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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魏襄王十三年,魏有女子化为丈夫。京房《易传》曰:“女子化为丈夫,兹谓阴昌,贱人为王;丈夫化为女子,兹谓阴胜,厥咎亡。”一曰,男化为女,宫刑滥也(如淳曰:“宫刑之行大滥也。”);女化男,妇政行也。 赧王三十一年,齐有人当阙而哭者,求之不得,去则闻其声。时燕昭王伐齐,齐王出奔,为楚将淖齿所弑。史记秦始皇帝二十六年,有大人长五丈,足履六尺,皆夷狄服,凡十二人,见於临洮(师古曰:“陇西之县也。音吐高反。”)。天戒若曰,勿大为夷狄之行,将受其祸。是岁,始皇初并六国,反喜以为瑞,销天下兵器,作金人十二以象之。遂自贤圣,燔《诗》、《书》,亢儒士;奢淫暴虐,务欲广地;南戍五岭,北筑长城以备胡越(师古曰:“五岭,解在《张耳陈馀传》。”),堑山填谷,西起临洮,东至辽东,径数千里。故大人见於临洮,明祸乱之起。後十四年而秦亡,亡自戍卒陈胜发。 秦始皇三十六年,郑客从关东来,至华阴,望见素车白马从华山上下,知其非人,道住止而待之。遂至,持璧与客曰:“为我遗氵高池君(长安西北有氵高池,君则池神也。江神告之)。”因言“今年祖龙死(祖,始也。龙,人君象。谓始皇也)。”忽不见。客奉璧,始皇使御史视之,即二十八年过江所湛璧也,默然良久,曰:“山鬼不过知一岁事也。” 汉高祖为亭长,送徒骊山,被酒,夜经泽中,有大蛇当径,乃拔剑斩蛇。後人来至蛇所,有一老妪夜哭,人问之,曰:“吾子,白帝子也,化为蛇,当道,今者赤帝子斩之,故哭。”人以妪为不诚,欲苦之,妪因忽不见。後人告高祖,高祖心独喜,自负。诸从者日益畏之。景帝二年九月,胶东下密人年七十馀,生角,角有毛。时胶东、胶西、济南、齐四王有举兵反谋,谋由吴王濞起,连楚、赵凡七国。下密,县居四齐之中;角,兵象,上乡者也;老人,吴王象也;年七十,七国象也。天戒若曰,人不当生角,犹诸侯不当举兵以乡京师也;祸从老人生,七国俱败云。京房《易传》曰:“冢宰专政,厥妖人生角。” 武帝征和元年,上居建章宫,见一男子带剑入中龙华门,疑其异人,命收之。男子捐剑走,逐之弗获。上怒,斩门候。冬十一月,发三辅骑士大搜上林,闭长安城门索,十一日乃解。巫蛊始起。 哀帝建平中,豫章有男子化为女子,嫁为人妇,生一子。长安陈凤言此阳变为阴,将亡继嗣,自相生之象。一曰,嫁为人妇生一子者,将复一世乃绝。 哀帝建平四年四月,山阳方与女子田无啬生子(师古曰:“方与者,山阳之县也。女子姓田,名无啬。方与音房豫。”)。先未生二月,儿啼腹中,及生,不举,葬之陌上,三日,人过闻啼声,母掘收养。 平帝元始元年二月,朔方广牧女子赵春病死(师古曰:“广牧,朔方之县也。姓赵,名春。”),敛棺积六日(师古曰:“敛音力赡反。棺音工唤反。”),出在棺外,自言见夫死父,曰:“年二十七,不当死。”太守谭以闻。京房《易传》曰:“‘父之蛊,有子,考无咎(韦昭曰:“蛊,事也。子能正父之事,是为有子,故考不为咎累。”师古曰:“《易》、《蛊卦》初六爻辞也。”)。’子三年不改父道,思慕不皇,亦重见先人之非(师古曰:“言久有不善之事,当速改之,若唯思慕而已,无所变易,是重显先人之非也。一曰,三年之内,但思慕而已,不暇见父之非,故不改也。重音直用反。”),不则为私,厥妖人死复生。”一曰,至阴为阳,下人为上。六月,长安女子有生儿,两头异颈面相乡,四臂共胸俱前乡(师古曰:“乡读曰乡。”),尻上有目长二寸所。京房《易传》曰:“‘睽孤,见豕负涂(师古曰:“《易》、《睽卦》上九爻辞也。睽孤,乖刺之意也。涂,泥也。睽音苦携反。”)’,厥妖人生两头。下相攘善,妖亦同。人若六畜首目在下,兹谓亡上,正将变更。凡妖之作,以谴失正,各象其类。二首,下不一也;足多,所任邪也;足少,下不胜任,或不任下也。凡下体生於上,不敬也;上体生於下,渎也;生非其类,淫乱也;人生而大,上速成也;生而能言,好虚也。群妖推此类,不改乃成凶也。” 王莽始建国二年,甄丰子寻坐伪作符命诛,党与死者数百人。寻手理有“天子”字,莽解其臂入视之,曰:“此一大子也,或一六子也。六者,戮也。明寻父子当戮死也。” 是岁,池阳县有小人景,长尺馀,或乘车马,或步行,操持万物,大小多相称(车马及物皆称人之形。),三日止。 天凤四年,连率韩博上言:“有奇士,长丈,大十围,来至臣府,曰欲奋击胡虏。谓巨毋霸,出於蓬莱东南,五城西北昭如海濒(昭如,海名也)。轺车不能载,三马不能胜。即日以大车四马,建虎旗,载霸诣阙。霸卧则枕鼓,以铁箸食。乞迎之於道,京师门户不容者,开高大之,以视百蛮。” 後汉灵帝建宁三年春,河内妇食夫,河南夫食妇(臣昭曰:“以夫之尊,在河之阳,而阴承体卑,吞食尊阳,将非君道昏弱,无居刚之德,遂为阴细之人所能消毁乎?夫为家之主,而乃自食正内之人。时宋皇后将立,而灵帝一听阉宦,无所厝心,宋后终废。天戒若曰,徒随嬖竖之意,夫啖其妻乎?”)。 二年,雒阳上西门外女子生儿,两头,异肩共胸,俱前向,以为不祥,堕地弃之。自此之後,朝廷乱,政在私门,上下无别,二头之象。後董卓弑太后,被以不孝之名,放废天子,後复害之。汉元以来,祸莫逾此。四年,魏郡男子张博送铁卢诣太官,博上书室殿山居屋後宫禁,落屋ん呼。上收缚考问,辞“忽不自觉知(臣昭曰:“魏人入宫,既夺汉之徵,至後宫而ん呼,终亦祸废母后。”)。”中平元年六月壬申,雒阳男子刘仓居上西门外,妻生男,两头共身。 灵帝时,江夏黄氏之母,浴而化为鼋,入於深渊,其後时出见。初浴簪一银钗,及见,犹 在其首(臣昭曰:“黄者,代汉之色。女人,臣妾之体。化为鼋,鼋者元也。入於深渊,水实制火。夫君德尊阳,利见九五,飞在於天,乃备光盛。俯等龟鼋,有愧潜跃;首从戴钗,卑弱未尽。”)。献帝初平中,长沙有人姓桓氏,死,棺敛月馀,其母闻棺中声,发之,遂生。占曰:“至阴为阳,下人为上。”其後曹公由庶士起。 建安四年二月,武陵充县女子李娥,年六十馀,物故,其家以杉木敛,墓於城外数里上,己十四日,有行者闻冢中有声,便语其家。其家往视闻声,便发出,遂活。七年,越有男子化为女子。时周群上言,哀帝时亦有此异,将有易代之事。至二十五年,献帝封於山阳。建安中,女子生男,两头共身。 魏文帝黄初初,清河宋士宗母化为鳖,入水。 明帝太和三年,曹休部曲邱奚农女死复生。时有开周世冢,得殉葬女子,数日而有气,数月而能言,郭太后爱养之。又,太原人发冢破棺,棺中有一生妇人,问其本事,不知也。视其墓木,可三十岁。按京房《易传》曰:“至阴为阳,下人为上。”宣帝起之象也。汉平帝、献帝并有此异,占以为王莽、曹操之证。 青龙元年,并州刺史毕轨送汉故渡辽将军范明友鲜卑奴,年三百五十岁,而言品饮食如常人。奴云:“霍显,光後小妻。明友妻,光前妻女。”时京邑有一人,失其姓名,食啖兼十许人,遂肥不能动。其父曾作远方长吏,官徒送彼县,令故义传供食之,一二年中,一乡辄为之俭。 三年中,寿春农民妻自言为天神所下,命为登女。当营卫帝室,蠲邪纳福。饮人以水,及以洗创,或多愈者。於是立馆後宫,下诏称扬,甚见优宠。及景初二年,帝疾,饮水无验,以致大渐,於是斩焉。 元帝咸宁二年八月,襄武县言,有大人见,长三丈馀,迹长三尺二寸,白,著黄巾、黄单衣,拄杖,呼王始语曰:“今当太平。”晋寻代魏。 吴孙休时,乌程人有得困病,及瘥,能以乡言者,言於此而闻於彼。自其所听之,不觉其声之大也。自远听之,如人对言,不觉声之自远来也。声之所往,随其所向,远者所过十数里。其邻人有责息於外,历年不还,乃假之使为责让,惧以祸福。负物者以为鬼神,即颠倒畀之,其人亦自不知所以然也。 按此事《晋史》置之言不从条下,然此妖异也,故今移置之人こ门云。 孙休永安四年,安吴氏陈焦死七日复生,穿冢出。干宝曰:“此与汉宣帝同事。乌程侯皓承废故之家,得位之祥也。”孙皓宝鼎元年,丹阳宣骞母,时年八十,因浴化为鼋。兄弟闭户卫之,掘堂上作一大坎,实水其中。鼋入坎游戏,一二日恒延颈外望,伺户小开,便轮转自跃,入於远潭,遂不复还。此与汉灵帝时黄氏母事同。吴亡之象也。 晋武帝泰始五年,元城人年七十,生角。殆赵王伦篡乱之象也。 咸宁二年十二月,琅邪人颜畿病死,棺敛已久,家人咸梦畿谓己曰:“我当复生,可急开棺。”遂出之。渐能饮食屈伸视瞻,不能行语。二年复死。京房《易传》曰:“至阴为阳,下人为上,厥妖人死复生。”其後刘、石僭逆,遂亡晋室,下为上之应也。 惠帝元康中,安丰有女子周世宁,八岁,渐化为男子,至十七八而气性成。京房《易传》曰:“女子化为丈夫,兹谓阴昌,贱人为王。”此亦刘、石覆荡天下之妖也。 元康中,梁国女子许嫁,己受礼聘,寻而其夫戍长安,经年不归。女家更以人,女不乐行,其父母逼强,不得巳去,寻病亡。後其夫还,问其女所在,其家具说之。其夫迳至女墓,不胜哀情,便发冢开棺,女遂活,因与归家。後婿闻知,诣官争之,所在不能决。秘书郎王导议曰:“此是非常事,不得以常理断之,宜还前夫。”朝廷从其议。 惠帝世,杜锡家葬,而婢误不得出。後十年,开冢葬,而婢尚生。始如瞑,有顷渐觉。问之,自谓再宿尔。初,婢之理年十五六,及开冢更生,犹十五六也,嫁之有子。 光熙元年,会稽谢真生子,头大而有,两(之石反)反向上,有男女两体。生便作丈夫声,经一日死。此皇之不极,下人伐上之こ,於是诸王有僭乱之象也。惠帝之世,京洛有人兼男女体,亦能两用人道,而性尤淫,此乱气所生。自咸宁、太康之後,男宠大兴,甚於女色,士大夫莫不尚之,天下相仿亻效,或至夫妇离绝,多生怨旷。故男女气乱,而妖形之作也。 怀帝永嘉元年,吴郡吴县万祥婢生子,鸟头,两足马蹄,一手,无毛,尾黄色,大如枕。此亦人妖,乱之象也。 五年五月,χ罕令严根妓产一龙,一女,一鹅。京房《易传》曰:“人生他物,非人所见者,皆为天下大兵。”是时,帝承惠皇之後,四海沸腾,寻而陷於平阳,为逆胡所害,此其徵也。愍帝建兴四年,新蔡县吏任侨妻产二女,腹与心相合,自以上,脐以下,各分。此盖天下未一之妖也。时内史吕会上言:“按《瑞应图》,异根同体谓之连理,异亩同颖谓之嘉禾。草木之异,犹以为瑞,今二人同心,《易》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盖四海同心之瑞也。”时皆哂之。俄而四海分崩,帝亦沦没。 元帝太兴初,有女子其阴在腹,当脐下,自中国来至江东,其性淫而不产。又有女子阴在首,渡在扬州,性亦淫。京房《易传》曰:“人生子,阴在首,天下大乱;在腹,天下有事;在背,天下无後。”於时王敦据上流,将欲为乱,是其徵。 三年十二月,尚书驺谢平妻生女,堕地濞濞(匹备反)有声,须臾便死。鼻目皆在顶上,面处如项,口有齿,都连为一,胸如鳖,手足爪如鸟爪,皆下勾。此亦“人生他物,非人所见者”。後二年,有石头之败。明帝太宁二年七月,丹阳江宁侯纪妻死,经三日复生。成帝咸康五年四月,下邳民王和侨居暨(居未反)阳,息女可年二十,自云上天来还,得徵瑞印绶,当母天下。晋陵太守以为妖,收付狱。至十一月,有人持柘(之夜反)杖绛衣诣止车门,口列为圣人使求见天子。门候受辞,辞称姓吕名赐,其言王和女可右足下有七星,星皆有毛,长七寸,天今命可为天下母。奏闻,即伏诛,并下晋陵诛可。 康帝建元二年十月,卫将军营督过望所领兵陈渎女台,有文在其足,曰“天下之母”,灸之愈明。京都讠宣讠华,有司收系以闻。俄自建康县狱亡去。明年,帝崩,献后临朝,此其祥也。 孝武帝宁康初,南郡州陵女唐氏渐化为丈夫。 安帝义熙七年,无锡人赵未年八岁,一旦暴长八尺,髭须(上即移反,下相俞反)蔚(音尉)然,三日而死。义熙中,东阳人莫氏生女不养,埋之数日,於土中啼,取养遂活。义熙末,豫章吴平人有二阳道、重累生。 恭帝元熙元年,建安人阳道无头,正平,本下作女人形体。 刘聪子约死,一指犹暖,遂不殡殓。及苏,言见元海於不周山,经五日,而遂复从至昆仑山,三日而复返於不周,见诸王公卿将相死者悉在,宫室甚壮丽,号曰蒙珠离国。元海谓约曰:“东北有遮须夷国,无主久,待汝父为之。汝父後三年当来,来後国中大乱相杀害,居家死亡略尽,但可永明辈十数人在耳。汝宜还,後年当来,见汝不久。”约拜辞而回,道过一国曰猗尼渠馀国,引约入宫,与约皮囊一枚,曰:“为吾遗汉皇帝。”约辞而归,谓约曰:“刘郎後年来必见过,当以小女妻之。”约归,置皮囊於机上。俄而苏,使左右机上取皮囊开视之,有一方白玉,题文曰:“猗尼渠馀国天王敬信遮须夷国天王,岁在摄提,当相见也。”驰使呈聪,聪曰:“若审如此,吾不惧死也。”及聪死,与此玉并葬焉。苻健时,新平有长人见,语百姓张靖曰:“苻氏应天受命,今当太平,外面者归中而安泰。”问姓名,弗答,俄而不见。新平令以闻,健以为妖,下靖狱。会大雨霖,河、渭溢,浦津监寇登得一屐於河,长七尺三寸,人迹称之,指长尺馀,文深一寸。健叹曰:“覆载之中何所不有,张靖所见定不虚也。”乃赦之。 宋明帝泰豫元年正月丁巳,巨人迹见西池冰上。 梁武帝时,海中浮鹄山,去馀姚岸可千馀里,上有女人年三百岁,有女官道士四五百人,年并出百,但在山学道。遣使献红席,帝方扌舍身时,其使至,云此草常有红鸟居下,故以为名。观其图状,则鸾鸟也。时又有男子不知何许人,於大众中自割身以饲饥鸟,血流遍体,而颜色不变。又沙门智泉铁钩挂体,以燃千灯,一日一夜,端坐不动。 太清元年,丹阳有莫氏妻,生男,眼在顶上,大如两岁儿。堕地而言曰:“儿是旱疫鬼,不得住。”母曰:“汝当令我得过。”疫鬼曰:“有上官,何得自由。母可急作绛帽,故当无忧。”母不暇作帽。以绛系.自是旱疫者二年。扬、徐、兖、豫尤甚。莫氏乡邻,多以绛免,他土效之无验。晁文大宝二年,京口人於藏儿,年五岁,登城西南角大楼,打鼓作《长江擂》。鼓,兵象也。时侯景乱江南。元帝承圣元年十二月,天门山获野人,出山三日而死。 陈武帝永定三年,有人长三丈,见罗浮山,通身洁白,衣服楚丽。京房《易传》曰:“长人见,亡。”後二岁,帝崩。 後主为太子时,有妇人突入东宫而大言曰:“毕国主。”後主立而祚终之应也。 至德三年八月,建康人家婢死,埋之九日而更生。有牧牛人闻而出之。 祯明二年,有神自称老子,游於都下,与人对语而不见形,言吉凶多验,得酒辄之,经三四年乃去。有船下,忽闻人言曰:“明年乱。”视之,得死婴儿,长三尺而无头,明年陈亡。 後魏太武大延元年,有鄙妇人持方寸玉印诣潞县侯孙家,既而亡去,莫知所在。印有三字,为龙鸟之形,要妙奇巧,不类人迹,文曰“旱疫平”。 後齐文宣天保中,临漳有妇人产子,二头共体。是後政由奸佞,上下无别,两头之应也。 武成河清四年,有神见於後园万寿堂前山穴中,其体壮大,不辨其面,两齿绝白,长出於唇,帝直宿嫔御已下七百人咸见焉。帝又梦之。 後主武平五年,大旱,晋阳得死魃,长二尺,面顶各二目。帝闻之,使刻木为其形以献。 後周武帝保定三年,有人产子,男阴在背上如尾,两足指如兽爪。阴不当生於背而生者,阴阳反覆,君臣颠倒之象也。人足不当有爪而有者,将致攫人之变也。时晋公护专政,征伐自己,阴怀篡逆。帝诛之。 武帝时,有强练者,佯狂,持一瓢至晋荡公护门而击破之,曰:“身尚可,子苦矣。”时护专政,因朝太后,帝击杀之。发兵捕其诸子,皆备楚毒而死。强练又行乞於市,人或遗之粟麦,辄以无底受之,因大笑曰:“盛空。”未几,周灭,高祖移都,长安城为墟矣。 隋高祖开皇六年,霍州有老翁化为猛兽。 七年,相州有桑门变为蛇,尾绕树而自抽,长二丈许。 仁寿四年,有人长数丈,见於应门,其迹长四尺五寸。其年帝崩。 炀帝大业元年,雁门人房回安,母年百岁,额上生角,长二寸。《洪范五行传》曰:“妇人,阴象也。角,兵象也。下反上之应。”是後天下果大乱,阴戎围帝於雁门。四年,雁门宋谷村有妇人生一肉卵,大如斗,埋之。後数日,所埋处雾尽合,从地雷震而上,视之洞穴,失卵所在。六年,赵郡李来王家,有婢产一物,大如卵。 七年正月朔旦,有盗衣白练裙襦,手持香花,自称弥勒佛出世,入建国门,夺卫士仗,将为乱。齐王氵遇而斩之。後三年,杨元感作乱,引兵围洛阳,战败乃伏诛。八年,有澄公者,若狂人,於东都大叫唱贼。帝闻而恶之。明年,元感作乱,举兵围洛阳。至十二年,澄公又大叫贼。李密逼东都,孟让烧丰东都而去。 九年,帝在高阳。唐县人宋子贤,善为幻术。每夜,楼上有光明,能变作佛形,自称弥勒出世。又悬大镜於堂上,纸素上画为为兽及人形。有人来礼谒者,转侧其镜,遣观来生形像。或映见纸上他形,子贤辄告云:“此罪业也,当更礼念。”又令礼谒,乃转人形京之。远近惑信,日数百千人。遂潜谋作乱,将为无遮佛会,因举兵,欲袭击乘舆。事泄,鹰扬郎将以兵捕之。夜至其所,绕其所居,但见火坑,兵不敢进。郎将曰:“此地素无坑,止妖妄耳。”及进,无复火矣。遂擒斩之,并坐其党与千馀家。其後复有桑门向海明,於扶风自称弥勒佛出世,潜谋逆乱。人有归心者,辄获吉梦。由是人皆惑之,三辅之士,翕然称为大圣。因举兵反,众至数万。官军击破之。京房《易飞候》曰:“妖言动众者,兹谓不信。路无人行。不出三年,起兵。”自是天下大乱,路无人行。 唐高祖武德四年,太原尼志觉死,十日而苏。太宗贞观十九年,卫州人刘道安头生肉角,隐见不常,因以惑众,伏诛。角,兵象;肉,不可以触者。高宗永徽六年,淄州高苑民吴威妻、嘉州民辛道护妻皆一产四男。凡物反常则为妖,亦阴气盛则母道壮也。 显庆三年,普州有人化为虎。虎,猛噬而不仁。仪凤三年四月,泾州献二小儿,连心异体。初,鹑觚县卫士胡万年妻吴生一男一女,其胸相连,馀各异体,乃析之,则皆死;又产,复然,俱男也,遂育之,至是四岁,以献於朝。永隆元年,长安获女魃,长尺有二寸,其状怪异。诗曰:“旱魃为虐,如忄炎如焚。”是岁秋,不雨,至於明年正月。 二年九月,万年县女子刘凝静衣白衣,从者数人,升太史令厅,问比有何灾异,令执之以闻。是夜,彗星见。太史司天文、历候,王者所以奉若天道、恭授民时者,非女子所当问。 武后载初中,涪州民范端化为虎。 神功元年二月庚子,有人走入端门,又入则天门,至通天宫,阍及仗卫不之觉。时来俊臣婢产肉块如二升器,剖之有赤虫,须臾化为蜂,螫人而去。久视二年正月,成州有大人迹见。长安中,郴州左史因病化为虎,欲食其嫂,擒之,乃人也,虽未全化,而虎毛生矣。 睿宗太极元年,狂人段万谦潜入承天门,登太极殿,升御床,自称天子,且言:“我李安国也,人相我年三十二当为天子。” 元宗开元二十三年四月,冀州献长人李家宠,八尺有五寸。代宗大历十年二月,昭应妇人张产一男二女。 德宗贞元八年正月丁亥,许州人李狗儿持杖上含元殿击栏槛,伏诛。 十年四月,恒州有巨人迹见。 十五年正月戊申,狂人刘忠诣银台,称白起令上表,天下有火灾。 十七年十一月,翰林待诏戴少平死十有六日而苏。是岁,宣州南陵县丞李嶷死,己殡三十日而苏。 宪宗元和二年,商州洪崖治役夫将化为虎,众以水沃之,不果化。 穆宗长庆四年三月,民徐忠信潜入浴堂门。 敬宗宝历二年十二月,延州人贺文妻一产四男。 文宗太和二年十月,狂人刘德广入含元殿。 懿宗咸通七年,渭州有人生角寸许。占曰:“天下有兵。” 十三年四月,太原晋阳民家有婴儿,两头异颈,四手联足。此天下不一之妖。是岁,民皇甫及年十四,暴长七尺,馀长啜大嚼,三倍如初,岁馀死。 僖宗乾符六年秋,蜀郡妇人尹生子首如豕,目在腋下。占曰:“君失道。” 光启元年,隰州温泉民家有死者,既葬且半月,行人闻声呼地下,其家发之,则复生,岁馀乃死。 二年春,凤翔县女子未龀化为丈夫,旬日而死。京房《易传》曰:“兹谓阴昌,贼人为王。” 昭宗大顺元年六月,资州兵王全义妻如孕,觉物渐下入股,至足大拇,痛甚,拆而生珠如弹丸,渐长大如杯。天二年五月,颍州汝阴民彭文妻一产三男。 蜀王建元年,巨人见青城山。 南汉刘钅长时,南海民妻生子,两首四臂。 宋自太祖建隆元年至真宗天禧四年,郡县上言民妻产三男者凡一百九,产四男者凡三,产一男三女者二,产二男一女者一。 太祖建隆三年,齐州、晋州大旱,民家多生魃。 太宗太平兴国九年,扬州扬子县民妻生男,毛被体半寸馀,面长,顶高,鸢肩,眉毫粗密,近际有毛两道,软长眼,微紫唇,红厚耳鼻,大类胡僧。至三岁,画图以献。 晁化元年八月,汾州悉达院僧智严头生角,可长三寸。 真宗天禧四年七月,衡州耒阳县民张中妻产三男,其一额有白痣方寸馀,上生白。 仁宗天圣至英宗治平,妇人生四男者二,生三男者四十四,生二男一女者一。说者曰:“天下安宁,人民蕃息之验也。” 神宗熙宁元年,距元丰七年,郡邑民家生三男者八十四,生四男者一,二男一女者一。 元丰八年至哲宗元符二年,生三男者十八,生四男者二,三男一女者一。元符三年至钦宗靖康,生三男者十九,四男者一。 徽宗宣和六年,都城有卖青果男子,孕而诞子,蓐母不能收,易七人,始免而逃去。又有酒肆号丰乐楼,酒保朱氏子之妻,可四十馀,楚州人,忽生髭,长仅六七寸,蔬秀而美,宛然一男子,特诏度为女道士。 高宗绍兴三年,建康府桐林湾人产儿,肉角有齿。角,兵象;肉,不可以触者。是岁,人多产鳞毛,皆人こ也。 二十年八月,洋州真符县民家一产三男。 孝宗隆兴元年,建康民流寓行都产子,二首具羽毛之形。 乾道五年,衡、湘有人化为虎者。与《唐志》显庆三年人こ同占。馀杭县民妇产子。青而毛,二肉角,又有二家妇产子,毛角亦如之,皆连体两面相乡(乡与乡同)。三家才相去一二里,こ气同所锺也。又潮州城西妇孕过期产儿,如指大,五体皆具者百馀,蠕蠕能动。人こ之异也。 晁熙十年,鄱阳南乡民产子,两肘各有二臂,长十五岁,每斗则六臂并运。 十三年,行都有人死十四日复生。十一月辛未,邓家巷民妇产肉块三,其一直目而横口。 十四年六月,临安府浦头民产子,生而能言,四日,暴长四尺。光宗绍熙元年,平江府昆山县石工采石而山摧,工压焉。三年六月,他工采石邻山,闻其声呼,相应答如平生。报其家,凿石出之,见其妻,喜曰:“久闭乍风,肌如裂。”俄顷,声微噤不语,化为石人,貌如生。宁宗庆元元年,饶州乐平民产子,人体,有尾。永州民产儿,首有角,腋有肉翅。 二年七月,隆兴府进贤县民产子亦如之,而面有三目。嘉定元年四月,镇江後军妻生子,一身二首四臂。《晋志》谓中原分裂,应此人こ也。後数年,金人失中原。 ●卷三百九 物异考十五 ○诗异 《春秋左氏传》:晋献公时,童谣曰:“丙之晨,龙尾伏辰,衤匀服振振,取虢之(师古曰:“徒歌曰谣。衤匀服,黑衣。振振,初服之貌也。衤匀音均,又音弋春反。振只人反。”)。鹑之贲贲,天策享享,火中成军,虢公其(师古曰:“贲音奔。享音吐敦反,又音敦。,古奔字。”)。”是时虢为小国,介夏阳之厄,怙虞国之助(师古曰:“介,隔也。”),抗衡於晋,有炕阳之节,失臣下之心。晋献伐之,问於卜偃曰:“吾其济乎(师古曰:“卜偃,晋大夫主卜者。”)?”偃以童谣对曰:“克之。十月朔丙子旦,日在尾,月在策,鹑火中,必此时也。”冬十二月丙子朔,晋师灭虢,虢公鬼周。周十二月,夏十月也。言天者以夏正。史记晋惠公时童谣曰:“恭太子更葬兮,後十四年,晋亦不昌,昌乃在其兄。”是时惠公赖秦力而立,立而背秦,内杀二大夫(师古曰:“谓里克、丕郑。”),国人不说(师古曰:“说读曰悦。”)。及更葬其兄恭太子申生而不敬,故诗妖作也。後与秦战,为秦所获,立十四年而死。晋人绝之,更立其兄重耳,是为文公,遂伯诸侯(师古曰:“伯读曰霸。”)。《左氏传》文、成之世童谣曰:“鸲之鹆之,公出辱之(师古曰:“鸲音劬。鹆音欲。”)。”鸲鹆之羽,公在外野,往馈之马(师古曰:“馈亦饣鬼字。”)鸲鹆朱朱,公在乾侯(臣瓒曰:“乾侯,在魏郡斥邱县。”师古曰:“朱朱,跳行貌也。朱音诛,乾音干。”),徵褰与襦(师古曰:“徵,求也。褰,也。言公出外求襦之服。”)。鸲鹆之巢,远哉摇摇(师古曰:“摇摇,不安之貌。”),父丧劳,宋父以骄(师古曰:“父读曰甫。甫者,男子之通号,故云甫、宋甫也。言昭公欲去季氏,不遂而出,故曰丧劳。定公无德於下,坐致君位,故曰以骄。”)鸲鹆鸲鹆,往歌来哭(师古曰:“谓昭公生时出奔,死乃以丧归之。”)。”至昭公时,有鸲鹆来巢。公攻季氏,败,出奔齐,居外野,次乾侯。八年,死于外,归葬鲁。昭公名。公子宋立,是为定公。 汉元帝时童谣曰:“井水溢,灭灶烟,灌玉堂,流金门。”至成帝建始二年三月戊子,北宫中井泉稍上,溢出南流,象春秋时先有鸲鹆之谣,而後有来巢之验。井水,阴也;灶烟,阳也;玉堂、金门,至尊之居,象阴盛而灭阳,窃有宫室之应也。王莽生於元帝初元四年,至成帝封侯,为三公辅政,因以篡位。成帝时童谣曰:“燕燕尾涎涎(师古曰:“涎涎,光泽貌,音徒见反。”),张公子,时相见。木门仓琅根,燕飞来,啄皇孙,皇孙死,燕啄矢。”其後帝为微行出游,常与富平侯张放俱称富平侯家人,过河阳主作乐,见舞者赵飞燕而幸之,故曰燕燕尾涎涎,美好貌也。张公子谓富平侯也。木门仓琅根,谓宫铜锾,(师古曰:“门之铺首及铜锾也。铜色青,故曰仓琅。铺首衔,故谓之根。锾读与环同。”)言将尊贵也。後遂立为皇后。弟昭仪贼害後宫皇子,卒皆伏辜,所谓“燕飞来,啄皇孙,皇孙死,燕啄矢”者也。成帝时歌谣又曰:“邪径败良田,谗口乱善人。桂树华不实,黄爵巢其颠。古为人所羡,今为人所怜。”桂,赤色,汉家象。华不实,无继嗣也。王莽自谓黄,象黄爵巢其颠也。 王莽末,天水童谣曰:“出吴门,望缇群。见一蹇人,言欲上天。令天可上,地上安得民!”时隗嚣初起兵於天水,後意稍广,欲为天子,遂破灭。嚣少病蹇。吴门,冀郭门名也。缇群,山名也。 後汉更始时,南阳有童谣曰:“谐不谐,在赤眉。得不得,在河北。”是时更始在长安,世祖为大司马平定河北。後更始为赤眉所杀,世祖自河北兴。世祖建武元年,帝先在长安时同舍生︹华自关中奉《赤伏符》,曰“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四七,二十八年也。自高祖至光武初起,合二百二十八年,即四七之际也。汉火德,故火为主也)。”群臣奏以为受命之符。光武乃命有司设坛场,以六月己未即皇帝位於高阝,改高阝为高邑。建武六年,蜀有童谣曰:“黄牛白腹,五铢当复。”是时公孙述僭号於蜀,时人窃言王莽称黄,述欲继之,故称白;五铢,汉家货,明当复也。述遂诛灭。顺帝之末,京都童谣曰:“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按顺帝即世,孝质短祚,大将军梁冀贪树疏幼,久专国柄。太尉李固以清河王年长有德,欲立之。冀白太后,策免固而立桓帝。固是月幽毙於狱,暴尸道路,而胡广、赵戒、袁汤俱封侯云。桓帝初,天下童谣曰:“小麦青青大麦枯,谁当获者妇与姑。丈夫何在西击胡,吏买马,君具车,请为诸君鼓咙胡。”按元嘉中凉州诸羌俱反,大为民害。命将出众,每战常负,中国益发甲卒,麦多委弃,但有妇女收获。吏买马,君具车者,言调发重及有秩者也。请为诸君鼓咙胡者,不敢公言,私咽语。桓帝之初,京都童谣曰:“城上乌,尾毕逋。父为吏,子为徒。一徒死,百乘车。车班班,入河。河姹女工数钱,以钱为室金为堂。石上慊慊舂黄粱,梁下有悬鼓,我欲击之丞卿怒。”按此皆谓为政贪也。城上乌,尾毕逋者,处高利独食,不与下共,谓人主多聚敛也。父为吏,子为徒者,言蛮夷将畔逆,父既为军吏,其子又为卒徒往击之也。一徒死,百乘车者,言前一人往讨胡既死矣,後又遣百乘车往(臣昭曰:“志家此释岂未尽乎?往徒一死,何用百乘?其後验意为灵帝作。此言一徒,似斥桓帝,帝贵任群阉,参委机政,左右前後莫非刑人,有同囚徒之长,故言寄一徒也。且又弟则废黜,身无嗣,魁然单独,非一而何?百乘车者,乃国之君。解犊後徵,王膺斯数,继以班班,尤得以类焉。”)。车班班,入河者,言上将崩,乘舆班班入河迎灵帝也(应劭释此句云:“徵灵帝者,轮班拥节入河也。”)。河姹女工数钱(一本作“妖女”),以钱为室金为堂者,灵帝既立,其母永乐太后好聚金以为堂也。石上慊慊舂黄粱者,言永乐虽积金钱,慊慊常苦不足,使人舂黄梁而食之。粱下有悬鼓,我欲击之丞卿怒者,言永乐主教灵帝,使卖官受钱,所禄非其人,天下忠笃之士怨望欲,击悬鼓以求见,丞卿主鼓者,亦复谄顺,怒而止我也。桓帝之初,京都童谣曰:“游平卖印自有平,不辟豪贤及大姓。”按到延熹之末,邓皇后以谴自杀,乃以窦贵人代之,其父名武字游平,拜城门校尉。及太后摄政,为大将军,与太傅陈蕃合心戮力,惟德是建,印绶所加,咸得其人,豪贤大姓,皆绝望矣。桓帝之末,京都童谣曰:“茅田一顷中有井,四方纤纤不可整。嚼复嚼,今年尚可後年铙(《风俗通》作“讠尧”)。”按《易》曰:“拔茅茹以其汇,征吉。”茅喻群贤也。井者,法也。时中常侍管霸等专作威福,禁锢党人。茅田一顷者,言群贤众多也。中有井者,言虽厄穷,不失法度也。四方纤纤不可整者言,奸慝大炽,不可整理。嚼复嚼者,京都饮酒相强之辞。言肉食者鄙,不恤王政,徒耽宴饮歌呼而已也。今年尚可者,言但禁锢。後年铙者,陈、窦被诛,天下大坏。桓帝之末,京都童谣曰:“白盖小车何延延。河来合谐,河来合谐。”按解犊亭属饶阳河县。居无几,桓帝崩,使者与解犊侯皆白盖车从河来。延延,众貌也。灵帝之末,京都童谣曰:“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上北芒。”按到中平六年,史侯登蹑至尊,献帝未有爵号,为中常侍段等数十人所执,公卿百官皆随其後,到河上,乃得来还。此为非侯非王上北芒者也(《英雄记》曰:“京都谣歌咸言‘河腊丛进’,献帝腊月生也。《风俗通》曰:‘乌腊乌腊。’”按逆民董卓滔天虐民,穷凶极恶,关东举兵欲共诛之,转相顾望,莫肯先进,处处停兵数十万,若乌腊虫,相随横取之矣)。灵帝中平中,京都歌曰:“承乐世董逃,游四郭董逃,蒙天恩董逃,带金紫董逃,行谢恩董逃,整车骑董逃,垂欲发董逃,与中辞董逃,出西门董逃,瞻宫殿董逃,望京城董逃,日夜绝董逃,心摧伤董逃(杨孚《卓传》曰:“卓改为董安”)。”按“董”谓董卓也,言虽跋扈,纵其残暴,终归逃窜,至於灭族也(《风俗通》曰:“卓以董逃之歌主为己发,大禁绝之,死者千数。”灵帝之末,礼乐崩坏,赏刑失中,毁誉无验,竞饰伪服,以荡典制,远近翕然,咸名後生放声者为时人。有识者窃言:旧曰世人,次曰俗人,今更曰时人,此天促其期也。其无几,天下大坏也。)献帝践祚之初,京都童谣曰:“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按“千里草”为董,“十日卜”为卓。凡别字之体,皆从上起,左右离合,无有从下发端者也。今二字如此者,天意若曰,卓自下摩上,以臣陵君也。“青青”者,暴盛之貌也。“不得生”者,亦旋破亡(献帝初童谣曰:“燕南垂,赵北际,中央不合大如砺,唯有此中可避世。”公孙瓒以为易地当之,遂徙镇焉,乃修城积,以待天下之变。建安二年,袁绍攻瓒,大败,缢其姊妹妻子,引火自焚。绍兵趣登台斩之。初,瓒破黄巾,杀刘虞,乘胜南下,侵据齐地,雄威大振,而不能开廓远图,欲以坚城观时,坐听围戮,斯亦自易地而去世也)。建安初,荆州童谣曰:“八九年始欲衰,至十三年无孑遗。”言自中兴以来,荆州无破乱,及刘表为牧,又丰乐,至此逮八九年。当始衰者,谓刘表衰当死,诸将并零落也。十三年无孑遗者,言十三年表又当死,民当移诸冀州也(干宝《搜神记》曰:“是时华容有女子忽啼呼云:‘有大丧!’言语过差,县以为妖言,系狱百馀日,忽於狱中哭曰:‘刘荆州今日死’。华容去州数日,即遣马吏验视,表果死。县乃出之。续又歌吟曰:‘不意李立为贵人’。後无几,曹公平荆州,以涿郡李立,字建贤,为荆州刺吏。”)。 魏明帝太和中,京师歌《兜铃曹子》,其唱曰:“其奈汝曹何。”此诗妖也。其後曹爽见诛,曹氏遂衰。景初初,童谣曰:“阿公阿公驾马车,不意阿公东渡河,阿公来还当奈何!”及宣帝辽东归,至白屋,当还镇长安。会帝疾笃,急召之,乃乘追锋车东渡河,终如童谣之言。齐王嘉平中,有谣曰:“白马素车西南驰,其谁乘者朱虎骑。”朱虎者,楚王小字也。王凌、令狐愚闻此谣,谋立彪。事发,凌等伏诛,彪赐死。 吴孙亮初,童谣曰:“吁汝恪,何若若,芦苇单衣蔑钩络,於何相求常子阁。”常子阁者,反语石子冈也。钩络,钩带也。及诸葛恪死,果以苇席裹身,蔑束其腰,投石子冈。後听恪故吏收敛,求之此冈云。孙亮初,公安有白鼍(徒何反)鸣,童谣曰:“白鼍鸣,龟背平。南郡城中可长生,守死不去义无成。”南郡城可长生者,有急,易以逃也。明年,诸葛恪败,弟融镇公安,亦见袭。融刮(古刹反)金印龟服之而死。鼍有鳞介,甲兵之象,又白祥也。孙休永安二年,将守质子群聚嬉戏,有异小儿忽来言曰:“三公锄,司马如。”又曰:“我非人,荧惑星也。”言毕上,仰视若曳一疋练,有顷没。干宝曰:“後四年而蜀亡,六年而魏废,二十一年而吴平。”於是九服归晋。魏与吴、蜀并灭国,三公锄,司马如之谓也。孙皓遣使者祭石印山下妖祠,使者因以丹书岩曰:“楚九州渚,吴九州都。扬州士,作天子。四世治,太平矣。”皓闻之,意益张,曰:“从太皇帝至朕四世,太平之主非朕复谁!”恣虐逾甚,寻以降亡,近诗妖也。孙皓天纪中,童谣曰:“阿童复阿童,衔刀游渡江。不畏岸上兽,但畏水中龙。”武帝闻之,加王龙骧将军。及征吴,江西众军无过者,而王先定秣陵。 晋武帝太康元年平吴後,江南童谣曰:“局缩肉,数横目,中国当败吴当复。”又曰:“宫门柱,且莫朽,吴当复,在三十年後。”又曰:“鸡鸣不拊(音抚)翼,吴复不用力。”於时吴人皆谓在孙氏子孙,故窃发为乱者相继。按“横目”者四字,自吴亡至元帝兴几四十年,元帝兴於江东,皆如童谣之言焉。元帝懦(乃乱反,本作“儒”)而少断,局缩肉者,有所斥也。太康末,京洛为《折杨柳》之歌,其曲始有兵革苦辛之辞,终以擒获斩截之事。是时三杨贵盛而被族灭,太后废黜,幽死中宫,折杨柳之应也。惠帝永熙中,河内温县有人如狂,造书曰:“光光文长,大戟为墙。毒药虽行,戟还自伤。”又曰:“两火没地,哀哉秋兰。归形街邮,终为人叹。”及杨骏居内府,以戟为卫,死时又为戟所害伤。杨后被废,贾后绝其膳八日而崩,葬街邮亭北,百姓哀之也。两火,武帝讳;兰,杨后字也。其时又有童谣曰:“二月末,三月初,荆笔杨板行诏书,宫中大马几作驴。”此时杨骏专权,楚王用事,故言“荆笔杨板”。二人不诛,则君臣礼悖,故云“几作驴”。元康中,京、洛童谣曰:“南风起,吹白沙,遥望鲁国何嵯(昨何反)峨(五歌反),千岁髑髅(独娄二音)生齿牙。”又曰:“城东马子莫咙(卢红反)匈(音凶),比至来年缠汝。”南风,贾后字也。白,晋行也。沙门,太子小名也。鲁,贾谧国也。言贾后将与谧为乱,以危太子,而赵王因衅咀(慈吕反)嚼(在爵反)豪贤,以成篡夺,不得其死之应也。元康中,天下商农通著大鄣(诸良反)日,时童谣曰:“屠(音涂)苏鄣日覆两耳,当见瞎(许辖反)儿作天子。”及赵王伦篡位,其目实眇焉。赵王伦既篡,洛中童谣曰:“兽从北来鼻头汗,龙从南来登城看,水从西来河灌灌。”数月而齐王、成都、河义兵同会诛伦。按成都西藩而在邺,故曰“兽从北来”;齐东藩而在许,故曰“龙从南来”;河水源而在关中,故曰“水从西来”。齐留辅政,居於宫西,又有无君心,故言“登城看”也。泰安中,童谣曰:“五马游渡江,一马化为龙。”後中原大乱,宗藩多绝,唯琅邪、汝南、西阳、南顿、彭城同至江东,而元帝嗣统矣。 司马越还洛,有童谣曰:“洛中大鼠长尺二,若不早去大狗至。”及苟将破汲桑,又谣曰:“元超兄弟大落度,上桑打椹为苟作。”由是越恶,夺其兖州,隙难遂构焉。愍帝初,有童谣曰:“天子何在豆田中。”至建兴四年,帝降刘曜,在城东豆田壁中。建兴中,江南谣歌曰:“訇(呼宏反)如白坑破,合集持作С(音武)。扬州破换败,吴兴覆瓿(音部)<娄瓦>(卢斗反)”按“白”者晋行,坑器有口,属瓮,瓦瓮质刚,亦金之类也。“訇如白坑破”者,言二都倾覆,王室大坏也。“合集持作С”者,元帝鸠集遗馀,以主社稷,未能克复中原,但偏王江南,故其谕也。及石头之事,六军大溃,兵人钞掠京邑,爰及二宫。其後三年,钱凤复攻京邑,阻水而守,相持月馀日,焚烧城邑,井堙(音因)木刊矣。凤等败退,沈充将其党还吴兴,官军踵之,蹈藉郡县。充父子授首,党与诛者以百数。所谓“扬州破换败,吴兴覆瓿<娄瓦>”,瓿<娄瓦>,瓦器,又小於С也。明帝太宁初,童谣曰:“恻恻力力,放马山侧。大马死,小马饿,高山崩,石自破。”及明帝崩,成帝幼,为苏峻所逼,迁於石头,御膳不足。此大“马死,小马饿”也。高山,峻也,又言峻寻死。石,峻弟苏石也。峻死後,石据石头,寻为诸公所破,复是崩山石破之应也。成帝之末,又有童谣曰:“(苦盍反)何隆隆,驾车八梓宫。”少日而宫车晏驾。咸康二年十二月,河北谣云:“麦入土,杀石武”。後如谣言。 庾亮初镇武昌,出至石头,百姓於岸上歌曰:“庾公上武昌,翩翩如飞鸟。庾公还扬州,白马牵旒。”又曰:“庾公初上时,翩翩如飞乌。庾公还扬州,白马牵旒苏。”後连徵不入,及薨於镇,以丧还都葬,皆如谣言。 穆帝升平中,童儿辈忽歌於道曰《阿子闻》,曲终辄云:“阿子汝闻不?”无几而帝崩,太后哭之曰:“阿子汝闻不?”升平未,俗忽作《廉歌》,有扈谦者闻之曰:“廉者,临也。歌云‘白门廉,宫庭廉’,内外悉临,国家其大讳乎?”少时而穆帝晏驾。哀帝隆和初,童谣曰:“升平不满斗,隆和那得久!桓公入石头,陛下徒跣走。”朝廷闻而恶之,改年曰兴宁。人复歌曰:“虽复改兴宁,亦复无聊生。”哀帝寻崩,升平五年,而穆帝崩。不满斗,升平不至十年也。海西公太和中,百姓歌曰:“青青御路杨,白马紫游缰。汝非皇太子,那得甘露浆。”识者曰:“白者,金行。马者,国族。紫为夺正之色,明以紫朱也。”海西公寻废,其三子并非海西公之子,缢(一赐反)以马缰(君良反)。死之明日,南方献甘露焉。太和末,童谣曰:“犁牛耕御路,白门种小麦。”及海西公被废,百姓耕其门以种小麦,遂如谣言。海西公初生皇子,百姓歌云:“凤凰生一雏,天下莫不喜。本言是马驹,今定成龙子。”其歌甚美,其旨甚微。海西公不男,使左右向龙与内侍接,生子以为己子。 桓石民为荆州,镇上明,百姓忽歌曰《黄昙(音覃)子》,曲中又曰:“黄昙英,扬州大佛来上明。”顷之而桓石民死,王忱(氏林反)为荆州。黄昙子乃是王忱字也。忱小字佛大,是“大佛来上明”也。 孝武帝太元末,京口谣曰:“黄雌鸡,莫作雄父啼。一旦去毛衣,衣被拉飒(上卢合反,下苏合反)栖。”寻而王恭起兵诛王国宝,旋为刘牢之所败,故言“拉飒栖”也。 会稽王道子於东府造土山,名曰灵秀山。无几而孙恩作乱,再践会稽。会稽,道子所封。灵秀,恩之字也。 庾楷镇历阳,百姓歌曰:“重罗黎,重罗黎,使君南上无还时。”後楷南奔。殷仲堪在荆州,童谣曰:“芒笼目,绳缚腹。殷当败,桓当复。”未几而仲堪败,桓元遂有荆州。 王恭镇京口,举兵诛王国宝,百姓谣云:“昔年食白饭,今年食麦孚(音孚)。天公诛谪汝,教汝捻(乃叶反)咙喉。咙喉喝(於介反,嘶声)复喝,京口败复败。”识者曰:“昔年食白饭,言得志也。今年食麦孚,孚粗秽,其精已去,明将败也,天公将加谴谪而诛之也。捻咙喉,气不通,死之祥也。败复败,丁宁之辞也。”恭寻死,京都又大行疾,而喉并喝焉。王恭在京口,百姓忽云:“黄头小儿欲作贼,阿公在城,下指缚得。”又云:“黄头小人欲作乱,赖得金刀作蕃。”黄字上恭字头也,小人恭字下也,寻如谣言者焉。 安帝隆安中,百姓忽作《懊》(上鸟浩反,下奴浩反)之歌,其曲曰:“草生可揽结,女儿可揽撷。”寻而桓元篡位,义旗以三月二日埽定京都,诛之。元之宫女及逆党之家子女妓妾悉为军赏,东及欧、越,北流淮、泗,皆人有所获。故言时则草可结,事则女可撷也。 桓元既篡,童谣曰:“草生及马腹,乌啄(丁角反)桓元目。”及元败,走至江陵,时正五月中,诛如其期焉。安帝义熙初,童谣曰:“官家养芦化为荻(徒历反),芦生不止自成积。”其时官养卢龙,宠以金紫,奉以名州,养之极也。而龙不能怀我好音,举兵内伐,遂成雠敌也。“芦生不止自成积”,及卢龙之败,斩伐其党,犹如草木以成积也。 卢龙据广州,人为之谣曰:“芦生漫漫竟天半。”後拥上流数州之地,内逼京辇,应“天半”之言。义熙三年,小儿相逢於道,辄举其两手曰“卢健健”,次曰“斗叹斗叹”,末曰“翁年老翁年老”。当时莫知所谓,其後卢龙内逼,舟舰(胡黯反)盖川,“健健”之谓也。既至查浦,屡克期欲与官斗,“斗叹”之应也。“翁年老”,群公有期颐之庆,知妖逆之徒自然消殄也。其时复有谣言曰:“卢橙橙(直耕反)逐水流,东风忽如起,那得入石头!”卢龙果败,不得入石头也。 苻生时,长安谣曰:“东海大鱼化为龙,男便为王女为公,问在何所洛门东。”生诛其侍中、太师鱼遵及其子孙。後苻坚杀生而代之,坚封东海,时为龙骧将军,第在洛门东。苻坚初,童谣曰:“阿坚牵连三十年,後若欲败时,当在江湖边。”及坚在位凡三十年,败於淝水,是其应也。又谣语云:“河水清复清,苻诏死新城。”及坚为姚苌所杀,死於新城。复谣歌云:“鱼羊田斗当灭秦。”识者以为“鱼羊,鲜也;田斗,卑也,坚自号秦,言灭之者鲜卑也。”其群臣谏坚,令尽诛鲜卑,不从。及淮南败还,初为慕容冲所攻,卒为姚苌所杀。 梁武帝天监三年六月八日,武帝讲於重殿,沙门志公忽然歌乐,须臾悲泣,因赋五言诗:“乐哉三十馀,悲哉五十里。但看八十三,子地ビ灾起。佞臣作欺妄,贼臣灭君子。若不信吾语,龙时侯贼起。且至马中,衔悲不见喜。”梁自天监至於大同,三十馀年,江表无事。至太清二年,台城陷,帝享国四十八年,所言“五十里”也。太清元年八月十三,而侯景自悬瓠来降,在丹阳之北,子地。帝惑朱异之言以纳景。景之作乱,始自戊辰之岁。至午年,帝忧崩。十年四月八日,志公於大会中又作诗曰:“兀尾狗子始著狂,欲死不死人伤,须臾之自灭亡。患在汝阴死三湘,横尸一旦无人藏”。侯景小字狗子。初自悬瓠来降,悬瓠则古之汝南也。巴陵南有地名三湘,即景奔败之所。天监中,茅山隐士陶弘景为五言诗曰:“夷甫任散诞,平叔坐谈空。不意昭阳殿,忽作单于宫。”及大同之季,公卿唯以谈元为务。夷甫、平叔,朝贤也。侯景作乱,遂居昭阳殿。大同中,童谣曰:“青丝白马寿阳来。”其後侯景破丹阳,乘白马,以青丝为羁勒。梁末童谣云:“可怜巴马子,一日行千里。不见马上郎,但见黄尘起。黄尘人衣,皂荚相料理。”及僧辨灭,群臣以谣言奏闻,曰:“僧辨本乘巴马以击侯景,马上郎,王字也。尘谓陈也。”而不解“皂荚”之谓。既而陈灭於隋,说者谓江东谓羊角为皂荚,隋氏姓杨,杨,羊也,言终灭於隋云。 陈初有童谣曰:“黄斑青骢马,发自寿阳。来时冬气末,去日春风始。”其後陈主果为韩擒虎所败,擒本名擒虎,“黄斑”之谓也。破建康之始,复乘青骢马,往反时节皆相应。时江南盛歌王献之《桃叶》之词曰:“桃叶复桃叶,度江不用楫,但度无所苦,我自迎接汝。”晋王伐陈之始,置营桃叶山下,及韩擒虎渡江,大将任蛮奴至新林以导北军之应。後主造齐观,国人歌之曰:“齐观,寇来无际畔。”功未毕而为隋师所虏。祯明初,後主作新歌,词甚哀怨,令後宫美人习而歌之。其辞曰:“玉树後庭花,花开不复久。”时人以歌谶,此其不久兆也。後主在东宫时,有妇人突入唱曰“毕国主”。有鸟一足,集其殿庭,以嘴画地成文,曰:“独足上高台盛草变为灰,欲知我家处,朱门当水开”。解者以为独足者盖指後主独行无众,盛草言荒秽,隋承火运,草得火而灰。及至京师,与家属馆於都水台,所谓上高台当水也。其言皆验。 东魏孝静武定中,有童谣云:“百尺高竿摧折,水里燃灯澄灭。”高者,齐姓也。澄,文襄名。五年,神武崩,摧折之应。七年,文襄遇盗所害,澄灭之徵也。 北齐神武始移都於邺,时有童谣云:“可怜青雀子,飞入邺城里。作窠犹未成,举头失乡里。寄书与妇母,好看新妇子。”魏孝静帝,清河王之子也。后则神武之女。邺都宫室未备,即逢禅代,作窠未成之效也。孝静寻崩,文宣以后为太原长公主,降於杨。时娄后尚在,故言寄书与妇母。新妇子者,斥后也。文宣天保中,陆法和入国,书其屋壁曰:“十年天子为尚可,百日天子急如火,周年天子迭代坐。”时文宣帝享国十年而崩,废帝嗣立百馀日,用替厥位,孝昭即位一年而崩。此其效也。又童谣曰:“一束藁,两头然,河边历飞上天。”藁然两头,於文为高。“河边历”为水边洋,指文宣明也。後主武平元年,童谣曰:“狐截尾,你欲除我我除你。”其年四月,陇东王胡长仁谋遣刺客杀和士开,事露,反为士开所谮死。二年,童谣曰:“和士开,七月三十日,将你向南台。”小儿唱讫,一时拍手云:“杀。”至七月二十五日,御史中丞、琅邪王俨执士开,送於南台而斩之。是岁,又有童谣曰:“七月刈禾伤早,九月吃糕正好。十月洗荡饭瓮,十一月出赵老。”七月士开被诛,九月琅邪王遇害,十一月赵彦深出为西兖州刺史。武平末,童谣曰:“黄花势欲落,清樽但满酌。”时穆后母子淫僻,干预朝政,时人患之。穆后小字黄花,寻逢齐亡,欲落之应也。邺中又有童谣曰:“金作扫帚玉作杷,净扫殿屋迎西家”。未几,周师入邺。 後周初有童谣曰:“白杨树头金鸡鸣,氐有阿舅无外甥。”静帝隋氏之甥,既逊位而崩,诸舅强盛。宣帝与宫人夜中连臂蹋蹀而歌曰:“自知身命促,把烛夜行游。”帝即位二年而崩。 隋文帝开皇十年,高祖幸并州,宴秦孝王及王子相。帝为四言诗曰:“红颜讵几,玉貌须臾。一朝花落,白难除。明年後岁,谁有谁无。”明年而子相卒,十八年而秦孝王薨。炀帝大业十一年,帝自京师如东都,至长乐宫,饮酒大醉,因赋五言诗,其卒章句曰:“徒有归飞心,无复因风力。”令美人再三吟咏,帝泣下г襟,侍御者莫不欷。帝因幸江都,复作五言诗曰:“求归不得去,真成遭个春。鸟声争劝酒,梅花笑杀人。”帝以三月被弑,即遭春之应也。是年盗贼蜂起,道路隔绝,帝惧,遂无还心。帝复梦二竖子歌曰:“住亦死,去亦死,未若乘船度江水。”由是筑宫丹阳,将居焉,功未就而帝被杀。大业中,童谣曰:“桃李子,鸿鹄绕阳山,宛转花林里。莫浪语,谁道许。”其後李密坐杨元感之逆,为吏所拘,在路逃叛,潜结群盗,自阳城山而来,袭破洛口仓,後复屯兵苑内。莫浪语,密也。宇文化及自号许国,寻亦破灭。谁道许者,盖惊疑之辞也。 唐窦建德未败时,有谣曰:“豆入牛口,势不得久。”太宗贞观十四年,交河道行军大总管侯君集伐高昌。先是其国中有童谣曰:“高昌兵马如霜雪,汉家兵马如日月,日月照霜雪,回首自消灭。”高宗永徽後,民歌《武媚娘曲》。永徽末,里歌有《桑条韦也》、《女时韦也》乐。龙朔中,时人饮酒令曰:“子母相去离,连台拗倒。”俗谓杯盘为子母,又名盘为台。又里歌有《突厥盐》。高宗自调露中欲封嵩山,属突厥叛而止;後又欲封,以吐蕃入寇遂停。时童谣曰:“嵩山凡几层,不畏登不得,但恐不得登。三度徵兵马,傍道打腾腾。”调露初,京城民谣有“侧堂堂,桡堂堂”之言。太常丞李嗣真曰:“侧者,不正;桡者,不安。自隋以来乐府有《堂堂曲》,再言堂者,唐再受命之象。”永淳元年七月,东都大雨,人多殍踣。先是童谣曰:“新禾不入箱,新麦不入场,迨及八九日,狗吠空垣墙。”永淳後,民歌曰:“杨柳漫头驼。武后垂拱後,东都有《契儿歌》,皆淫艳之词。契,张易之小字也。如意初,里歌曰:“黄獐黄獐草里藏,弯弓射尔伤。”其後,王孝杰败於黄獐谷。中宗神龙以後,民谣曰:“山南乌鹊窠,山北金骆驼,镰柯不凿孔,斧子不施柯。”山南,唐也。乌鹊窠者,人居寡也。山北,胡也。金骆驼者,虏获而重载也。安乐公主於洛州造安乐寺,童谣曰:“可怜安乐寺,了了树头悬。”景龙中,民谣曰:“黄犊子挽纟引断,两足踏地鞋<麻需>断,城南黄犊子韦。”又有《阿纬娘歌》。时又谣曰:“可怜圣善寺,身著绿毛衣,牵来河里饮,踏杀鲤鱼儿。”元宗在潞州,有童谣曰:“羊头山北作朝堂。”天宝中,有术士李遐周於元都观院庑为诗曰:“燕市人皆去,函关马不归,人逢山下鬼,环上系罗衣。”而人皆不悟,近诗妖也。又禄山未反时,童谣曰:“燕燕飞上天,天上女儿铺白毡,毡上有千钱。”时幽州有谣曰:“旧来夸戴竿,今日不堪看,但看五月里,清水河边见契丹。”德宗时,或为诗曰:“此水连泾水,双眸血满川,青牛逐朱虎,方号太平年。”近诗妖也。朱Г未败前两月,有童谣曰:“一只著,两头朱,五六月,化为蛆。”宪宗元和初,童谣曰:“打麦打麦三三三。”乃转身曰:“舞了也。”宣宗大中末,京师小儿叠布渍水,纽之向日,谓之曰“拔晕”。懿宗咸通七年,童谣曰:“草青青,被严霜,鹊始後,看颠狂。”十四年,成都童谣曰:“咸通癸巳,出无所之,蛇去马来,道路稍开,头无片瓦,地有残灰。”是岁,岁阴在巳,明年在午。巳,蛇也;午,马也。僖宗时,童谣曰:“金色虾蟆争弩眼,翻曹州天下反。”乾符六年,童谣曰:“八月无霜寒草青,将军骑马出空城,汉家天下西巡狩,犹向江东更索兵。”中和初,童谣曰:“黄巢走,泰山东,死在翁家翁。” 宋仁宗皇中,广源蛮酋侬智高反,陷邕州时,谣言曰:“农家种,籴家收”。後宣徽使狄青讨平之。高宗绍兴中,鼎、沣剧盗,夏诚、刘衡二寨据险不可破,二盗有口占,末云:“除是飞过洞庭湖。”後卒为岳飞所破。二年,李纲帅长沙,道过建宁,有僧宗本题於邑治之壁曰:“东烧西烧,日月七七。”後数日,江西盗李敦仁入竟,焚其邑,乃七月七日也。二十五年春,秦喜谒告建康,游茅山,题诗,版揭於华阳观梁。是晚视之,其侧隐隐有白字可识,末云:“荣华富贵三春梦,颜色馨香一土堆。”是冬,桧死。孝宗淳熙中,河决入汴梁,宋为之语曰:“黄河灾,天水来。”天水,国姓也。遗黎以为恢复之兆。时淮西竞歌汪秀才曲,曰:“骑驴渡江,过江不得。”又为犭舞以和之。後舒城狂生汪格谋不轨,州兵入其家,缚之。其子拒杀,聚恶少数千为乱,声言渡江。事平,格亦伏诛。七年正月,行都馀杭门外墙壁有诗,其言颇涉怪,後廉得主名,杖遣之。主管城北厢刘君暨以失察异言,坐削秩,其诗不录。十四年,都城市井歌曰:“汝亦不来我家,我亦不来汝家。”流傅四方,莫详其指,过绍熙二三年,其事始应於两宫。晁熙末,上以恢复之占访莎衣道人何者,何授以歌词,末云:“胡孙死,闹啾啾,也须还我一百州。”後金酋葛王死,其孙立不以序,诸酋争立内乱,志士以抚机为惜。光宗绍熙三年,都城市井有取程颐《语录》语杂以秽亵,盛行於市,朝廷知而禁之。後三年,伪学之祸乃作。宁宗庆元四年三月甲辰,有邮置诗谣达御前者,上谕宰臣究其事,诗亦不录。嘉泰四年,越人盛歌《铁弹子白塔湖曲》。是冬,有盗金十一者,号“铁弹子”,聚众剽掠,不可制。贼党稍平,谬传其斗死白塔湖中,帅臣以闻。後覆出,获之诸暨县,始就﹃。开禧二年,鄂州民谣:“塞上将军少,城南从事多,宣威不可问,恢复竟如何。”时权臣开边,鄂为宣抚使置司,多辟亲故幕宾,聚城南为酣纵云。嘉定三年,都城井作歌词,末皆曰“东君去後花无主”,朝廷恶而禁之。未几,景献太子薨。 ●卷三百十 物异考十六 ○讹言 汉成帝建始三年十月丁未,京师相惊,言大水至。渭水上小女陈持弓年九岁(师古曰:“上,地名也。音斯。”),走入横城门,入未央宫尚方掖门,殿门门内诸卫户者莫见,至句盾禁中而觉得(师古曰:“句盾,少府之署。觉得,事觉而见执得也。”)。民以水相惊者,阴气盛也。小女而入宫殿中者,下人将因女宠宫室之象也。名曰持弓,有似周家弧之祥。《易》曰:“弧矢之利,以威天下(师古曰:“《下系》之辞也。”)。”是时,帝母王太后弟凤始为上将,秉国政,天知其後将威天下而入宫室,故象先见也。其後,王氏兄弟父子五侯秉权,至莽卒篡天下,盖陈氏之後云。京房《易传》曰:“妖言动众,兹谓不信,路将亡人,司马死。” 成帝绥和二年八月庚申,郑通里男子王褒(师古曰:“郑县之通里。”)衣绛衣小冠,带剑之北司马门、殿东门(师古曰:“入北司马门,大入殿之东门也。”),上前殿,入非常室中(如淳曰:“殿上室名。”),解帷组结佩之(师古曰:“组,绶类,所以系帷,又垂以为饰也。佩带之。”),招前殿署长业等曰:“天帝令我居此。”业等收缚栲问,褒故公车大谁卒(应劭曰:“在司马殿门掌ん呵者也。”服虔曰:“卫士之师也,著樊哙冠。”师古曰:“大谁者,主问非常之人,云姓名是谁也。而应氏乃以ん讠华为义,云大ん呵,不当厥理。後之学者辄改此书‘谁’字为‘ん’,违本文矣。大谁本以谁何称,因用名官,有大谁长。今此卒者,长所领士卒也。”),病狂易师(古曰:“谓病狂而变易其常也。”),不自知入宫状,下狱死。是时王莽为大司马,哀帝即位,莽乞骸骨就第,天知其必不退,故因是而见象也。姓名章服甚明,径上前殿路寝,入室取组而佩之,称天帝命,然时人莫察。後莽就国,天下冤之,哀帝徵莽还京师。明年帝崩,莽复大司马,因是而篡国。 哀帝建平四年正月,民惊走,持或取一枚(如淳曰:“取,麻也。”师古曰:“,禾旱也,音工老反。取音邹,又则久反。”),转相付与,曰行诏筹。道中相过逢多至千数,或被徒践(师古曰:“徒践,谓徒跣也。”),或夜折关,或逾墙入,或乘车骑奔驰,以置驿传行,经历郡国二十六,至京师。其夏,京师郡国民聚会里巷阡陌,设张博具(师古曰:“博戏之具。”),歌舞祠西王母。又传书曰:“母告百姓,佩此书者不死。不信我言,视门枢下,当有白(师古曰:“枢,门扇所由开闭者也,音昌于反。”)。”至秋止。是时帝祖母傅太后骄,与政事(师古曰:“与读曰豫。”),故杜邺对曰:“《春秋》灾异,以指象为言语。筹,所以纪数。民,阴,水类也。水以东流为顺走,而西行,反类逆上。象数度放溢,妄以相予,违忤民之心也。西王母,妇人之称。傅奕,男子之事。於街巷阡陌,明离内(师古曰:“,门撅也,音鱼列反。”),与疆外(师古曰:“与读曰豫。”)。临事盘乐,亢阳之意。白,衰年之象,体尊性弱,难理易乱。门,人之所由;枢,其要也。居人之所由,制持其要也。其明甚著。今外家丁、傅并侍帷幄,布於列位,有罪恶者不坐辜罚,亡功能者毕受官爵。皇甫、三桓,诗人所刺,《春秋》所讥,亡以甚此(师古曰:“皇甫,周卿士之字也。周后嬖宠,而处职位,诗刺之。事见《小雅》、《十月之交》篇。”)。指象昭昭,以觉圣朝,奈何不应!”後哀帝崩,成帝母王太后临朝,王莽为大司马,诛灭丁、傅。一曰丁、傅所乱者小,此异乃王太后、莽之应云。 按《讹言》惟《唐史》、《志》置之《诗妖》之後,诸史皆无之,惟错见於《言不从》及《人こ》条下,今撮取其语言之妖异,类世俗所谓语谶者,立《讹言》一门云。 王莽始建国元年,长安狂女子碧呼道中(碧,女子名也),曰:“高皇帝大怒,趣归我国。不者,九月必杀汝!”莽收捕杀之。 二年十一月,立国将军建奏:“今月癸酉,不知何一男子遮臣建车前,自称‘汉氏刘子舆,成帝下妻子也(下妻犹小妻)。刘氏当复,趣空宫(趣音促)。’收系男子,即常安姓武字仲。大逆无道,请论如法。” 天凤元年,民讹言黄龙堕死黄山宫中,百姓奔走往观者有万数。莽恶之(师古曰:“莽自谓黄德,故恶此妖。”)捕系问语所从起,不能得。 後汉安帝永初元年十一月,民讹言相惊,司隶、并、冀州民人流移。时邓太后专政。妇人以顺为道,夫死从子,今专主王事,此不从而僭也。 灵帝熹平二年六月,雒阳民讹言虎贲寺东壁中有黄人,形容须眉良是,观者数万,省中悉,道路断绝。到中平元年二月,张角兄弟起兵冀州,自号“黄天”,三十六方,四面出师,将帅星布,吏士外属,因其疲饣委,幸而胜之。 光和元年五月壬午,有人白衣欲入德阳门,辞“我梁伯夏,教上殿为天子”。中黄门桓贤等呼门吏仆射,欲收缚,须臾还走,求索不得,不知姓名。蔡邕以为类成帝时男子王褒入宫事,以往况今,将有狂狡之人欲为王氏之谋,其事不成。其後张角称“黄天”作乱,竟破坏。应劭曰:“《尚书》、《春秋左传》,伯益佐禹治水,封於梁。<风>叔安有裔子曰董父,帝舜赐姓董氏。董氏之祖,与梁同焉。其後董卓自外入,废帝杀后。梁本安定,而卓陇西人,俱凉州也。”袁山松曰:“张角一时狡乱,不足致此大异,斯乃曹氏灭汉之证。”梁即魏地之名,伯夏明於中夏,非溥天之称。 後主嗣位,谯周曰:“先主讳备,其训具也;後主讳禅,其训授也。若言刘己具矣,当授与人,甚於晋穆侯、汉灵帝命子之祥也。”蜀果亡。 魏齐王嘉平初,东郡有讹言,云白马河出妖马,夜过官牧边鸣呼,众马皆应,明日言其迹,大如斛,行数里,还入河。楚王彪本封白马,兖州刺史令狐愚与王凌谋共立之,事泄俱死。 晋惠帝永宁初,齐王ぁ唱义兵,诛乱逆,乘舆反正。忽有妇人诣大司马门求寄产,门者诘之,妇曰:“我截脐便去耳。”其後,ぁ果斩戮。 永宁元年十二月甲子,有白头公入齐王ぁ大司马府,大呼曰:“有大兵起,不出甲子旬。”ぁ杀之。明年十二月戊辰,ぁ败,即甲子旬也。 泰安元年四月癸酉,有人自龙门入殿前,北面再拜曰:“我当作中书监。”即收斩之。干宝以为“禁庭尊秘之处,今贱人迳入,而门殿不觉者,宫室将虚,而下人逾上之妖也。”是後帝北迁邺,又迁长安,宫阙遂空焉。元帝永昌元年,大将军王敦下据姑孰。百姓讹言虫病,食人大孔,数日入腹,入腹则死。疗之有方,当得白犬胆以为药。自淮、泗遂及京都,数日之,百姓惊扰,人人皆自云己得虫病。又云,始在外时,当烧铁以灼之。於是翕然,被烧灼者十七八矣。而白犬暴贵,至相请夺,其价十倍。或有自云能行烧铁灼者,赁灼百姓,日得五六万,惫而後己。四五日渐静。说曰:“夫裸虫人类,而人为之主。今云虫食人,言本同臭类而相残贼也。自下而上,明其逆也。必入腹者,言害由中出不由外也。犬有守卫之性,白者金色,而胆,用武之主也。帝王之运,王霸会於戊,戌主用兵。金者晋行,火烧铁以疗疾者,必去其类而来火与金合德,共除虫害也。”按中兴之际,大将军本以腹心受伊、吕之任,而元帝末年,遂攻京邑,明帝谅ウ,又有异谋。是以下逆上,腹心内烂也。及钱凤、沈充等逆兵四合,而为王师所挫,逾月而不能济水。北中郎刘遐及淮陵内史苏峻率淮、泗之众以救朝廷,故其谣言首作於淮、泗也。朝廷卒以弱制强,罪人授首,是用白犬胆可救之效也。 海西公时,庾四五年中喜为挽歌,自摇大铃为倡,使左右齐和。又宴会,辄令倡伎作新安人歌舞离别之辞,其声悲切。时人怪之,後亦果败。 孝武帝太元中,小儿以两铁相打於土中,名曰“斗族”。後王国宝、王孝伯一姓之中,自相攻击也。 桓元初改年为大亨,遐迩ん(音喧)言曰“二月了”,故义谋以仲春发也。元篡立,又改年为建始,以与赵王伦同,又易永始,永始复是王莽受封之年也。 苻坚时,有人於明光殿大呼曰:“甲申乙酉,鱼羊食人,悲哉无复遗。”坚命执之,俄而不见。秘书监朱肜等因请诛鲜卑,坚不从也。 宋明帝时,讹言东城天子出。其後建安王休仁镇东府,帝惧,杀休仁,而常闭东府不居。明帝又屡幸,改“代”作“伐”,以厌王气。又使子安成王代之。及苍梧王败,安成王代立,咸言为验。术数者推之,齐高祖旧居武进东城里,东城之言,其在此也。 齐武帝时,文惠太子立楼馆於锺山下,号曰“东田”,太子屡游幸之。“东田”反语为“颠童”也。武帝又於青溪立宫,号曰“旧宫”,反之“穷厩”也。至郁林王,果以轻狡而至於穷。又武帝时,小史姓皇名太子,武帝曰:“皇太子非名之谓。”於是移点於外,易名犬子。处士何点曰:“太子者,天地之所悬,三才之所系,今化而为犬,不得立矣。”既立文惠太子薨,郁林、海陵相继废黜,此其验也。文惠太子与才人共赋七言诗,句後辄云“愁和帝”。至东昏以暴虐殒,南康王宝融即位,禅於梁,以弑殒,谥和帝,其言乃验焉。 梁武帝天监十三年六月,都下讹言有伥伥取人肝肺及血,以饴天狗。百姓大惧,二旬而止。 大通五年十二月,都下讹言天子取人肝以饴天狗,大小相警,日晚便闭门持杖,数月乃止。 武陵王纪僭帝位,建元曰天正,永丰侯萧曰:“王不克矣。昔桓元年号大亨,有识者以为‘二月了’,而元之败实在仲春。今曰天正,正之为文‘一止’,其能久乎!”果一年而败。 陈後主时,诸省官人多称“省主”,北齐末亦有此称。识者以为主将见省之兆,未几国亡。 北齐文宣帝时,太子殷当冠,诏令邢子才为制字。子才字之曰正道。帝曰:“正,一止也。吾儿其替乎?”子才请改,帝不许,曰:“天也。”後卒为常山王所废杀。 武成河清三年,晋阳讹言有鬼兵,百姓竞击铜铁以捍之。 後主武平七年,为周师所败,走至邺,自称太上皇,传位太子恒,改元隆化。时人离合其字曰“降死”。竟降周而死。 周武帝改元为宣政,梁主萧岿离合其字为“宇文亡日”。其年六月,帝崩。 隋文帝开皇初,梁主萧琮改元广运。江陵父老相谓曰:“运之为字,军走也。吾君当为军所走乎?”後琮朝京师被拘留不反,梁国遂废。 文帝名皇太子曰勇,晋王曰英,秦王曰俊,蜀王曰秀。开皇初,有人上书言:“勇者一夫之用,又千人之秀为英,万人之秀为俊。斯乃布衣之美称,非帝王之嘉名也。”帝不省。时人呼杨姓多为嬴者,或言於上曰:“杨英反为嬴殃。”帝不怿,遽改之。其後勇、俊、秀皆被废黜,炀帝终失天下,为杨氏之殃。 炀帝改元大业,识者恶之,曰:“於字离合为‘大苦来’也。”寻而天下丧乱,率土遭荼炭之酷。 唐太宗贞观十七年七月,民讹言官遣伥伥杀人,以祭天狗。云其来也,身衣狗皮,铁爪,每於ウ中取人心肝而去。於是更相震怖,每夜惊扰,皆引弓剑自防,无兵器者剡竹为之,郊外不敢独行。太宗恶之,令通夜开诸坊门,宣旨慰谕,月馀乃止。武后时,民饮酒讴歌,曲终而不尽者,谓之“族盐”。 元宗开元二十七年十月,改作东都明堂,讹言官取小儿埋明堂下,以为厌胜。村野儿童藏於山谷,都城骚然,或言兵至。元宗恶之,遣使慰谕,久之乃止。 天宝三载二月辛亥,有星如月,坠於东南,坠後有声,京师讹言官遣伥伥捕人,取肝以祭天狗,人颇恐惧,畿内尤甚。遣使安谕之。与贞观十七年占同。 天宝後,诗人多为忧苦流寓之思,及寄兴於江湖僧寺,而乐曲亦多以边地为名,有《伊州》、《甘州》、《凉州》等,至其曲遍繁声,皆谓之“入破”。又有《胡旋舞》,本出康居,以旋转便捷为巧,时又尚之。破者,盖破碎云。 德宗建中三年秋,江、淮讹言有毛人食其心,人情大恐。朱Г既僭号,名其旧第曰潜龙宫,移内府珍货实之。占者以为《易》称“潜龙勿用”,此败祥也。文宗太和九年,京师讹言郑注为上合金丹,生取小儿心肝,密旨捕小儿无算。往往阴相告曰:“某处失几儿矣。”方士言金丹可致神仙,盖诞妄不经之语,或信而服之,则发热多死,如其所云。捕小儿,无辜者,取其心肝,将有杀戮象。 刘从谏未死时,潞州有狂人折腰於市曰:“石雄七千人至矣。”从谏捕斩之。 懿宗咸通十四年秋,成都讹言有犭夷母鬼夜入人家,民皆恐,夜则聚坐。或曰某家见鬼,眼晃然如灯焰,民益惧。黄巢未入京师时,都人以黄米及黑豆屑蒸食之,谓之“黄贼打黑贼”。 僖宗时,里巷斗者激怒,言:“任见右厢天子。” 晋高祖天福中,两浙儿童聚戏,率以“赵”字为语助,如言“得”,曰“赵得”;“可”,曰“赵可”。自是一国之人语言,无不以“赵”字兼之者。及晋末,赵延寿贵盛,浙人谓必应谶。後延寿为北虏所絷,而谣言益盛,洎太祖受禅,始悟焉。 天福末,宣州太平县掘地得石,记云:“天子冀州人。”时李景据江表,名子曰冀,欲当之。及太祖开统,方悟冀州赵地也。 出帝开运末,宋州宋城县有异僧,常挟弹持铜丸走榛莽中如飞,指其地曰:“不二十年当有帝王由此建号。” 後周太祖广顺初,江南伏龟山圯,得石函,长二尺,广八寸,中有铁铭,云:“维天监十四年秋八月,葬宝公於是。”铭背有引曰:“宝公尝为此偈,大书於版,白巾幂之。人欲读者,必施数钱乃得,读讫即幂之。是时,名臣陆亻垂、王筠、姚察而下皆莫知其旨。或问之,云在五百年後。至卒,乃铸其偈同葬焉。”铭曰:“莫问江南事,江南自有凭。乘鸡登宝位,跨犬出金陵。子建司南位,安仁秉夜灯。东邻家道阙,随虎遇明兴。”其字皆小篆,体势完具,徐铉、徐锴、韩熙载皆不能解。及煜归朝,好事者云:“煜以丁酉年生,辛酉年袭位,即鸡也;开宝八年甲戌,江南国灭,是跨犬也;当王师围其城,而曹彬营其南,是子建司南位也;潘美营其北,是安仁秉夜灯也;其後太平兴国戊寅岁,淮海王钱ㄈ举国入觐,即东邻也;家道阙者,意无钱也;随虎,戊寅年也。” 世宗显德六年二月癸巳,有一人敝衣冠阑入中书,升政事堂,据床而坐。堂吏叱之曰:“何人遣尔至此?”其人曰:“宋州官家教我来此。”吏具白其事於宰臣,宰臣密令遣之,寻不知所。其年六月十九日,世宗崩。明年正月四日,大宋受命。 荆南高从诲凿池於山亭下,得石匣,长尺馀,扃甚固。从诲神之,屏左右,焚香启匣,中得石,有文云:“此去遇龙即歇。”及建隆中,从诲孙继冲入朝,改镇徐州。“龙”、“隆”音相近。 宋太祖建隆中,京师士庶及乐工、少年竞唱歌曰《五来子》,声调清逸,遍於里巷。自建隆至开宝,凡平荆、湖、川、广、江南五国,而中原混一矣。时西川孟昶赋敛无度,射利之家配率尤甚,既乏缗钱,唯仰在质物,乃竞书简扎揭於门曰:“今召主收赎。”又每岁除日,命翰林为词题桃符,正旦置寝门左右。末年,学士辛寅逊撰词,昶以其非工,自命笔题云:“新年纳馀庆,嘉节号长春。”昶以其年正月十一日降王师,即命吕馀庆知成都府,而“长春”乃太祖诞圣节名也。“召”与“赵”,“赎”与“蜀”同音。开宝初,广南刘钅长令民家置贮水桶,号“防火大桶”。又钅长末年,童谣曰:“羊头二四,白天雨至。”後王师以辛未年二月四日擒钅长,识者以为国家以火德王,房为宋分;羊,未神也;雨者,王师如时雨之义也;“防”“与”、“桶”与“统”同音。 太宗太平兴国中,京师童儿以木雕合子,中有窍,藏掖下,蹙之有声,号为“掖底闹。”後卢多逊有罪投荒,人以为谶,其在肘掖而干国典也。 雍熙中,京师人破竹为细缕,以五色纸为胡蝶,缀其杪,两两相对,手之,递相飞触,谓之斗胡蝶。其後,河、朔频岁用兵。 真宗天禧二年五月,西京民讹言有物如乌帽,夜飞入人家,又变为犬狼状。攫人。民多恐骇,每夕重闭深处,至持兵器驱逐者。六月乙巳,传及京师,云能食人,里巷聚族环坐,叫噪达曙,军营中尤甚,而实无状,意其妖人所为。有诏严捕,得数辈,讯之皆非。 仁宗皇五年正月戊午,狄青败侬智高於归仁铺。初,谣言“农家种,籴家收”。至是,智高果为青所破。 徽宗政和七年,诏修神保观。俗所谓“二郎神”者,京师人素畏之,自春及夏,倾城男女负土以献,揭榜通衢,云某人献土;又有饰形作鬼使,巡门催纳土者。或谓蔡京曰:“献土纳土,非佳语也。”後数日,有旨禁绝。 宣和六年,御楼观灯,时开封尹设次以弹压於西观下,上从六宫於其上,以观天府之断决者,帘幕深密,下无由知。众中忽有人跃出,墨色布衣,若寺僧童行状,以手画帘,出指斥语。执於观下,上怒甚,令中使传旨治之。掠乱下,又加炮烙,询其谁何,略不一语,亦无痛楚之状。又断其足筋,俄施刀脔,血肉狼籍。上大不悦,为罢一夕之忄,竟不得其何人,付狱尽之。七年八月,有都城东门外鬻菜夫至宣德门下,忽若迷罔,释荷担向门戟手,出悖詈语,且曰:“太祖皇帝、神宗皇帝使我来道,尚宜速改也。”逻卒捕之,下开封狱,一夕方省,则不知向之所为者,乃於狱中尽之。高宗建炎二年十一月,驻跸扬州,郊祀後数日,有狂人具衣冠,执香炉,携绛囊,拜於行宫门外,自言:“天遣我为官家儿。”书於囊纸,刻於右臂,皆是语。鞫之,不得姓名,上以其狂,释不问。明年二月,金虏犯维扬。三月,有明受之变。绍兴元年四月庚辰,阆州有狂僧哭於郡谯门曰:“今日佛下世。”且言且哭,实隆太后上仙日云。阆距行都万里,逾月而遗诏至。十二月,越州连有火。後民讹言相惊,十六日当再有火。枢密院以军法禁之,乃定。 孝宗淳熙十四年正月,绍兴府有狂人突入恩平郡王第,升堂践王座曰:“我太上皇孙,来报讣音。”鞫讯,终不语。是冬,高宗晏驾。明年八月,王薨。 光宗绍熙元年三月,行都市人夜以杀相惊奔迸者,久乃定。与《汉志》永初民相惊同占。二年十二月庚寅昧爽,成都府有人服入帐门,大呼阃帅京镗姓名。後八年,镗薨相位,盖庆元六年。前五日,光宗晏驾。後四日,皇子冲温王薨。时慈懿皇后梓宫在殡。 宁宗庆元六年十月,琼州讹言妖星流堕民舍郭七家,声如雷。通守曾丰、琼山县令移文往复,民獠惊喧。後皆坐绌。 嘉泰二年六月,故循王张俊家火。後旬日,市井讹言相惊,有绛衣妇人为火殃下坠,都民皆徙避,昼夜不遑宁处。此讹言也,禁之,後亦不火。 ○服妖 《春秋左氏传》闵公二年,晋献公使太子申生出师,公衣之偏衣(谓左右异色,其半象公之服),佩之金(半环曰,以金为之)。狐突叹曰:“时,事之徵也;衣,身之章也;佩,衷之旗也(旗,表也。衣所以明贵贱,佩所以表中心)。故敬其事,则命以始(赏以春夏);服其身,则衣之纯(壹其色);用其衷,则佩之度(佩玉者,君子之常服)。今命以时卒,其事也(卒,尽也。,闭也。谓十二月尽时也);衣以ζ服,远其躬也(ζ,杂色,谓偏衣也);佩以金,弃其衷也。服以远之,时以之,ζ凉冬杀,金寒离,胡可恃也(凉,薄也。ζ色不能纯,故曰薄也。冬主杀气,金行在西,是谓之寒。形半,故曰离)!”梁馀子养曰:“帅师者,受命於庙,受於社,有常服矣(御军常服则韦弁)。弗获而ζ,命可知也。死而不孝,不如逃之。”扌留夷曰:“ζ奇无常,金不复,君有心矣(奇,奇怪非常意。复,反也。金犹决,去不复反意也。有心,言有害太子之心也。复,扶目反)。”後四年,申生以谗自杀。近服妖也。 郑子臧好聚鹬冠(鹬,今翠鸟也),郑文公恶之,使盗杀之。刘向以为近服妖也。 汉昭帝时,昌邑王贺遣中大夫之长安,多治仄注冠(应劭曰:“今法冠是也。”李奇曰:“一曰高山冠,本齐冠也,谒者服之。”师古曰:“仄,古侧字也。谓之侧注者,言形侧立而下注也。蔡邕云高九寸,铁为卷,非法冠及高山也。卷音去权反。”),以赐大臣,又以冠奴。刘向以为近服妖也。时王贺狂悖(师古曰:“悖,惑也。音布内反。”),闻天子不豫(师古曰:“言有疾不悦豫也。《周书 顾命》曰:‘王有疾,不豫。’”),弋猎驰骋如故,与驺奴宰人游居娱戏,骄慢不敬(师古曰:“驺,厩御也。宰人,主膳者也。娱,乐也。戏音喜。”)。冠者尊服,奴者贱人,贺无故好作非常之冠,暴尊象也。以冠奴者,当自至尊坠至贱也(师古曰:“坠,随也。音直类反。”)。其後帝崩,无子,汉大臣徵贺为嗣。即位,狂乱无道,缚戮谏者夏侯胜等。於是大臣白皇太后,废贺为庶人。贺为王时,又见大白狗冠方山冠而无尾(邓展曰:“方山冠以五采为之,乐舞人所服。”),此服妖,亦犬也。贺以问郎中令龚遂,遂曰:“此天戒,言在仄者尽冠狗也(师古曰:”言王左右侍侧之人不识礼义,若狗而著冠者耳。冠音工唤反。其下亦同。“)。去之则存,不去则亡矣。”贺既废数年,宣帝封之为列侯,复有罪,死不得置後,又犬无尾之效也。京房《易传》曰:“行不顺,厥咎人奴冠,天下乱,辟无(如淳曰:“辟,君也。,子也。”师古曰:“辟音壁。读曰嫡。”),妾子拜(如淳曰:“无子故也。”)。”又曰:“君不正,臣欲篡,厥妖狗冠出朝门。” 成帝鸿嘉、永始之,好为微行出游,选从期门郎有材力者及私奴客,多至十馀,少五六人,皆白衣袒帻(师古曰:“袒帻,不加上冠。”),带持弓剑。或乘小车,御者在茵上(苏林曰:“茵,车上蓐也。御者错乱,更在茵上坐也。”师古曰:“车小,故御者不得回避,而在天子茵上也。茵音因。”),或皆骑,出入市里郊野,远至旁县。大臣车骑将军王音及刘向等数以切谏。谷永谏曰:“陛下弃万乘之至尊,乐家人之贱事;离深宫之固,挺身独与小人晨夜相随,乌集醉饱吏民之家,乱服共坐,溷肴亡别。典门户奉宿卫之臣执干戈卫空宫,公卿百僚不知陛下所在,积数年矣。” 後汉更始诸将军过雒阳者数十辈,皆帻而衣妇人衣绣拥{髟屈}。时智者见之,以为服之不衷,身之灾也,乃奔入边郡避之。是服妖也。其後更始为赤眉所杀。桓帝元嘉中,京都妇女作愁眉、啼妆、堕马髻、折腰步、龋齿笑。所谓愁眉者,细而曲折。啼妆者,薄拭目下,若啼处。堕马髻者,作一边(《梁冀别传》曰:“冀妇女又有不聊生髻。”)。折腰步者,足不在体下。龋齿笑者,若齿痛,乐不欣欣。始自大将军梁冀家所为,京都翕然,诸夏皆仿效。此近服妖也。梁冀二世上将,婚媾王室,大作威福,将危社稷。天戒若曰,兵马将往收捕,妇女忧愁,眉啼泣,吏卒掣顿,折其腰脊,令髻倾邪,虽强语笑,无复气味也。到延熹二年,举宗诛夷。 延熹中,梁冀诛後,京都帻颜短耳长,短上长下。时中常侍单超、左、徐璜、具瑗、唐衡在帝左右,纵其奸慝。海内愠曰:“一将军死,五将军出。”家有数侯,子弟列布州郡,宾客杂袭腾翥,上短下长,与梁冀同占。到其八年,桓帝因日蚀之变,乃拜故司徒韩寅为司隶校尉,以次诛Θ,京都正清。(臣昭按:“本传,寅诛左贬具瑗,虽克折奸首,群阉相蒙,京都未为正清。”) 延熹中,京都长者皆著木屐,妇女始嫁,至作漆画五采为系。此服妖也。到九年,党事始发,传黄门北寺,临时惶惑,不能信天任命,多有逃走不就考者,九族拘系,及所过历,长少妇女皆被桎梏,应木屐之象也。灵帝建宁中,京都长者皆以苇方笥为妆具,下士尽然。时有识者窃言:“苇方笥,郡国谳箧也;今珍用之,此天下人皆当有罪谳於理官也。”到光和三年癸丑赦令诏书,吏民依党禁锢者赦除之,有不见文,他以类比疑者谳。於是诸有党郡皆谳廷尉,人名悉入方笥中。 灵帝好胡服、胡帐、胡床、胡坐、胡饭、胡箜篌、胡笛、胡舞,京都贵戚皆竞为之。此服妖也。其後董卓多拥胡兵,填塞街衢,虏掠宫掖,发掘园陵。灵帝於宫中西园驾四白驴,躬自操辔,驱驰周旋,以为大乐。於是公卿贵戚转相放效,至乘辎以为骑从,互相侵夺,贾与马齐。案《易》曰:“时乘六龙以御天行天。”者莫若龙,行地者莫如马。《诗》曰:“四牡癸癸,载是常服。”檀车煌煌,四牡彭彭。“夫驴乃服重致远,上下山谷,野人之所用耳,何有帝王君子而骖服之乎!迟钝之畜,而今贵之。天意若曰,国且大乱,贤愚倒植,凡执政者皆如驴也。其後董卓陵虐王室,多援边人以充本朝,胡夷异种,跨蹈中国。熹平中,省内冠狗带绶,以为笑乐。有一狗突出,走入司徒府门,或见之者,莫不惊怪(《袁山松书》曰:“光和四年,又於西园弄狗以配人也。”)。京房《易传》曰:“君不正,臣欲篡,厥妖狗冠出。”後灵帝宠用群小,又於西园卖官。天戒若曰,在位多非其人,如狗而冠也。 灵帝数游戏於西园中,令後宫采女为客舍主人,身为商贾服。行至舍,采女下酒食,因共饮食以为戏乐。此服妖也。其後天下大乱(《风俗通》曰:“时京师宾婚嘉会,皆作《魁》,酒酣之後,续以挽歌。”《魁儡》,丧家之乐。挽歌,执绋相偶和之者。天戒若曰,国家当急殄悴,诸贵乐皆死亡也。自灵帝崩後,京师坏灭,户有兼尸,虫而相食,《魁》挽歌,斯之效也。) 献帝建安中,男子之衣,好为长躬而下甚短,女子好为长裙而上甚短。时益州从事莫嗣以为服妖,是阳无下而阴无上也,天下未欲平也。後还,遂大乱。 魏武帝以天下凶荒,资财匮乏,始拟古皮弁,裁缣帛为白合(苦洽反),以易旧服。傅元曰:“白乃军容,非国容也。”干宝以为“缟素,凶丧之象也。”名之为合,毁辱之言也。盖革代之後,劫杀之妖也。 明帝日著绣帽,披缥(敷绍反)纨半袖,常以见直臣杨阜,阜谏曰:“此礼何法服邪?”帝默然。盖近服妖也。夫缥,非礼之色,亵(音薛)服尚不以红紫,况接臣下乎?人主亲御非法之章,所谓自作孽不可禳也。帝既不享永年,身没而禄去王室,後嗣不终,遂亡天下。 景初元年,发铜铸为巨人二,号曰“翁仲”,置之司马门外。按古长人见,为国亡。长狄见临洮,为秦亡之祸。始皇不悟,反以为嘉祥,铜铸人以象之。魏法亡国之器,而於义竟无取焉。盖服妖也。尚书何晏好服妇人之服,傅元曰:“此服妖也。夫衣裳之制,所以定上下殊内外也。《大雅》云‘元衮赤舄,钩膺镂’。歌其文也。《小雅》云‘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咏其武也。若内外不殊,王制失叙,服妖既作,身随之亡。末喜冠男子之冠,桀亡天下;何晏服妇人之服,亦亡其家。其咎均也。” 吴妇人修容者,急束其而靡刂(音靡)角过於耳,盖其俗自操束太急,而廉隅失中之谓也。故吴之风俗,相驱以急,言论弹射,以刻薄相尚。 孙休後,衣服之制,上长下短。又积领五六,而裳居一二。千宝曰:“上饶奢,下俭逼,上有馀下不足之妖也。”至孙皓,果奢暴恣情於上,而百姓困於下,卒以亡国。 晋武帝泰始初,衣服上俭下丰,著衣者皆厌衤要(一宵反)。此君衰弱,臣放纵,下掩上之象也。至元康末,妇人出两裆,加乎交领之上,此内出外也。为车乘者,苟贵轻细,又数变易其形,皆以白蔑为纯,盖古丧车之遗象也。夫乘者,君子之器。盖君子立心无恒,事不崇实也。干宝以为晋之祸徵也。及惠帝践祚,权制在於宠臣,下掩上之应也。至永嘉末,六宫才人,流冗没於戎狄,内出外之应也。及天下挠乱,宰辅方伯,多负其任,又数改易,不崇实之应也。 泰始之後,中国相尚用胡床、貊(音陌),及为羌煮、貊炙。贵人富室,必畜其器,吉亨嘉会,皆以为先。 太康中,又以毡为百(与帕同,莫格反。《方言》:“帕头,头也。南楚、江淮之曰帕头,自关以西,秦、晋之郊曰络头。”《字书》:“帕,头巾者也。,自消反。”)头及络带口。百姓相戏曰,中国必为胡所破。夫毡毳(此芮反)产於胡,而天下以为百头、带身、口,胡既三制之矣,能无败乎!至元康中,氐、羌互反,永嘉後,刘、石遂篡中都,自後四夷迭据华土,是服妖之应也。 初作屐者,妇人头圆,男子头方,圆者顺之义,所以别男女也。至太康初,妇人屐乃头方,与男无别。此贾后专妒之徵也。 太康中,天下为《晋世宁》之舞,手接杯盘而反覆之,歌曰“晋世宁,舞杯盘”。识者曰:“夫乐生人心,所以观事也。今按杯盘於手上而反覆之,至危之事也。杯盘者,酒食之器,而名曰《晋世宁》,言晋世之士苟偷於酒食之,而知不及远,晋世之宁犹杯盘之在手也。” 惠帝元康中,妇人之饰有五兵佩,又以金银玳瑁之属为斧钺戈戟,以当笄。干宝以为“男女之别,国之大节,故服物异等,贽币不同。今妇人而以兵器为饰,此妇人妖之甚者,於是遂有贾后之事。”终亡天下。是时妇人结者既成,以缯急束其环,名曰撷(胡结反)子。始自中宫,天下化之。其後贾后废害太子之应也。 元康中,天下始相亻效为乌杖以柱掖,其後稍施其镦(徒猥切),住则植之。夫木,东方之行,金之臣也。杖者扶体之器,乌其头者,尤便用也。必旁柱掖者,旁救之象也。施其金,住则植之,言因为金能孤立也。及怀愍之世,王室多故,而此中都丧败,元帝以藩臣树德东方,维持天下,柱掖之应也。至社稷无主,海内归之,遂承天命,建都江外,独立之应也。 元康、泰安之,江、淮之域有败ハ(音脚)自聚於道,多者至四五十量,人或散投坑谷,明日视之,复如故。或云,见狸衔聚之。干宝以为“夫ハ者,人之贱服,处於劳辱,黔庶之象也。败者,疲敝之象。道者,四方往来,所以交通王命也。今败ハ聚於道者,象黔庶罢病,将相聚为乱,以绝王命也”。泰安中,发壬午兵,百姓怨叛。江夏张昌倡乱,荆、楚从之如流。於是革兵岁起,服妖也。 初,魏造白合,横缝其前以别後,名之曰“颜”,俗传行之。至永嘉之,稍去其缝,名“无颜合”。而妇人束,其缓弥甚,之坚不能自立,被於额,目出而已。无颜者,愧之言也。覆额者,惭之貌也。其缓弥甚者,言天下亡礼与义,放纵情性,及其终极,至於大耻也。永嘉之後,二帝不反,天下鬼焉。 孝怀帝永嘉中,士大夫竞服生缣单衣。识者指之曰:“此则古者む衰(音崔),诸侯所以服天子也。今无故服之,殆有应乎!”其後遂有胡贼之乱,帝遇害焉。元帝太兴中,兵士以绛囊缚。识者曰:“者在首,为乾,君道也。囊者坤,臣道也。今以朱囊缚,臣道上侵君之象也。”於是王敦陵上焉。 旧为羽扇柄者,刻木象其骨形,列羽用十,取全数也。自中兴初,王敦南征,始改为长柄,下出可捉,而减其羽用八。识者尤之曰:“夫羽扇,翼之名也。创为长柄者,将执其柄以制羽翼也。改十为八者,将未备夺己备也。此殆敦之擅权以制朝廷之柄,又将以无德之材欲窃非据也。”是时,为衣者又上短,带才至於掖,著帽者又以带缚项。下逼上,上无地也。为者直幅为口,无杀,下大之象。寻而王敦谋逆,再攻京师。海西嗣位,忘设豹尾。天戒若曰,夫豹尾,仪服之主,大人所以豹变也。而海西豹变之日,非所宜忘而忘之。非主社稷之人,故忘其豹尾,示不终也。寻而被废焉。 孝武太元中,人不复著肖(七遥反)头。天戒若曰,头者元首,肖者助元首为仪饰者也。今忽废之,若人君独立无辅佐,以至危亡也。至安帝,桓元乃篡位焉。 旧为屐者,齿皆达扁(扶然反)上,名曰“露卯”。太元中,忽不彻,名曰“阴卯”。识者以为卯,谋也,必有阴谋之事。至烈宗末,骠骑参军袁悦之始揽构内外,隆安中遂谋诈相倾,以致大乱。太元中,公主妇女必缓鬓倾髻,以为盛饰。用{髟皮}(皮义反)既多,不可恒戴,乃先於木及笼上装之,名曰“假髻”,或名“假头”。至於贫家,不能自办,自号“无头”,就人借头。遂布天下,亦服妖也。无几时,孝武晏驾而天下骚动,刑戮无数,多丧其元,至於大殓(力验反),皆刻木及蜡或缚菰草为头,是假头之应云。 桓元篡立,殿上施绛帐,镂黄金为颜,四角金龙衔五色羽葆(音保)流苏。群下相谓曰:“颇类而(音而)车。”寻而元败,此服之妖也。 晋末皆冠小而衣裳博大,风流相放,舆台成俗。识者曰:“上小而下大,此禅代之象也。”寻而宋受终焉。 齐武帝永明中,百姓忽著破後帽,始自建业,流於四远,贵贱翕然服之。此服妖也。帽自萧谌之家,其流遂远,天意若曰,武穆文昭皆当灭,而谌亦诛死之效焉。又时以燕支为朱衣,朝士皆服之,及明帝以宗子入篡,此又夺朱之效也。时又多以生纱为帽,半其裙而折之,号曰“倚劝”。先是,人问语好云“扰攘建武”,至是朝士劝进,实为忽遽,“倚劝”“扰攘”之言验。 东昏时百姓皆著下屋白纱帽,而反裙覆顶。东昏曰:“裙应在下,今更在上,不祥。”命断之。於是百姓皆反裙向下,此服妖也。帽者首之所寄,今而向下,天意若曰,元首方为猥贱乎。东昏又令左右作逐鹿帽,形甚窄狭。後果有逐鹿之事。东昏宫里又作散叛,反髻根向後,百姓争学之,及东昏狂惑,天下散叛矣。东昏又与群小别立帽,骞其口而舒两翅,名曰“凤度三桥”。裙向後,总而结之,名曰“反缚黄丽”。东昏与刀敕之徒亲自著之,皆用金宝,凿以璧。又作著调帽,镂以金玉,以孔翠。此皆天意。梁武帝旧宅在三桥,而“凤度”之名,凤翔之验也。“黄丽”者“黄离”,为日而反缚之,东昏戮死之应也。“调”者,梁武帝至都而风俗和调。 先是,百姓及朝士,皆以方帛填,名曰“假两”。此又服妖。假非正名也,储两而假之,明不得真也。东昏诛,其子废为庶人,假两之意也。 北齐娄后卧疾,寝衣无故自举,俄而后崩。 文宣帝末年,衣锦绮,傅粉黛,数为胡服,微行市里。粉黛者,妇人之饰,阳为阴事,君变为臣之象也。及帝崩,太子嗣位,被废为济南王。又齐氏出自阴山,胡服者,将反初服也。锦采非帝王之法服,微服者布衣之事,齐亡之效也。後主好令宫人以白越布折额,状如ヮ帼;又为白盖。此二者,丧祸之服也。後主果为周武帝所灭,父子同时被害。武平时,後主於苑内作贫儿村,亲衣褴缕之服而行乞其,以为笑乐。多令人服乌衣,以相执缚。後主果为周所败,被虏於长安而死,妃后穷困,至以卖烛为业。又妇人皆翦剔以著假髻,而危邪之状如飞鸟,至於南面,则髻心正西。始自宫内为之,被於四远。天意若曰,元首翦落,危则当走西也。又为刀子者,刃皆狭细,名曰尽势。游童戏者,好以两手持绳,拂地而上跳,且喝曰“高末”。高末之言,盖高氏运祚之末也。 後周静帝大象元年,服冕二十四旒,车服旗鼓,皆以二十四为节。侍卫之官,服五色,杂以红紫。令天下车以大木为轮,不施辐。朝士不得佩绶,妇人墨妆黄眉。又造下帐,如送终之具,令五皇后各居其一,实宗庙祭器於前,帝亲读版而祭之。又将五辂载妇人,身率左右步从。又倒悬鸡及碎瓦於车上,观其作声,以为笑乐。皆服妖也。帝寻暴崩,而政由於隋,周之法度,皆悉改易。 隋文帝开皇中,房陵王勇之在东宫,及宜阳公王世积家,妇人所服领巾制同槊幡军帜。妇人为阴,臣象也,而服兵帜,臣有兵祸之应矣。勇竟废而遇害,世积坐伏诛。 唐初,宫人乘马者,依周旧仪,著幂罗,全身障蔽,永徽後,乃用帷帽,施裙及颈,颇为浅露,至神龙末,幂罗始绝,皆妇人预事之象。太尉长孙无忌以乌羊毛为浑脱毡帽,人多效之,谓之“赵公浑脱”。近服妖也。 高宗尝内宴,太平公主紫衫、玉带、皂罗折上巾,具纷砺七事,歌舞於帝前,帝与武后笑曰:“女子不可为武官,何为此装束?”近服妖也。 武后时,嬖臣张易之为母臧作七宝帐,有鱼龙鸾凤之形,仍为象床、犀簟。安乐公主使尚方合百鸟毛织二裙,正视为一色,傍视为一色,日中为一色,影中为一色,而百鸟之状皆见,以其一献韦后。公主又以百兽毛为鞯面,韦后则集鸟毛为之,皆具其鸟兽状,工费巨万。公主初出降,益州献单丝碧罗笼裙,缕金为花鸟,细如丝,大如黍米,眼鼻觜甲皆备,了视者方见之。皆服妖也。自作毛裙,贵臣富家多效之,江、岭奇禽异兽毛羽采之殆尽。韦后妹尝为豹头枕以辟邪,白泽枕以辟魅,伏熊枕以宜男,亦服妖也。中宗景龙二年十一月,郊祀,韦后为亚献,以妇人为斋娘,以祭祀之服执事。近服妖也。中宗赐宰臣宗楚客等巾子样,其制高而踣,即帝在藩邸时冠也,故时人号“英王踣”。踣,颠仆也。 元宗开元二十五年正月,道士尹为谏议大夫,衣道士服视事。亦服妖也。天宝初,贵族及士民好为胡服胡帽,妇人则簪步摇钗,衿袖窄小。杨贵妃常以假鬓为首饰,而好服黄裙。近服妖也。时人为之语曰:“义髻抛河里,黄裙逐水流。” 宪宗元和末,妇人为圆鬟椎髻,不设鬓饰,不施朱粉,惟以乌膏注唇,状似悲啼者。圆鬟者,上不自树也;悲啼者,忧恤象也。 文宗时,吴、越织高头草履,纤如绫,前代所无。履,下物也,织草为之,又非正服,而被以文饰,盖阴邪茸泰侈之象。僖宗乾符五年,雒阳人为帽,皆冠军士所冠者。又内臣有刻木象头以裹幞头,百官效之,工门如市,度木斫之曰:“此斫尚书头,此斫将军头,此斫军容头。”近服妖也。 僖宗时,内人束极急,及在成都,蜀妇人效之,时谓为“囚髻”。 唐末,京都妇人梳以两鬓抱面,状如椎髻,时谓之“抛家髻”。又世俗尚以琉璃为钗钏。近服妖也。抛家、流离,皆播迁之兆云。 昭宗时,十六宅诸王以华侈相尚,巾帻各自为制度,都人效之,则曰:“为我作某王头。”识者以为不祥。 蜀王衍晚年,俗竞为小帽,仅覆其顶,亻免首即堕,谓之“危脑帽”。衍以为不祥,禁之。而衍好戴大帽,每微服出游,民以大帽识之,因令国中皆戴大帽。又好裹尖巾,其状如锥。而後宫皆戴金莲花冠,衣道士服,酒酣,免冠,其髻ヮ然,更施朱粉,号“醉妆”,国人皆效之。 宋太祖建隆初,时当蜀孟昶末年,妇女竞治为高髻,号“朝天髻”。未几,昶入朝京师。江南李煜末年,有卫士秦友登寿昌堂榻,覆其鞋而坐,讯之,风狂不寤。识者云:“鞋,友履也。其李氏将覆於此地而为秦所有乎?‘履’与‘李’、‘友’与‘有’同音,赵与秦同祖。” 又煜宫中盛雨水染浅碧为衣,号“天水碧”。未几,为王师所克,士女至京师犹有服者。天水,国姓之望也。 太宗淳化三年,京师里巷妇人竞翦黑光纸团靥,又装镂鱼腮中骨,号“鱼媚子”以饰面。或曰,黑,水行;鱼,水族,皆阴类也。面为六阳之首,阴侵於阳,将有灾。明年,京师秋冬积雨,衢路水深数尺。真宗景德四年春,京城小儿裂裳为小旗系竿首,相对挥。兵斗之象也。是岁,宜州卒陈进为乱,出师讨平之。高宗绍兴二十一年,行都豪贵竞为小青盖,饰赤油火珠於盖之尊,出都门外,传呼於道。国朝以火德兴,赤,火祥也。又珠者,乘舆服御饰升龙用焉,臣庶以加於小盖,近服妖,亦僭咎也。又都为戏,加篦巾,披卧辣,执{滕}鞭,群吹鹧鸪笛,拨葫芦琴,效胡乐胡舞,长跪献酒。时狄患仅定,上念境土未复,将用夏变夷,命有司禁止之。与汉灵帝时胡舞、唐天宝胡服同占,皆服妖也。二十三年,士庶家竞以胎鹿皮制妇人冠,山民采捕胎鹿无遗(九月庚子,言者以暴殄伤仁,遂申严景捕鹿之禁)。 绍兴初,去宣和未远,妇人服饰尚集翠羽为之。与《唐志》百鸟毛织裙同占。二十七年,交趾贡翠羽数百,上命焚之通衢(至是始立法亦禁之)。 光宗绍熙元年,里巷妇人初以琉璃钗为首饰。《唐志》,琉璃钗钏有流离之兆,亦服妖也。後连年有饥流之厄。 ○射妖 周宣王杀杜伯而无辜。後三年,王会诸侯,田於圃,日中起於道左,衣朱衣冠,操朱弓矢,射王,中心折脊而崩。 庄公十八年“秋,有蜮”。刘向以为蜮生南越。越地多妇人,男女同川,淫女为主,乱气所生,故圣人名之曰蜮。蜮犹惑也。在水旁,能射人,射人有处,甚者至死(以气射人也)。南方谓之短弧(即射工也,亦呼水弩),近射妖,死亡之象也。时庄公将娶齐之淫女,故蜮生。後女淫於二叔(叔牙,庆父),两子见弑,夫人亦诛。刘歆以为蜮盛暑所生,非自越来也。京房《易传》曰:“忠臣进善君不试(试,用也),厥妖国生蜮 。”哀公时,有隼集陈廷而死,苦矢贯之(苦,木名,堪为箭),石(,镞也),长尺有咫。陈闵公使人问仲尼,对曰:“隼之来也远矣!昔武王克商,通道百蛮,使各以方物来贡,肃慎贡苦矢(肃慎,东北夷。),石长尺有咫。先王分异姓以远方职。使毋亡服(服,事也。),故分陈以肃慎矢。”试求之故府,果得之。刘向以为隼近黑祥,贪暴类也;矢贯之,近射妖也;死於廷,国亡表也。象陈毛乱,不服事周,而行贪暴,将致远夷之祸,为所灭也。其後,陈卒为楚所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