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资治通鉴 - 第 258 页/共 372 页

壬辰,蒙古兵破金岚州,镇西军节度使乌库哩仲温死之。   夏,四月,乙未朔,金以胥鼎为右丞。以蒙古和议成,大赦,命布萨安贞为宣抚使,安辑遗黎。安贞,揆之子也。   金南京留守布萨端等请幸南京,金主将从之。左丞相图克坦镒曰:“銮舆一动,北路皆不守矣。今已讲和,聚兵积粟,固守京师,策之上也。南京四面受兵;辽东根本之地,依山负海,其险足恃,御备一面,以为后图,策之次也。”金主不从。庚戌,镒卒。镒明敏方正,学问渊贯,一时名士皆出其门。   金以张行信为山东转运按察使。   将行,求入见,言曰:“参政鄂屯忠孝,饰诈不忠,临事惨刻,党于赫舍哩执中,罪状显著,无事之时,犹不容一相非才;况今多故,乃使此人与政,如社稷何!”金主曰:“朕初即位,当以礼进退大臣,卿语其亲知,讽令求去可也。”行信以语右司郎中巴图鲁,巴图鲁以金主意告忠孝,忠孝靦然不恤。顷之,出知济南府。   五月,甲戌,金霍王从彝卒。   丁丑,太白经天。   乙酉,赐礼部进士袁甫以下五百四人及第、出身。   辛巳,金迁东海侯、镐励五家属于郑州。   金主以国蹙兵弱,财用匮乏,不能守中都,乃决意南迁。太学生赵昉等上章极论利害;以大计已定,不能中止,皆慰谕而遣之。命平章政事、都元帅承晖,尚书左丞穆延尽忠,奉太子守忠留守中都,遂与六宫启行。以巴图鲁李英为御前经历官。诏曰:“扈从军马,朕自总之,事有利害,可因近侍局以闻。”   蒙古主闻之,怒曰:“既和而迁,是有疑心而不释,特以解和为款我之计耳。”复图南侵。   金主至良乡,命扈卫糺军元给铠马,悉复还官。糺军怨之,遂作乱,杀其主帅索珲而推札达、贝实勒、札拉尔三人为帅,北还。承晖闻变,以兵阻卢沟,札达击败之,遣使乞降于蒙古。   蒙古主遣舒穆噜明安及繖格巴图援之,入古北口,徇景、蓟、檀、顺诸州。诸将议欲屠之,明安曰:“此辈当死,今若生之,则彼之未附者皆闻风而自至矣。”蒙古主从之。明安等遂与札达合兵逼中都。   金主闻之,遣人召太子,应奉翰林文字完颜素兰以为不可。珠赫寽果勒齐曰:“主上居此,太子宜从。且汝能保都城必完乎?”素兰曰:“完固不敢必,但太子在彼,则声势俱重,边隘有守,则都城无虞。昔唐明皇幸蜀,太子实在灵武,盖将以系天下之心也。”不从,竟召太子。   杨安儿贼党日炽,潍州李全等并起剽掠。全,即开禧中戚拱结以复涟水者也。贼皆衣红,时目为红袄贼。全与仲兄福尤桀奡,刘庆福、国用安、郑衍德、田四子、洋子潭等皆附之,与安儿相应。金宣抚使布萨安贞至益都,败安儿于城东。安儿奔莱阳,莱州徐汝贤以城降,安儿势复振。登州刺史耿格开门纳州印,郊迎安儿,发帑藏以劳贼。安儿遂僭号,置官属,改元天顺,凡诏表、符印、仪式,皆格草定。遂陷宁海,攻潍州。伪元帅郭方三据密州,略沂、海。李全犯临朐,扼穆陵关,欲取益都。安贞以沂州防御使布萨琉嘉为左翼,安化军节度使完颜恩楞讨之。   六月,甲午朔,金以按察转运使高汝砺为参知政事。   甲辰,以旱,命诸路监司、守臣决滞讼。壬子,释大理、三衙及两浙路杖以下囚。   自史弥远得政,廷臣俱务容默,无敢慷慨尽言者。权刑部侍郎刘龠奏:“愿诏大臣,崇奖忠谠以作士气,深戒谀佞以肃具僚。”未几,监进奏院陈宓上封事言:“宫中宴饮,或至无节;非时赐予,为数浩穰。一人蔬食,而嫔御不废于击鲜;边事方殷,而桩积反资于妄用。此宫闱仪刑有未正也。大臣所用,非亲即故,执政择易制之人,台谏用慎默之士,都司枢掾,无非亲昵,贪吏无不得志,廉吏动招怨尤,此朝廷权柄有所分也。钞盐变易,楮币称提,安边所创立,固执己见,动失人心。败军之将,躐跻殿岩,庸鄙之夫,又尹京兆。宿将有守城之功,以小过而贬;三衙无汗马之劳,托公勤而擢。此政令刑赏多所舛逆也。若能交饬内外,一正纪纲,天且不雨,臣请伏面谩之罪。”奏入,弥远不乐。帝为罢中宫庆寿、三衙献遗。宓,俊卿之子也。   秋,七月,甲子朔,以左谏议大夫郑昭先签书枢密院事。   庚辰,金布萨安贞军昌邑东,徐汝贤等以三州之众十万来拒战,自午抵暮,转战三十里,杀贼数万。壬午,贼棘七率众四万陈于辛河,安贞令琉嘉由上流胶西济,继以大兵,杀获甚众。甲申,安贞军至莱州,伪宁海州刺史史泼立以二十万陈于城东。琉嘉先以轻兵薄贼,诸将继之,贼大败,招之降,不应。安贞遣莱州黥卒曹全等诈降于汝贤为内应,曹全与贼戍卒姚云相结,约纳官军。丁亥夜,曹全缒城出,潜告琉嘉,琉嘉募勇敢士三十人,从曹全入城,云纳之,大军毕登,斩汝贤。安儿脱身走,耿格、史泼立皆降。琉嘉略定胶西诸县,袭杀郭方三,复密州。   金人来告迁。庚寅,起居舍人真德秀上疏,请罢金岁币,其略曰:“女真以蒙古侵凌,徙都于汴,此吾国之至忧也。盖蒙古之图灭女真,犹猎师之志在得鹿,鹿之所走,独必从之。既能越三关之阻以攻燕,岂不能绝黄河一带之水以趋汴?使蒙古遂能如刘聪、石勒之据有中原,则疆域相望,便为邻国,固非我之利也;或如耶律德光之不能即安中土,则奸雄必将投隙而取之,尤非我之福也。今当乘敌之将亡,亟图自立之策,不可乘敌之未亡,姑为自安之计也。夫用忠贤,修政事,屈群策,收众心者,自立之本;训兵戎,择将帅,缮城池,饬戍守者,自立之具。以忍耻和戎为福,以息兵忘战为常,积安边之金缯,饰行人之玉帛,女真尚存,则用之女真,强敌更生,则施之强敌,此苟安之计也。陛下以自立为规模,则国势日张;以苟安为志向,则国势日削;安危存亡,皆所自取。若夫当事变方兴之日,而示人以可侮之形,是堂上召兵,户内延敌也。”帝纳之,议罢岁币。淮西转运使乔行简上书丞相曰:“蒙古渐兴,其势已足以亡金。金,昔我之雠也,今吾之蔽也。宜姑与币,使得拒蒙古。”议不决。   是月,夏左枢密使万庆义勇,遣二僧赍蜡书来四川,议夹攻金以恢复故疆,制置使董居谊不报。由是夏讯中绝。   金主至南京,诏立元妃都察氏为皇后。后本王氏,中都人,都察,其赐姓也。姊有姿色,为金主所纳,封淑妃,至是亦晋封元妃。   八月,庚子,金太子守忠至自中都。   癸卯,金复来督岁币。   乙巳,太白经天。   戊申,以安丙为观文殿学士,知潭州。   甲寅,金完颜素兰上书曰:“昔东海在位,信用谗谄,疏斥忠良,以致小人日进,君子日退,纪纲紊乱,法度益隳。风折城门之关,火焚市里之舍,盖上天垂象以儆惧之也;东海不悟,遂至灭亡。诚能大明黜陟以革东海之政,则治安之效,可指日而待也。陛下不思出此,辄议南迁,诏下之日,士民相率上章请留;启行之期,风雨不时,桥梁数坏。人心天意,亦可见矣!陛下为社稷计,宫中用度,皆从贬损,而有司复多置军官,不恤妄费,甚无谓也。或谓军官之众,所以张大威声,臣窃以为不然。不加精选而徒务其多,缓急临敌,其可恃乎?且中都惟因粮乏,故车驾至此。稍获安地,遂忘其危,万一再如前日,未知有司复请陛下何之也!”   九月,壬戌朔,日有食之。太白昼见。   乙丑,史弥远上《高宗中兴经武要略》。   冬,十月,丁酉,蒙古兵徇金顺州,劝农使王晦死之。   晦,泽州高平人,被执时,谓其爱将牛斗曰:“若能死乎?”曰:“斗蒙公见知,安忍独生!”遂并见杀。   壬寅,金穆延尽忠进平章政事。以富珠哩德裕为参知政事。旋命德裕行尚书省于大名府,令其贬损用度。   丙辰,蒙古取金成州。   金德州防御使完颜绰诺伏诛。   蒙古穆呼哩攻辽东高州,卢琮、金朴等降。锦州张鲸杀其节度使,自立为临海王,降于蒙古。   十一月,辛丑朔,遣聂子述使金贺正旦,刑部侍郎刘龠等言其不可。太学诸生上书请斩乔行简,不报。   丁卯,金以布萨端为左丞相。   金兰州译人程陈僧叛,西结夏人为援。   十二月,嗣秀王师揆卒。   金曲赦山东,唯杨安儿、耿格不赦。乙卯,格伏诛。   金军方攻贼于大沫堌。知东平府事乌凌阿以闻赦,即引军还。贼众乘之,复出为患。金主以陕西统军使完颜弼知东平府。其后安儿与其党汲政等乘舟入海,欲走岠嵎山,舟人曲成等击之,安儿坠水死。   蒙古兵徇金懿州,节度使高闾山死之。闾山,析木人,为政严酷,乃能以死事著。   青羌既降,守臣袁楠知蓄卜势孤,遣人谕降,蓄卜疑不敢出;复遣汉人入蓄为质,蓄卜从三百人至州,楠坐受其降,厚犒之。蓄卜留州城十日,将渡河,送还汉质。自蓄卜犯边至此,更七年而后定云。   金遣使招耶律琉格降,许以重禄;琉格不从。金主怒,复遣宣抚万努领军四十馀万攻之。琉格迎战于归仁县北河上,金兵大溃,万努收散卒奔东京。安东同知阿林惧,遣使求附,于是尽有辽东州郡,遂都咸平,号为中京。金左副元帅伊喇都以兵十万攻琉格,琉格拒战,败之。      ○宁宗法天备道纯德茂功仁文哲武圣睿恭孝皇帝嘉定八年(金贞祐三年,蒙古太祖十年)   春,正月,乙丑,金命山东安抚使布萨安贞等讨红袄贼刘二祖。   辛未,以师禹为嗣秀王。师禹,师揆弟也。   丁亥,金北京宣差提控完颜实寽,杀宣抚使兼留守鄂屯襄,推乌库哩音达珲为帅。实寽为宣抚使所杀。   丁丑,金右副元帅富察齐锦以通州降于蒙古,舒穆噜明安命复其职,置之麾下,遂驻军于中都南建春宫。   乙丑,金太子守忠卒,谥庄献。   夏人攻金环州,二月,辛卯,刺史乌库哩延寿等击却之。   丙午,知枢密院事雷孝友罢。   金尚书省以南迁后,吏部秋冬置选南京,春夏置选中都,赴调者不便,请并选于南京;从之。   丁未,金布萨安贞遣提控赫舍哩约赫德,破巨蒙等四堌及破马耳山,杀红袄贼四千馀,遂会宿州兵同攻大沫堌;贼千馀逆战,骑兵击之,尽殪。提控穆延夺其北门以入,别军取贼水寨,诸军继进,杀贼五千馀。刘二祖被创,擒斩之。杨安儿馀党李思温等保大、小嵕角子山,金兵击破之。   安儿妹妙真,号四娘子,勇悍善骑射,贼党刘福等奉之,称为姑姑,众尚数万,掠食磨旗山。李全率众附之,妙真与之通,遂以为夫。   蒙古穆呼哩遣部将史天祥等进攻北京,乌库哩音达珲举城降。穆呼哩怒其降缓,欲坑其众。舒穆噜额森谏曰:“北京为辽西重镇,当抚之以慰人望,奈何坑之?”穆呼哩乃止。以音达珲权北京留守,乌页尔权兵马都元帅。   金兴中府元帅石天应降于蒙古,蒙古以为兴中府尹。   三月,辛巳,应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何致,坐妄造事端,荧惑众听,配广西牢城。   癸未,安定郡王伯柷卒。   己丑,金禁州县置刃于杖以决罪人。   金中都久被围,右丞相、都元帅承晖,以右丞穆延尽忠久在军旅,委以腹心,而己总持大纲,期于保完都成。及富察齐锦叛,中都益急,金主遣左监军永锡、左都监乌库哩庆寿将兵三万九千,御史中丞李英运粮大名,行省富珠哩德裕调遣继发,以救中都。承晖遣间使奉矾书奏曰:“齐锦既降,城中莫有固志,臣虽以死守之,岂能持久!伏念一失中都,辽东、河朔皆非我有。诸军倍道来援,犹冀有济。”永锡军至涿州之旋风寨,与蒙古兵遇而溃。李英收清、沧义军数万以进,遇蒙古兵于霸州。英驭众素无纪律,又值被酒,遂大败,尽失其所运粮,英死,士卒歼焉。庆寿军闻之,亦溃归。由是中都孤立,内外不通。   夏,四月,癸卯,诏中外臣民直言时政得失。   金用山东西路宣抚副使完颜弼言,招大沫堌渠贼孙邦佐、张汝檝以五品职,下诏湔洗其罪。汝檝寻谋复叛,为弼所杀。   金平章珠赫寽果勒齐居中专政,忌承晖成功,诸将又皆顾望,虽屡遣援兵,而终无一人至中都者。   先是完颜素兰自中都计议军事回,上书求见,乞屏左右。金主召至近侍局,给纸答刂,令书所欲言。书未及半,金主出御便殿见之,悉去左右,惟近侍局直长赵和仲在焉。素兰言:“臣闻兴衰治乱,有国之常,在所用之人何如耳。用得其人,虽衰乱尚可扶持;一或非才,则治安亦乱矣。向者糺军之变,中都帅府自足剿灭,朝廷措置乖方,遂不可制。臣自外风闻皆平章果勒齐之意。”金主曰:“何以知之?”素兰因陈其交结状,金主颔之。素兰又曰:“果勒齐本无勋劳,亦无公望,向以畏死故,擅诛赫舍哩执中,盖出无聊耳。一旦得志,妒贤能,树奸党,窃弄国权,自作威福。去年,都下书生樊知一者,诣果勒齐,言糺军不可信,恐终作乱,遂以刀杖决杀之,自是无复敢言军国利害者。昔东海时,执中跋扈无上,天下知之而不敢言,独台臣乌库哩德升、张行信弹劾其恶,东海不察,卒被其祸。今果勒齐之奸过于执中远矣,台谏当言责,迫于凶威,噤不敢言。然内外臣庶,见其恣横,莫不扼腕切齿,欲剚以刃,陛下何惜而不去之耶?”金主曰:“此大事,汝敢及之,甚善。”素兰请召还承晖。金主曰:“都下事殷,丞相恐不可辍。朕徐思之。”素兰出,金主复戒曰:“今日与朕对者,止汝二人,慎无泄也!”寻令素兰再任监察御史。   蒙古舒穆噜明安攻金之万宁宫,克之,取富昌、丰宜二关,拔固安,中都危在旦夕。承晖与穆延尽忠会议,期同死社稷。尽忠不从,承晖怒,即起还第。然兵柄既皆属尽忠,承晖无如之何,乃辞家庙,召左司郎中赵思文,谓之曰:“事势至此,惟有一死以报国家!”五月,庚申,承晖作遗表,付尚书省令史师安石书之,皆论国家大计及果勒齐奸状,且谢不能终保都城之罪,从容若平日。尽出财物,召家人,随年劳多寡分给之。举家号泣,承晖神色泰然,方与安石举白引满曰:“承晖于《五经》皆经师授,谨守而力行之,不为虚文。”既被酒,取笔与安石诀,最后倒写二字,投笔曰:“遽尔谬误,得非神志乱耶?”谓安石曰:“子行矣!”安石出门,闻哭声,则已仰药死矣。家人匆匆瘗庭中。   、是日暮,凡在中都妃嫔,闻尽忠将南奔,皆束装至通玄门。尽忠绐之曰:“我当先出,为诸妃启途。”乃与爱妾及所亲者先出城,不复反顾。蒙古兵入城,户部尚书任天宠、知大兴府高霖皆及于难,宫室为乱兵所焚。及明安至,官属、父老出迎,明安曰:“负固不服,以至此极,非汝等罪,守者之责也。”悉令安业。时蒙古主避暑桓州,闻中都破,遣使劳明安等,悉辇其府库之实北去。于是金祖宗神御及诸妃嫔皆沦没。尽忠行至中山,谓所亲曰:“若与诸妃偕来,我辈岂得至此!”   安石奉承晖遗表至汴,赠承晖尚书令、广平郡王,谥忠肃。尽忠旋亦至,金主释其罪不问,仍以为平章政事。   蒙古以舒穆噜明安为太傅,封邵国公,兼管蒙古、汉军兵马都元帅。明安旋以疾卒。   蒙古主访求辽旧族,得金左右司员外郎耶律楚材,召谓之曰:“辽、金世仇,朕为汝雪之。”对曰:“臣父祖尝委贽事之,既为之臣,敢仇君耶!”蒙古主异其言,处之左右。楚材身长八尺,美须宏声,都木达王托云八世孙,尚书右丞履之子也。   辛未,金立皇孙铿为皇太孙。   癸酉,金进士葛城刘炳条便宜十事:“一曰任诸王以镇社稷。臣观往岁王师,屡战屡衄。承平日久,人不知兵,将帅非材,既无靖难之谋,又无效死之节,外托持重之名,内为自安之计,择骁果以自随,委疲懦以临阵,阵势稍动,望尘先奔,士卒从而大溃;朝廷不加诘问,辄为益兵,是以法度日紊,土地日蹙。自大驾南巡,远近益无固志,任河北者以为不幸,逡巡退避,莫之敢前。臣愿陛下择诸王之英明者,总监天下之兵,北驻重镇,移檄远近,则四方闻风者皆将自奋。二曰结人心以固基本。今艰危之后,易于为惠,愿宽其赋役,信其号令,凡事不便者一切停罢。三曰广收人才以备国用。备岁寒者必求貂狐,适长涂者必蓄骐骥;河南、陕西有操行为民望者,稍擢用之,阴系天下之心。四曰选守令以安百姓。今众庶已敝,官吏贪暴昏乱,与奸为市,公有斗粟之赋,私有万钱之求,远近嚣嚣,无所控告;自今非才器过人、政迹卓异者,不可任此职。五曰褒忠义以励臣节。忠义之士,奋身效命,有司略不加省,弃职者顾以恩贷,死事者反不见录,天下何所慕惮而不为自安之计耶!六曰务农力本以广蓄积。此当今之要务也。七曰崇节俭以省财用。今海内虚耗,纾生民之急,无大于此者。八曰去冗食以助军费。九曰修军政以习守战。十曰修城池以备守御。”金主虽异其言而不能用,以补御史台令史。   秋,七月,戊午朔,蒙古取金济源县。   辛酉,以郑昭先参知政事,礼部尚书曾从龙签书枢密院事。   成忠郎李珙,投匦为杨巨源讼冤。壬戌,诏四川立巨源庙,名曰褒忠,赠官,录其后。   庚辰,诏皇帝搢更名思正,皇侄均更名贵和。   金主闻河北讥察官要求民财始听渡河者,民避兵至或饿死、自溺,命御史台体访之。   丙子,金尚书省奏给皇太孙岁赐钱,金主不从,曰:“襁褓儿安所用之!”   甲申,金改交钞名“贞祐宝券”。   自泰和以来,交钞日多而轻,乃更作二十贯至百贯、二百贯、千贯,谓之大钞。初虽稍重,未几益轻而愈滞,市邑视为无益之物。富家内困藏镪之限,外敝交钞屡更,皆至窘败,谓之“坐化”。商人往往舟运贸易于江、淮、钱多入宋。至是改名而弊如故。   金工部下开封市白牯,取皮治御用鞠仗,器物局副使珠赫寽筠寿,以其家所有鞠仗以进,因奏曰:“中都食尽,远弃庙社,陛下当坐薪悬胆之日,奈何以球鞠细物,动摇民间,使屠宰耕牛以供不急之用”非所以示百姓也。”金主不怿。旋出筠寿为桥西提控。   红罗山寨主杜秀降于蒙古,以秀为锦州节度使。   蒙古主驻军鱼儿泺,遣繖格巴图帅万骑自西夏趋京兆,以攻金潼关,不能下,乃由留山小路趋汝州,遇山涧,辄以铁枪相锁,连接为桥以渡,遂赴汴京。金主急召花帽军于山东,蒙古兵至杏花营,距汴京二十里,花帽军击败之。蒙古兵还兵陕州,适河冰合,遂渡而北,金人转守关辅。时蒙古兵所向皆下,金人遣使求和。蒙古主欲许之,谓萨木哈曰:“辟如围场中麞鹿,吾已取之矣,独馀一兔,盍遂舍之!”萨木哈耻于无功,不从,遣伊实里谓金主曰:“若欲议和,以河北、山东未下诸城来献,及去帝号称臣,当封汝为河南王。”议遂不成。   八月,戊子朔,金以陕西统军使完颜哈达签书枢密院事。   己丑,赐张栻谥曰宣。   庚子,全主虑平阳城大,兵食不足,议弃之,宰执不可。乃以太常卿侯挚为参知政事,行中书省于河北东、西两路。   蒙古以史天倪南伐,授右副都元帅,赐金虎符。遂取金平州,经略使奇珠降。   蒙古穆呼哩遣史进道等攻广宁府,降之。   是月,兰州盗程彦晖求内附,四川制置使董居谊却之。   九月,乙亥,申严两浙围田之禁。   金穆延尽忠与果勒齐不相能,而果勒齐恃近侍局为内援,尽忠患之,乘间言于金主,请以完颜素兰为近侍局。金主曰:“近侍局例注本局人及宫中出身,杂以它流,恐或不和。”尽忠曰:“若给使左右,可止注本局人;既令预政,固宜慎选。”金主曰:“何谓预政?”尽忠曰:“中外之事,得议论访察,即为预政矣。”金主曰:“自世宗、章宗朝许察外事,非自朕始也。如请谒、营私,拟除不当,台谏不职,非近侍体察,何由知之?”参知政事乌库哩德升曰:“固当慎选其人。”金主曰:“朕于庶官,曷尝不慎!有外似可用而实无才力者,视之若忠孝而包藏悖逆者,富察齐锦以刺史立功,骤升显贵,辄怀异志;富鲜万努委以辽东,乃复肆乱;知人之难如此,朕敢轻乎?”德升曰:“比来访察开决河堤,水损田禾,覆之皆不实。”金主曰:“朕自今不敢问若辈,外间事皆不知,朕干何事,但终日默坐,听汝等所为矣。方朕有过,汝等不谏,今乃面讦,此岂为臣之义哉?”未几,或告尽忠谋逆,下狱,诛之。德升旋出为集义军节度使。尽忠之弃中都也,金主释不诛,至是乃以论近侍局获罪。以后近侍局益横,中外蔽隔,以至于亡。   红袄贼周元儿陷金深、祁二州,束鹿、安平、无极等县,真定帅府以计破之,斩元儿及其党五百馀人。   自杨安儿、刘二祖败后,河北残破,干戈相寻,红袄贼馀党往往复相团聚。金军虽时有斩获,不能除也,大概皆李全、国用安、时青之徒焉。   是秋,蒙古取金城邑凡八百六十有二。   冬,十月,江东计度转运副使真德秀朝辞,言曰:“金自南迁,其势日蹙,蒙古、西夏,东出潼关,深入许、郑,攻围都邑,游骑布满山东,而金以河南数州之地,抗西北方张之师,加以群盗纵横,叛者四起,危急如此。臣谨案图史,女真叛辽在政和甲午,其灭辽也在宣和己巳。而犯中原即于是年之冬。今日天下之势,何以异政、宣之时!陛下亦宜以政、宣为鉴。臣观蒙古之在今日,无异昔日女真方兴之时,一旦与我为邻,亦必祖述女真已行之故智。盖女真尝以燕城归我矣,今独不能还吾河南之地以观吾之所处乎?受之则享虚名而召实祸,不受则彼得以陵寝为词,仗大义以见攻。女真尝与吾通好矣,今独不能卑辞遣使以观吾之所启乎?从之则要索无厌,不从则彼得藉口以开衅端,不可不预图所以应之也。”因以五不可为献:“一曰宗社之耻不可忘,二曰比邻之盗不可轻,三曰幸安之谋不可恃,四曰导谀之言不可听,五曰至公之论不可忽。”反覆极言,帝不能用。   金以衍圣公孔元措为太常博士。或言宣圣坟庙在曲阜,宜遣之奉祀,金主以元措圣人之后,山东寇盗纵横,恐罹其害,是使之奉祀而反绝之也,故有是命。   夏人攻金保安、延安,陷临洮。   金宣抚使富鲜万努据辽东,僭称天王,国号大真,改元天泰。   十一月,丙辰朔,封伯泽为安定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