐鹿而不见山,提刑司亦只见録本,所以蔡提刑信为狱成。当职初亦信之,今索到州县狱款兰亭真本,然后知狱未尝成,囚未尝伏。自始至终,若官若吏,类为物所使者,此一大可疑也。平心论之,程七五、李八为本主程本中差使,来朱十八家取课钱,朱十八留二人饮,皆醉卧不去,又谑其妻孥,曲在程、李矣。朱十八所住,公辅之屋也,公辅行过,适见,令群仆赶二人并朱十八出外,欲锁其门,因此争打。李八先出,故伤轻,程七五不肯出,故伤重,二十六日被打,二十七日归家,二十八日身死,当时别无外证。若使李八真见公辅喝打,犹当以偏词曲证为疑,今李八自始至终只言被朱超等赶打而出,落在门前坎水中,闻得程七五叫打杀人。然则闻也,非见也。此时李八酒犹未醒,醉人之语,又足凭乎?果使真闻其声,佐也,非证也,此又一大可疑也。引上朱超等再三鞫问,据其供吐,肋上之伤,委是朱超用脚踢伤,而公辅则称,羣小争哄之际,实曾喝令不得相打,州县狱不容实供,所以番诉,必欲至近上司官然后吐实。此虽主仆一套之词,然既无端的证佐,则其言亦不容尽废。今若欲李八证公辅之不喝打,欲朱超等证公辅之喝打,不过于木索加功,一日可以成狱,却恐非公朝谨刑及圣上付耳目于宪臣之意。窃谓杀人无证,法有刑名疑虑之条,经有罪疑惟轻之训,况去岁夏秋亢旱,今春日食,三奉减降之诏,又经明堂赦宥,内三项皆有鬬杀情轻者减 一等之文。若朱超打杀公辅,喝打证佐明白,不过是鬬杀之情轻者,一减为流,再减为徒,三减为杖,四减咸赦除之。虽律文死罪减至徒而止,然为有证而情重者设,非为无证而情轻者设也。当职忝任平反之寄,当奉赦条从事。朱超毙人于一踢,已行招认,虽已赦免,然死者不可复生,决脊杖十五,刺配本城,以谢死者。朱社、朱六一系同打人,照赦原罪。朱汶监仓不平之鸣虽切,讼寃之词多虚,然父子至情,有足谅者,本中因护地客,家业尽为以宁吞并,终始堕其术中,可谓愚人,并干连人朱十八、程六童、见人李八、血属三名并放。公辅祖为太守,父为命官,不自爱重,羣小醉哄,輙入闹篮,身贯木索,辱及门户,其不死于州县之狱,而累该赦降,亦云幸矣。所谓喝打,一则无证,二则不伏,既不可用深文而定罪名,亦不可援德音而尽清脱。以宁拥不赀之富,操不仁之术,大为闾里患苦,环四境之人,闻其姓名如毒蛇鸷兽,近则噬人如瘟神太岁,触之立有凶祸,郡县小官受其服役,吏卒供其舆隶,当职备闻之日久矣。姑以此事言之,被打死者,本中之仆也,以宁之与本中,别籍异财,又非同居,奋臂磨牙,主宰此讼。公辅之家,每状必讼以宁行巨赂,当职谓死者小民,自有血属,安得巨赂,初不之信,见之前后书判。未几以宁果抹过州县监司,蓦经内台陈词,谓之不主讼可乎?兼此狱始委罗(下缺) 〔一〕却并本中公辅收禁“收”,原误作“牧” 〔二〕决于证人之口原衍一“证”字。 〔三〕及令勘程以宁事不干己而主讼一节“干”,原误作“千”。 〔四〕逐鹿而不见山“逐”,原误作“遂”。 建昌县邓不伪诉吴千二等行刼及阿高诉夫陈三五身死事 以狱案考之,军县初勘李保同火共盗,盖甚分明,只因移狱建康,虑囚官引问,始有李保不入火之说。顽囚久禁,苟欲番异,何患无词。此不过引上众证,立谈可定。然此狱所以难决者,以陈三五、周四四二人之死未明故也。今详案牍,羣盗行刼之时,皆在陈三五店内,分赃之际,又在陈三五屋后,案内亦有引入行刼之供,窝藏指引,罪名不轻。此等人执而归之有司,罪何所逃。今邓不伪乃私下捉去扛缚困笃,然后解官,未及县门而毙。被刼主打缚窝家,情理本有可察,以已经赦,亦若无甚刑名。而邓不伪于被刼一日,陈三五已死半月之后,旋兴周四四身死之讼,则是为蛇添足,其意欲以一仆之死,加诸贼之罪,且欲自出脱打缚陈三五致死之刑名。然贼罪卒不能加,而自于罪上添罪,可谓拙谋矣。方周四四之开检也,其血属伏墓栏检,使果负寃,何为而然。后来虽检出痕瘏,外议皆谓邓氏家饶于 财,初检、聚检官吏受赂,今若追一行官吏推鞫,则邓氏被刼之愤未伸,反为仆死所累,官司勘贼之外,又兴杀人之狱。株连枝蔓,何时而已。当职以为陈三五有取死之道,周四四无可疑之寃,合以此两句蔽两尸致死之由,以赦文定吴千二等强盗与邓不伪杀人之罪,以周四一之栏检情节,定周四四身死之非寃,及以狱案定陈三五之有以取死,则此狱可得而决矣。帅司发回此狱,以为新检法明习法理,请检法详阅元案,并蔡大卿、赵制置,当职所判,参酌拟呈。续据检法官书拟呈,再奉判:强盗赃满,死罪也,杀也,拘执不拒捍之人,亦死罪也。邓不伪始以被刼之愤,欲致贼人于死,安知失手杀人,自陷于死哉!检法原情定罪,引律援赦,纤悉详备,别无未尽。邓不伪亦幸而遇赦耳,否则与贼皆当论,一朝之忿,岂可不深戒乎!吴千二、李保,各免杖脊,内吴千二刺面配二千里,李保配一千里,邓不伪等并照赦原罪。但江湖间强刼纵横,目今诸处见捕刼贼,未尝一件败获,而吴千二等罚不伤其毫毛,向后必是覆出为恶,刺讫,吴千二押下饶州,李保押下南康军,并土牢拘锁。邓不伪家被刼,有官司在,而殴杀就捕之人,又一仆之死不明,又行赂检验官吏,罪虽该赦,亦合远徒,以其被刼之主,姑与编管邻州,少谢死者。此事惟覆检官定周四四为缢死,差得其实。聚检官南宫靖一,已遭除勒,初检官喻县尉首先检验失实,虽已脱去,行下本军,追厅吏丞吏等人根勘,取受申。仍先备申省部、御史台,并牒报帅司。 〔一〕并土牢拘锁“锁”,原误作“琐”。 铅山县禁勘裴五四等为赖信溺死事 致死公事至检验而止,检验有疑至聚检而止。赖信身死,据聚检官所申,痕瘏惟左眉一擦痕,两膝各有一磕痕,两手十指指甲俱碎,验是溺水身死。一船三二百人,不能泅者皆不死,而两渡子独溺死,可见平日稔恶,鬼得而诛。此去年三月二十七日事也,其日都保并买扑人与地分各不曾申,亦无血属之词,却系本县自行举觉。然单内明言渡子不量渡船力胜,只要乞取烧香客人钱,揽载既多,船遂平沉,亦足以见两渡子身死之由。赖进者,乃死人赖信之父,自厥子溺死,了无一字经县,经隔一月,至四月二十三日始经州行下,而枝蔓之狱兴矣。骚扰本县之人可也,又扰及邻境之人,将及一年,赖进之讼愈健,县吏之讦愈行。始则谓丘班子用石抛打赖信下水,继又谓裴丙用拳打赖四左眉。以聚检格目考之,拳痕擦痕,要自不同,岂可揑合迁就,以擦为拳。当职白首州县,见此等事多矣,赖信溺死分明。赖进受役势家,买扑人渡,交通县吏,妄于子死一月之后,旋生枉死情节,致兴大狱。知县明不能察,受教于吏,本司隔远,止凭血属偏词。当职若非亲履两县,亦未知上件曲折。赖进从轻勘杖一百,编管五百里,一行人并放。榜县门,推吏送饶州根勘,帖问知县及检验 官失实之罪。 都昌县申汪俊达孙汪公礼诉产事 俊达既无亲的子孙,则当来卖田骨以葬三丧,乃死者之幸也。公礼既是俊达死后过房为孙,所卖田骨系为乃祖掩骸,又何讼为。照蔡提刑已判行。 贵溪县缴到进士翁雷龙公札诉熊大乙将父死尤赖事 以雷龙公札,比前日状词笔迹,浓淡真草纵横,微有不同,然其实一手所书。兼雷龙前日经县分析之词,无非谄佞知县,今来公札,又欲挟朝贵以临监司,孰谓□公之门而出若而人哉。见识如此,当职深为之羞愧。合本合追治,以昔人察见渊鱼为戒,姑寝勿问。帖请知县劝谕,今后不宜如此,勿俾小人之计得行。 乐平县汪茂元等互诉立继事 死者有儿有女,岂有四世再从兄弟欲以其子双立之理。提刑司不比乐平县,汪伯仁押下司理院勘问。假写除附公据及过房书帖之人,如实供,当与阔略,或更隐讳,枷勘。及读 判,汪伯仁不到奉判,此必是本司见役公人有与之相为表里者,杨季和且勘下杖一百。今后呈覆书拟公事,两词人并仰押在厅前听候书判,如已判而无人可读示也,定将当行人送邻州勘。取诸吏知委。 跋 续稾五十卷,起淳佑己酉,至宝佑戊午,十年闾之所作也。余少喜章句,既仕,此事都废。数佐人幕府,历守宰庾漕,亦两陈臬事,每念欧公夷陵阅旧牍之言,于听讼折狱之际,必字字对越乃敢下笔,未尝以私喜怒参其间。所决滞讼疑狱多矣,性懒收拾,存者惟建溪十余册,江东三大册。然县案不过民间鸡虫得失,今摘取臬司书判稍紧切者为二卷,附于续藁之后。昔曾南丰元丰类稾五十卷,续稾四十卷,末后数卷,如越州开湖顷亩、丁夫,齐州粜米斗斛户口,福建调兵尺籍员数,条分件例,如甲乙帐;微而使院行遣呈覆之类,皆着于编,岂非儒学吏事,粗言细语,同一机捩,有不可得而废欤!姑存之以示子孙。开庆改元上巳日克庄题。 附録四 文文山集 湖南宪司咸淳九年隆冬疎决批牌判本司照朝省指挥,见以隆冬,委官诸州县疎决。凡情轻当放释者,从所委官逐名点对,取判施行。其有情理重恶,累经疎决,及恩赦不原,而手足未经槌折,膂力正自精强者,与其幽囚于牢栅之中,骎寻而死,不若驱于极边,被坚执鋭,庶几死中求生。此一种人,请所委官令项分剔,作一状指实申来,以凭唤上,赴司审视,发往荆、蜀、淮海。古之强兵猛将,得之于盗贼髡囚者正自不少,此亦推明国家忠厚之一事也。取各官遵禀申。 断配典吏侯必隆判 近世以来,天下以吏奸为病。士大夫临事惴惴然惟恐吏之欺己,驭之以束缚,事无大小,一切以法绳之。当职以为不必立的,无罪不必寻,有罪不必恕,为得之矣。本司诸吏,颇似谨畏,从前固有违慢者,当职谅其不及,每每止于薄惩。尔辈非但不敢欺,直不忍欺可也。侯必隆何为者,輙敢于呈押之时,脱套花字于行移之后,揍掇公文,显然面谩,行其胸臆。此非先有无忌惮之心,而后动于恶乎?送之有司,自称为无他情弊。殊不思情莫恶于脱套,弊莫大于揍掇,岂必计嘱取受而后谓之情弊哉?看来此吏于诸吏中颇机警而胆最大,以小人之小有才,不施之于奉公,而施之于罔上,若以姑息行之,留此人在案中,将来必为司存无穷之蠧,矧所犯关系台纲,虽欲恕之不可得也。侯必隆决脊杖十五,刺配千里州军。本当更槌碎右指,以为箝纸尾作弊者之戒,姑以赃状未明,特免。断讫,长枷台前五日,押发,仍牓。 委佥幕审问杨小三死事批牌判 使职一日断一辟事,今日看杨小三身死一欵,看颇不入,不能无疑。一则当来无大紧要,骤有谋杀,似不近人情。二则杀人无证,只据三人自说取,安知不是揑合。三则捉发之初,乃因杨小三揣摩而诉三名,何为三名恰皆是凶身,似不入官。信今文字已圆,只争一行字,则死者配者,一成而不可变矣。今仰佥厅一看此欵,尽夜入狱,唤三名一问。若问得果 无翻异,明日便断,如囚口有不然,只得又就此上平反。文字是密封来,忽然而往,人所不觉,则囚口得矣。 平反杨小三死事判律:诸谋杀人,已杀者斩,从而加功者绞。又律:故杀人者斩。又律:诸同谋共殴伤人者,各以下手重者为重罪,元谋减一等,从者又减一等,至死者随所因为重罪。今杨小三之死也,施念一捽其胸、塞其口,颜小三斧其胁,罗小六击其吭,其惨甚矣。再三差官审究,则三人者于杨小三元无深忿,特其积怨之深,欲伺其间而共捶打之,则谓之同谋共殴至死,宜不在谋杀之例。颜小三者,施斧于胁肋之间,为致命,是下手重者也。然其不用斧之锋,而止以斧脑行打,是殆非甚有杀心者。罗小六虽不加之以缢,杨小三亦必以肋断致死,然始也谋殴之,终也遂缢之,是其心处以必死,非独下手重而已。是故以下手论之,颜小三之先伤要害,当得重罪;以诛心论之,罗小六独坐故杀,不止加功。准法,皆当处死,以该咸淳八年明禋霈恩,特引贷命。颜小三、罗小六各决脊杖二十,刺配广南远恶州军,施念一于同谋为元谋,于下手为从,合减一等,决脊杖七十,刺配千里州军。牒州照断讫申。 〔一〕罗小六击其吭“其”,原作“共”。 〔二〕则谓之同谋共殴至死“共”,原作“其” 门示茶陵周上舍为诉刘权县事判孟子曰:“有人于此,其待我以横逆,则君子必自反也,我必不仁也,必无礼也,此物奚宜至哉!”此君子处己法度也。子曰:“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子贡曰:“礼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此君子居乡法度也。今茶陵刘权县申,周监税父子为豪强把持,且谓不法不可枚举,必非无故而为之辞者。使周监税父子果善人也,则曰“我无是事,何恤人言。”闭门远嫌,人谁得以我。如此,则处己居乡,皆得之矣。今因权县所申,周上舍不胜其忿,讦其短以相攻击,一则曰刘某,二则曰刘某,自反之君子肯然乎?不非其大夫当如是乎?抑大学曰:“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并备词帖刘权县,果如所诉,则宜尽与改更,布过失于境内,洗手以勤公,砥行以为。如此而盗贼不畏威,豪强不屏迹,吾不信也!仍门示周上舍,宜知自爱。 〔一〕砥行以为“为”下似漏字。 附録五 黄氏日抄 词诉约束 照对当职已入州治,合受民词,今预期开列约束下项。 一、词诉总说。 讼乃破家灭身之本,骨肉变为寃雠,邻里化为仇敌,贻祸无穷,虽胜亦负,不祥莫大焉。但世俗惑于一时血气之忿,苦不自觉耳。抚州礼义之乡,何有于讼,近亦间负珥笔之谤,识者固羞之,况当饥歉之余,正宜省事之日。譬如病后,将息为上,又岂人户争讼之时。惟是当职德薄,不足以任教化之责,恐或者未能忘讼,勉为依例门放,以通民情。 一、词诉条画。 不经书铺不受,状无保识不受,状过二百字不受,一状诉两事不受,事不干己不受,告 讦不受,经县未及月不受,年月姓名不的实不受,披纸枷布枷、自毁咆哮、故为张皇不受,非单独无子孙孤孀、辄以妇女出名不受。应受者隔夜抛箱,当日五更听状,并先立厅前西边点名,听状了则过东边之下。 一、词诉次笫。 国家四民,士农工商,应有词诉,今分四项。先点唤士人听状,吏人不得单呼士人姓名,须称某人省元。其为士而已贵,与荫及子孙有官,用干仆听状者,随附士人之后,干仆却呼姓名。然须有本宅保明方受。士人状了,方点换农人。须是村乡种田务本百姓,方是农人。农者,国家之本,居士人之次者也,余人不许冒此吉善之称。农人状了,方点换工匠。应干手作匠人,能为器具,有资民生日用者皆是。工匠状了,方点换商贾。行者为商,坐者为贾,凡开店铺及贩卖者皆是。四民听状之后,除军人日夕在州。有事随说,不须听状外,次第方及杂人,如伎术师巫、游手末作、(末作谓非造有用之器者)牙侩、舡艄、妓乐、岐路、干人、僮仆等,皆是杂人。此外有僧道,亦吾民为之,然据称超出世俗,不拜君王,恐于官司无关,官司不欲预设此门。 一、词讼日分。 自六月为始,每月初三日受在城坊厢状。(六月初三日私忌,改用初四日。)初八日受临川县管下乡都状,十三日受崇仁县郭及乡都状,十八日受金溪县状,二十三日受宜黄县状,二十八日受乐安县状。自后月分,周而复始。其有不测紧急事自不拘此限,但常事不许挟紧急为名。 附録六 朱文公文集 约束榜(节录) 一、契勘诸县民讼人户,自合从条次第经陈;其公事各有条限,民户越诉亦有断罪刑名。往往县道不能结絶,遂至留滞,引惹词诉;兼又有人不候本县照限追会圆备予决,便卽先行经州,紊烦官府。今立限约束,自截日为始,应诸县有人户已诉未获,盗贼限一月,鬬殴折伤连保辜通五十日,婚田之类限两月,须管结絶,行下诸县遵从外,如尚有似此民讼,亦照今来日限予决。若县道违期不行结絶,方许人户赴州陈诉,切待先追承行人勘断,再立限驱催。其县道又不了絶,致人户再有词诉,定追押録科断外。今仰民户,经由书铺依式书状,仍于状内分明声说,的于某年月日经县陈诉,已经几日本县不结絶,以凭行遣。如不明注经县月日,或不候限满,妄称已过所立日限陈述,致追承行人到州,见得元经月日未及,其人户连书铺并行收坐,仍毁劈书铺名印。若经本州岛一月未满,状词亦不许再行。 一、官人、进士、僧道、公人(谓诉己事,无以次人,听自陈)听亲书状,自余民户并各就书铺写状投陈。如书铺不写本情,或非理邀阻,许当厅执覆。(一本云:或非理饰说,及当厅执覆不同所词,定行根究书铺)。 一、状词并直述事情,不得繁词带论二事。仍言词不得过二百字。一名不得听两状。 并大字依式真谨书写。如有干照契据,并未尽因依,听録白连粘状前。 一、如告论不干己事,写状书铺与民户一等科罪。 一、民户词诉,不应为状首人,自不当出名。其应为状首人,并要正身。如实有事故, 得用以次人,仍声说因依,年月若干,有无疾荫,妇人有无疾荫、娠孕,于前从实开具。或有罪应科决,临时妄行供说,先契勘元写状书铺。 一、书铺如敢违犯本州岛约束,或与人户写状不用印子,便令经陈,紊烦官司,除科罪 外,并追毁所给印子。 一、人户陈状,本州岛给印子,面付茶食人开雕,并经茶食人保识,方听下状,以备追呼。 若人户理涉虚妄,其犯人并书铺、茶食人一例科罪。 一、契勘人户多有不问事节紧慢,不候行押词状日分,輙行拦轿下状,或投白纸。今 立约束:拦轿状词并不受接。并所投白纸止是理诉婚田债负,卽非紧切利害事件,亦非贫窭鳏寡孤独无告之人,显无忌惮。紊烦官府。自今后除贫窭、老病、幼小、寡妇,或被劫盗,并鬬欧杀伤,事干人命,初词许于放词状日投白纸外,自余理诉婚田债负,或一时互争等事人户,须管经由书铺,依式书状,听引状日分陈理。如有似此违约束之人,定当重行断罪。 一、引押状词日分,预批历,请台判轮委职官一员或两员,就大厅侧畔用朱划号数,监用朱批事因。 一、引押词状,除初经州状外,其有事祖状,并各令案吏贴择出案祖,用朱批出紧要情由,元词月日,作如何施行,某处已未结絶事因请判。 一、本州岛鼓角楼所有牌二面,内东畔一面系军州官下马牌,西面系人户词讼牌。蒙安抚到任,移西畔词讼牌于东,自新开雕屈牌一面,安在词讼牌之上,差使臣一员监当。并置历一道付监管官,如有投牌之人,抄上姓名,押赴使府出头,取候台旨施行。其牌黑漆雕字,具说有实负屈紧急事件之人,仰于此牌下跂立,仰监牌使臣卽时收领出头,切待施行。如敢将闲慢事件,不候引状日分,妄作紧急坐牌,定行勘断。 一、照得日逐所受入匣追索人案文字,置外引开排时刻,责铺兵依限走传,如违限,委官先追押録重断。 一、类状名色:官吏受财枉法、将吏侵克役使、杀人行劫、杀略奸盗、聚众鬬打、或抵拒官司、豪家大姓侵扰占夺细民田业、奸污妇女、鬬打见血,官员、士人、公人、军人、僧道执状,已上当使厅引押。诉婚田地、诉分析、诉债负、鬬打不见血、差役、陂塘,已上都厅引押。 一、引押词状,元系双日;引押公事,元系只日。蒙安抚到任,以只日引押词状,双日引押公事。 一、状式:某县某乡某里姓名,一、年几岁,有无疾荫,合为状首,堪任杖责,系第几状。 一、所诉某事合经潭州。一、卽不是代名虚妄,无理越诉,或隐匿前状,如违,甘伏断罪号令。右某,(入事明注年月,指涉某人某事尽实,限二百字。)须至具状披陈,伏候判府安抚修撰特赐台旨。 一、词状当日职官分类呈押。(具式呈) 一、词状帖牒下外诸县者,索案除程一日,追人除程两日,五人以上、去县百里以上者除程三日。案官凿定日限,案吏朱批某月某日。限满申展者,都厅先次类聚呈押,一日者不展,两日者许一展,三日者许再展。再展而不到者,都厅指定帖某巡尉差人追呼呈押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