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鉴辑览明季编年 - 第 4 页/共 11 页
可法闻李自成败还陕西,决策北行。高杰既赴徐州,可法遂帅师进次清江浦;遣官屯田开封,为经略中原计。时诸将各分汛地,择便利者。自王家营(在清河县东北黄河北岸)而北至宿迁最冲要,诸镇不敢任;可法自任之,令幕下文武筑垒缘河南岸(可法以自成未灭,上疏请颁讨贼诏书;大略言『偏安者恢复之退步,未有志在偏安而遽能自立者也。大变之初,黔黎洒泣、绅士悲哀,犹有朝气;今则兵骄饷绌、文恬武嬉,顿成暮气矣。河上之防,百未经理;人心不肃,威令不行。复仇之师,不闻及关、陕;讨贼之诏,不闻达燕、齐。君父之仇,置诸膜外。忆臣等迎驾时,陛下言及先帝,则泣下沾襟;恭谒孝陵,则泪痕满袖:皇天后土,实式盐临!曾几何时,顿忘斯志!先皇帝死于贼,恭皇帝亦死于贼;此千古未有之痛!国家变出非常,在北诸臣死节者无多,在南诸臣讨贼者复少;此千古未有之耻!夫庶民之家,父兄被杀,尚思穴胸断陉,得而甘心;况在朝廷,顾可漠置!臣恐恢复无期,即偏安亦未可保也。今宜连发讨贼之诏,责臣与诸镇悉简精锐,直指秦关;庶海内忠臣义士,闻而感愤。且陛下嗣登大宝,原与先朝不同;诸臣但有罪当诛,曾无功足录。臣于登极诏稿,特将「加恩」一款删除;不意后来仍复开载,致贻笑天下。今恩外加恩,纷纷未已;武臣腰玉,名器滥觞。自后尤宜慎重,专待有功:庶猛将武夫,有所激厉。至行兵讨贼,最苦无粮;搜括不可行,劝输亦难继。请将不急之工程、可已之繁费,一切报罢;朝夕之燕衎、左右之进献,一切谢绝。即事关典礼、万不容已者,亦概从节省。盖贼一日未灭,即有深宫曲房,岂能安处!锦衣主食,岂能安享!必刻意在雪耻报仇,振举朝精神,萃万方物力,尽并于选将练兵一事,庶人心可鼓、天意可回』!疏奏,不省。时诸镇位秩已崇,咸逡巡无进师意。可法悔之,语其客:欲斩己及马士英、高弘图、姜曰广四人头为任事不忠之戒;因上疏请责成诸镇进战。可法每缮疏,循环讽诵,声泪俱下;闻者无不感泣,士英第取优旨报之而已)。
我大清兵入宿迁。
我大清兵取海州,遂取宿迁。史可法舟次鹤镇闻报,遣总兵刘肇基往援,复其城。越数日,大清兵围邳州,军城北;肇基援之,军城南:相持半月而解。复分兵拔赣榆,丰沛等县皆降(可法以闻,马士英大笑不止;坐客杨士聪问故,士英曰:『君以为诚有事耶!此史公妙用也。岁将暮,防河将吏应叙功、耗费军资应稽算;此特为叙功、稽算地耳——杨士聪,济宁人)。
明命榷酒税。
马士英请榷酒助饷;下部议,从之。士英又请免童生府州县试,分上、中、下户纳银,即赴院试。又奏开助工等例:暴敛益甚。民间因有「扫尽江南金、填塞马家口」之谣。
明逮治前昌平巡抚何谦(昆山人)等。
御史沈宸荃(兹溪人)言:『经略山东、河南者,王永吉、张缙彦也。先帝拔永吉为总督,不救国危;擢缙彦典中枢,率先从贼。即加二人极刑,不为过。陛下屈法用之,而永吉观望逗遛,缙彦狼狈南窜;死何以对先帝?生何以对陛下?昌平巡抚何谦失陷诸陵,罪亦当按。都城既陷,守土臣宜皆厉兵秣马以报国仇;乃贼尘未扬,辄先去以为民望!如河道总督黄希宪、山东巡抚邱祖德(字念修,成都人),尚可容偃卧家园乎』?疏入,永吉、缙彦释勿问,逮谦、祖德等付法司治之。
明桂王常瀛卒于梧州。
常瀛初封衡州;张献忠陷湖南,常瀛走广西,遂居梧州。至是,以忧悸致疾,卒(常瀛世子先卒,次子安仁王由■〈目爱〉未几亦卒。次由榔,初封永明王。至顺治三年八月大兵下汀州执唐王聿键,于是两广总督丁魁楚、广西巡抚瞿式耜等迎由榔监国;十一月,自立于肇庆,号「永历」。会大兵克广州,式耜请驻军峡口;太监王坤不从,奉由榔走梧州。至顺治四年正月,大兵向肇庆,由榔复走桂林,又走武冈、柳州。会大兵东还,由榔旋返桂林。顺治五年,南昌总兵金声桓等叛降于由榔,复还肇庆。顺治六年,大兵下湘潭,总督何腾蛟死之;寻入桂林,大学士瞿式耜亦死;由榔大惧,自梧州奔南宁。时孙可望已据滇、黔,受封为秦王;顺治八年,遣兵至南宁,杀其大学士严起恒等。顺治九年,可望迎由榔入安隆所,改曰「安龙府」;日益穷促。闻李定国与可望有隙,遣使密召定国以兵来迎;可望侦知之,杀其大学士吴贞毓等数人。顺治十三年,定国至,乃奉由榔走云南;由榔封定国晋王。顺治十四年,可望举兵与定国战,大败;挈妻子降于我大清。顺治十五年,大兵三路入云南,由榔走永昌。顺治十六年,大兵克云南,由榔走腾越;定国败于潞江,由榔走南甸,遂入缅。缅以四舟迎由榔,随行者六百余人;缅人于赭陉置草屋居由榔,遣兵防之。顺治十七年,定国等与缅战,索其主;连败缅兵,缅终不肯出由榔。时平西大将军吴三桂以由榔尚在,请进兵缅甸以靖根株、为一劳永逸之计,我大清命定南将军爱星阿率师会之;三桂遂传檄缅甸,谕以擒献由榔。顺治十八年正月,三桂遣二土官至缅,示师期。三月,师至猛卯,会瘴发,撤兵。而缅首莽猛白屡得三桂檄,欲生致由榔;乃密使人防守,诱其从官沐天波等渡河盟,尽杀之,惟存由榔与其属二十五人。九月,三桂及爱星阿帅师自南甸、陇川、猛卯进,别遣兵取道姚关、镇康、孟定;十一月,会于木邦,遂趋缅。十二月,次旧挽坡,去缅城六十里;缅使人请兵百人进兰鸠江滨为捍卫,遂执由榔及其亲属送三桂军前。明年四月,由榔死于云南——严起恒,浙江山阴人。安隆所,本元普安路地,明设守御所;今为南笼府,属贵州。吴贞毓,字符声;宜兴人。按何腾蛟谥「忠诚」、瞿式耜谥「忠宣」,俱本朝赐)。
十二月,我大清兵克河南府。
高杰至徐州,沿河筑墙,专力备御;且遣人通好许定国(大康人),为联络河南计。张缙彦亦奏定诸将分地(王之纲自永城至宁陵、许定国自宁陵至兰阳、刘洪起自祥符至汜水)。会大清兵至孟津,先遣精兵渡河,沿河十五寨堡俱望风归附。大兵入河南府,总兵李际遇迎降,缙彦等并走沈邱。河南抚、镇飞章告急,命杰率兵进屯归德为备(大兵别由济宁南下至夏镇,复自洛阳围邓州;可法、杰及刘泽清等各具疏告警。马士英言:『北兵虽在河上,然贼势尚张,不无后虑;岂遂投鞭问渡乎!况强弱何常;赤壁三万、淝水八千,惟在诸将策励之而已』。卒不应。
明命马士英阅兵。
将大阅京军;适有疾不出,因命士英代之。时工费无度,荒酒渔色;阉人田成等擅宠,士英辈亦因之窃权固位,政以贿成:识者皆知其不堪旦夕(阮大铖尝以乌丝阑写己所作「燕子笺」杂剧进之。时岁将暮,福王一日居兴宁宫,怃然不乐;韩赞周请其故,王曰:『梨园殊少佳者』!赞周泣曰:『奴以陛下或思皇考,乃作此想耶』)。
明重颁「三朝要典」,命追恤「逆案」诸臣。
杨维垣追论三朝党局,力诋王之采、杨涟等,而为刘廷元、霍维华等讼冤。乃命求「三朝要典」,宣付史馆;寻复令删定刊行。吏部尚书张捷力称维华等忠,请表章三案诸臣;因尽追赐恤典(赠荫、祭葬、谥全者,维华等六人;赠荫、祭葬不予谥者,徐大化等二人;赠祭葬者,徐扬先等三人;复官不赐恤者,王绍徽等三人。他若王德完、黄克缵、王永光、章光岳等,虽名不丽于「逆案」而为清论所不予者,亦赐恤有差——徐扬先,江宁人;竟光岳,临川人)。袁宏勋复请追论焚「要典」诸臣罪;袁继成疏言:『「要典」已经先帝焚毁,何必复理其说!未进,宜寝之;已进,宜毁之』。不听。
明妖僧自称齐王,伏诛。
有狂僧大悲,自称「齐王」,又称「潞王」;为赵之龙所捕,下镇抚司勘讯。阮大铖与张孙振谋,欲假以诛东林及素所不合者;令大悲引诸臣拥潞王,可一网尽也。因造十八罗汉、五十三参之目,书史可法、高弘图等名,一时人望无不备列;纳大悲袖中。钱谦益先已上疏颂士英,且为大铖讼冤修好矣;大铖憾不释,亦列焉。将穷治其事,狱词诡秘,廷臣皆自危;而士英不欲兴大狱,乃第当大悲「妖言律」斩而止。
〔眉批〕钱谦益在崇祯间,因廷推牵引关节,久致沈沦。尔时无识之徒犹以其与温体仁不谐,颇冒「清流」之目。迨南京起用,即甘心献媚权奸,不惜抗疏贡谀,解冤修好。是其平昔饰伪盗名,只以希心柄用;及一经蹉跌,而热中躁进,更复不能自持。卒之大铖等忮刻相寻,仍不免于列名罗识;彼屈节以求容于宵小者,亦徒足自贻臭秽焉耳!
乙酉岁
乙酉(福王由崧弘光元年——是年五月,我大清兵下江南,福王被执,明亡)春正月,明以南京宫殿成,推恩诸臣有差。
加史可法太保、马士英少师、王铎少保,予荫;仍以士英掌文渊阁印,充首辅办事。可法力辞太保,许之(可法为督师,行不张盖、食不重味、夏不箑、冬不裘、寝不解衣。年四十余无子,其妻欲置妾;太息曰:『王事方殷,敢为儿女计乎』!在军中,绝饮。除夕,遣文牒至夜半倦,索酒;淆肉分给将士已尽,乃取盐鼓下之。思先帝,泫然泪下,凭几卧。比明,将士集辕门外,门不启;左右追语其故,知府任民育曰:『相公此夕,卧不易得也』!令鼓人仍击四鼓。可法寤,怒曰:『谁犯吾令』?左右述民育意,乃免——任民育,字时泽,济宁人)。
明定北都从逆诸臣罪,削刑部尚书解学龙籍。
先是,命治从贼诸臣狱,仿唐制六等定罪。学龙议定为爰书,分别上之:一等应磔者十一人(吏部员外郎宋企郊、举人牛金星、平阳知府张嶙然、太仆少卿曹钦程、御史李振声、喻上猷、山西提学参议黎志升、陕西布政使陆之祺、给事中高翔汉、潼关道佥事杨王休、检讨刘世芳——嶙然,义乌人;振声,米脂人;上猷,石首人;志升,华容人;世芳,肤施人),二等应斩秋决者四人(给事中光时亨、何南提学佥事巩焴、庶吉士周锺、兵部主事方允昌——焴,真宁人;允昌,浙江人),三等应绞拟赎者七人(翰林院修撰兼都给事中陈名夏等),四等应戍拟赎者十五人(礼部主事王孙蕙等——孙蕙,无锡人),五等应徒拟赎者十人(通政司参议宋学显等)、六等应杖拟赎者八人(工部员外郎潘同春等——同春,余姚人);其留北俟后定夺者十九人(少詹事何瑞征等——瑞征,信阳人)、另存再议者二十八人(给事中翁元益等——元益,上海人),又已经录用者十人(兵部尚书张缙彦等)。奏入,谕以周锺等不当缓决,陈名夏等未蔽厥辜,宋学显、潘同春等拟罪未合;令再议(惟方拱干名在五等,以结纳马、阮特免其罪——拱干,桐城人)。至是,学龙更拟周锺、光时亨等各加一等;潘同春诸臣皆候补小臣,受伪无据,仍执前律。时马、阮急欲杀周锺,学龙欲缓其死,谋之王铎,乘士英注籍上之,且请停刑;铎即拟俞旨,褒以「详慎平允」。士英大怒,然事已无及。大铖暨张捷、杨维垣等声言欲劾学龙,学龙引疾;命未下,保国公朱国弼、御史张孙振等诋其曲庇行私,遂削籍(后周锺、光时亨既死,大铖等即传旨:二等罪斩者,谪云南金齿军;三等罪绞者,充广西边卫军;四等以下,俱为民,永不叙用。然学龙所定案亦多漏网,而所拟一等诸犯皆随贼西行,实未尝正刑辟也——周锺等被戮事,俱详后)。
明总兵许定国诱杀高杰于睢州。
杰帅兵进次归德,定国方驻睢州,故与杰有怨(尝上书诋杰为「贼」,故杰恨之;而定国亦已遣使纳款于我大清,且送其二子渡河为质,乞济师往援。杰微闻之,招定国相会,不应。杰复邀巡抚越其杰等同往睢州,定国始郊逆;毁其军而以羸见,且故为屈服状。杰心轻定国,遂入城;其杰止之,不听。十一日,定国置酒享杰。杰饮酣,为定国刻行期,且微及送子事;定国益疑,无离睢意。杰固促之行;定国怒,夜伏兵,传炮大呼;其杰等亟遁走。杰醉卧未起,众拥至定国所,杀之(先是,杰以定国将去睢,尽发兵戍开封;所留亲卒止数十人。定国伪恭顺,多选妓侍杰,而以二妓偶一卒。寝,卒尽醉。及闻炮欲起,为二妓所掣,不得脱;皆死)。明日,杰部将回军攻城,自东门入,老弱无孑遗;定国奔考城,寻走降于大清军(黄得功闻杰死,复引兵龚扬州,将尽杀其妻子以报;城中大惧。史可法急命同知曲从直谕解之,乃引兵去——曲从直,辽东人)。
明以吏部侍郎蔡奕琛兼东阁大学士,入阁办事。
寻复以唐世济为右都御史;皆阮大铖援之也。
明以卫允文为兵部侍郎,总督开、归防剿军务。
高杰既死,部下兵将大乱,且为雄长;睢州旁近二百里,杀戮无遗。史可法闻之,流涕曰:『中原不可为矣』!遂驰至徐州;以总兵李本身乃杰甥,请用为提督,代统其众。又立杰子元爵为世子,抚定其军。黄得功、刘泽清、良佐闻可法欲以本身将杰军,连章劾之;而监军卫允文希马士英指,亦论可法督师为赘。士英喜,即擢允文兵部右侍郎,总督兴平标下兵马,经略开、归防剿军务,以分其权;可法益不得展布矣(寻撤杰兵回扬州,改命刘良佐防归德)。
我清兵克西安,李自成走襄阳。
我大兵至潼关,贼将刘芳亮迎战;奋击败之,俘斩无算。自成亲率马、步兵至,复大破之,遂克潼关;伪伯马世耀以七千人来降,斩之,进克西安。自成已焚宫室,由龙驹寨走武冈,入襄阳;复走武昌。我大兵两道追蹑,蹙之于邓州、承天、德安、武昌等处;穷追至贼巢,连破走之(自成至湖广,众尚五十余万;寻为我大兵所迫,部众多降或逃散,自成走□宁、蒲圻。至通城,窜于九宫山;率二十骑略食山中,为村民所困,自缢死。或曰陷泥淖中,村民击之,脑中鉏死。时我大兵遣识自成者验其尸,朽莫辨;获自成两从父伪赵侯、伪襄南侯及伪汝侯刘宗敏等,皆斩之。其兄子过,偕诸贼帅奉自成妻高氏降于唐王聿键;未几,亦死——蒲圻,晋县;通城,宋县:今俱属武昌府)。
二月,明以阮大铖为兵部尚书。
命大铖以尚书协理部事,仍巡阅江防。大铖虽长中枢,置一切兵事不问,顾时时挠六部权。任刘应宾(沂水人)为文选,浊乱铨政;再举考选,擢其私人二十余人为给事、御史。尝欲罢抚按纠荐,令纳金于官,纠者免、荐者予:其谬诞如此(中书舍人林翘善星术,以尝决士英必大用;半岁间,遂躐授左都督衔,蟒服趋事。总督袁继咸请以陈麟、邓林奇为总兵,大铖索贿,始给敕印。诸白丁隶役输重赂,立跻大帅。时人为之语曰:「职方贱如狗,都督满街走」——林翘,江浦人)。
三月,明人有自称崇祯太子者,下狱治之。
北都之变,李自成劫太子慈烺西走,不知所终;或传其已遇害。至是,有自北来称太子者;召勋臣朱国弼等、阁臣马士英等、翰林刘正宗(安邱人)等入见武英殿,面谕同府部、九卿、科道辨验真伪。日午,群臣奏:『系故驸马都尉王昺(高阳人,尚穆宗女延庆公主)侄孙王之明,曾侍卫东宫;家破南奔,鸿胪少卿高梦箕(河间人)家丁穆虎教之,诈称太子』。乃下之明中城兵马司狱。越四日,复逮梦箕、穆虎,鞫于午门外,皆具服;亦下刑部狱。时都下士民皆以太子为真,众论籍籍,谓士英等朋奸导上灭绝伦理。黄得功即抗疏争之(疏略言:『东宫未必假冒;先帝子即上子,未有了无证明,混然雷同者。臣恐在廷诸臣谄徇者多、抗颜者少,即明白识认,亦不敢抗论取祸矣』;命三法司覆讯王之明等,遂令毁得功原疏,以绝奸谋。左良玉亦疏请保全东宫,且斥士英等为奸臣;以王之明自供甚明,将审明略节谕之而已。
明河南妇人有自称王妃者,下狱治之。
河南有妇人童氏,自称藩邸王妃;刘良佐信之。巡抚越其杰具仪从送至京;以为假冒,下童氏锦衣卫狱。以前巡按御史陈潜夫尝于途次称臣朝谒,亦逮治之:中外哗然。良佐因言王之明、童氏两案未协舆论,恳求曲全两朝彝伦,毋贻天下口实。命将狱词刊布,以息群疑。
我大清兵定河南。
我大军既定关、陕,复移师下江南。出虎牢关口,分兵自龙门关及南阳三路同趋归德;克郾城、上蔡诸县,所过城邑皆望风款附;遂进取归德,巡按御史凌駉及其从子润生死之,南阳副将李好降:河南悉定。
明左良玉举兵反。
良玉既与马士英有隙(士英谋筑板矶为西防,良玉曰:『今西何所防,殆防我耳』),而黄■〈浢寸〉匿其军中,与诸将日以清君侧为请;良玉踌躇弗应。会王之明事起,良玉争不听,心甚不平;■〈浢寸〉欲借此激众以报己怨,召三十六营大将与之盟。良玉亦以士英裁其饷,益大憾,反意遂决;乃传檄远近以讨士英为名,复上疏请诛之(疏言:『自先帝之变,士英利灾擅权,事事为难。「逆案」先帝手定,士英首翻之;「要典」先帝手焚,士英复修之。又募死士伏皇城,诡名禁军、动曰「废立由我」!陛下即位之初,恭俭明仁;士英百计诳惑,进优童,艳女,伤损盛德。复引用阮大铖,睚眦杀人;借三案为题,凡生平不快意之人一网打尽,令天下士民裹足解体。目今皇太子至,授受分明;士英一手握定,抹杀识认之方拱干而信朋谋之刘正宗,忍以十七年嗣君付诸幽囚!凡有血气,皆思寸磔士英、大铖以谢先帝!乞立肆市朝,传首抒愤』)。疏上,遂引兵而东;自汉口达蕲州,列舟三百余里。士英大惧,急命阮大铖、刘孔昭率兵会黄得功趋上江堵御。袁继咸请赦太子以遏止之,不听(良玉之发武昌,邀总督何腾蛟偕行,不可;则尽杀城中人劫之。腾蛟解印付家人,令速走,将自到;良玉部将拥去,置之别舟。乘间跃入江,漂十余里,渔舟救之起,则汉前将军关壮缪侯庙前也;家人怀印者亦至,相视大惊。觅渔舟,忽不见;人谓腾蛟忠诚,得神佑之)。
夏四月,明周锺、光时亨伏诛,遂杀前礼部郎中周镳、山东按察司佥事雷演祚。
先是,马士英以镳、演祚尝主立潞王议,指为姜曰广私党,令朱统■〈金类〉劾奏逮治。及周锺、光时亨下狱,土英复言二人罪应族诛,而请以镳从坐:阮大铖亦与镳有夙憾。于是御史罗万爵(□湖人)、王懩等连疏诋镳、演祚,至比演祚为成济,请亟正西市。至是,左良玉称兵,人情汹汹;而良玉檄中复斥其构陷镳、演祚状。士英等益怒,因谓镳实召良玉兵;遂戮锺及时亨,而赐镳,演祚自尽。故事:小臣无赐自尽者;因良玉兵东下,故大铖辈急杀之。
明征刘良佐等将兵入援。
左兵将至,马士英急调良佐等入卫;刘泽清亦以勤王为名,大掠而东。时史可法以大兵将及淮南,连疏告警。时召对群臣,大理少卿姚思孝(歙县人)、御史乔可聘(宝应人)、成友谦(南通州人)请毋撤江北兵,亟守淮扬;士英厉声叱曰:『若辈东林犹借口防江,欲纵左逆入犯耶?北兵至,犹可议款;左逆至,则若辈高官,我君臣独死耳』!力排思孝等议。淮、扬备御益弱。
明左良玉死于九江。
良玉至九江,邀袁继咸入舟中,语及太子下狱事,大哭;因袖出密谕,邀诸将盟。继咸正色曰:『先帝旧德不可忘,今上新恩亦不可负』!良玉色变;乃改檄为疏,驻军候旨。继咸归,方谋拒守;而部将郝效忠阴约良玉兵入城,杀掠纵火,残其城而去。良玉已疾笃,夜望城中火光,太息曰:『吾负临侯(继咸别号)』!呕血数升,遂死。其子梦庚秘不发丧,诸将共推为帅,留七日而东;兵势尚盛,自彭泽以下皆陷。黄得功方驻军荻港(在繁昌县西),进拒梦庚于铜陵,破之;解其围。阮大铖等日虚张捷音,以邀爵赏。得功寻复败其众于板子矶,乃封得功靖国公;命移家太平,一意办贼(良玉后营总兵惠登相,本降寇过天星;感良玉恩,有忠实心。方诸将自九江东下,连陷郡县,独池州不破,贻书言留待后军;登相大诟曰:『若此则反,不如我前为流贼时矣!如先帅末命何』!撤其军返。梦庚索轻舸追之,相见大恸;登相以梦庚不足事,遂引兵绝江去。诸将乃议还军,而大清兵已至江北,梦庚遂执袁继咸及安庆巡抚张亮,偕黄■〈浢寸〉率众归附。亮乘间赴水死;继咸北行,亦不屈死——张亮,四川人;袁继咸,本朝赐谥「忠毅」)。
我大清兵克泗州。
大军自归德起行,颖州、太和悉下。兵未至泗州二十里,遣将先夺泗北淮河桥;守将焚桥遁走,我大兵遂夜渡淮。翌日,追五十余里不及。
我大清兵克扬州,明督师兵部尚书兼大学士史可法等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