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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氏曰:郑獬字毅夫,安州人。少俊异,为诗赋有声,廷试第一。累选知制诰,入翰林学士。王安石不悦之,乘宰相在告,除獬知杭州。为文有豪气,峭无长语。与滕达道少相善,并嗜酒,落魄无检操。人目之为“滕屠郑沽”云。
陈氏曰:皇五年进士首选。坐知开封府不肯用按问新法,为王安石所恶而出。廷试《圜丘象天赋》,时獬与滕甫俱有场屋声,甫赋首曰:“大礼必简,圜丘自然”。自谓人莫能及。獬赋但倒一字曰:“礼大必简,丘圜自然。”甫闻之大服,果居其次云。
◎曾子固《南丰类稿》五十卷
晁氏曰:曾巩字子固,南丰人。元丰中,为中书舍人卒。子固师事欧阳永叔,早以文章名天下。壮年,其文鸷奔放,雄浑伟,其自负要自刘向,藐视韩愈以下也。晚年始在掖垣,属新官制,方除目填委,占纸肆书,初若不经意,及属草授吏,所以本法意,原职守,为之训敕者,人人不同,赡裕雅重,自成一家。欧公门下士,多为世显人,议者独以子固为得其传,犹学浮屠者所谓嫡嗣云。
陈氏曰:王震为之序。《年谱》,朱熹所辑也。按韩持国为神道碑,称《类稿》五十卷,《续》四十卷,《外集》十卷,本传同之。及朱公为《谱》时,《类稿》之外,但有《别集》六卷,以为散逸者五十卷,而《别集》所传,其什一也。开禧乙丑,建昌守赵汝砺、丞陈东得於其族孙潍者,校而刊之,因碑传之旧,定著为四十卷。然所谓《外集》者,未知何当,则四十卷亦未必合其旧也。
《朱子语录》曰:南丰文字确实。他初亦只是学为文,因学文,渐见些子道理。故文字依傍道理,不为空言。只是关键紧要处,也说得宽缓不分明。缘他见处不彻,本无根本工夫,所以如此。但比之东坡,则又较质而近理,东坡则华艳处多。
◎曾子开《曲阜集》四十卷《奏议》十二卷《西掖集》十二卷《内制》五十卷《外制》三十卷
晁氏曰:曾肇字子开,子固之弟也。登进士第。元中为中书舍人,元符末再入西掖,遂为翰林学士。前後历陈、颍、宋、泰、海、和、金陵、真、定九郡帅守。坐兄子宣贬,亦以散官汀州安置。崇宁末移台州,居京口而终。封曲阜侯。
陈氏曰:肇,元中为西掖,元符中再入,故别名《庚辰外制集》。肇制诰温润典雅,其草见初拜相制,汪玉山称之,以为得命次相之体。
◎苏明允《嘉集》十五卷
晁氏曰:苏洵字明允,眉山人。至和中,欧阳永叔得明允书二十二篇,大爱其文辞,以为贾谊、刘向不过也。以书献,除校书郎。与姚子张同编《太常因革礼》百卷,书方成而卒。治平史臣谓永叔所献明允之文甚美,大抵兵谋、权利、机变之言也。
陈氏曰:洵初入京师,益帅张文定荐之欧阳公,世皆知之;而有雷简夫者。为雄州。以书荐之张、欧及韩魏公尤力,张之知洵由简夫,世罕知之。雷之书文,亦慨慷伟丽可喜。
南丰曾氏哀词曰:明允始举进士,又举茂材异等,皆不中。归,焚所为文。闭户读书五六年,所有既富矣,乃始复为文。盖少或百字,多至千言,其指事析理,引物托谕,侈能尽之约,远能见之近,大能使之微,小能使之著,烦能不乱,肆能不流,其雄壮俊伟,若决江河而下也,其辉光明白,若引星辰而上也。
《朱子语录》曰:老苏文雄浑,其父子为文,自史中《战国策》得之,皆自小处起议论。
看老苏《六经论》,则是圣人全是以术欺天下。
老苏门只就《孟子》学作文,不理会他道理,然其文亦实是好。
◎苏子瞻《东坡前集》四十卷《後集》二十卷《奏议》十五卷《内制》十卷《外制》三卷《和陶集》四卷《应诏集》十卷
晁氏曰:苏轼子瞻,洵之长子也。轼生十年,其母授以书,闻古今成败,辄能语其要。比冠,学通经史,属文日数千言。嘉中,欧阳永叔考试礼部进士,梅圣俞与其事,得其《论刑赏》,以示永叔,至惊喜,以为异人,欲以冠多士,疑曾子固所为,乃之第二等。後以书谢,永叔见之,语客曰:“老夫当避此人放出一头地。”又以直言荐之,答策入上等。英宗在藩邸,闻其名,欲以唐故事召入翰林,宰相不可。知湖州,以表谢上,言事者摘其语以为谤,遣官逮赴御史台。初,子瞻当王安石纷更法度之际,见其事不便於民,则赋诗以讽焉。言者从而挤陷,欲之死。神宗薄其过,责置黄州。温公相哲宗,累擢中书舍人,除翰林学士承旨。绍圣中,坐草责吕惠卿制直书其罪,诬以讪谤,安置惠州,徙昌化。元符初,北还,卒於常州。初好贾谊、陆贽书,论古今治乱,不为空言。既责黄州,杜门深居,驰骋翰墨,其文一变,平生遇事所为诗骚、铭记、书校、论讠巽,率皆过人。晚喜陶渊明诗,和之几遍。为人英辩奇伟,於书无所不通。所作文章才落笔,四海已皆传诵。下至闾阎田里,外至夷狄,莫不知名。门下宾客,亦皆一世豪杰。其盛本朝所未有也。立朝知无不为,世称其忠义。尝自比范滂、孔融,议者不以为过。在黄州日,自号东坡居士,世因不呼其名,止目之为东坡云。
陈氏曰:杭、蜀本同,但杭本无《应诏集》。
《朱子语录》:东坡文字明快,但伤於巧,议论有不正当处。後来到中原,见欧公诸人了,文字方稍平。大抵以前文字平正,亦不会大段巧说。自三苏文出,学者始日趋於巧。坡文雄健有馀,只下字有不帖实处。东坡文只是大势好,不可逐一字去检点。东坡善议论,有气节,其文字晚年不衰。盖是夹杂些佛老,添得又闹热也。
◎苏子由《栾城集前集》五十卷《後集》二十四卷《第三集》十卷《应诏集》十二卷
晁氏曰:苏辙子由,洵之次子也。年十九中进士第。二十举直言,因所问极言得失,策入,或欲黜之,仁宗不许,擢商州推官。以兄得罪,从坐谪筠州监酒。宣仁临朝,相温公,擢中书舍人,代子瞻为翰林学士。未几,拜尚书左丞。绍圣初,责置雷州,後北还。凡居雷、循七年,居许十六年,杜门理旧学,於是《诗》、《春秋传》、《老子解》、《古史》书皆成,自谓得圣贤遗意。
陈氏曰:栾城,真定府县也。苏氏望赵郡,栾城元魏时属赵郡,故云。晚居颍滨,自号颍滨遗老,故集或名。
东坡苏氏曰:子由之文实胜仆,而世俗不知,乃以为不如。其为人深不愿人知之,其文如其为人。故汪洋澹泊,有一唱三叹之声,而其秀杰之气终不可没。作《黄楼赋》,乃稍自振厉,若欲以警发愦愦者。而或者便谓仆代作,此尤可笑,是殆见吾善者机也。
《朱子语录》:东坡文字较明白,子由文字不甚分晓。
平园周氏曰:吾友陆务观,当今诗人之冠冕,数劝予哦苏黄门诗。退取《栾城集》观之,殊未识其旨趣。甲申闰月,郊居无事,天寒踞炉如饿鸱,刘子澄忽自城中寄此卷相示,快读数过,温雅高妙,如佳人独立,姿态易见,然後知务观於此道真先觉也。
※《三苏年表》三卷
陈氏曰:右奉议郎孙汝听撰。汝听,当是蜀人,叙述甚详。
※《东坡别集》四十六卷
陈氏曰:坡之曾孙给事峤季真刊家集于建安,大略与杭本同。盖杭本当坡公无恙时,已行於世矣。麻沙书坊又有《大全集》,兼载《志林》,《杂说》之类,亦杂以颍滨及小坡之文,且有讹伪剿入者。有张某为吉州,取建安本所遗尽刊之,而不加考订,中载《应诏》、《策论》,盖建安本无《应诏集》也。
◎王介甫《临川集》一百三十卷
晁氏曰:王安石字介甫,抚州临川人。庆历三年进士。累除制诰。神宗在藩邸,见其文异之,召为翰林学士。熙宁三年,拜中书门下平章事,熙宁七年罢。明年再入相,九年罢。卒年六十六,谥文公。其婿蔡卞谓自先王泽竭,士习卑陋,不知道德性命之理,安石奋乎百世之下,追尧、舜、三代,通乎画夜阴阳所不能测而入於神,著杂说数数万言,其言与孟轲相上下。晚以所觉考字画奇耦横直,深造天地阴阳造化之理,著《字说》,包括万象,与《易》相表里。崇宁初,卞之兄京秉政,诏配文宣王庙。近时议者谓自绍圣以来,学术政事,败坏残酷,贻祸社稷,实出於安石云。
陈氏曰:方嘉以前,名重一世,迹其文学、论议、操守,使不至大位,则光明俊伟,不可瑕疵者。老苏曰:“使斯人而不用也,则吾言为过,而斯人有不遇之叹,孰知其祸之至此哉!”何其知之明也。
东坡苏氏曰:文字之衰,未有如今日者也,其源出於王氏。王氏之文未必不善也,而患在於好使人同已。自孔子不能使人同,颜渊之仁,子路之勇,不能以相移。而王氏欲以其学同天下。地之美者同於生物,而不同於所生。惟荒瘠斥卤之地,弥望皆黄茅白苇,此则王氏之同也。
※《王魏公集》二十卷
陈氏曰:尚书左丞王安礼和甫撰。近时厚之顺伯,其曾孙也。
※《王校理集》六十卷
陈氏曰:秘阁校理王安国平父撰。安国虽安石亲弟,意向颇不合。尤恶吕惠卿,卒为所陷,坐郑侠事,夺官归田里,亦会惠卿方叛安石故也。寻复之,命下而卒。
南丰曾氏序略曰:平甫自少巳桀然以材高见於世,为文思若决河,语出惊人,一时争诵之。其学问尤敏,而资之以不倦,至晚愈笃,博览强记,於书无所不通。其明於是非得失之理为尤详,其文闳富典重,其诗博而深矣。世皆谓平甫之诗,宜为乐歌,荐之郊庙;其文宜为典册,施诸朝廷,而不得用於世。然其文之可贵,人莫得而掩也。古今作者,或能文不必工於诗,或长於诗不必有文,平甫独兼得之,其於诗尤自喜,其忧喜哀乐感激怨怼之情,於诗见之,故诗尤多也。
※《广陵集》二十卷
陈氏曰:扬州布衣王令逢原撰。令少年有盛名,王介甫尤重之,年二十八而卒。其妻吴氏,安石夫人之女弟也,守志不嫁,一女遗孕,嫁吴师礼,其子曰说,所谓吴傅朋也。令之墓,安石铭之,後有刘发者为之传。吴氏之墓,其侄王铭之,奉使死磁州者也。
石林叶氏曰:王逢原作骚文极工,盖非徒有意言语。尝渡扬州江,中流,慨然有感,乃作《江上词》,既以为未极其意,又作《山中词》,寄示王荆公。荆公读中篇,不觉失声叹曰:“秦、汉後乃有斯人邪!自以为不及,於是与之交益密。逢原早死,文字多散落,二词世少有见者。
後村刘氏曰:昔读《广陵集》,草草用朱笔点出妙处,晚年遂再选一番。本朝诸人,惟逢原别是一种风调,如灵芝、庆出为祥瑞。半山崛强,於欧、苏无所推让,非苟叹服後生者。
※《王深父文集》二十卷
王回深父,福州侯官人。举进士中第。为亳州卫真县主簿。卒於治平二年,年四十三。
南丰曾氏文集序曰:当先王之迹熄,六艺残缺,道术衰微,天下学者无所折衷,深甫於是奋然独起,因先王之遗文,以求其意,得之於心,行之於已,其动止语默,必考於法度,而穷达得丧不易其志也。《文集》二十卷,其辞反复辩达,有所开阐,其卒盖将归於简也。其破去百家传注,推散缺不全之经,以明圣人之道於千载之後,所以振斯文於将坠,回学者於既溺,可谓道德要言,非世之别集而已也。後之潜心於圣人者,将必由是而有得,则其於世教,岂小补而已哉?呜呼深父,其志方强,其德方进,而不幸死矣!故其泽不加於天下,而其言止於此。然观其所可考者,岂非孟子所谓名世者欤?其文有片言半简,非大义所存,皆附而不去者,所以明深父之於其细行皆可传於世也。
西麓周氏曰:王深父学於欧阳公,与王介甫、曾子固、刘原甫游。其文出欧阳体而尤纯淡,序事曲折不穷,特壮伟不及也。至於摘经传语以为赋,词短而意深,有味其言哉。文章自汉、魏以来,体益下;至唐中世,韩、柳作兴之,习俗相沿,未遽尽革;加以五代乱离,死生於矛戟中而文章丧矣。国初,渐欲修复古文,天圣、明道以後,欧阳公与穆伯长、尹师鲁、石守道数君子,以大手笔倡之,流传於後,遂以欧阳公为宗,文章高下,固自有时哉!以吾观之,数君子之功,诚不可泯没,然其离合盛衰,关於世道,似亦非偶然者。古诗逮齐、梁浮靡不振,唐自陈子昂氏以前,犹未数也,开元、天宝之盛,李、杜之光焰始畏矣。同时王摩诘、孟浩然、韦苏州,片言只字,皆不入俗,惜无李、杜诗,不得不变也。王深父、曾子固不遇欧阳公,亦岂作“落霞孤鹜”等语哉!
水心叶氏曰:闻之吕氏,读王深父文序,使人长一格,《事君》、《责难》、《受人》、《抱关》诸赋,可以熟玩。自王安石、王回始有幽远遗俗之思,异於他人;而回不志於利,能充其言,非安石所能及。少假不死,及安石之用,未知与曾巩、常秩何如?士之出处,固难言也。
※《王子直文集》
王向子直,深父之弟。南丰文集序曰:子直自少已著文数万言,与其兄弟俱名闻天下,可谓魁奇拔出之才,而其文能驰骋上下,伟丽可喜者也。读其书,知其与汉以来名能文者,俱列作者之林,未知其孰先孰後。考其意,不当於理者亦少矣。然子直晚自以为不足,而悔其少作,更欲穷探力取,极圣人之指要,大行则欲发而见之事业,穷居则欲推而托之文章,将与《诗》、《书》之作者并,而文未知其孰先孰後也。然不幸早世,故虽有难得之材,独立之志,而不得及其成就,此吾徒与子直之兄深甫所以深恨也。
西麓周氏曰:子直之於深甫,犹颍滨之於东坡也,芝兰之丛,无不香者。然子直时有英气,而能力自蟠屈以就法度,可谓有意於文章也。
※《王容季文集》
王ぁ容季,子直之弟。南丰文集序曰:叙事莫如《书》。其在《尧典》,述命羲、和,宅土测日,晷星候气,揆民缓急,兼蛮夷鸟兽,其材成辅相,备三才万物之理,以治百官,授万民,兴众功,可谓博矣,然其言不过数十。其於《舜典》,则曰:“在玑玉衡,以齐七政。”盖尧之时观天以历象,至舜又察之以玑衡,圣人之法,至後世益备矣。曰七者,则日月五星。曰政者,则羲、和之所治,无不在焉。其体至大,盖一言而尽,可谓微矣。其言微,故学者所不得不尽心,能尽心,然後能自得之。此所以为经而历千馀年,盖能得之者少也。《易》、《诗》、《礼》、《春秋》、《论语》皆然。其曰测之而益深,穷之而益远,信也。世既衰,能言者益少。承孔子者,孟子而已;承孟子者,扬子而已。扬子之称孟子曰:“知言之要,知德之奥。”若扬子亦足以几乎此矣。其次能叙事,使可行於远者,若子夏、左邱明、司马迁、韩愈,亦可谓拔出之材,其言庶乎有益者也。吾友王氏兄弟,曰回深父,曰向子直,曰ぁ容季,皆善属文,长於叙事。深父尤深,而子直、容季,盖能称其兄者也,皆可谓拔出之材。令其克寿,得就其志,则将绍六艺之遗言,其可御哉!
又为墓铭曰:容季孝弟纯笃,尤克意学问,自少已能为文章,尤长於叙事。其所为文,出辄惊人。为人自重,不驰骋鬻,亦不孑孑为名。日与其兄讲唐、虞、孔子之道,以求其内。言行出处,常择义而动。其磨砻灌养而不止者,吾未能量共所至也。不幸其志未就,其材未试,而短命死矣。初,容季之伯兄回深甫,以道义文章退而家居,学者所宗,而仲兄向子直,亦以文学器识名闻当世,容季又所立如此。学士大夫以为此三人者,皆世不常有,藉令有之,或出於燕,或出於越,又不可得之一乡一国也,未有同时并出於一家。如此之盛,若将使之有为也,而不幸辄死,皆不得至於寿考,以尽其材,是有命矣。
按侯官三王之文,盖宗师欧公者也。其大家正气,当与曾、苏相上下,故南丰推服其文,而深悲其早世。然晁、陈二家书录,并不收入,《四朝国史 艺文志》仅有《王深父集》,才十卷,则止有曾序所言之半,而子直、容季之文无传焉,亦不能知其卷帙之多少,可惜也。
※《华阳集》一百卷
晁氏曰:皇朝王禹玉,其先成都人,故号“华阳”,後居开封。少好学,日诵数千言。及长,博通群书。庆历二年,廷试第二。嘉初,入翰林,至熙宁三年,始参大政。凡为学士者十五年,後拜相。薨年六十七,谥文恭。
陈氏曰:典内外制十八年,集中多大典册诏令,其诗号“至宝丹”,以其好为富贵语也。在相位无所建明,人目为“三旨相公”。元丰末命,本无异论,亦缘其备首相,不能早发大议,依违迁延,以召谗贼云。
●卷二百三十六 经籍考六十三
○集(别集)
※《司马文正公传家集》
晁氏曰:皇朝司马光君实,陕州夏县人。初以父荫入官,年二十,举进士甲科。故相庞籍荐除馆阁校理。神宗即位,擢翰林学士、御史中丞,後除枢密副使,力辞而去。元初,拜门下侍郎,继迁尚书左仆射。卒年六十八,谥文正。好学如饥之嗜食,於学无所不通,音乐、律历、天文、书数,皆极其妙。晚节尤好礼。其文如金玉帛药石也,必有於用,无益之文,未尝一语及之。集乃公自编次。公薨,子康又没,晁以道得而藏之,中更禁锢,迨至渡江,幸不失坠,後以授谢克家。刘峤刻板上之,今光州有集本。
※《范蜀公集》一百二十卷
汪玉山序:按蜀公《墓志》云:“《文集》一百卷,《谏垣集》十卷,《内制集》二十卷,《外制集》十卷,《正书》三卷,《乐书》三卷。”公,成都人也。应辰守成都凡三年,求公文集,虽搜访殆遍,来者不一,而竟无全书。盖公之没,距今八十年矣。窃意岁月愈久,则虽此不全之书,亦或未易得也,於是以意类次为六十二卷。曰《乐议》,曰《使北录》,不见於《墓志》,亦恐其初文集中未必载也,而《乐议》或特出於世俗所裒辑,今皆存之。又以《谏疏》、《内制》、《外制》、《正书》、《乐书》附之,通为一百十二卷。《正书》所得止一卷,今分为二。司马温公论《正书》,其有云舜无焚廪浚井之事,而今之《正书》无此语,岂亦非全书邪?
◎张少愚《白集》三十卷
晁氏曰:张俞字少愚。幼通悟,於书无不该贯,朝廷尝以校书郎召,表乞授其父。隐於岷山之白溪,凡六被徵召,皆不起。为文有西汉风,尝赋《洛阳怀古》,苏子美见而叹曰:“优游感讽,意不可尽,吾不能也!”
◎文与可《丹渊集》四十卷
晁氏曰:文同字与可,蜀人。进士高第。以文学名,操韵高洁,画笔尤妙。仕至太常博士、集贤校理。元丰初,出守吴兴,至宛邱驿,忽留不行,沐浴衣冠,正坐而逝。
东坡谓与可有四绝:诗一、楚词二、草书三、画四。世少知者,惟予一见识其妙处。又有诗云:“斯人定何人,游戏得自在;诗鸣草圣馀,兼入竹三昧。”他日观其飞白,复恨知与可之不尽也。
陈氏曰:东坡与之厚善,《墨君堂记》、《谷记》皆为同作。司马温公称其襟韵潇洒,如晴秋月,尘埃不到。其为人可知矣。
容斋洪氏《随笔》曰:今人但能知文与可之竹石,惟东坡公称其诗骚,又表出“美人扇坐,羞落庭下花”之句。予尝恨不见其全。比得蜀本石室先生《丹渊集》,盖其遗文也。於乐府杂咏有《秦王卷衣篇》曰:“咸阳秦王家,宫阙明晓霞。丹文映碧镂,光彩相钩加。铜螭逐银猊,压屋惊蟠。洞户锁日月,其中光景赊。春风动珠箔,鸾额金窠斜。美人扇坐,羞落庭下花。弄玉指环,轻冰抱红牙。君王顾之笑,为驻七宝车。自卷金缕衣,龙鸾蔚纷葩。持以赠所爱,结欢其无涯。”其语意深入骚人阃域。又有《王昭君三绝句》云:“绝艳生殊域,芳年入内庭;谁知金屋宠,只是信丹青。”“几岁後宫尘,今朝绝国春;君王重恩信,不欲遣他人。”“极目胡尘满,伤心汉月圆。一生埋没恨,长入四条弦。”令人读之飘飘然感慨无已也。
◎元章简《玉堂集》二十卷
陈氏曰:参政钱塘元绛厚之撰。绛之祖德昭,相吴越。本姓危氏,唐末危全讽,其伯父也。父曰仔倡,聚众保乡里,兵败,自临川奔杭州,易姓元。至今建昌、抚州、邵武多危姓。绛能文辞,晚岁以王介甫荐入翰林,甚称职,遂柄用。
晁氏曰:绛锁厅中进士第,为翰林学士、参知政事。立朝无特操。晚入翰林,谄事王安石及其子弟,时论鄙之。工文辞,为流辈所推许。卒时年七十六。
※《蒲左丞集》十卷
晁氏曰:皇朝蒲宗孟字传正,阆州新井人。皇五年进士,曾公亮荐除馆职。神宗谓宰相曰:“宗孟有史才。”乃同修国史。入为翰林学士,除尚书左丞。卒,年六十六。为人酷暴奢侈,苏子瞻尝规之云:“一曰慈,二曰俭。”世以为中其膏肓之疾。
※《赵懿简集》三十卷
晁氏曰:皇朝赵瞻字大观,人。少善为古文,庆历五年登进士第。治平中侍御史,论濮邸事及贬。元中,终於同知枢密院。谥懿简。学《春秋》,著书十卷。其他文不皆奇也。
※《鲜于谏议集》三卷
晁氏曰:皇朝鲜于亻先字子骏,阆中人。景中登进士乙科。神宗初上书,上爱其文,以为不减王陶。元中,仕至谏议大夫。亻先治经术有法,论著多出新意。晚年为诗与楚词尤精,世以为有屈、宋风。族侄之武编次,有序。
东坡苏氏曰:鲜于子骏《九诵》,友屈、宋於千载上;《尧祠》、《舜祠》二章,气格高古,东汉以来鲜及。
少游秦氏曰:公晚年为诗与楚辞尤精,苏翰林读公《八咏》,自谓欲作而不可得,读《九诵》以为有屈、宋之风。
石林叶氏曰:晁无咎尝云:顷以诸生见鲜于谏议子骏,教之为文曰:“文章但取简易和缓,不必奇险。如诗言‘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此岂不甚平?后人因之,乃曰:‘援北斗兮酌酒浆’,一变虽奇,以北斗为酌,无已夸乎。其甚,遂有言‘上天揭取北斗柄’,辞至於此,则已弊矣。”极以其言为然。子骏在前辈,诗文亦高古。初,世未有为《骚》者,自子骏与文与可发之,後遂有相继得其味者也。
※《吕正献公集》二十卷
陈氏曰:丞相东莱吕公著晦叔撰。
汪玉山序曰:应辰顷知成都,始得《申正献吕公集》,盖散逸之馀,裒缉补缀,非当时全书矣。然见所未见,亦不为少,其杂以他人所作者什三四。既而以授公之曾孙金部员外郎企中,金部又属其兄子大麟、大虬,考订刊刂为二十卷。方全盛时,士大夫家集之藏,未必轻出。中更党禁,愈益匿,故一旦纷扰,遂不复见。而此虽残缺不全,未易得也。金部恻然念之,欲以所得锲板,庶广其传焉。应辰方待罪太史,论次熙宁、元丰以来公卿大夫事实,虽前修盛德,盖有不待言论风旨而可知者。然而传信垂後,不可以无证。诏求遗书,将以补史氏之缺。久之,无送官者,每为之阁笔而叹也。
※《杨元素集》四十卷
晁氏曰:杨绘字元素,汉州绵竹人。幼警敏,读书一过辄诵,至老不忘。皇初,擢进士第二人,累擢翰林学士。沈存中为三司使,暴其所荐王永年事,因贬官。终於天章阁待制、知杭州。尝居无为山,号无为子。为文立就。
※《刘状元东归集》十卷
陈氏曰:大理评事铅山刘辉之道撰。辉,嘉四年进士第一人。《尧舜性仁赋》,至今人所传诵。始在场屋有声,文体奇涩,欧阳公恶之,下第。及是在殿庐得其赋,大喜,既唱名,乃辉也,公为之愕然。盖与前所试文如出二人手,可谓速化矣。仕止於郡幕,年三十六以卒。世传辉既见黜於欧阳公,怨愤造谤,为猥亵之词。今观杨杰志辉墓,称其祖母死,虽有诸叔,援古谊以嫡孙解官承重。又尝买田数百亩以聚其族,而饷给之。盖笃厚之士也,肯以一试之淹,而为此忄佥薄之事哉?
※《古灵集》二十五卷
陈氏曰:枢密直学士长乐陈襄述古撰。襄在经筵,荐司马光而下三十三人,皆显於时。绍兴初,诏旨布之天下。集序,李忠定纲作。
※《李诚之集》三卷
晁氏曰:李师中字诚之。中进士科。仁宗朝,权广南转运使,终天章阁待制,唐子方贬春州,尝有诗送行,盛传一时。
※《陈都官集》三十卷
陈氏曰:都官员外郎嘉禾陈舜俞令举撰。舜俞,庆历六年进士,嘉四年制科。以言新法谪官南康,与刘凝之骑牛游庐山诗、画皆传於世。舜俞居苏,秀境上,初从安定胡先生学,熙宁中“六客”,其一也。其墓在城南之苏湾,子孙犹宅於乌镇。
※《张文叔集》四十卷
袁州判官张彦博文叔撰。曾南丰序略曰:文叔年未三十,喜从余问道理,学为文章。虽久穷,而讲道益明,属文益工,其辞精深雅赡,有过人者。而比三遇之,盖未尝为余出其文。又知文叔自进为甚强,自待为甚重,皆可喜也。
※《濂溪集》七卷
陈氏曰:广东提刑营道周敦颐茂叔撰。遗文才数篇,为一卷,馀皆附录也。本名敦实,避英宗旧名改焉。其仕以舅郑向任,晚年以疾求知南康军,因家庐山,前有溪,取营道故居濂溪名之。二程所从学也。又本并《太极图》为一卷,《遗事》、《行状》附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