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会要 - 第 20 页/共 32 页
吴元年十一月乙未,冬至,太史院进戊申岁《大统历》。太祖谓刘基曰:“古者以季冬颁来岁之历,似为太运。今于冬至,亦未宜。明年以后,皆以十月朔进。”时所详定皆出自基及其属高翼之手。太祖命详校而后刊之。(《昭代典则》。 )
洪武元年,改太史院为司天监。二年,徵元《回回历》官郑阿里等十一人至京,议历法,占天象。(王圻《通考》。 )
三年,改监为钦天,设四科:曰,天文;曰,漏刻;曰,大统历;曰,回回历;以监令、少监统之。岁造《大统民历》、《御览月令历》、《七政躔度历》、《六壬遁甲历》、《四季天象占验历》、《御览天象录》。各以时上其日月交食分秒时刻、起复方位,先期以闻。
十五年九月,诏翰林李、吴伯宗译《回回历》书。(已上《历志》。 )
十七年闰十月,漏刻博士元统言:“历以《大统》为名,而积分犹踵《授时》之数,非所以重始敬正也。况《授时》以至元辛已为历元,至洪武甲子,积一百四年。以七十年而差一度之大约计之,每岁应差一分五十秒。辛巳至今,年远数盈,渐差天度,拟合修改。今以洪武甲子岁前冬至为《大统历》元,而七政运行,有迟速、逆顺、伏见之不齐。其理深奥,未易推演。闻有郭伯玉者,精明九数之理,宜徵令推算,以成一代之制。”报可。擢统为监令。统乃取《授时历》,去其岁实消长之说,析其条例,得四卷。以洪武十七年甲子为历元,命曰:《大统历法通轨》。(《昭代典则》。 )
二十六年,钦天监副李德芳上书言:“臣按故元至元辛巳为历元,上推往古,每十年长一日,每百年消一日,其法至密,不可易也。今监正元统改作洪武甲子历元,不用消长之法。以考春秋晋献公十五年戊寅,岁天政冬至,比辛巳为元,差四日六时五刻,不合实测。今宜复用辛巳为元及消长法。”疏入,元统奏辨。上曰:“二说皆难凭,但验七政交会行度无差者为是。”于是钦天监以《大统历》元,用洪武甲子,而推算仍依《授时》法。(《明政统宗》。 )
永乐迁都顺天,仍用应天冬夏昼夜时刻,至正统十四年始改用顺天之数。其冬,景帝即位,天文生马轼奏:“昼夜时刻不宜改。”下廷臣集议。监正许等言:“前监正彭德清测验得北京北极出地四十度,比南京高七度有奇,冬至昼三十八刻,夏至昼六十二刻。奏准:改入《大统历》,永为定式。轼方诞妄不足听。”帝曰:“太阳出入度数,当用四方之中。今京师在尧幽都之地,宁可为准?此后造历仍用洪永旧制。”景泰元年正月辛卯,卯正三刻月食。监官误推辰初初刻,致失救护。下法司论徒,诏宥之。
成化十年,以监官多不职,擢云南提学童轩为太常寺少卿,掌监事。十五年十一月戊戌望,月食。监推又误。帝以天象微渺,不之罪也。
十七年,真定教谕俞正己上改历议。诏礼部及轩参考。尚书周洪谟等言:“正己止据《皇极经世书》及历代《天文历志》推算气朔;又以己意创为八十七年约法,每月大小相间。轻率狂妄,宜正其罪。”遂下正已诏狱。十九年,天文生张升上言改历。钦天监谓祖制不可变。升说遂寝。
正德十五年,礼部员外郎郑善夫言:“日月交食,日食最为难测。月食惟以距交远近,别无四时加减,且月小暗虚大,八方所见皆同。若日为月所掩,则日大而月小,日上而月下,日远而月近。日行有四时之异,月行有九道之分。故南北殊观,时刻亦异。必须据地定表,因时求合。如正德九年八月辛卯日食,历官报食八分六十七秒,而闽、广之地,遂至食既。时刻分秒,安得而同?今宜按交食以更历元,时刻分秒,必使奇零部析详尽。不然,积以岁月,躔离肉,又不合矣。”不报。
嘉靖七年,钦天监奏:’闰十月朔,《回回历》推日食二分四十七秒,《大统历》推不食。”已而不食。十九年三月癸巳朔,台官言:“日当食。”已而不食。帝喜,以为天眷。然实由推步之疏也。(已上《历志》。 )
周述学邃于历学,撰《中经》,用中国之算,测西哉之占。又推究五纬细行,为《星道五图》,于是七曜皆有道可求。与武进唐顺之论历,取历代史志之义,正其论舛,删其繁芜。又撰《大统万年二历通议》,以补历代之所未及。(《周述学传》。 )
万历十二年十一月癸酉朔,《大统历》推日食九十二秒,《回回历》推不食。已而《回回历》验。礼科给事中侯先春请以《回回历》纂入《大统历》中。以备考验。诏可。
二十三年,郑世子载育进《圣寿万年历》、《律历融通》二书。(已上《历志》。 )
三十八年十一月壬寅朔,日有食之。钦天监推日依分秒及亏圆之候,职方郎中范守己疏驳其误。礼官因请博求知历学者,令与监官昼夜推测,庶历法靡差。于是五官正周子愚言:“大西洋归化远臣庞迪莪、熊三拔等携有彼国历法,多中国典籍所未备者。乞视洪武中译因域历法例,取知历儒臣,同监官译上,以资采择。”礼部议覆,从之。并召刑云路及南京工部员外郎李之藻,使参预历事。(《明纪》。 )
崇祯二年五月乙酉朔,日有食之。礼部侍郎徐光启依西法豫推,顺天府见食二分有奇,琼州食既,大宁以北不食。《大统》、《回回》所推食分时刻,与光启互异。已而光启法验,余皆疏。帝切责监官。于是五官正戈丰年等言:“《大统》乃洪武时所定,实即郭守敬《授时历》也。自至元十年造历,越十八年为大德三年八月,已当食不食。六年六月,又食而失推。是时守敬方知院事,已不能无乖错。况斤斤守法者哉!今若循旧,向后必不能无差。”光启亦言:“岁差环转,岁实参差。天有纬度,地有经度。列宿有本行,月、五星有本轮,月有真会、视会。皆古所未闻,惟西法有之。宜取以参互考订,与《大统》法会同归一。”寻上历法修正十事:其一,议岁差每岁东行渐长渐短之数,以正古来百年、五十年、六十年多寡互异之说。其二、议岁实小余昔多今少,渐次改易,及日景长短岁岁不同之因,以定冬至,以正气朔。其三,每日测验日行经度,以定盈缩加减真率,东西南北高下之差,以步日躔。其四,夜测月行经纬度数,以定交转迟疾真率,东西南北高下之差,以步月离。其五,密测列宿经纬行度,以定七政盈缩、迟疾、顺逆、违离、远近之数。其六,密测五星经纬行度,以定小轮行度迟疾、留逆,伏见之数,东西南北高下之差,以推步凌犯。其七,推算黄道、赤道广狭度数,密测二道距度及月五星各道与黄相距之度,以定交转。其八,议日月去交远近,及真会、视会之因,以定距午时差之真率,以正交食。其九,测日行,考知二极出入地度数,以定周天纬度,以齐七政;因月食,考知东西相距地轮经度,以定交食时刻。其十,依唐元法,随地测验二极出入地度数,地轮经纬,以求昼夜晨昏永短,以正交食有无先后多寡之数。因荐南京太仆少卿李之藻、西洋人龙华民、郑玉函善推步。报可。遂开历局,以光启为监督,西法之行自此始。初,西法与《回回历》相同:周天三百六十度,度六十分,分六十秒;一日十二时,时八刻,刻十五分;有闰日,无闰月。迨入中国,又通融中法,始置闰月。穷推详测,益加精密。而《授时》、《大统》之说始绌。(《三编》。 )
李之藻疏言:“西洋归化陪臣,如:庞迪莪、龙华民、熊三拔、阳玛诺诸人,所言天文历数,有我中国昔贤所未及者。一曰,天包地外,地在天中,其体皆圆,皆以三百六十度算之。地经各有测法,从地窥天,其自地心测算与其地面测算者,皆有不同。二曰,地面南北,其北极出地高低度分不等,其赤道所离天顶,亦因而异,以辨地方风气寒暑之节。三曰,各处地方所黄道,各有高低斜直之异,故其昼夜长短亦各不同。所得日影,有表北影,有表南影,亦有周围圆影。四曰,七政行度不同,各自为一重天,层层包裹,推算周径,各有其法。五曰,列宿在天,另有行度,以二万七千余岁一周,此古今中星所以不同之故,不当指列宿之天为昼夜一周之天。六曰,月、五星之天,各有小轮,原俱平行。特为小轮旋转于大轮之上下,故人从地面测之,觉有顺逆迟疾之异。七曰,岁差分秒多寡,古今不同。盖列宿天外,别有两重之天,动运不同。其一,东西差,出入二度二十四分;其一,南北差,出入一十四分;各有定算;其差极微,从古不觉。八曰,七政诸天之中心各与地心不同处所。春分至秋分多九日,秋分至春分少九日。此由太阳天心与地心不同处所。人从地面望之,觉有盈缩之差,其本行初无盈缩。九曰,大阴小轮,不但算得迟疾,又且测得高下远近大小之异。交食多寡,非此不确。十曰,日月效食,随其出地高低之度看法不同。而人从所居地面,南北望之,又皆不同。兼此二者,食分乃审。十一日,日月交食,人从地面望之,东方先见,西方后见。凡地面差三十度,则时差八刻五分。而以东西相距二百五十里作一度。南北,则视所离赤道以为减差。十二曰,日食与合朔不同。日食在午前,则先食后合;在午后,则先合后食。凡出地入地之时,近于地平,其差多至八刻;渐近于午,则其差时渐少。十三曰,日月食所在之宫,每次不同;皆有捷法定理,可以用器转测。十四曰,节气当求太阳真度。如:春、秋分日,乃太阳正当黄赤二道相交之处。不当计日匀分。凡此十四事,前此《天文历志》诸书皆未论及。惟诸臣不徒论其度数,又能论其所以然之理。盖缘彼国不以天文历学为禁,五千年来,通国之俊曹聚而讲究之,故窥测密而研究审。”(《春明梦余录》。 )
六年,光启以病辞历务,以山东参政李天经代之。逾月而光启卒。七年,魏文魁上言:“历官所推交食节气皆非是。”于是命文魁入京测验。是时言历者四家:《大统》、《回回》外,别立西洋为西局,文魁为东局。言人人殊,纷若聚讼焉。(《历志》。 )
十年正月辛丑朔,日食,李天经等豫推京师见食一分一十秒,应天及各省分秒各殊,惟云南、太原则不见食。其初亏食甚,复圆时刻亦各异。《大统》推食一分六十三秒。《回回》推食三分七十秒。东局所推止游气侵光三十余秒。而食时推验,惟天经为密。时将废《大统》用新法,于是管理另局历务代州知州郭正中言:“中历必不可尽废,西历必不可专行。四历各有短长,当参合诸家,兼收西法。”十一年正月,乃诏仍行《大统历》。如交食经纬晦朔弦望因年远有差者,旁求参考。新法与《回回》科并存。
西洋人之来中土者,皆自称瓯罗巴人。其历法与回回同而加精密。尝考前代远国之人,言历法者,多在西域,而东南北无闻。唐之《九执历》,元之《万年历》,及洪武间所译《回回历》,皆西城也。盖尧命义和仲叔分宅四方,义叔、和叔则以夷、南交、朔方为限,独和仲但曰宅西,而不限以地,岂非当时声教之西被者远哉!至于周末,畴人子弟分散西域,天方诸国接壤西番,非若东南有大海之阻,又无极北严寒之畏,则抱书器而西征,势固便也。瓯罗巴在回回西,其风俗相类,而好奇喜新竞胜之习过之。故其历法与回回同源,而世世增修,遂非回回所及,亦其好胜之俗为之也。义、和既失其守,古籍之可见者仅有《周髀》。而西人浑盖通宪之器,寒热五带之说,地圆之理,正方之法,皆不能出《周髀》范围,亦可知其源流之所自矣。
时帝已深知西法之密。迨十六年三月乙丑朔,曰食,测又独验。八月,诏:西法果密,即改为《大统历》法,通行天下。未几国变,竟未施行。
明制:历官皆世业。成、弘间,尚能建修改之议;万历以后,则皆专己守残而已。其非历官而知历者,郑世子而外,唐顺之、周述学、陈壤、袁黄、雷宗皆有著述。唐顺之未有成书,其议论散见周述学之《历宗通议》、《历宗中经》。袁黄著《历法新书》,其天、地、人三元,则本之陈壤。而雷宗亦著《合璧连珠历法》,皆会通《回回历》,以入《授时》。虽不能如郑世子之精微,其于中西历理,亦有所发明。邢云路《古今律历考》,或言本出魏文魁手。文魁学本肤浅。无怪其所疏《授时》,皆不得其旨也。(已上《历志》。 )
◎岁差
初,弘治钦天监推月食,屡不应,日食亦舛。正德十二三年,连推日食起复,皆不合。钦天监博士朱裕乃上言:’至元辛已距今二百三十七年,岁久不能无差。若不量加损益,恐愈久愈舛。乞简大臣总理其事,令本监官生半推古法,半推新法,两相交验,《回回》科推验西域《九执历法》,仍遣官至各省,候土圭以测节气早晚,往复参较,则交食可正而七政可齐。”部覆言:“裕及监官历学未必皆精。今十月望月食,中官正周濂等所推算,与古法及裕所奏不同。请至期考验。”既而濂等言:“日躔岁退之差一分五十秒。今正德乙亥,距至元辛巳,二百三十五年。赤道岁有效差当退天三度五十二分五十秒。不经改正,推步岂能有合?臣参详较验,得正德丙子,岁前天正冬至,岁气应二十七日四百七十五分。命得辛卯日丑初初刻,日躔赤道箕宿六度四十七分五十秒,黄道箕宿五度九十六分四十三秒,为历元其气闰转交四应,并周天黄、赤道诸类立成,悉从岁差随时改正。望敕礼臣并监正董其事。”部奏:“古法未可轻变。请仍旧法,别选精通历者,同濂等以新法参验,更为奏请。”从之。(《历志》。 )
嘉靖二年九月,光禄寺少卿华湘疏:“黄帝迄秦,历凡六改,汉凡五改,由魏迄隋十三改,唐迄五代十六改,宋十八改,金迄元三改;然历代长于历者,不数岁而辄差。杜预曰:‘阴阳之运,随动而差。差而不已,遂与历错。’夫所以差者,由天周有余、日周不足也。天周有余,则天常平运而舒。日周不足,则日常内转而缩。天日之差,于中星验焉。尧之冬至,初昏昴中,而日在虚七度。虚者,北方之宿;则日行北陆,躔于元枵之子也。今之冬至,初昏室中,而日在箕三度。箕者,东方之宿;则日行东陆,躔于析木之寅也。计今去尧未四千年,而差五十度矣。再以赤道考之,胜国至元辛巳,改历天正冬至,赤道岁差一分五十秒,今退天三度五十二分五十秒也。黄道岁差九十分九十八秒,今退天三度二十五分七十四秒也。年愈远而数愈盈。正德戊寅日食,庚辰月食,时刻分秒、起复、方位,多与钦天监推算不合。古今善推算者三家:汉《太初》以钟律,唐《太衍》以蓍策,元《授时》以晷景,而晷景为近。欲正算而不登台测景,皆空言臆说也。望许臣暂罢朝参,督中官正周濂等,及冬至前诣观象台,昼夜推测。日记月书。至来年冬至。以验二十四气、分、至、合朔、日躔、月离、黄赤二道、昏旦中星、七政、四余之度,视元辛已所测离合何如,差次录闻。更敕礼部延访精通理数者,徵赴京师。令详定岁差,以成一代之制。”从之。(《春明梦余录》。 )
汉自邓平改历之后,洛下闳谓八百年当差一度。当时史官考诸上古中星,知《太初历》已差五度,而闳未究。盖古之为历,未知有岁差之法。其论冬至日躔之宿,一定而不移;不知天日会道,不得均齐。余分积久,度数必爽。今岁之日躔在冬至者,视去岁冬至之躔,常有不齐之分。至虞喜始觉其差,乃以天为天、岁为岁,立差法以追其变而算之,约以五十年日退一度,然失之太过。宋何承天倍增其数,约以百年退一度,而又不及。至隋刘焯取二家中数,以七十五年为近之,然亦未甚密。至唐僧一行乃以《太衍历》推之,得八十三年而差一度。自唐以来,历家皆宗其法,然犹未至也。至元朝郭守敬算之,约六十六年而差一度,算已往减一算,算将来加一算,而岁差始为精密。然至今三百余年,台官推演,又多不合天道。识者往往奏请再改历元,以正岁差。嗟乎!天动物也。进退盈缩,未免少有不齐。一定之法何可拘也?况定岁之法,四期余一日之数,分于四期。则二至之定,每疑于丝忽之间,须酌量以定,无常准者。定日之法,一日变为九百四十画者,以气朔有不尽之数难分也。每月三十日:一气,盈四百十二画二十五秒;一朔,四百四十一画;积盈虚之数以成闰。故定朔必视四百四十一画之前后以为肉。故定朔每疑于一画之间,要亦须酌量以定,无常准者。如日月交食之法,时刻分秒最为精微。及至半秒难分之处,亦须酌量以定,无常准焉。夫至之丝忽,朔之一画,食之半秒;积之岁久,则皆差失不合原算矣。以天道不齐之动,加以岁久必差之法,欲守一定之算,夫安可得?是故随时考验,以求合于天,此为至当。(同上。 )
二十三年,郑世子载育上疏论岁差,曰:“高皇帝革命时,元历未久,气朔未差,故不改作,但讨论润色而已。积年既久,气朔渐差。《后汉志》言:‘三百年斗历改宪,’今以万历为元,而九年辛巳岁,适当‘斗历改宪’之期,又协‘乾元用九’之义,历元正在是矣。臣尝取《大统》与《授时》二历较之,考古则岁差三日,推今则时差九刻。夫差虽九刻,处夜半之际,所差则隔一日。节气差天一日,则置闰差一月。闰差一月,则时差一季。时差一季,则岁差一年。其失岂小小哉?盖因《授时》减分太峻,失之先天。《大统》不减,失之后天。因和会两家,酌取中数,定为新率,编撰成书。”下礼臣议。尚书范谦奏:“岁差之法,自虞喜以来,代有差法之议,竟无画一之规。所以求之者,大约有三:考月令之中星,测二至之日景,验交食之分秒。考以衡管,测以臬表,验以漏刻。斯亦亻危得之矣。历家以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纪七政之行。又析度为百分,分为百秒,可谓密矣。然浑象之体,径仅数尺,布周天度,每度不及指许,安所置分秒哉?至于臬表之树,不过数尺。漏刻之筹,不越数寸。以天之高且广也,而以尺寸之物求之,欲其纤微不爽,不亦难乎?故方其差在分秒之间,无可验者。至逾一度,乃可以管窥耳。此所以穷古今之智巧,不能尽其变与?即如世子言:时差九刻,在亥子之间,则移一日;在晦朔之交,则移一月;此可验之于近也。设移于前,则生明在二日之昏;设移而后,则生明在四日之夕;今似未至是也。其书应发钦天监参订测验。世子留心历学,宜赐敕奖谕。”从之。
河南佥事邢云路上书言:“治历之要,无逾观象、测景、候时、筹策四事。今丙申年日至,臣测得乙未日未正一刻,而《大统》推在申正二刻,相差九刻。且今年立春、夏至、立冬皆适值子午之交。臣推立春乙亥,而《大统》推丙子。夏至壬辰,而《大统》推癸巳。立冬己酉,而《大统》推庚戌。相隔皆一日。若或直元日于子半,则当退履端于月前,而朝贺大礼在月正二日矣。岂细故耶?闰八月朔,日食。《大统历》推:初亏巳正二刻,食几既。而臣倏:初亏巳正一刻,食止七分余。《大统》实后天几二刻。则闰应及转应、交应,各宜增损之矣。”(已上《历志》。 )
云路又言:“《授时历》:‘至元辛巳,黄道躔度十二交宫界,’守敬所测也。至今三百余年,冬至日躔已退五度。则宜另步日躔宫界,另以赤道变黄道以合今时在天宫界。从古历家,未有以三百年后仍用三百年前黄道者。”又:“月建非关斗杓听指。斗杓有岁差,而月建无改移。”皆笃论也。
刑科给事中李应策亦言:“历理微渺,日月五星运转交会,咸取应于窥管测表,欧阳修所谓:‘事之易差’者。果以钟律为数无差,则《太初历》宜即定于汉,而后之为《三统》、《四分》者若何?又果以蓍策为术无差,则《大衍历》宜即定于唐,而后之为《五纪》、《贞元》、《观象》者又若何?盖阴阳迭行,随动而移,移而错,错而乖违。日陷不止,则躔离之谬,分至之忒,积此焉穷?云路所议四事应宜俱改,使得中秘星历书一编,阅而校焉,必更有得。”于是钦天监正张应侯疏诋云路之诬。礼部言:“使旧法无差,诚宜世守。今既觉少差,失今不修,将岁愈久而差愈远,其何以齐七政而厘百工?乞以云路提督钦天监事,督率官属数心测候,以成钜典。”议上,不报。
崇祯十四年,礼臣言:“自古历法数十年一改,而守敬之历,行之已三四百年矣。小差者,惟日月交食,时同刻异,无大悬绝。至置闰之差,起于春、秋分所差二日。而西历所定之日,即旧历所注昼夜各五十刻之日也。在今日西法较密,在异时亦难保其不差。一番更改,良不易言。请照《回回》科例,另立新法一科。遇交食节气同异,据法测验,而后徐商更改,庶有当乎?”(已上《春明梦余录》。 )
卷二十八 运历下
◎测影正统十一年八月,作晷影堂。(《昭代典则》。 )
正德十六年,漏刻博士朱裕言:“晷表尺寸不一,难以准测。而推算历数,用南京日出分秒,似相矛盾。请敕大臣一员,总理其事。铸立铜表,考四时日中之影。仍于河南阳城察旧立土圭,以合今日之晷;及分立圭表于山东、湖广、陕西、大名等处,以测四方之影。然后将内外晷影,新旧历书,错综参验,撰成定法。庶几天行合而交食不谬。”疏入,不报。(《天文志》。 )
郑世子载育曰:“何承天立表测影,始知自汉以来,冬至皆后天三日。然则推步晷影,乃治历之要也,《授时历》亦凭晷影为本,而《历经》不载推步晷影之术,是为缺略,今用北极出地度数,兼弧矢二卫以求之,庶尽其原。又随地形高下,立差以尽变,前此未有也。”又曰:“冬至之景,一丈有余。表高晷长,则影虚而淡。或设望筒、副表、影符之类,以求实影。然望筒或一低昂,副表、影符或一前却,所据之表或稍有倾欹,圭面或稍有斜侧。二至前后数日之影,进退止在毫厘之间,要亦难辨。况委托之人,未知当否?九服之远,既非目击,所报晷影,宁足信乎?”(《历志》。 )
宣城梅文鼎曰:“圭表之法:表短则分秒难明,表长则影虚而淡。郭守敬所以立四丈之表,用影符以取之也。日体甚大。坚表所测者,日体上边之影;横表所测者,日体下边之影;皆非中心之数。郭守敬所以于表端架横梁以测之也。然而非其本。必须正其表焉,平其圭焉,均其度焉:三者缺一,不可以得影。三者得矣;而人心有粗细,目力有利钝,任事有诚伪:不可不择也。知乎此,庶几晷影可得矣。”(《天文志》。 )
崇祯初,西洋人测得京、省北极出地度分:北京四十度,南京三十二度半,山东三十七度,山西三十八度,陕西三十六度,河南三十五度,浙江三十度,江西二十九度,湖广三十一度,四川二十九度,广东二十三度,福建二十六度,广西二十五度,云南二十二度,(按云南北极出地,高于广东。此二十二度,约计,或误。 )贵州二十四度。(以上极度,惟两京、江西、广东四处,皆系实测。其余则据地图约计之。 )又以十二度、度六十分、之表,测京师各节气午正日影;夏至三度三十三分,芒种、小暑三度四十二分,小满、大暑四度十五分,立夏、立秋五度六分,雨、处暑六度二十三分,清明、白露八度六分,春、秋分十度四分,惊蛰、寒露十二度二十六分,雨水、霜降十五度五分,立春、立冬十七度四十七分,大寒、小雪二十度四十七分,小寒、大雪二十三度三十分,冬至二十四度四分。(同上。 )
◎仪象
玑衡之象,或谓起于伏义,或谓作于帝喾,或云乃义和旧制,非舜创为也。马融谓:上天之体,不可测。知天之事者,惟有玑衡一事。即今浑天仪也。王蕃之论仪之制:置天梁地平以定天体,为四游以缀赤道者,此谓玑也;置望简横箫于仪中,以窥七曜之行,而知其躔离之次者,此谓衡也。唐李淳风为三重仪:在外曰六合,其外曰三辰,最内曰四游。而一行复益之以黄道仪,其为论亦密矣。靖康之乱,仪象归于金。元人袭之,而规环不协,难复施用。于是郭守敬创为简仪、仰仪、候极仪、浑天象、玲珑仪、立运仪、证理仪、景符、窥几、日月食仪、星晷定时仪,皆以意为之。始极精详。(《春明梦余录》。 )
浑天仪,四柱以铜龙,架而悬之。简仪,相似而省十之七,止周围数道而已。玉衡,亦以铜为之,如尺,而首尾皆曲,有二孔,对孔直窥,以候中星;又有铜球,左右转旋,以象天体,以方函盛之;函四周作二十八宿真形。观象台下小室,有量天尺,有铸铜人捧尺北面。室穴其顶,以候日中测影之长短。冬至后可得一丈七尺,夏至后可得二尺。中为紫微殿,殿傍有铜壶滴漏。其简仪,乃耶律楚材制。(同上。 )
璇玑玉衡为仪象之权舆,然不见用于三代。《周礼》有圭、表、壶、漏,而无玑、衡。其制遂不可考。汉人创造浑天仪,谓即玑衡遗制,其或然与?厥后代有制作。大抵以六合、三辰、四游重环凑合者,谓之浑天仪。以实体圆球,绘黄赤经纬度,或缀以星宿者,谓之浑天象。外此,则圭、表、壶、漏而已。迨元作简仪、仰仪、窥几、景符之属,制器始精详矣。
太祖平元。司天监进水晶刻漏,中设二木偶人,能按时自击钲鼓。太祖以其无益而碎之。洪武十七年,造观星盘。(已上《天文志》。 )十八年十月丙申,筑观星台于鸡鸣山。(《昭代典则》。 )
二十四年,铸浑天仪。(《天文志》。 )仁宗即位,作观象台于禁中。(《大政记》。 )
正统二年,行在钦天监正皇甫仲和奏言:“南京观象台设浑天仪、简仪、圭、表以窥测七政行度,而北京乃止于齐化门城上观测,未有仪象。乞令本监官往南京,用木做造挈赴北京,以较验北极出地高下,然后用铜别铸。庶几占测有凭。”从之。明年冬,乃铸铜浑天仪、简仪于北京。御制《观天器铭》。
十二年九月,监正彭德清言:“北京北极出地度,太阳出入时刻,与南京不同;冬夏昼夜,长短亦异。今宫禁及官府漏箭,皆南京旧式,不可用。”有旨,令内官监改造。
景泰六年,造内观象台简仪及铜壶。(已上《天文志》。 )
成化中,礼部侍郎周洪谟以:《蔡传》所释“璇玑玉衡”,后人遵用其制,考验多不同,宜改制。帝即属洪谟。洪谟易以木,旬日而就。(《周洪谟传》。 )
弘治二年,监正吴昊言:“考验四正日度,黄赤二道应交于璧轸。观象台旧制,浑仪,黄赤二道交于奎轸,不合天象。其南北两轴不合两极出入之度,窥管又不与太阳出没相当,故虽设而不同。所用简仪,则郭守敬遗制,而北极云柱差短,以测经星去极,亦不能无爽。请修改,或别造,以成一代之制。”事下礼部覆议,令监副张绅造木样以待试验,黄道度许修改焉。
嘉靖二年,修相风杆及简、浑二仪。(已上《天文志》。 )
河南巡抚何天衢言:“登封县旧有观星、测景二台,周公营洛邑时,手建遗迹也。土圭、表漏具在。乞敕饮天监官考正制度尺寸,书之史册。”从之。(《通纪》。 )
七年,始立四丈木表,以测晷影,定气朔。由是钦天监之立运仪,正方案,悬晷、偏晷、盘晷诸式,具备于观象台。一以元法为断。
万历中,西洋人利玛窦制浑仪、天球、地球等器。仁和李之藻撰《浑天仪说》,发明制造施用之法。其制,不外于六合、三辰、四游之法。但古法:北极出地,铸为定度;此则子午提规可以随地度高下,于用为便耳。
崇祯二年,礼部侍郎徐光启兼理历法,请造象限大仪六,纪限大仪三,平悬浑仪三,交食仪一,列宿经纬天球一,万国经纬地球一,平面日晷三,转盘星晷三,候时钟三,望远镜三。报允。已又言:“定时之法,当议者五事:一曰壶漏,二曰指南针,三曰表臬,四曰仪,五曰晷漏。”
七年八月,右参政李天经请造沙漏。明初,詹希元以水漏至严寒水冻,辄不能行,故以沙代水。然沙行太疾,未协天运,乃以斗轮之外,复加四轮,轮皆三十六齿。厥后周述学病其窍太小,而沙易堙,乃更制为六轮。其五轮悉三十齿,而微裕其窍。运行始与晷协。天经所请,殆其遗意欤?(已上《天文志》。 )
十四年,礼部言:“寺臣李天经等所制日晷、星晷、星球、星屏、窥筒诸器,多历家所未备。”又言:“旧法用日度,计日定率。西法用天度,因天立差。旧法用黄道矩度,西法用黄道纬度。虽微有不同,然其黄、赤仪器,与守敬简仪、仰仪、侯极、景符、玲珑、立运等仪,亦皆相似。特守敬之徒,沿习不察耳。”(《春明梦余录》。 )
◎句股
唐顺之《句股测望论》:“句股,所谓矩也。古人的执数寸之矩,而日月之运行,肉迟速之变,山溪之高深广远,凡目力所及,无不可知,盖不能逃于数也。句股之法:横为句,纵为股,斜为弦。句、股求统,句、股自乘相并为实,平方开之,得弦。句、弦求股,句、弦自乘相减为实,平方开之,得股。股、弦求句,同法。盖一弦实,藏一句、一股之实;一句、一股之实,并得一弦实也。数非两不可行。因句、股得弦,因股、弦而得句,因句、弦而得股。三者之中,其两者显而可知,其一者藏而不可知。因两以得三,此句股法之可通者也。至于远近可知,而高下不可知。如:卑则塔影,高则日影之类。塔景之在地者,可量,人足可以至于戴日之下,而日与塔高低之数不可知。则是有句而无股、弦,三者缺其二,数不可起,而句股之法穷矣。于是有立表之法,盖以小句股求大句股也。小句股每一寸之句,为股长几何;则大句股每尺之句,其股长几何,可知矣。此以人目、与表、与所望之高,三相直而知之也。人目至表,小弦也。人目至所望之高,大弦也。又法:表为小股,其高几何与至塔下之数相乘,以小句除之,则得塔高。盖横之则为小股至塔之积,纵之则为小句至塔顶之积,纵横之数恰同。是变句以为股,因横而得纵者也。句、股、弦三者,有一可知,则立表之法,可得而用。若其高与远之数皆不可知,而但目力可极,如隔海望山之类。则句、股、弦三者无一可知,而立表之法又穷矣。于是有重表之法。盖两表相去几何,为影差者几何,因其差以求句股,亦可得矣。立表者,以通句股之穷也。重表者,以通一表之穷也。其实,重表一表也,一表句股也,无二法也。”(《春明梦余录》。 )
徐光启曰:“句股即三边直角形也。底线为句,底上之垂线为股,对直角边为弦。句股上两直角方形并,与弦上直角方形等。故句三、股四,则弦必五。从此,可以句股求弦,句弦求股,股弦求句;可以求句股中容方、容圆;可以各较,求句、求股、求弦;可以各和,求句、求股、求弦;可以大小两句、股互相求;可以立表,求高深广远,以通句股之穷;可以二表、四表,求极高深、极广远,以通立表之穷。”(《句股义》。 )
◎权量
王焕如曰:“八音者,圣人致中和之器也。其制之长短、广狭、小大、轻重皆有数。三三迭运,九九相乘,天地万物之所生也,太和元气之所钟也,声律家谓之元声。黄钟者,天地阴阳之和也。今按黄钟之长九寸。十寸为尺,十尺曰丈。黄钟之管,其容子粟黍中者一千二百,为龠。十龠曰合,十合曰升,十升曰斗,十斗曰斛。黄钟之龠,所容千二百黍,其重十二铢。两龠则二十四铢,为两。两四分,分六铢。铢十累,累十黍。黍凡二千四百,得两。十六两曰斤,二斤曰裹,十五斤曰称,三十斤曰钧,四钧曰石。三之、九之、损之、益之,以合阴阳之中,以通律吕之和。长短、广狭、小大、轻重以十有二律为之度数,以十有二声为齐量。纪之以三,平之以六,成之以十二,天之道也。”(《春明梦余录》。 )
李之藻曰:“凡度:十丈曰引,五丈曰端,四丈曰疋,十尺曰丈,十寸曰尺,十分曰寸。而计田,则横一丈,纵六十丈为亩。四分其亩为一角,角得方丈者五十。十分其为一分,分得方丈者六,得方尺者六百。分以下厘毫析之,而以百亩为顷。五顷四十亩为邱。凡量:六粟为圭,十圭为撮,十撮为抄,十抄为勺。满十而进之,为合,为升,为斗,为石。石亦曰斛。凡衡:以两为君。两有十钱,钱有十分。自分下,什而析之,曰厘,曰毫,曰丝,曰忽,曰微,曰纤,曰沙,曰尘,曰埃,曰渺,曰漠。至细之倪,惟所立名。而十六两为斤,二百斤为引。此公私通用之则也。历法:每度百分,每分百秒。西历则积六十秒为分,积六十分为度;秒以下,俱以六十析之。(《同文算指》。 )
崇祯十四年,上欲考定乐律,命工部察周尺之制。工部不能定,移问礼部。礼部覆云:’周尺之制,古今推求不一。有周累黍者:《汉书律历志》云:‘以子黍中者度之,九十分为黄钟之长。一黍为分,十分为寸,十寸为尺。’颜师古云:‘中者,不大不小。’《唐礼乐志》云:‘黍真则尺定,尺定则律均。’宋窦俨司马光等,考定周尺,用上党黍十黍为一寸。是也。有用指者:古人按指知寸,布手知尺,舒臂知寻。大禹声为律,身为度。用左手中指三节三寸谓之君指,裁为宫声之管。许慎《说文》曰:‘中妇人手长八尺,谓之咫尺。’即周尺也。有用璧羡者:《考工记》曰:‘璧羡度尺好三寸以为度。’盖璧径九寸,羡而长之,纵十寸,横八寸,周谓之度尺。则周之十寸、八寸皆为尺也。有用{艹票}粟者:{艹票},禾穗芒也。《淮南子》曰:‘律数十二,故十二{艹票}当一粟,十粟而当一寸。’是也。有用蚕丝者:《孙子算经》云:‘蚕吐丝为忽,自丝、毫、厘、分而成一寸。’是也。有用马尾者:《易纬》以十马尾为分。是也。详考之,窃谓:人指则长、短不同,璧羡则古璧杂得,粟有轻、重,马尾有巨、细,蚕丝秒忽杂辨,惟累黍之法为正。而又有谓:圭璧之属用指尺,冠冕、尊彝之属用黍尺者。又有谓:岁有丰歉,地有肥硗,累黍较验,亦复不齐者。故前代制尺,非特用累黍,又必求古器以杂较焉。《隋书》所载历代之尺,十有五种。第一种即周尺,与西汉刘歆铜斛尺、东汉晋武铜尺、晋荀勖律尺、祖冲之铜尺,皆合。今去古既远,欲求确据,惟我高皇帝时,命宋濂、冷谦等所定乐律,及刘基等所定钦天监晷影,可凭。而晷影尤其显者。宋和岘用西京铜望臬,即司天台影铜臬下石尺也。影表上可测天,度数不爽,况其他乎?唐顺之曰:‘钦天监表尺乃元郭守敬所造,比市尺止得八寸强。守敬精于律历,决非妄作。尝黑黍中者一千二百粒,日乾之,称量重五钱者,以九十粒横之,合为九寸,与表尺果合。’于今欲求周尺,似不能舍是而他求矣。抑又有说焉。高皇帝创制垂法,当时制为镇圭。定按周尺莫若以镇圭之尺为主。若欲别造准尺,必博A8古器,如表尺之属,兼求真黍,参互考定,非可悬虚臆决也。”疏入。得旨,著熙镇圭式造尺。
审度嘉量权衡皆出于律。自积黍之法不明,黄钟之说,纷如聚讼。近代郑世子考羊头山黍以时等则称之,百粒得二分五厘。至两龠,二千四百,重六钱。则今之六钱为古一两。以约度量,今之八寸即古一尺,今之三斗即古之一斛。度以八为率,量以三为率,权以六为率。(已上《春明梦余录》。 )
◎时令
洪武四年正月癸卯,帝谓中书省臣曰:“今日,天寒有甚于冬。京师尚尔,况北边荒漠之地,冰厚雪深。吾守边将士甚艰苦。尔中书其以府库所储布帛制棉衣。运赴蔚、朔、宁夏等处,以给将士。”(《大训记》。 )
又谓中书省臣曰:“大乱未平,民多转徙失本业,而军费悉自民出。今春时和,宜令有司劝农事,勿夺其时。仍观一岁中之收获多寡,立为劝惩。”(《农政全书》。 )
五年五月戊午,夏至,祭方丘礼毕,驾远乾清宫,谓皇后嫔妃曰:“方农时,天久不雨,苗未入土。朕恐民之失望也,甚忧之。汝等宜皆蔬食,自今日始。俟雨泽降,复常膳如故。”(《大训记》 )
十二年七月,冯胜督建周王宫殿于开封府,将以九月兴役。帝赐敕谕之曰:“中原民食,所恃者麦耳。近闻尔令有司集民夫,九月赴工。正当播种之时而役之,是夺其时也。过此地冻,不得入土,来岁何望,敕至放还。俟农隙之时,赴工未晚也。”(《明正统宗》。 )
十三年,置四辅官,以四时为号,命协赞政事,均调四时。会立冬,朔风酿寒,帝以为顺冬令,乃赐敕嘉勉。(《安然传》。 )
十五年,谕刑官曰:“方春,万物发生。而无知之民,乃有犯法至死者。虽有决不待时之律,然于朕心有所不忍。其犯大辟者,减死论。”(《春明梦余录》。 )
谕都督府曰:“前遣囚往充辽东驿卒。天气尚寒,恐道途冻馁。令就济宁暂住,往春暖遣行。”(同上。 )
二十一年,解缙言:“治历明时,授民作事,但申播植之宜,何用建除之谬。所宜著者,日月之行,星辰之次,仰观俯察,事合逆顺。七政之齐,正此类也。”(《解缙传》。 )
武定侯郭英请筑鲁王茔所享堂周垣。上曰:“‘使民以时。’奈何当耕种之日,稳筑垣以夺农时乎?”止之。(《农政全书》。 )
永乐二年四月,谕法司曰:“天气向热,狱囚淹久必病。令五府、六部、六科协助尔等,尽数日疏决。”(《大训记》。 )
又谕:“今春时和,东作方兴。宜申明教术,劝课农桑。”(《农政全书》。 )
宣德元年五月,谕三法司曰:“古者,孟夏断薄刑,出轻系;仲夏拔重囚,益其食。所以顺时令重人命也。祖宗时,遇隆寒盛暑,必命法司录囚。今天气向炎,不分轻重悉系之,非钦恤之道。卿等当体此心,即量轻重区别之。务存平恕,毋致深刻。”(《三编》。 )
五年二月,帝以春和,下诏宽恤。(《三编》。 )
七年二月,帝以春和,谕法司录囚。帝亲阅众囚,决遣千余人,减等输纳。春审自此始。(《刑法志》。 )
天顺五年二月,谕法司曰:“春阳肇序,万物咸新。在京文武官除赃罪外,诸犯录悉与湔除,命奉公守法。”(《明政统宗》。 )
成化十年决囚,冬至节近,特命过节行刑。既而给事中言:“冬至后行刑,非时。”遂诏俟来年冬月。(《刑法志》。 )
嘉靖四年二月乙卯,御史王鼎言:“《礼月令》:‘仲春命有司省囹圄,去桎梏。’今所犯笞杖徒流罪,淹系经年,不即遣释,多以禁死。足以干天地之和。”上是之。诏内外理刑官:“凡狱成者,各即放遣。违者,罪之。”(《实录》。 )
二十二年,御史何瓒言:“京师苦寒,小民冻馁枕藉。乞多方振救,并行江北诸郡加惠,以广德意。”帝曰:“今岁严寒,困穷可悯。亟行一体振之。”(《三编》。 )
二十四年正月,上以春多疾疫,命施药于朝天门外,溥济贫民。(《实录》。 )
三十二年,南京刑部尚书顾应祥秋奏决囚。比得决单已逾冬至二日。例当复请。应祥竟论决。御史参劾,上令应祥致仕。(王圻《通考》。 )
万历中,刑部尚书孙丕扬奏:“五岁方恤刑,恐冤狱无所诉。请敕天下抚、按,方春时和,令监司按行州县,大录系囚;按察使则录会城囚。死罪矜疑,及徒流以下可原者,抚、按以达于朝。期毋过夏月。”(《孙丕扬传》。 )
三十八年十一月朔,日有食之。礼部右侍郎翁正春言:“前两岁,食四月朔,纯阳之月也。今食十一月朔,阳生之月也。仲冬之月,于律为黄钟,于卦为复。乃群阴已极,一阳初生之候。而有此亏蚀,其灾异尤甚。君德象日,宜照临宣布,不宜暗汶闭藏。自万历二十年后,货财日敛聚,人才日剥落。一切请补大僚,考选起废,率皆不报。六卿、九列之地,三、五晨星。阊阖徒号,天听愈杳。天下不见阳和舒育之气,如在穷阴冱寒之中。是以上天谴告如此。然日之依与更,止在一时:而皇上之寝与行,止在一念。诚翻然转移,立见改辙;将日中之治,可保无疆矣。”疏入,不省。(《三编》。 )
卷二十九 职官一
◎宗人府(元大宗正府。 )
洪武三年四月丙寅,置大宗正院。三十二年正月丙戌,改为宗人府,设令一人,左右宗正、宗人各一人。以秦王爽为宗人令,晋王冈为左宗正,燕王棣为右宗正,周王肃为左宗人,楚王桢为右宗人。其后以勋戚大臣摄府事,不备官。
永乐初,建都,以北京宗人府为行在,命驸马都尉永春侯王宁署府事。其在南者,为南京宗人府,不复降印。
正统三年,始建府治,以驸马都尉西宁侯宋瑛掌之。后遂为定制。(已上《梦余录》。 )○三公三孤(元置三公,未有三孤。 )
洪武三年,授李善长太师,徐达太傅。(先是,常遇春已赠太保。 )三孤无兼领者。(《职官志》。 )
建文、永乐间,罢公、孤官。仁宗即位,授张辅太师,沐晟太傅,陈懋太保;蹇义进少师,杨士奇进少傅,夏原吉进少保。于是公、孤之官备。(《山集》。 )
宣德三年十月乙酉,上以蹇义、夏原吉、杨士奇、杨荣四人皆春秋高,赐玺书曰:“古者,师保之职,论道经邦,不烦以政。少师义、少傅士奇、少保原吉、太子少傅荣,皆祖宗遗老,畀辅朕躬。今黄发危齿,尚令典烦剧,兼有司之事,非所以优之也。其辍所务,朝夕在朕左右,讨论治理,共宁邦家。其勋阶爵禄并如故。”(《昭代典则》。 )公孤之官,几于专授。迨义、原吉卒。士奇还领阁务。自此以后,公孤仅虚衔,为勋戚文武大臣加官、赠官。而文臣无生加三公者,惟赠乃得之。(《职官志》。 )嘉靖二年,以杨廷和满四考,超拜太傅。四辞而止。(《本传》。 )张原疏:“祖宗设师、傅、保之官,而处之禁密之地。师,导之教训;傅,傅之德义;保,保其身体;乃其职也。今杨廷和少师也,蒋冕少傅也,毛纪、费宏少保也,皆陛下师臣也。顾未得密勿论道之义,乃登言章奏之间,并置之不听。师臣如此,臣属何望?”(《明臣奏议》。 )
十九年,加方士陶仲文少师,久之加少傅,仍兼少保。二十三年,加少师,仍兼傅、保。(《陶仲文传》。文彬按:明世一人遍历三孤者,蹇义、杨士奇、刘吉、刘健、马文升、李东阳、杨廷和、梁储、王琼、杨一清、张孚敬、夏言、严嵩、高拱、徐阶、李春芳、张居正、张四维、申时行凡十九人。若兼领三孤,则方士仲文一人。 )
二十六年,加大同总兵官周尚文太保。(《尚文传》。 )
万历五年,辽东总兵官李成梁加太保。二十九年,复镇辽东加至太傅。(《成梁传》。文彬按:《明史尚文传》云:“终明之世,总兵官加三公者,尚文一人而已。”而《成梁传》,由太保加至太傅。实不止尚文一人。 )
九年,张居正以十二载满,加太傅。十年,以辽东捷,进太师。(本传。文彬按:明加太师者,武臣如张辅、张懋、朱永、张鹤龄、徐光祚、郭勋、朱希忠,皆勋戚也。文臣则自李善长后,唯居正一人。 )
崇祯三年,加孙承宗太傅,辞不受。四年,以考满,加太傅,复辞不受。(本传。州云:文臣无至三公,独张居正加太傅至太师。锦衣帅无至公孤,独陆炳加太保兼少傅。方士无至公孤,独陶仲文加至少师兼少傅、少保。三人皆楚产,前后相去三十年。后皆被追削。 )
◎东宫六傅(元东宫置三师;三少不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