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全文 - 第 10 页/共 50 页

三月,赐进士王尧臣等一百九十七人及第,八十一人同出身,七十一人同学究出身,二十八人试衔。丙寅,赐诸科及第并出身者六百九十八人。   夏四月,试特奏名进士、诸科同出身凡三百四十二人。辛卯,赐新及第人闻喜宴于琼林苑,遣中使赐御诗及《中庸》第一轴。上先命中书录《中庸》篇,令张知白进读,至修身治人之道,必使反复陈之。壬辰,寿宁观火。   六月,宰臣张知白言:『按《五行志》,宫室盛则有火灾。请自今罢不急营造,以答天戒。』上纳其言。   秋七月,王曾等言:『夏秋大旱,毒气中人,此《洪范》所谓「僭常暘若」也。皆臣等辅政无状,以致厥咎。』上曰:『朕亦夙夜循省,其变岂徒然哉?当与卿等共修政事,以答天戒尔。』   八月。先是,司天监主簿苗舜臣等尝言土宿留参,太白昼见。诏日官同考定。日官奏:『土宿留参,顺不相犯。太白昼见,日未过午。』舜臣等坐妄言灾变被罚。监察御史曹修古言:『日官所定,希旨悦上,不足为信。今罚舜臣等其事甚小,然恐自此人人畏避,佞媚取容,以灾为福,天变不告,取损至大。』禁中以翡翠羽为服玩,诏市于南越。修古以为重伤物命,且真宗尝戒采狨毛,故事未远,宜罢之。时方崇建塔庙,议营金阁,费不可胜计。修古极陈其不可。壬申,修古出知歙州。   九月,陕西转运使言同、华等州旱,虸蚄虫食苗。秘阁校理谢绛上疏曰:『去年京师大水,今年苦旱,此皆大异也。宜下罪己之诏,修顺时之令,宣群言以无壅,斥近幸以损阴。而圣心优柔,重在改作,号令所发,未闻有以当天心者。夫风雨寒暑之于天时,为大信也。近日制命有信宿辄改、适行遽止,而欲风雨以信,其可得乎?』己未,知制诰程琳为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宰相张知白最善琳,当除命,喜曰:『不辱吾笔矣!』琳上疏请罢诸土木营造,蠲被火郡县逋租。   冬十月丙申,滑州言塞决河毕。   十一月,百官称贺,遂燕崇德殿。自天禧三年河决,至是积九载乃复塞。始役既兴,朝议以岁饥,将复罢。知州寇瑊言:『病民者,特刍藁尔。幸调率已集,若积之经年,则朽腐为弃物。』乃诏讫役。癸丑,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贺皇太后于会庆殿。   十二月,左正言、直史馆孔道辅为左司谏、龙图阁待制。时使契丹犹未还,契丹优人以文宣王为戏,道辅艴然径出。北使主客者邀道辅还坐,且令谢,道辅正色曰:『中国兴【杰按:兴:“与”之误。盖于“與”、“興”之不审。】北朝通好,以礼文相接。今俳优之徒侮慢先圣而不之禁,北朝之过也,道辅何谢?』敌君臣嘿然。又酌大卮谓曰:『方天寒,饮此可以致和气。』道辅曰:『不和固无害。』既还,言者以为生事,且开争端。上问其故,道辅曰:『契丹比为黑水所破,势甚蹙,每汉使至,辄为侮慢。若不校,恐益易中国。』上然之。   戊辰天圣六年春正月,诏诸路提点刑狱朝臣交割本职公事与转运使、副。或言提点刑狱官过为烦扰,无益于事故也。庚申,上封者言:『进士及第,本以辞艺进。而比来多乞赐子孙科名。又阁门祗候,太宗朝其员至少,今权要之家比援恩例而滥进者多,请一切罢之。』从之,仍著为令。   二月,同知礼院王皓言:『谥者,行之表也。善行有善谥,恶行有恶谥,盖闻谥知行,以为劝戒。近日臣寮薨卒,虽官品合该拟谥,其子弟自知父祖别无善状,虑定谥之际斥其缪戾,皆不请谥。欲乞今后臣寮薨谢,并令有司举行,如此,则隐匿无行之人有所沮劝。』诏从之。工部尚书、平章事张知白卒。知白在相位,惜名器,无毫发私,常以盛满为戒,虽显贵,其清约如寒士。   三月壬子,枢密副使张士逊为礼部尚书、平章事。癸丑,姜遵为枢密副使。己未,范雍为枢密副使,仍班姜遵之上。壬戌,诏于顺天门外八角镇建西太一官。   夏四月甲申旦,有星大如斗,自北流至于西南,光照殿庭,有声如雷,尾长数丈。久之,散为苍白云。庚寅,德音:以星变,斋居不视事五日。降畿内囚死罪,流以下释之;罢诸土木功;赈河北流民过京师者。时命僧道桧禳于文德殿,殿中侍御史李絃奏曰:『文德殿布政会朝之位,每灾异辄聚缁黄赞呗其间,何以示中外?』监察御史鞠咏条上应变五事。   六月乙酉,出内藏库缗钱二十万下京西转运司市籴军储。   秋七月,以左司谏刘随知济州。随在谏职,前后所论甚众。帝既益习天下事,而太后犹未归政。随请军国常务专禀帝旨,太后不悦,会随请外,因命出守。丙辰,以蔡齐为龙图阁学士、知河南府。罗崇勋趣齐上《修景德寺记》,曰:『参知政事可得也。』齐故迟其记不上。崇勋怒,谗于太后,命齐出守。参知政事鲁宗道固争,留之不能得。寻以亲老易密州。太后谕宰相取《记》,齐始上之。   八月,诏河北水灾州军免今年秋税。初。王曾曰:『边郡数大水,盖《洪范》所谓「不润下」之证。宜宽民赋,以答天灾。』故有是诏。张九龄九代孙锡以九龄告身及明皇批答来献[2]。上谓辅臣曰:『九龄,唐名相也,宜旌其后。』即授试国子四门助教。   九月,太常少卿、直昭文馆陈从易为左司郎中,兵部郎中、集贤院修撰杨大雅并知制诰。自景德后,文士以雕靡相尚,一时学者向之,而从易独自守不变。与大雅特相厚,皆好古笃行,无所阿附。朝廷欲矫文章之弊,故并进从易及大雅,以风天下。冬十一月,翰林学士宋绶等上所撰《天圣卤簿记》十卷。初,郊祠,绶摄太仆卿,陪玉辂。帝问仪物典故,占对辨洽,因使绶集官撰记。   十二月甲子,以大理评事范仲淹为秘阁校理。初,仲淹遭母丧,上书执政,请择郡守[3],举县令,斥游惰,去冗僭,遴选举,敦教育,养将才,实边备,保直臣,斥佞人,使朝廷无过,生灵无怨,以杜奸雄,凡万余言。王曾见而伟之,亦知仲淹乃晏珠客也,于是殊荐入充馆职。曾谓殊曰:『公实知仲淹,舍而荐此人乎?已为公置,不行宜更荐仲淹也。』殊从之。丁卯,赐故杭州处士林逋谥曰和靖先生。逋临终赋诗云:『茂陵他日求遗藁,犹喜曾无封禅书。』辛巳,上封者请税缗钱以助经费,上曰:『货泉之利,欲流天下而通有无,何可算也?』不许。   己巳天圣七年春正月,枢密使曹利用罢判邓州。初,太后临朝,利用奏:『抑内降恩,或屡却而复下,则有佩俛从之者。』或绐白太后曰:『蒙恩得内降,虽屡却于枢密院。今利用之家媼阴诺臣请,其必可得矣。』太后始疑其私,颇衔怒。会利用从子汭为赵州兵马监押,而州民赵德崇诣阙告汭不法事。狱具,汭坐被酒衣黄衣,令军民呼万岁,且传致汭辞,云利用实教之。丙辰,贬利用为左千牛卫上将军、知随州。杖杀汭。   二月庚申朔,参知政事鲁宗道卒。太后临朝,宗道屡有献替。太后问:『唐武后何如主?』对曰:『唐之罪人也,几危社稷。』后嘿然。时有上言请立刘氏七庙者,太后以问辅臣,众不敢对,宗道独曰不可,谓同列曰:『若立刘氏七庙,谓嗣君何帝?』太后将同幸慈孝寺,欲以太安辇前帝行,宗道曰:『妇人有三从:在家从父,嫁从夫,夫殁从子。』太后命辇后乘舆行。贵戚用事者莫不惮之,时目为『鱼头参政』,因其姓,且言骨鲠如鱼头也。丙寅,礼部尚书、平章事张士逊罢知江宁府。士逊得宰相,曹利用之荐也。利用凭宠自恣,士逊未尝有是非之言,时人目之为『和鼓』。参知政事吕夷简以本官平章事。始,王曾荐夷简可相,久不用。曾因对,言:『以臣度圣意,不欲其班枢密使张耆上尔。耆一赤脚健儿,岂容妨贤至此?』太后曰:『吾无此意,行用之矣。』丁卯,以夏竦为参知政事,陈尧佐为枢密副使,薛奎为参知政事。初,曹利用领景灵宫使,令主事苏藏用等主宫中公使钱,而利用尝私贷钱。癸酉,再贬利用为崇信节度副使、房州安置,仍命内侍杨怀敏护送之。闰二月,至襄阳驿,怀敏以语逼之。利用素刚,遂自经死。   论曰:前辈多谓大臣功高权盛,祸患之来,有非智虑之所能防,如曹利用襄阳之死是矣。切以为不然,杀人者必见杀,贼人者还自贼。昔者李斯谗韩非于秦,非死之后,斯亦不免,而斯之遇祸尤惨于非。鲍高谮禳苴于齐,苴死之后,鲍高之徒亦不免,而高之遇祸尤惨于苴。利用与丁谓谮寇莱公有不臣议,准既南迁,而二公相继贬黜,丁有朱崖之行,曹有襄阳之祸。天之报应有甚影响,非其自取与?古人有言:好谋之士败于谋,好辨之士穷于辩,道德正直之士为无所穷。斯言得之。   戊申,上谓辅臣曰:『比建慈孝寺,盖以荐福先帝,及太一宫,为民祈禳。自今京城惟仓库、营房、官舍弊坏者修完之,余毋得擅兴力役。』壬子,诏复置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博通典坟明于教化科[4],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科、详明吏理可使从政科、识洞韬略运筹决胜科、军谋宏远材任边寄科凡六。又置书判拔萃科以待选人,高蹈丘园科、沉沦草泽科、茂材异等科以待布衣被举应书者。又置武举,以待方略智勇之士。癸丑,置理检使,以御史中丞为之。其登闻检院匦函改为检匣,如指陈军国大事、时政得失,并投检匣,画时进入;常事五日一进。其称冤滥枉屈而检院、鼓院不为进者,并许诣理检使审问以闻。时上封者言:『自至道三年废理检院,而朝廷得失、天下冤枉,浸不能自达。』夏竦因请复置使领,上从其议。   三月戊寅,上谓辅臣曰:『王钦若久在政府,察其所为,真奸邪也。』王曾曰:『钦若与丁谓、林特、陈彭年、刘承珪时号为「五鬼」,其奸邪憸詖之迹诚如圣谕。』契丹岁大饥,民流过界河。上曰:『皆吾赤子也,可即赈救之。』乃诏转运司分送唐、邓、襄、汝州,处以闲田,所遇州县给食,人二升。癸未,诏百官转对,极言时政阙失如旧仪,在外者实封以闻。既而上谓辅臣曰:『所下诏宜增朋党之戒。』群牧判官庞籍因转对言:『平时百官奏事上前,不自批章,止得送中书、枢密院,盖防偏请以启幸门。近岁传直内降浸多于旧臣,恐法度自是隳也。』群牧判官司马池因转对言:『唐制,门下省诏书出,有不便者,得以封还。今门下虽有封驳之名,而诏书一切自中书下,非所以防过举也。』甲申,上封者言茶、盐课亏,请更议其法,帝以问三司使寇瑊,瑊曰:『议者未知其要尔。河北人中兵食,皆仰给于商旅。若官尽其利,则商旅不行,而边民困于馈运矣。法岂可数更?』帝然之,因谓辅臣曰:『茶盐民所食,而强设法以禁之,致犯法者众。但缘经费尚广,未能弛之,又安可数更其法也?』丙戌,遣官祈晴。上因谓辅臣曰:『昨令视四郊而麦已损腐,民何望焉?此必政事未当天心也。古者大辟,外州三覆奏,京师五覆奏,盖重人命如此。其戒有司:审狱议罪,毋或枉滥。』又曰:『故不欲数,然舍是无以召和气。』   夏四月,赦天下,免河北被水民赋租。京师自三月朔雨不止,前赦一日而霁。   五月己未朔,诏礼部贡举。庚申,诏曰:『朕试天下士,以言观其趣向。而比来流风之弊,至于会粹小说,磔裂前言,竞为浮夸摩曼之文,无益治道,非所以望于诸生也。礼部其申饬学者,务明先圣之道,以称朕意焉。』甲子,上曰:『群臣请对者多求进,少求退,何也?』王曾曰:『苟抑奔竞,崇静退,则庶几有难进之风矣。』上然之。己巳,诏以新令及附令颁天下。   六月丁未,大雷雨,玉清昭应宫灾,独长生崇寿殿存焉。太后对辅臣泣曰:『先帝力成此宫,一夕延燔殆尽,犹幸一二小殿存尔。』范雍度太后有再兴葺意,乃抗言曰:『不若燔之尽也。先朝以此竭天下之力,遽为灰烬,非出人意。如因其所存,又将葺之,则民不堪命,非所以祇天戒也。』宰相王曾、吕夷简亦助雍言,夷简又推《洪范》灾异以谏,太后默然。太庙齐郎【杰按:“齐郎”,疑为“斋郎”。】苏舜钦上疏曰:『前志曰:积阴生阳。阳生则灾见焉。乘夏之气发泄于玉清官,震雨杂下,烈焰四起,楼观万叠,数刻而尽,非慢于火备,乃天之垂戒也。陛下当降服减膳,避正寝,责躬罪已,下哀痛之诏,罢非业之作,拯失职之民,察辅弼及左右无裨国体者罢之,窃弄威权者去之,念政刑之失,收刍尧之论,庶几可以变灾为佑。浃日之间未闻为此,而将设工役以图修复,都下之人,闻者骇惑,聚首横议,咸谓非宜。愿陛下恭默内省而追革之,罢再造之劳,述前世之法,天下幸甚!』甲寅,门下侍郎、平章事王曾罢知兖州。始,太后受尊号册,将御大安殿,曾执不可。太后左右姻家稍通请谒,曾多所裁正,太后滋不悦。会玉清昭应宫灾,曾累表待罪,乃罢。寻改青州。是月,河北大水,坏澶州浮桥。   秋七月。初,太后怒玉清宫守卫者不谨,悉下御史狱,欲诛之。中丞王曙上言:『昔鲁桓、僖宫灾,孔子以为桓亲尽,当毁者也。辽东高庙及高园便殿灾,董仲舒以为高庙不当居陵旁。今所建宫非应经义,灾变之来,若有警者。愿除其地,以应天变。』而右司谏范讽亦言:『此实天变,不当置狱穷治。』上及太后感悟,遂薄守卫者罪。又言山木已尽,人力已竭,虽复修,必不成。己巳,下诏不复修。改长生崇寿殿为万寿观。乙酉,罢辅臣所领诸宫观使名。   八月丁亥朔,日有食之。诏罢天下职田官,收其人,以所直均给之。先是,上封者言:『职田有无不均,请罢之。』乃降是诏。己亥,诏命官犯正人己赃者,自今毋使亲民。   冬十月,诏知州军、文武升朝官岁举见任判官、主簿尉有罪非赃私、有出身三考、无出身四考堪县令者各一人,转运使、副不限以数。先是,流内铨引选人朝辞,有老耄者授县令。上谓宰臣曰:『县令之职,有民有社。一邑刑政,轻重皆得自专,若非其人,为害不细。虽远方僻郡,尤当择人宣朝廷德意。此辈皆昏耄,使之临民,必有贪墨疲懦之弊。』会有上言乞奏举以充县令,乃降是诏。丁未,诏淮南江浙荆湖制置发运使奏计京师,毋以土物馈要近官。   十一月冬至,上率百官上皇太后寿于会庆殿。秘阁校理范仲淹奏疏言:『天子有事亲之道,无为臣之礼;有南面之位,无北面之仪。若奉亲于内,行家人礼可也。今顾与百官同列,亏君体,损主威,不可为后世法。』疏入,不报。晏殊初荐仲淹为馆职,闻之大惧,召仲淹,诘以狂率邀名,且将累荐者。仲淹正色抗言曰:『仲淹缘辱公举,每惧不称为知己羞。不意今日反以忠直获罪门下。』殊不能答。仲淹退,又作书遗殊,申理前奏不少屈,殊卒愧谢焉。又奏疏请皇太后还政,亦不报,遂乞补外,寻出为河中府通判。   庚午天圣八年春正月,命资政殿学士晏殊权知礼部贡举。甲戌,真定府定州路都部署曹玮卒。玮将兵几四十年,未尝少失利,契丹使过天雄,部勒其下曰:『曹公在此,毋纵骑驰驱也。』渭州有告戍卒叛入夏国者,玮方对客弈棋,遽曰:『吾使之行也。』夏人闻之,即斩叛者,投其首境上。环庆属羌田多为人所市,致单弱不能自存,因没敌中。玮尽令还其故田。后有犯者,迁其家内地。所募弓箭手,使驰射较强弱,胜者予田二顷,再更秋获,课市一马,马必胜甲,然后官籍之,则加田五十亩。至三百人以上团为一指挥,要害处为筑堡,使自堑其地,为方田环之。立马社,一马死,众为出钱市马。属羌降者既多,因署其首领为军主,使统其族帐,止于本军叙进,以其习知敌情与地利,不可徙他军也。玮为将不如其父,宽猛自成一家。   三月,御崇政殿,试礼部奏名进士。丙寅,试诸科。丁卯,赐进士王拱寿等二百人及第,四十九人同出身。已巳,赐诸科及第、同出身者又五百七十三人。拱寿,诏更其名曰拱辰。   六月,监修国史吕夷简等上新修国史于崇政殿。   秋七月乙巳,御崇政殿,试书判拔萃及武举人。戊申,以书判拔萃人余靖为将作监丞,尹洙为武胜节度掌书记,武举人张建侯等十二人补三班奉职、借职。丙午,御崇政殿,策试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太常博士何咏、茂才异等富弼所对策并及第四等。丁丑,以咏为祠部员外郎、同判永兴军,弼为将作监丞、知长水县。九月,罢百官转对。自复转对,言事者颇众,大臣不悦也,故复罢之。冬十月,有上书言:『县官榷盐,得利微而为害博。两池积盐为阜,数莫可校,请通商平估以售,少宽百姓之力。』乃诏盛度、王随议更其制度。随与胡则画通商五利上之。丙申,诏罢三京二十八州军榷法,听商贾入钱若金银京师榷货务,交盐两池,自是虽商贾流行,而岁课之入官者耗矣。壬寅,置天章阁待制,位龙图阁待制之下。十一月戊辰,合祀天地于圜丘,大赦。十二月,以丁谓为道州司户参军。丁未,定难节度使赵德明遣使来献马。辛未天圣九年春二月,诏复给职田。秋七月,以翰林侍读学士孙奭为工部尚书、知兖州。帝每御经筵,设象架,庋书策外向,以便侍臣讲读。奭年高视昏,或阴晦,即为徙座于阁外。奭讲至前世乱君亡国,必反复规讽,帝竦然听之。常画无逸图以进,帝施于讲读阁。奭三请致仕,召对,敦谕之。奭以年逾七十固请,故优拜焉,仍诏颁宴而后行。甲戌,右正言陈执中谏院供职。国朝承五代之弊,官失其守,故官职差遣,离而为二。今之官裁用以定俸入尔,而不亲职事。谏议大夫、司谏、正言,皆须别降敕许赴谏院供职者,乃曰谏官。   八月,出内藏库绢六十万下陕西、河北、河东市籴粮草。戊戌,又出内藏库缗钱五十万河北市粮草。   九月,诏出藏库绢六十万下河北折籴军储。庚午,以王曾为彰德节度使,仍知天雄军。契丹使者往还,肃车徒而后过,无敢大声疾呼者。人乐其政,为画像而生祠之。   冬十月,以翰林学士宋绶为龙图阁学士、知应天府。时太后犹称制,五日一御承明殿,垂帘决事,而上未始独对群臣也。绶言:『唐先天中,睿宗为太上皇,五日一受朝,处分军国重务,除三品以上官决重刑。明皇日听朝,除三品以下官决徒刑。今宜约先代制度,令群臣对前殿,非军国大事及除拜,皆前殿取旨。』书上,忤太后意,故命出守。侍御史知杂事刘随、殿中侍御史郭劝并言绶有辞学,当留本朝,不宜处外。不听。丙戌,诏曰:『公卿大夫所且励名节,以厚风化。而或枉己以近名,行险以沽宠,诋诬执政,干挠有司,藩臣多所徽求,使者驰于刺举,营私冒禄,朕何望焉?凡在位之臣,其务修警,毋蹈邪枉,以速邦宪。』   闰十月,司天监上《重修崇天历》。癸亥,盐铁副使司封员外郎王鬷、户部副使刑部员外郎杜衍并为天章阁待制。初,马季良建言:『京师贾人常以贱价居茶盐交引,请官置务收市之。』季良方用事,有司莫敢忤其意,鬷独不可,曰:『与民竞利,岂国体邪?』他日上见鬷,劳之曰:『官市交引,赖卿力言罢之,甚善。有司临事,当如是也。』薛颜死,其家属衍为墓志。衍却之。及在三司,因奏事,上谓衍曰:『薛颜有丑行,卿不与志墓,诚清识也。』自是有意大用。   壬申明道元年春二月,监修国史吕夷简上《三朝宝训》。庚戌,知许州、定国节度使张士逊为刑部尚书,平章事吕夷简加中书侍郎。丁卯,以真宗顺容李氏为宸妃。是日,宸妃薨。宸妃始生帝,皇太后即以为己子,宸妃嘿嘿处先朝嫔御中,未尝自异,帝不自知宸妃所出也。疾革,乃进位。始,宫中未治丧,宰相吕夷简朝奏事,因曰:『闻有宫嫔亡者?』太后瞿然曰:『帝相亦与宫中事邪?』引帝偕起。有顷,独出曰:『卿何间我母子也?』夷简曰:『太后他日不欲全刘氏乎?』有司希太后旨,言岁月未利。夷简黜其说,请发哀成服,备宫仗葬之。时有诏欲凿宫城垣以出丧,夷简遽求对。太后揣知其意,遣内侍罗崇勋问何事,夷简言:『凿垣非礼,丧宜自西华门出。宸妃诞育圣躬而丧不成礼,异日必有受其罪者,莫谓夷简今日不言也!』崇勋惧,驰告太后,乃许之。   三月戊戌,诏曰:『江淮之间,仍岁旱暵,民之失职,朕甚悯焉。比遣使安抚,其与长吏虑系囚,流以下降一等,杖、笞释之。』   六月,殿中侍御史张存上疏曰:『陛下嗣统以来,延纳至言,罔有忌讳。自前秋忽诏罢百官转对,去冬黜降御史曹修古等,昨又闻进士林献可因奏封事窜远方,人心皇惑,中外莫测。臣恐自今忠直之言与理乱安危之端蔽而不达。』因历引周昌、朱云、辛庆忌、辛毗事以广帝意。   七月,许寿州立学,仍赐《九经》,知州朱谏请之也。辛卯,以门下省为谏院。先朝虽除谏官而未尝置院,及陈执中为谏官,屡请之。置谏院自此始。是月,太白昼见终月。   八月,以三司使晏殊为枢密副使。壬戌,大内火,延燔八殿。乙丑,诏群臣直言阙失。先是,百官晨朝而宫门不开,辅臣请对,帝御拱宸门,追班百官拜楼下,宰相吕夷简独不拜。帝使问其故,曰:『宫庭有变,群臣愿一望清光。』帝举帘见之,夷简乃拜。时宦者置狱治火事,得缝人火斗,已诬伏,下开封府使具狱,权知府事程琳辨其不然,乃命工图其火经处,且言:『后宫人多,此殆天灾,不可以罪人。』监察御史蒋堂亦言:『火起无迹,安知非天意?陛下宜修德应变,今乃欲归咎宫人。且宫人付狱,何求不可?而遂赐之死,是重天谴也。』帝为宽共狱,卒无坐死者。殿中丞滕宗谅言:『国家以火德王天下,火失其性,由政失其本。』因请太后还政。秘书监刘越请太后还政,言尤鲠直,皆不报。九月庚寅,重作宝册,以旧册宝为宫火所焚也。十一月,上以修内成,恭谢天地于大安殿,遂谒太庙。大赦,改元。定难节度使、西平王赵德明封夏王。德明凡娶三姓,米母氏生元昊,小名嵬理。羌语谓『惜』为『嵬』,『富贵』为『理』。性凶鸷猜忍,通蕃汉文字。数谏德明无臣中国,德明曰:『吾族三十年衣锦绮衣,此圣宋天子恩,不可负也。』元昊曰:『英雄之生,当王霸尔,何锦绮为?』德明死,元昊继立。癸亥,制授元昊特进、检校太师兼侍中、定难节度、夏银绥宥静等州观察处置押蕃落使、西平王。元昊既袭封,即阴为反计。   十二月,诏以来年二月躬耕藉田,先请皇太后恭谢宗庙,权罢南郊之礼。及议皇太后谒庙仪注,太后欲纯被帝者之服,薛奎独争曰:『太后必御此,见祖宗若何拜?』固执不可。虽终不纳,犹少杀其礼焉。   癸酉明道二年春二月戊戌,司天监言:『含誉星见东北方,其色黄白,上有光芒长二尺。』然观者皆以为彗云。庚子,诏淮南、江南民被灾伤而死者,官为瘗埋。甲辰,皇太后宿斋垂拱殿。乙巳,服祎衣,花钗冠,乘玉辂以赴太庙,改兖衣、仪天冠。内侍赞导,享七室。皇太妃亚献,皇后终献。帝赴东郊。丁未,祀先农,行藉田礼。礼仪使张士逊奏皇帝三推而止,帝既躬耕,不以古礼为式,愿推终亩。士逊固请,乃耕十二步而止。辛亥,上作《藉田》诗赐近臣。   三月庚寅,以皇太后不豫,大赦。丁谓特许致仕。   吕中曰:古之赦者赦无罪,后之赦者赦有罪。祖宗郊恩虽厚,赃吏有赦不原,奸臣如丁谓亦不原,赦则非赦有罪也。至崇、观,奸臣反其锋而用之,而元祐、元符之党不以故原矣。   甲午,皇太后崩,遗诏尊太妃为皇太后,军国大事与太后内中裁处。乙未,帝号恸见辅臣曰:『太后疾不能言,而犹数引其衣,若有所属。何也?』奎曰:『其在衮冕也,然服之何以见先帝乎?』帝悟,以后服敛。既宣遗诰阁门,趣百官贺太后,御史中丞蔡齐正色谓台吏毋追班,入白执政曰:『上春秋长,习天下情伪。今始亲政,岂宜使女后相继称制乎?』 夏四月,诏删去遗诰之语。太后既崩,左右以宸妃事闻,上号恸累日,追尊为皇太后。庚戌,以流人林献可为三班奉职。明道初,献可抗言请太后还政,太后怒,窜于岭南,至是特录之。壬子,群臣上表请御正殿。表三上,乃从之。诏内外毋得进献以祈恩泽,及缘亲戚通章表。若传宣,有司实封覆奏。内降除官,辅臣审取处分。帝始亲揽庶政,裁抑侥幸,中外大悦。召知应天府宋绶、通判陈州范仲淹赴阙。己未,门下侍郎吕夷简罢为武胜节度使、判澶州,枢密使张耆罢为左仆射、判许州,寻改陈州,枢密副使夏竦罢为礼部尚书、知襄州,寻改颍州,参知政事陈尧佐罢为户部侍郎、知永兴军,枢密副使范雍罢为户部侍郎、知荆南府,寻改扬州,又改陕州,枢密副使赵稹罢为尚书左丞、知河中府,参知政事晏殊罢为礼部尚书、知江宁府,寻改亳州。帝始亲政,夷简手疏陈八事,曰正朝纲、塞邪径、禁贿赂、辨佞壬、绝女竭、疏近习、罢力役、节冗费,其劝帝语甚切。帝与夷简谋,以耆、竦等皆太后所任用,悉罢之。退告郭皇后,后曰:『夷简独不附太后邪?但多机巧,善应变尔。』由是并夷简罢。及宣制,夷简方押班,闻唱其名,大骇,不知其故。而夷简素厚内侍阎文应,因使为中诇,久之,乃知事由皇后云。工部尚书李迪以本官平章事,户部侍郎王随为参知政事,礼部侍郎李谘为枢密副使,步军副都指挥使王德用为检校太保、签书枢密院事。始太后临朝,有求内降补军吏者,德用曰:『补吏,军政也,敢挟此以干军政?』卒不奉诏。太后崩,有司请卫士坐甲,德用曰:『故事无为太后丧坐甲者。』又不奉诏。上奇之,以为可大用,故擢任枢密。权御史中丞蔡齐权三司使事,天章阁待制范讽为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先是,讽出知青州。时山东旱蝗,前宰相王曾家多积粟,讽发取数千斛济饥民,因请遣使安抚。太常博士范仲淹为右司谏。辛未,庞籍为殿中侍御史。籍奏请下阁门取垂帘仪制尽焚之,又奏:『陛下躬亲万机,用人宜辨邪正,防朋党,勿使受恩人主,归感权臣。进擢近列,愿采公论,毋令出于执政。』孔道辅尝谓人曰:『言事官多观望宰相意,独庞君可谓天子御史也。』   《讲义》曰:天圣之初,此一时也。明道二年之后,此又一时也。天圣之初,政在东朝,天下犹未见人主之德。明道二年四月,亲政之后,抑内降,正朝纲,摈斥张耆、夏竦、陈尧佐之徒,而擢用范仲淹、孔道辅、庞籍辈,天下骎骎向治矣。呜呼!明道二年之亲政,积而为庆历、嘉祐之盛。元祐八年之亲政,变而为绍圣、元符之纷纷,人主可不谨其机乎?   罢群牧制置使[5],时上封者言:『君牧既自有使,而武臣领枢密兼制置,事不时决。』故罢之。   五月,许大名府立学,仍赐《九经》。从王曾之请也。   秋七月。先是,右司谏范仲淹以江淮、京东灾伤,请遣使循行,未报。仲淹请间曰:『宫掖中半日不食当如何?今数路艰籴,安可置而不恤?』甲申,命仲淹安抚江淮,所至开仓廪,赈乏绝,禁淫祀,奏蠲庐、舒折役茶,江东丁口盐钱。饥民有食乌蛛草者,撷草进御,请示六宫贵戚。以戒侈心。   八月,赠工部员外郎曹修古为右谏议大夫。修古鲠直有风节,当庄献时,权幸用事,人人顾望畏忌,而修古遇事辄言,无所回挠。初贬同判杭州,未行,改和兴化军,卒于官。贫不能归葬,宾佐赙钱五十万。季女泣白其母曰:『奈何以是累吾先人也?』卒拒不纳。帝思修古忠,故优赠之。修古无子,录其婿刘勋为试将作监主簿。丁巳,置端明殿学士,班翰林、资政学士之下,以宋绶为之。绶因上言:『帝王御天下,在总揽威柄。自陛下躬亲万机,惩违革弊,以新百姓之耳目,而赏罚号令,未能有过于垂拱之日。顷者恩出太后,今又自大臣出。大臣市恩以招权,小人趋利以售进,此风浸长,有蠹邦政。太宗常曰:「外忧不过边事,皆可预防。惟奸邪共济,若为内患,可深惧也。」真宗亦云:「唐朝朋党尤盛,以至王室卑弱。」愿陛下思祖宗训戒,念王业艰难,整齐纪纲,正在今日。』三司言:『自藉田后,继有赏赉,用度不足。请假于内藏库。庚申,出缗钱百万赐之。因谓宰相张士逊曰:『国家禁钱本无内外,盖以助经费耳。』士逊对曰:『不然,则有司未免侵渔百姓也。』   九月,判河南府钱惟演落平章事,赴本镇。初,惟演欲为自安计,御史中丞范讽劾奏惟演在庄献时权宠大盛,与后家连姻,请行降黜。上谕辅臣曰:『先后未葬,朕不忍遽责惟演。』讽即袖告身入对曰:『陛下不听臣言,愿纳此,不敢复为中丞矣。』上不得已,可之。   冬十月甲辰,诏曰:『先王不以浮靡示天下,今两川岁贡绫锦罗绮、透背花纱之属,皆女工蠹也。其以三之二易为绸绢供军须。』时上富于春秋,左右或欲以巧自媚,后苑珠玉之工颇盛于前日。殿中侍御史庞籍言:『今螽螟为灾,民忧转死。北有耶律,西有拓拔,陛下安得不以俭约为师,奢靡为戒?重惜国费,以循民之急。』上深纳其言。辛亥,上谕辅臣曰:『近岁进士所试诗赋多浮华,而学古者或不得以自进。宜令有司兼以策论取之。』戊午,门下侍郎张士逊罢为左仆射、判河南府,枢密使杨崇勋罢为河阳三城节度使、判许州[6]。先是,天下蝗旱仍见,士逊居首相,不能有所发明,遂与崇勋俱罢,然制辞犹以均劳逸为言也。判陈州吕夷简为门下侍郎兼吏部尚书、平章事,知河南府王曙加检校太傅,充枢密使,签书枢密院事王德用为枢密副使,刑部侍郎宋绶为参知政事,权三司使事蔡齐为枢密副使。权知开封府程琳为御史中丞,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范讽权三司使事。琳辞中丞不拜,乃授翰林侍读学士、知开封府。前知开封者苦其治剧,或不满岁辄罢,不然被谤讥,或以事去,独琳居数岁,久而治益精明,一岁中狱常空者四五。   十一月,孔道辅为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代程琳也。道辅时守南京,召用之。寇准以责死,甲戌,赠中书令,复莱国公。丙申,上谓辅臣曰:『每退朝,凡天下之奏必亲览之。』吕夷简曰:『若小事皆关听览,恐非所以辅养圣神。』上曰:『朕承先帝之托,况以万几之重,敢自泰乎?』又曰:『朕日膳不欲事珍美,衣服多以缣缯为之,至屡经浣濯、而宫人或以为笑。太官进膳,有虫在食器中,朕掩而不言,恐罪及有司也。』始,天圣六年,罢诸路提点刑狱官。八月复置,又权停。于是上谓辅臣曰:『诸路刑狱既罢提点官,转运司不能一一躬往谳问,恐浸致冤滥。宜选贤明廉干不生事者委任之,则民受其赐矣。』乃复置诸路提点刑狱官,仍参用武臣。甲辰,以京东饥,出内藏库绢二十万下三司,代本路上供之数。丁未,出侍御史张沔知信州,殿中侍御史韩渎知岳州。先是,宰相李迪除二人为台官,言者谓台官必由中旨,乃祖宗法也。既数月,吕夷简复入,因议其事于上前,上曰:『祖宗法不可坏也。宰相自用台官,则宰相过失,无敢言者矣。』迪等皆皇恐。诏自今台官有缺,非中丞、知杂保荐者,毋得除授。戊申,出宫人二百。上时屡出宫人,因曰:『曩者太后临朝,臣僚戚属多进女口入宫,今已悉还其家矣。』初,郭皇后之立非上意,浸见疏,宫人尚氏、杨氏骤有宠。尚氏常于上前出不逊语侵后,后不胜忿,起批其颊,上亦起救之,后误批上颈,上大怒,有废后意。内侍阎文应白上出爪痕示执政,吕夷简以前罢相故怨后,乃定议废后。夷简先敕有司毋得受台谏章疏。乙卯,诏:『皇后愿入道,特封净妃、玉京冲妙仙师,名清悟,别居长宁宫。』范仲淹、孔道辅、孙祖德率蒋堂、郭劝、杨偕、马绛、段少连、宋郊、刘涣诣垂拱殿门,伏奏皇后不当废,守殿门者阖扉不为通,道辅抚铜环大呼。寻诏宰相召台谏,谕以皇后当废状。道辅等悉诣中书,众哗然,争致其说,夷简曰:『废后自有故事。』道辅及仲淹曰:『公不过引汉光武劝上耳。上尧舜之资,而公顾劝之,效昏君所为,可乎?』夷简不能答,拱立曰:『诸君更自见上力陈之。』道辅将以明日留百官揖宰相廷争,而夷简即奏逐道辅等。丙辰,诏道辅出知泰州,仲淹知睦州,祖德等各罚铜。仍诏谏官、御史自今毋得相率请对,骇动中外。偕奏:『乞与道辅、仲淹俱贬。』劝及少连再上疏,皆不报。将作监丞富弼上疏曰:『陛下举一事而获二过于天下,废无罪之后,一也;逐忠臣,二也。此二者皆非太平之世所行,臣实痛惜之。』疏入,不报。 《大事记》曰:国初官以定俸,实不亲职,有谏议大夫、司谏、正言,特以寓禄耳,故赴谏院者方为谏官,则谏官主权犹未重也。国初三院领外任而不任风宪,兴国中任风宪而不领言事,则台官之权亦未重也。端拱初,以补阙为司谏,以拾遗为正言,所以举谏官之职。天禧初置言事御史,所以举台官之职。然当时台谏之权虽重,而台谏之职未振也。自仁祖即位,刘中丞令台属各举纠弹之职,而后台臣之职始振。自孔道辅、范仲淹敢于抗夷简,唐介敢于抗彦博,一粱适之用事,则马遵率数人言之,一刘抗之得政,则张昇凡十七章论之,而后台谏之权,敢与宰相为敌矣。是何台谏之职在国初则轻,在仁宗之时则重,在国初则为具员,在仁宗之时则为振职,何邪?盖仁祖不以天下之威权为纪纲,而以言者之风采为纪纲,故其进退台谏,公其选而重其权,优其迁而轻其责,非私之也,盖以立国之纪纲实寄于此。 校勘记 [1]涟水军 原作『连水军』,据《长编》卷一○一、《宋史﹒地理志》四改。 [2]宋献 原作『米献』,据《长编》卷一○六改。 [3]择郡守 原作『释郡守』,据《长编》卷一○六改。 [4]明于教化 原作『明宣于教化』,『宣」字衍,据《长编》卷一○七删。 [5]罢群牧制使 《长编》卷一一二在本年五月。 [6]河阳 原作『河南』,据《长编》卷一一二改。 宋史全文卷七下 宋仁宗二   甲戌景佑元年春正月甲子,许京兆府立学,赐《九经》,仍给田五顷。丁丑,命翰林学士章得象等五人权知贡举。诏去岁飞蝗所至遗种,令民掘蝗子,每一升给菽米五升。又诏:『比禁京城谷出门,其弛之诸路,毋得闭粜。』以淮南岁饥,出内藏绢二十万下三司,代其岁输。始置崇政殿说书,命贾昌朝、赵希言、王宗道、杨安国为之,日以二人入侍讲说。初,孙奭出知兖州,上问谁可代讲说者,奭荐昌朝等,因命中书试说书。至是,特置此职以处之。赵元昊始寇府州。   二月,罢书判拔萃科,更不御试。自今幕职、州县官经三考以上,非缘边及川、广、福建者,并许应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等六科,诸科被黜者,毋得复应茂才异等三科及武举,用知制诰李淑之议也。淑尝上时政十议,其一议国体,其二议灾旱,其三议言事,其四议大臣,其五议择官,其六议贡举,其七议制科,其八议阅武,其九议时令,其十议入阁。先是,召知凤翔府司马池知谏院。池上表恳辞,上谓宰相曰:『人皆嗜进,池独嗜退,亦难能也。』加直史馆,复知凤翔。诏礼部贡院诸科举人应七举者更不限年,并许特奏名。   三月,御崇政殿,试得进士张唐卿、杨察、徐绶等五百一人,诸科二百八十二人,特奏名八百五十七人。   夏四月,庞籍为开封府判官。尚美人遣内侍称教旨,免二人市租。籍言:『祖宗以来,未有美人称教旨下府者。』帝为杖内侍,切真【杰按:真,应为责】美人。诏有司自今宫中传命,毋得辄受。丁未,出内藏绢三十万下河北市籴粮草。诏置殿中侍御史、监察御史里行,举三丞以上尝历知县人,从中丞韩亿之请也。然唐制亦有侍御史里行,今独遗之。   五月乙丑,翰林侍读学士程琳为三司使。先是,三司并合田赋沿纳诸名器为一物,琳谓:『借使牛皮、食盐、地钱合为一,谷、麦、黍、豆合为一,易于句校可也。然后世有兴利之臣复用旧名增之,是重困民无已时也。』琳在三司,尤谨出入,禁中有所取,辄覆奏罢之。内侍表言琳专,琳闻之,自直于帝曰:『三司财赋皆朝廷有也,臣为陛下惜尔。』帝然之。琳又上疏论『兵在精不在众,河北、陕西军储数匮而招募不已,其住营一兵之费,可给屯驻三兵。昔养万兵者,今三万兵矣。河北岁费刍粮千二十万,其赋入支十之三;陕西岁费千五百万,其赋人支十之五,自余悉仰给京师。自咸平逮今,二边所增马步军指挥使百六人,计骑兵一指挥所给,岁约费缗钱四万三千,步兵费三万二千,合新旧兵所费,不啻千万缗,此国用所以日绌。愿罢河北、陕西募往营兵,遇阙即选厢军精锐者补之,仍渐徙营内郡,以便粮饷。无事时番戍于边,缓急即调发便近。如此,则疆埸无事而国用有余矣。』帝嘉纳焉。禁民间织锦背、绣背及遍地密花透背,西川岁织上供者亦罢。秘书丞张宗谊、孙沔并为监察御史里行,监察御史里行始此。壬申,出内藏库缗钱一百万赐三司。以河南府府学为国子监。   六月,淮南制置发运使刘承颜献轮扇浴器,同知谏院郭劝言:『承颜欲以此媚上尔。』甲辰,诏还之。已酉,策试贤良方正苏绅、才识兼茂吴育、茂才异等张方平及武举人于崇政殿,育所对策入第三等,绅、方平并第四等。癸丑,诏尚书省官尝历知州而无赃私罪者,自今并除左曹。凡吏部、户部、礼部为左名曹,司封、司勋、考功、度支、金部、仓部、祠部、主客、膳部为左曹,兵部、刑部、工部为右名曹,职方、驾部、库部、都官、比部、司门、屯田、虞部、水部为右曹。辛酉,命翰林学士张观、知制诰李淑、宋祁编三馆秘阁书籍。壬午,罢后院所作玳瑁龟筒,从度支判官谢绛之言也。绛又言:『内藏库岁受铸钱百余万缗而岁给左藏库。及三年一郊,度岁出九十万缗,所余无几。请以天下所铸钱尽入三司,十年责以移用,使聚谷实边,而茶盐香矾之利悉归京师。又迩来用物滋侈,赐予过制,禁中须索数多于前。比诏裁节费用,而有司但求咸平、景德簿书。臣以为不若推近及远,递考岁用而裁节之,不必咸平、景德为准也。』又请罢内降,凡诏令皆由中书、枢密院然后施行。乙酉,诏西京留守推官欧阳修为镇南节度掌书记、馆阁校勘,枢密使王曙所荐也。始钱惟演留守西京,修及尹洙为官属,皆有时名。修等游宴无节。惟演去,曙继至,尝厉色谓修等曰:『诸君知寇莱公晚年之祸乎?政以纵酒过度尔。』修对曰:『寇公之祸,政以老而不知止耳。』曙默然,终不怒,更荐修及洙置之馆阁,议者贤之。   秋七月,监察御史里行高若讷为殿中侍御史里行。殿中侍御史里行始此。乙未,御崇政殿[1],召近臣观《景佑乾象新书》。枢密使王曙加同平章事。   八月,资政殿学士薛奎卒。奎在政府,谋议无所回避。或时不得如志,归辄叹咤不食。家人笑曰:『何必如是?」奎曰:『吾仰惭古人,俯愧后世尔。』尤善知人,范仲淹、庞籍、明镐自为吏部选人,皆以公辅许之,后卒如其言。欧阳修、王拱辰皆其女婿也。壬戌,有星孛于张、翼,长七尺,阔五寸,十二日而没。癸亥,枢密使、同平章事王曙卒。参知政事宋绶以帝富于春秋,天下无事,虑燕乐有所渐,乃上言:『自古守成之君,皆兢兢抑畏,不忘顾省,故立防于无事之始,销变于未荫之前。又驭下之道有三,临事尚乎守,当机贵乎断,兆谋先乎密。能守则奸莫由移,能断则邪莫由惑,能密则事莫由变。斯安危之所系,愿陛下念之。』庚午,天平节度使王曾同平章事。南京留守推官石介贻曾书曰:『闻既废郭皇后,宠幸尚美人宫,圣体因是尝有不豫。相公方自外来,圣眷正深,宜即以此为戒。若执管仲不害霸之言,则遂启成乱阶,恐无及矣。伏惟相公留意焉。』辛未,以星变大赦,避正殿,减常膳。郭后既废,尚、杨二美人益有宠,上体为之弊,中外忧惧,杨太后亟以为言。入内都知阎文应早暮侍上,言之不已,上下【杰按:下,“不”之误。】胜其烦,乃颔之。文应即命毡车载二美人出。初,蔡齐力争削遗诰中太后参决军国大事之语,吕夷简叹曰:『蔡中丞不知,吾岂乐为此哉?上方年少,恐禁中事莫有主张者尔。及二美人争宠恣横,卒赖太后排遣之。然议者以为人主既壮而母后听政,自非国家令典,虽或能整齐禁中,而垂帘之后,外戚用事,亦何所不至?齐之力争,不为失也。』乙酉,庞籍、滕宗谅并坐言宫禁事不实,出籍为广东转运使,宗谅知信州。宗谅尝以上体多疾,奏疏谏曰:『陛下日居深官,流连荒宴,临朝则多羸形倦色,决事如不挂圣怀。』语太切直,故出。   九月。初,二美人之出宫也,帝令宋绶面作诏云:『当求德门,以正内治。』既而左右引寿州茶商陈氏女入宫,绶谏曰:『陛下乃欲以贱者正位中宫,不亦与前日诏语戾乎?』后数日,王曾入对,又奏引纳陈氏为不可。上曰:『宋绶亦如此言。』卒罢陈氏。甲辰,诏立皇后曹氏,赠尚书令、冀王彬之孙女也。   冬十月,罢淮南江浙荆湖制置发运使,仍诏淮南转运使兼领。其制置茶盐矾税,各归逐路转运司。丁卯,诏中书提点五房公事及堂后官参择选人为之。赵元昊僭益甚,私改元曰开运。人告以石晋败亡年号也,乃更广运。母米氏族人山喜谋杀元昊,事觉,元昊鸩其母杀之,沉山喜之族于河,遣使来告哀。   十一月,荣州刺史曹琮为卫州团练使。琮女兄为后,礼皆琮主办,于是奏曰:『陛下方以至公厉天下,臣既备后族,不宜冒恩泽,乱朝廷法。族人敢因缘请托,愿置于理。』时论称之。监察御史里行孙沔言:『窃见上封事人同安县尉李安世辄因狂悖,妄进瞽言。虽曰狂愚,犹胜谄佞。况自道辅、仲淹被黜之后,庞籍、范讽致对以来,凡在缙绅,尽思缄嘿。伏乞少霁天威,用存国体。』后七日,责知潭州衡山县。   《大事记》曰:废后者非仁祖之本心也,而夷简实赞之。谏官伏阁,乃祖宗美意也,而夷简实沮之。此夷简入相之初,而国论为之一变也。   沔未知有责命,复上书曰:『累岁以来,和气犹郁,水旱相荐,虫蝗屡生,粟麦不登,田畴几废,九夏多寒,三冬无雪,星变上天,河决东郡,疾疫流离,生灵困惫。』又曰:『去秋以圣体愆和,臣心启沃。爱君有从宜之制,双日申不坐之请。交泰之诚,遽臻有喜,宴安之戒,岂可为常?是则一岁之中,率无百余日视事。宰臣上殿奏事止于数刻,天下万务,得不旷哉?今退朝之后,深宫之中,侍左右者,刀锯亏残之余,悦耳目者,绮纨艳冶之色。扃鐍九重,叫阍千仞,宸禁昼严,乘舆天远。』又曰:『天下之本在民,民之豪者皆兼并而贫者无置锥。天下之大在兵,兵之下者负饥寒而骄者不敢役。郡守、县令,臧否无别,蠹耗靡穷,邪佞退而复兴,忠谏黜而未用。』又曰:『宜霈然下令,诞告多方,外则逐刺史、县令无状老懦贪残之辈以利于民,内则罢公卿大夫不才谄谀诡诞之士以肃于朝。掖庭之中,简去幽旷,以求余羡之庆;宦寺之内,抑损重任,以防昵近之私。』书奏,再责永州监酒。   乙亥景佑二年春正月,盐铁副使任布请铸大钱一当十。癸丑,置迩英、延义二阁,写《尚书﹒无逸》篇于屏。是日,御延义阁,召辅臣观盛度进读《唐书》,贾昌朝讲《春秋》。   二月,燕肃等上考定乐器。戊午,御延福宫临阅,奏郊庙五十一曲,因问李照:『乐如何?』照言:『王朴律准视古乐高五律,视禁坊乐高二律,击黄钟则为仲吕,击夹钟则为夷则,是冬兴夏令,春召秋气。又编钟、镈钟无小大轻重厚薄长短之差,非中度之器。相传以为唐旧钟,亦有朴所制者。昔轩辕氏命伶伦截竹为律,复令神瞽协其中声,然后声应凤鸣。而管之参差亦如凤翅。其乐传之复古,不刊之法也。愿听臣依神瞽律法试铸编钟一簴,可使度量权衡协和。』有诏许之,仍就锡庆院铸。庚申,太常博士、直史馆宋祁上《大乐图义》二卷。丁卯,范讽责授武昌行军司马,庞籍降知临江军。先是,籍为御史,数劾讽。宰相李迪右讽,反左迁籍。籍既罢,益追劾讽不置。讽亦请辨,乃诏即南京置狱讯之。籍坐所劾讽有不如奏,法当免,讽当以赎论。吕夷简疾讽,且欲因讽以倾迪,故特宽籍而重贬讽。戊辰,工部尚书、平章事李迪罢知亳州。先是,上召吕夷简、宋绶决范讽狱,以迪素党讽,不召,迪皇恐还第,翌日遂罢相。迪性淳直,实不察讽之多诞也。枢密使王曾为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门下侍郎、平章事吕夷简加右仆射,参知政事王随知枢密院事,枢密副使李谘知枢密院事,枢密副使王德用同知枢密事,参知政事宋绶为枢密副使,给事中蔡齐参知政事,翰林学士承旨盛度为参知政事,御史中丞韩亿同知枢密院事,知天雄军杜衍为御史中丞。衍奏:『中书、枢密,古之三事大臣,所谓坐而论道者也。止只日对前殿,何以尽天下之事?宜迭召见,赐坐便殿,以极献替。』   三月,以杜衍权判吏部流内铨。先是,选补科格繁长,主判不能悉阅,吏多受赇,出缩为奸。衍既视事,即敕吏取铨法,问曰:『尽乎?』曰:『尽矣。』乃阅视,具得本末曲折。明日,晓诸吏无得升堂,各坐曹听行文书,铨事悉自予夺,由是不能为奸利。后改知审官,其裁制如判铨法。   《讲义》曰:人言宋朝任法而不任人,信吏而不信士大夫。然吾观贾积善十四考无公私过,虽无举主,特与改官;李师锡以王德用甥,虽荐举凡三十人,止合循资。是铨选有定法而未尝拘于法也。贾黯判流内铨,則有三年不通父问而废归田里者。社衍权典选铨,则裁制如法而文吏听行文书者,是铨法虽受成于吏,而未尝尽委于吏也,故当时苏绅上疏:『审官之职,宜择主判官付以事权,或有异材,许别论奏。』如寇准判铨,钱若水等三人以选人迁朝官。此又不可以常法论,而真得法外之意也。   夏四月丁巳,李照言:『奉诏制玉律以候气,请下潞州求上党县羊头山秬黍,及下怀州河内县取葭莩。』从之。戊辰,命吕夷简、王曾都大管勾铸造大乐编钟,宋绶、蔡齐、盛度同都大管勾,仍以入内都知阎文应提举。始照既铸成编钟一簴,遂建请改制大乐,取秬黍累尺成律铸钟,审之,其声犹高,更用大府布帛尺为法,乃下太常四律,照自为十二管律法。戊寅,命冯元、聂冠卿、宋祁同修乐书。   五月甲申朔,诏曰:『王者奉祖宗,尚功德。共惟太祖皇帝受天命,建大业,可谓有功矣。太宗、真宗二圣继统,重熙累洽,可谓有德矣。其令礼官考合典礼,辨崇配之序,定二祧之位。』庚子,太常礼院言:『太祖经纶草昧,遂有天下,功宜为帝者祖。太宗动静制作,真宗财成治定,德宜为帝者宗。三庙并万世不迁。宜布天下,以示后世。至于升侑上帝,请自今以太祖为定配,二宗为迭配。将来皇帝亲祠,且请三圣皆侑,此后迭配还如前议。至日圜丘、仲夏皇地祗配以太祖,孟春祈谷、夏雩祀、冬祭神州配以太宗,孟春感生帝配以宣祖,季秋太享配以真宗。』诏恭依。   六月。先是,太常钟磐每十六枚为一奁,而四清声相承不击。乙丑,李照言:『十二律声已备,余四清声乃郑卫之乐,请去四清钟。』冯元驳之曰:『前圣制乐,取法非一,故有十三管之和、十九管之巢、三十六簧之竽、二十五弦之瑟、十三弦之筝、九弦七弦之琴、十六枚之钟磐,各自取义,宁有一之于律吕,专为十二之数也?且圣人既以十二律各配一钟,又设四清声以附正声之次,盖为夷则至应钟四宫而设也。夫五音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徵为事,羽为物。声重大者为尊,轻清者为卑。卑者不可加于尊,古今之所同也。故列声之尊卑者,事与物不与焉。何则?事为君治,物为君用,不能尊于君故也。惟君、臣、民三者,则自有上下之分,不得相越,故四清声之设,正为臣、民相避以为尊卑也。臣以为如旧制便。』帝令权用十二枚为一格,且诏俟有知音者,有司别议以闻。丁卯,出内藏库绸绢一百万下三司市籴军储。辛未,御崇政殿,召辅臣观新乐。先是,帝亲制乐曲。   秋七月甲申,诏特赐寇准谥曰忠愍。庚子,侍御史曹修睦言:『李照所改历代乐颇为迂诞,而其费甚广。请付有司按劾之。』帝以昭所作钟磬颇与众音相谐,但罢其增造。知杭州郑向言镇东节度推官阮逸颇通音律,上其所撰《乐论》十二篇并律管十三。诏令逸赴阙。   八月壬子朔,诏改强盗法:不持杖、不得财,徒二年;得财为钱万及伤人者死,余定罪有差。自是盗法惟京师加重,余视旧益宽矣。辛酉,上作警严曲付太常隶习,名曰《振容歌》,从李照之请也。寻改名《奉禋》。丁丑,内出《景祐乐髓新经》六篇赐群臣,其一释十二均,二明所主事,三辨音声,四图律吕相生并祭天地宗庙所用律及阴阳数配,五十二管之长短,六历代度量衡皆本之于阴阳、配之于四时、建之于日月、通之于鞮竺、演之于壬式遁甲之法。己卯,知兖州孔道辅为龙图阁直学士。时近臣有献诗百篇者,执政请除龙图阁直学士。上曰:『是诗虽多,不如孔道辅一言。』遂以命道辅。议者因是知前日之斥果非上意也。初命朝臣为荆湖福建广南等路提点银铜坑冶铸钱公事。   九月乙未,诏司天监制百刻水秤,以测候昼夜。初,诸王邸散居都城,非朝谒、从祀不得会见。己酉,诏即玉清昭应宫旧基建宫,合十位聚居,赐名睦亲宅。   冬十月,复置朝集院,以待外官之还京师者。壬子,许蔡州立学。癸丑,复置群牧制置使,仍诏自今止以同知枢密院或副使兼领之。己巳,出内藏库缗钱七十万、左藏五十万下河北市军储。许苏州立学,仍给田五顷。   十一月朔,以应天府书院为府学,仍给田十顷。戊子,郭氏薨。后之获罪也,上直以一时之忿,既而悔之,累遣使劳问,于是又为乐府词以赐后,后和答,语甚凄怆。会后小疾,阎文应与太医诊视,数日,遽不起。中外疑文应进毒,然不得其实。时上致斋南郊,不即以闻。及闻,深悼之,诏以后礼葬。右司谏王尧臣请穷治侍医者,不报。乙未,祀天地于圜丘,太祖、太宗、真宗并配。   十二月,阎文应落内都都知,为秦州钤辖,寻改郓州钤辖,其子士良罢御药院。时谏官姚仲孙、高若讷劾文应『方命宿斋太庙,而文应叱医官。郭皇后暴薨,中外莫不疑文应置毒者。请并士良出之。』范仲淹刻奏其罪,上卒听仲淹言,窜文应岭南,寻死于道。范仲淹为吏部员外郎、权知开封府。仲淹自还朝,言事愈急。宰相阴使人讽之曰:『待制侍臣,非口舌任也。』仲淹曰:『论思政侍臣职,余敢不勉。』宰相知不可诱,乃命知开封,欲挠以剧烦,使不暇它议,亦幸其有失亟罢去。仲淹处之弥月,京邑肃然称治。甲子,左侍禁桑择为阁门祇候,赏平蛮獠之功也。择辞,不许。或讥择好名,择叹曰:『若欲避名,则善皆不可为也!』许孟州立学,仍给田五顷。辛未,诏孔圣祐弟北海县尉宗愿为国子监主簿,袭封文宣公。先是,御史台辟石介为主簿,介上疏论赦书不当求五代及诸伪国,后不合意,罢不召。欧阳修贻书责中丞杜衍曰:『介一贱士,用不用当否未足害政,然可惜者,中丞学动也。主簿于台中非言事官,然大抵居台中者,必以正直刚明、不畏避为称职。介足未履台门之阈而已用言事见罢,其可谓正直刚明不畏避矣。度介之才,不止为主簿,直可为御史也。今斥介而它举,必亦择贤而举。夫贤者固好辨,若举而入台,又有言则又斥而它举乎?如此,则必得愚暗懦默者而后止也。』衍卒不能用。   丙子景祐三年春正月壬寅,追册故金庭教主冲静仙师郭氏为皇后,卤簿、仪物并用孝章皇后故事。己酉,许洪州、密州立学,仍各赐田五顷。   二月。先是,上以三司胥吏猥多,或老疾不知书计,诏中丞杜衍与三司差择之。已而三司后行朱正、周贵、李逄吉数百人诣宰臣吕夷简第,喧诉,夷简拒不见,又诣王曾第,曾以美言谕之,因使列状自陈。既又诣衍第,投瓦砾,肆丑言,乃去。明日衍对,请下有司推究,而曾具得其姓名。乙卯,正、贵杖脊配沙门岛,逄吉等二十二人决配远恶州军牢城,其为从者皆勒停。   吕中曰:太祖尝汰吏四百人,真宗又汰诸路吏万有余人,何其易?而景祐欲汰三司吏,反失国体,何耶?论者皆以为势之弱至此,不知当时韩魏公尝汰兵数万人,不闻有为乱者。兵且可汰,况于吏乎?是小人之欲害君子,先煽鼓夫诸吏之虚声以中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