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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氏曰:宋朝孙字梦得,眉山人。六世祖长孺,喜藏书,贮以楼,蜀人号书楼孙家。天圣中进士甲科。累迁知制诰、翰林学士承旨,後参知政事。谥文懿。
※《姚铉文集》二十卷
晁氏曰:宋朝姚铉字宝臣,庐州合淝人。中进士甲科。文辞敏丽。淳化中,直史馆,应制赋《赏花钓鱼诗》,特被嘉赏。翌日,命中使就第赐白金褒奖之。累迁两浙转运使。铉隽爽尚气,薛映知杭州,与之不协,中以危法,除其名。卒,年五十三。
※《夏文庄集》一百卷
晁氏曰:宋朝夏竦字子乔,江州德安人。以父死事补官。举贤良,除光禄丞,累擢知制诰。仁宗屡欲相之,为言者所攻而寝。初封英国公,後改封郑,谥文庄。贵显凡四十年。天资好学,自经史、百氏、阴阳、律历之书,无所不通。善为文章,尤长偶俪之语,朝廷大典策,屡以属之。为诗巧丽,皆“山势蜂腰断,溪流燕尾分”之类。其集夏伯孙编次,有宋次道序。
陈氏曰:竦父死王事,身中贤科。又为文辞,复多材术,而不自爱,至甘心奸邪;声伎之盛,冠於承平;夫妇反目,阴慝彰播,皆可为世戒也。
※《吕文靖试卷》一卷
陈氏曰:丞相许国文靖公寿春吕夷简坦夫撰。咸平二年,寿州应举,此其程文也。真本藏太史氏,前有家状,大略与今同。其所习曰《春秋何论大义》,“何论”者,当是何晏《论语》也。其所问各十条,皆非深义,逐条所答才数句,或止一言,或直称未审。考官二人,花书其上,并批通不。又《礼行於郊赋》、《建侯置守孰优论》。其所习又称杂文、时务策则不复存。此可以见国初场屋事体,文法简宽,士习纯茂,得人之盛,後世反不能及。文盛则实衰,世变盖可睹矣。
※《宋元宪集》四十四卷(一作《中集》二十卷)
晁氏曰:宋朝宋庠字公序,开封雍邱人。天圣中,擢进士第一,入翰林为学士。皇元年,拜相,嘉中,复为枢密使。封莒国公,以司空致仕。初名郊,字伯庠,御史言其姓符国号,名应郊天,乃改今名。遗命子孙,不得以其文集流传。
※《宋景文集》一百五十卷
晁氏曰:宋朝宋祁字子京,与其兄郊同举进士,奏名第一,章献以为弟不可先兄,乃擢郊第一,而以为第十。当是时,兄弟俱以词赋妙天下,号“大小宋”。累迁知制诰,除翰林学士承旨。以文章擅名一时,终不至大用,众颇惜之。张方平为之请,谥景文。通小学,故其文多奇字。苏子赡常谓其渊源皆有考,奇或难句。世以为知言。集有《出麾小集》、《西州猥稿》之类,合并而为一。
陈氏曰:景文清约庄重不逮其兄,以此不至公辅。所撰《唐书列传》,不称良史。《景文笔记》:“余於为文似蘧瑗,年五十,知四十九年非。余年六十,始知五十九年非。其庶几至於道乎!”每见旧所作文章,憎之必欲烧弃。梅尧臣喜曰:“公之文进矣。”景文未第时,为学於永阳僧舍,或问曰:“君好读何书?”答曰“余最好《大诰》。”故景文为文谨严。至修《唐书》,其言艰,其思苦,盖亦有自欤!
◎庞相国《清风集》十卷
丞相庞籍撰。司马温公序略曰:公之勋业治行,范景仁所为《清风集叙》言之详矣。公性喜诗,虽相府机务之繁,边庭军旅之急,未尝一日置不为。凡所以怡神养志,及逢时值事,一寓之於诗,其高深闳远之趣,固非庸浅所可及。至於用事精当,偶对的切,虽古人能者,殆无以过。及疾亟,光时为谏官,有谒禁走手启参候,公犹录诗十馀篇相示,手注其後曰:“欲令吾弟知老夫病中尚有此意思耳。”字巳惨淡难识,後数日而薨。者嗣子某,字懋贤,已集其文为五十卷,既而以文字之多,惧世人传者不能广也,又选诗之尤善者,凡千篇为十卷,命曰《清风集略》,刻版摹之,命光继叙其事。
◎田公《金岩集》两卷
晁氏曰:皇朝田况字元均。尝登学究、进士、贤良科。终尚书左丞。尝知成都,听断之明,以比张乖崖。
◎何圣从《庐江文集》二十卷《刀笔》五卷《奏议》二十卷
晁氏曰:宋朝何郯字圣从,成都人。仁庙朝为御史、谏官,擢天章阁待制。熙宁中,以尚书右丞致仕。历汉、梓、永兴、河南四帅守。天资好学,殆废寝食。为诗章简重淳淡,有孟东野之风。其仕台谏时,知无不言,颇有直声。鲜于子骏志其墓。集有李邦直序。
※《杨乐道集》二十卷
龙图阁学士、知谏院杨畋乐道撰。王介甫序略曰:公所为文,庄厉谨洁,类其为人。而尤好为诗,其词平易不迫,而能自道其意。读其书,咏其诗,视其平生之大节如此,所谓善人之好学而能言者也。
※《安阳集》五十卷
陈氏曰:丞相魏国公忠献公安阳韩琦稚圭撰。
※《富文忠子集》六卷《奏议》十二卷《安边策》
晁氏曰:宋朝富弼字彦国,河南人。天圣八年中制科。至和二年,召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元丰中卒,年八十。谥文忠。其为文章,辩而不华,质而不俚。晁以道为之序,其略曰:人孰不仰公使虏之功?上乃拜公枢密副使,而公力辞。至和之末,请立皇嗣之功,人或未闻。公於褒进司徒则一命而不避。公闻人语及北事,便变色若不欲闻者。至青州救灾之功,平居喜为人道之。石介尝以夔、契方公矣,而严事王沂公。荐士後至将相者多矣,而最喜刘概。数事皆世所罕知者。又曰:公於仁宗时,言犹雨露也。英宗时,言犹海潮也。神宗时,言犹凤鸣也。
※《文潞公集》四十卷《补遗》一卷
陈氏曰:丞相介休文彦博宽夫撰。
石林叶氏序略曰:公平生所为文章,上自朝廷典册,至於章奏议论,下及词赋歌诗闲之辞,世犹未尽见。兵兴以来,故家大族,多奔走迁移,於是公之集藏於家者,散亡无馀。其少子维申稍讨求追辑,犹得二百八十六篇,以类编次,为略集二十卷,而属某为序。噫!公之所谓文者远矣。重德伟度,足以镇服四夷;精识远虑,足以错综万务;博闻强识,足以贯通九流;谠论嘉言,足以弼成百度。世之区区事其语言,以一艺自名者,未足以论公也。公未尝有意於为文,而因事辄见,操笔立成,简质重厚,经纬错出,譬之{卉鼓}鼓镛锺,音节疏缓,杂然并奏於堂上,不害其与ィィ箫韶,舞百兽而谐八音也。昔韩愈论于ν之文曰:“变化若雷霆,浩瀚若江河,正声谐韶,劲气沮金石。”ν何足以当之?其公之谓欤。
※《武溪集》二十卷
陈氏曰:集贤院学士襄公曲江余靖安道撰。
※《徂徕集》二十卷
晁氏曰:石介字守道,兖州奉符人。天圣八年登进士第。迁直集贤院。笃学有大志。尝谓:“时无不可为,不在其位,则行其言,虽获祸,至死不悔。”其为文章,陈古今治乱成败,以指切当时,无所忌讳。作《庆历圣德诗》,分别邪正,专斥夏竦。其後守道死,竦因诬以北走契丹,请剖棺验视云。
陈氏曰:集中《南京夏尚书启》及《夫子庙上梁文》,皆为夏竦作。介所谓“大奸之去,如距斯脱”者,岂当时竦之奸邪犹未著邪?陆子刻於新定,述其父放翁之言曰:“老苏之文不能及。”然世自有公论。欧公所以重介者,非缘其文也。
竹溪林氏曰:石徂徕之文,多方少圆,略有典则。
※《沧浪集》十五卷
晁氏曰:苏舜钦字子美,易简之孙,杜祁公衍之婿也。景中进士。累迁集贤校理,监进奏院。坐用故纸钱会客,除名。慷慨有大志,好古,工文章。及废,居苏州,买水石作沧浪亭,益读书,发其愤懑於歌诗。其体豪放,往往惊人。又喜草书,酣醉落笔,争为人所传玩。
陈氏曰:子美既废逐,尝答韩持国书,具见其意趣,本传载之。欧公序言,同时得罪者,未几复显用,而子美独先没,可恨也。
欧阳氏序曰:斯文,金玉也。弃掷埋没粪士,不能销蚀,其见遗於一时,必有收而宝之於後世者。虽其埋没而未出,其精气光怪,已能常自发见,而物亦不能掩也。故方其摈斥摧挫流离穷厄之时,文章已自行於天下,虽其怨家仇人,及尝能出力而挤之死者,至其文章,则不能少毁而掩蔽之也。凡人之情,忽近而贵远,子美屈於今世犹若此,其伸於後世宜何如也?公其可无恨!予尝考前世文章政理之盛衰,而怪唐太宗致治几乎三王之盛,而文章不能革五代之馀习。後百有馀年,韩、李之徒出,然後元和之文始复於古。唐衰兵乱,又百馀年,而圣宋兴,天下一定,晏然无事,又几百年,而古文始盛於今。自古治时少而乱时多,幸时治矣,文章或不能纯粹,或迟久而不相及,何其难之若是欤!岂非难得其人欤?苟一有其人,又幸而及出於治世,世其可不为之贵重而爱惜之欤?嗟吾子美,以一酒食之过,至废为民,而流落以死,此其可以叹息流涕,而为当世仁人君子之职位宜与国家乐育贤才者惜也!子美之齿少於予,而予学古文反在其後。天圣之,予举进士於有司。见时学者,务以言语声偶レ裂,号为时文,以相夸尚。而子美独与其兄才翁及穆参军伯长作为古歌诗、杂文,时人颇共非笑之,而子美不顾也。其後天子患时文之弊,下诏书讽勉学者以近古,由是其风渐息,而学者稍趋古焉。独子美为於举世不为之时,其始终自守,不牵世俗趋舍,可谓特立之士也。子美官至大理评事、集贤校理而废,後为湖州长史以卒,享年四十有一。其状貌奇伟,望之昂然,而即之温温,久而愈可爱慕。其材虽高,而人亦不甚嫉忌。其击而去之者,意不在子美也。
後村刘氏曰:苏子美歌行雄放於圣俞,轩昂不羁,如其为人,及蟠屈为吴体,则极平夷妥帖。绝句云:“别院深深夏簟清,石榴开遍透帘明。树阴满地日卓午,梦觉流莺时一声。”又云:“春阴垂野草青青,时有幽花一树明。晚泊孤舟古祠下,满川风雨看潮生。”极似韦苏州。《垂虹亭观中秋月》云:“佛氏解为银色界,仙家多住玉华宫。”极工。而世惟咏其上一联“金钅并彩虹”之句,何也?“山蝉带响穿疏户,野蔓蟠青入破窗”亦佳句。
◎梅圣俞《宛陵集》六十卷《外集》十卷
晁氏曰:梅尧臣字圣俞,宛陵人。少以荫补吏,累举进士,辄抑於有司。幼习为诗,出语巳惊人。既长,学《六经》仁义之说,其为文章,简古纯粹,然最乐为诗。欧阳永叔与之友善,其意如韩愈之待郊、岛云。
陈氏曰:凡五十九卷为诗,他文赋才一卷而巳。谢景初所集,欧阳公为之序。《外集》者,吴郡宋绩臣所序,谓皆前集所不载。今考之首卷诸赋已载前集矣,不可晓也。圣俞为诗,古淡深远,有盛名於一时。近世少有喜者,或加訾毁,惟陆务观重之,此可为知者道也。自世竞宗江西,已看不入眼,况晚唐卑格方锢之时乎!杜少陵犹敢窃议妄论,其於宛陵何有?
欧阳氏序略曰:圣俞文章,简古纯粹,不求苟说於世,世之人徒知其诗而已。然时无贤愚,语诗者必求之圣俞,圣俞亦自以其不得志者乐於诗而发之。故其平生所作,於诗尤多,世既知之矣,而未有荐於上者。昔王文康公尝见而叹曰:“二百年无此作矣。”虽知之深,亦不果荐也。若使其幸得用於朝廷,作为《雅》、《颂》以歌咏大宋之功德,荐之清庙而追商、周、鲁《颂》之作者,岂不伟欤。柰何使其老不得志而为穷者之诗,乃徒发於虫鱼物类羁愁感叹之言。世徒善其工,不知其穷之久而将老也,可不惜哉。圣俞诗既多,不自收拾,其妻之兄子谢景初惧其多而易失也,取其自洛阳至於吴兴已来所作,次为十卷。予尝嗜圣俞诗,而患不能尽得之,遽喜谢氏之能类次也,辄序而藏之。其後十五年,圣俞以疾卒於京师,余既哭而铭之,因索於其家,得其遗稿千馀篇,并旧所藏,掇其尤者六百七十七篇,为一十五卷。
又《诗话》曰:子美笔力豪隽,以超迈横绝为奇;圣俞覃思精微,以深远淡为意。各极其长,虽善论者,不能优劣也。余尝於《水谷夜行诗》略道其一二云:“子美气尤雄,万窍号一噫。有时肆颠狂,醉墨洒滂沛。譬如千里马,已发不可杀。盈前尽珠玑,一一难拣汰。梅翁事清切,石齿激寒濑。作诗三十年,视我犹後辈。文辞愈精新,心意虽老大。有如妖韶女,老自有馀态。近诗尤古硬,咀嚼苦难嘬。有如食橄榄,真味久愈在。苏豪以气轹,举世徒惊骇。梅穷我独知,古货今难卖。”语虽非工,谓粗得仿佛,然不能优劣之也。
《渔隐丛话》:圣俞诗工於平淡,自成一家。如《东溪》云:“野凫眠岸有意,老树著花无鬼枝。”《山行》云:“人家在何处,外一声鸡。”《春阴》云:“鸠桑叶吐,村暗杏花残。”《杜鹃》云:“月树啼方急,山房人未眠。”似此等句,须细味之,方见其用意也。
张浮休评圣俞诗如深山道人,草衣菌茹,上形木质,虽王公大人见之,不觉屈膝。
许彦周《诗话》:圣俞诗句之精炼,如“焚香露莲泣,闻磬清鸥迈”之类,宜平为欧公所称。其他古体如朱弦疏越,一唱三叹,读者当以意求之。
後村刘氏曰:欧公诗如昌黎,不当以诗论。本朝诗惟宛陵为开山祖师,宛陵出,然後桑、濮之哇淫稍息,《风》、《雅》之气脉复续,其功不在欧、尹下。世之学梅诗者,率以为淡。集中如“葑上春田阔,芦中走吏参”,“海货通闾市,渔歌入县楼”,“白水照茆屋,清风生稻花”,“霜落熊升树,林空鹿饮溪”,“河汉微分练,星辰淡布萤”,“每令夫结友,不为子求郎”,“山形无地接,寺界与波分”,“山风来虎啸,江雨过龙腥”之类,殊不草草。盖逐字逐句,铢铢而较者,决不足为大家数,而前辈号大家数者,亦未尝不留意於句律也。
※《尹师鲁集》二十卷
晁氏曰:尹洙字师鲁,河南人。天圣中进士。以荐为馆阁校勘,累迁右司谏、知渭州兼镇泾源路经略公事。争城永洛事,为董士廉所讼,遣御史就鞫,不能得其罪,犹贬筠州监酒。师鲁内刚而外和,与人言必极辩其是非。如前世治乱沿革之变,靡不该博,人有疑不能通,为指画讲说,皆释然自得。尤长於《春秋》,文章自唐末卑弱,柳开始为古文,天圣初,与穆修大振起之。
陈氏曰:其父仲宣,明经入仕。父子皆欧阳公志其墓。洙与穆伯长同为古文。范文正公为作集序,欧阳公亦称其文简而有法。以刚直数忤时,卒以贬死,死时精明不乱,有过人者。
石林叶氏曰:尹师鲁不长於诗,亦自以为无益而废事故。方洛中欧阳文忠公与梅圣俞锐意作诗时独不作,余平生仅见其三五篇而已。吴下施昌言家子弟,有其《和昌言》一绝,云:“千里观风使节来,百城舒惨系行台。威严少霁犹知幸,谁信芳尊尽日开。”气格终自不凡。
竹溪林氏曰:本朝古文,自尹、穆始倡为之。然二公去华就实,可谓近古,而未尽变化之妙,所以欧公谓老泉曰:“於文得尹师鲁、孙明复而意犹不足。”此语见子由作公墓碑。
※《书判》一卷
陈氏曰:尹洙撰。天圣二年进士。後以安德军节推试书判拔萃科,中之。前十道是程文,馀当为拟卷。本朝惟余安道亦中是科。集中有《判词》二卷,《文鉴》亦载一二。又有王回判二道,而回不以此科进,馀未有闻。
※《尹子渐集》六卷
陈氏曰:太常博士、知怀州河南尹源子渐撰。师鲁之兄,享彦明其孙也。
※《六一居士集》一百五十二卷《附录》四卷《年谱》一卷
晁氏曰:欧阳修字永叔,吉州人。举进士,累迁知制诰。夏竦以永叔党於杜,韩、范、富,因以外甥张氏事污之,下开封府治之,无状,坐用张氏奁中物市田,出知滁州。召入修《唐书》,为翰林学士。未几,参知政事。蒋之奇言其帷箔事,连其子妇吴氏,诏诘,之奇辞穷,坐贬。年六十,乞致仕。卒,谥文忠。博极群书,好学不倦,尤以奖进天下士为已任,延誉慰藉,极其力而後已。於经术治其大指,不求异於诸儒。与尹洙皆为古学,遂为天下宗匠。苏明允以其文词令雍容似李翱,切近当似陆贽,而其才亦似过此两人。至其作《唐书》、《五代史》,不愧班固、刘向也。独议濮邸事,议者不以为是。
陈氏曰:本朝初为古文者,柳开、穆修,其後有二尹、二苏兄弟。欧公本以词赋擅名场屋,既得韩文,刻意为之,虽皆在诸公後,而独出其上,遂为一代文宗。其集遍行海内,而无善本。周益公解相印归,用诸本编校,定为此本,且为之《年谱》,曰《居士集》。《外集》而下,至於书简集,凡十,名刊之家塾。其子纶又以所得欧阳氏传家本,乃公之子叔弼所编次者,属益公旧客曾三异校正,益完善无遗恨矣。《居士集》,欧公手所定也。
东坡苏氏集序略曰:自汉以来,道术不出於孔氏,而乱天下者多矣。晋以老、庄亡,梁以佛亡,莫或正之。五百馀年而後得韩愈,学者以愈配孟子,盖庶几焉。愈之後三百有馀年,而後得欧阳子,其学推韩愈、孟子,以达於孔氏。著礼乐仁义之实,以合於大道,其言简而明,信而通,引物连类,折之於至理,以服人心,故天下翕然师尊之。自欧阳子之存,世之不说者讠华而攻之,能折困其身,而不能屈其言。士无贤不肖,不谋而同曰:“欧阳子今之韩愈也。”宋兴七十馀年,民不知兵,富而教之,至天圣、景极矣。而斯文终有愧於古,士亦因陋中旧,论卑而气弱。自欧阳子出,天下争自濯磨,以通经学古为高,以救时行道为贤,以犯颜纳说为忠,长育成就,至嘉末,号称多士,欧阳子之功为多。呜呼,此岂人力也哉!非天其孰能使之?欧阳子没十有馀年,士始为新学,以佛、老之似,乱周、孔之实,识者忧之。赖今天子明圣,诏修取士法,风厉学者,专治孔氏,黜异端然,後风俗一变。考论师友渊源所自,复知诵习欧阳子之书。予得其诗文七百六十六篇於其子,乃次而论之曰:欧阳子论大道似韩愈,论事似陆贽,记事似司马迁,诗赋似李白,此非余言也,天下之言也。
石林叶氏曰:欧阳文忠公晚年取平生所为文自编次今所谓《居士集》者,往往一篇至数十过,有累日去取不能决者。一夕大寒,烛下至夜分,薛夫人从旁语曰:“寒甚,当早睡,胡不自爱自力,此已所作,安用再三阅,宁畏先生嗔邪?”公徐笑曰:“吾正畏先生嗔耳!”又曰:欧公诗始矫“昆体”,专以气格为主,故其诗多平易疏畅。律诗意所到处,虽语有不伦,亦不复问,而学之者往往失於快直,倾倒廪,无复馀地。然公诗好处,岂专在此?如《崇徽公主手痕诗》:“玉颜信昔为身累,肉食何人与国谋。”此是两段大议论,抑扬曲折,发见於七字之中,婉丽雄胜,字字不失相对,虽“昆体”之工者,亦未易此意,所会处如是,乃为至到。
张浮休评欧阳永叔诗,如春服乍成,录酒既酾,登山临水,竟日忘归。
《朱子语录》:韩退之及欧、苏诸公议论,不过是主於词,少是边头带得说些道理,其本意终自可见。欧公文意及二苏文,好处只是平易说道理,初不曾使差异底字换寻常底字。欧阳公文字敷腴温润。
竹溪林氏曰:欧、曾、老苏、东坡所以绝出於唐以後者,以其辞必已出,不蹈袭前人,而又自然也。蹈袭者,非剽窃言语,但体制相似,笔力相类,皆是也。
※《仲朴翁文集》十二卷
尚书屯田员外郎仲讷朴翁撰。欧阳公序略曰:君生於有宋百年全盛之际,儒学文章得用之时,宜其驰骋上下,发挥其所畜,振耀於当世,而独韬藏抑郁,久伏而不显者,盖其不苟屈以合世,故世亦莫之知也,岂非知命之君子欤!余谓君非徒知命而不苟屈,亦自负其所有者,谓虽抑於一时,必将伸於後世而不可掩也。君之既没,富春孙莘老状其行以告於史,临川王介甫铭之石以藏诸幽,而余又序其集以行於世。然则君之不苟屈於一时,而有待於後世者,其不在吾三人者邪!
◎江邻几《文集》二十卷
刑部郎中、修起居注江休复邻几撰。欧阳公序略曰:邻几毅然仁厚君子也。虽知名於时,仕宦久而不进,晚而朝廷方将用之,未及而卒。其学问通博,文词雅正深粹,而议论多所发明,诗尤清淡肆可喜。其文已行於世矣,固不待余言而为重轻也。
◎陆子履《寓山集》十二卷
集贤修撰洛阳陆经子履撰。周平园序略曰:公与欧阳文忠公周旋馆阁,诗文往复,相与至厚。惜仕不偶,陷於朋党,屡起屡仆。晚遇裕陵,方乡於用,则已老矣。予尝谓尹师鲁、苏子美、江邻几、梅圣俞、丁元珍皆著美名负屈称,与子履大略相似。彼五贤者,得文忠铭其藏,序其文,姓名铿轰,炳耀至今,荡人耳目。独公以死後不得与於斯文,或者遂谓公生既不遇,其殁又重不幸也。予曰不然。公当古文复兴时,文忠实与为友,其出ヘ宿州,送以诗曰:“子履自少声名驰,落笔文章天下知。开怀吐胸不自疑,世路迫窄多阱机。鬓毛零落风霜摧,十年江湖千首诗。”又曰:“一自苏梅闭九泉,始开东颖播新篇。”暮年酬唱尤多,有“怕逢诗敌力难当”,及“敢期佳句报琅”之句,则是公之生也,已为文忠所称道如此,尚何待於身後?其垂名不朽,亦岂下於五贤哉!予故表而出之云。
●卷二百三十五 经籍考六十二
○集(别集)
◎薛简肃公文集四十卷
参知政事薛奎宿艺撰。欧阳公序略曰:公绛州正平人。自少以文行推於乡里,既举进士,献其文百轴於有司,由是名动京师。平生所为文至八百馀篇,何其盛哉!公之事业显矣。其为文章,气质纯深而劲正,盖发於其志,如其为人云。
※《刘公是集》七十五卷
晁氏曰:刘敞字原父,袁州人。庆历中举进士,廷试第一。累迁知制诰,出知永兴。为人明白俊伟,自《六经》百氏,下至传记,无所不通。为文章尤敏赡,好摹仿古语句度。在西掖时,尝食顷草九制,各得其体。英宗尝语及原父,韩魏公对以有文学。欧阳公曰:“其文章未佳,特博学可称耳。
公是刘氏文集後序曰:古今之文人多矣,其能道胸中之蕴积,畅物理之有无,合众美以为已用,超伦类而独得,使其语言如其心,其驰骋极所欲,伟奇正,放肆自若,非夫豪杰之士不能至是。故自申、韩、管、商、慎、墨、屈原之伦,其道未必皆是,而其书传焉。虽然,犹之贵文也。若夫原性命之统,贯诚明之本,考百子之杂博,判其真伪,虽至於《六经》,可折衷也。极帝王之治,奉事有功,虽在於今日,可按行也。是好古博雅之士,所以贵乎学圣人而得其道真者。呜呼!先生之文,优出於前人者在是矣!传曰:”情深而文明,气盛而化神。“惟深,故能通天下之志,以极万物之理,则文有不明者乎?盛如四时,煦育赋予,雕刻众形,萌芽夭条,无有不备,是之谓神。故古今之士,智有所不周,文有所不明,由其情之蹇浅也。知其一,不知其二,善於此,不善於彼,由其气窳而化狭也。呜呼!先生可谓备矣。
石林叶氏曰:庆历後,欧阳文忠公以文章擅天下,世莫敢抗衡者。刘原父虽出其後,以博学通经自许,文忠亦以是推之,作《五代史》、《新唐书》,凡例多问《春秋》於原父,书梁入阁事之类,原父即为剖析,辞辩风生。文忠论《春秋》,多取平易,原父每深言经旨,文忠有不同,原父以谑语酬之,文忠久或不能平。复忤韩魏公,终不得为翰林学士。将死,戒其子弟毋得遽出其文集,後百年世好,定当有知我者。故贡父次其集,藏之不肯出,私谥曰公是先生。贡父平生亦好谐谑,慢侮公卿,与荆公素厚,坐是相失。及死,弟子私谥公非先生。
《朱子语录》曰:刘原父才思极多,涌将出来,每作文,多法古,绝相似。有几件文字学《礼记》,《春秋说》学《公》、《》,文胜贡父。刘侍读气平文缓,乃自经术中来,比之苏公,诚有高古之趣,但亦觉词多理寡,苦无甚发明。
竹溪林氏曰:刘原父於诸经,错综贯穿,自得於心,不肯下荆公,荆公实畏之。《尚书义》更定《武成》先後脱简,皆从原父。
※《刘公非集》六十卷
陈氏曰:中书舍人刘分攵贡父撰。号公非先生。敞兄弟俊敏博洽,同登庆历六年进士第。敞本首冠,以内兄王尧臣为编排官引嫌,遂得第二;仕早贵而不永年,才五十。分攵历州县二十年,晚乃游馆学,元中始掌外制。敞子奉世仲冯亦有名,官至执政,世称“三刘”。
《朱子语录》曰:刘贡父文字工於摹仿,学《公羊》、《仪礼》。
◎孙明复《睢阳子集》十卷
晁氏曰:孙复字明复,晋州人,居泰山。深於《春秋》,自石介以次皆师事之。年四十未娶,李丞相迪以其弟子妻之。庆历中,范文正公、富郑公言之於朝,除国子监直讲。尝对迩英阁说《诗》,上欲以为侍讲,杨安国沮之而寝。
◎李泰伯《退居类稿》十二卷《续稿》八卷《常语》三卷《周礼致太平论》十卷《後集》六卷
陈氏曰:太学说书南城李觏泰伯撰。其自序曰:“天将寿我欤,所为固未足。也不然,斯亦足以藉手见古人矣。”《类稿》,庆历所录;《续稿》,皇所录;《後集》则门人傅野编。泰伯不喜《孟子》,《常语》专辩之。
《朱子语录》曰:李泰伯文,实得之经中,虽浅,然皆自大处起议论。首卷《潜书》、《民言》好,如古《潜夫论》之类。《周礼论》好,如宰相掌人主饮食、男女事,某意如此,今其论皆然。文字气象大段好,甚使人爱之,亦可见其时节方兴如此。老苏父子自史中《战国策》得之,故皆自小处起议论,欧公喜之。李不软帖,不为所喜。
※《少微集》三十卷
陈氏曰:职方员外郎会稽齐唐祖之撰。齐氵之後。天圣八年进士,两应制科,皆为首选。以切直报罢。居鉴湖东北,去城五里,名其山曰少微。其集,顾临为之序。
※《乐全先生集》四十卷
陈氏曰:参政文定公南都张方平安道撰。初举茂材异等,再举贤良方正,皆中其科。识略过人,知苏洵父子於布衣,恶王安石於考试进士之日,皆人所不能及。寿八十五,薨於元中。於当时最为耆德,然颇不为司马公所喜。
东坡苏氏文集序曰:孔北海志大而论高,功烈不见於世,然英伟豪杰之气,自为一时所宗。其论盛孝章、郗鸿豫书,慨然有烈丈夫之风。诸葛孔明不以文章自名,而开物成务之姿,综练名实之意,自见於言语。至《出师表》简而尽,直而不肆,大哉言乎!与《伊训》,《说命》相表里,非秦、汉以来以事君为说者所能至也。常恨二人之文不见其全,今吾乐全先生张公安道其庶几乎!呜呼,士不以天下之重自任久矣!言语非不工也,政事文学非不敏且博也,然至於临大事,鲜不忘其故、失其守者,其器小也。公为布衣,则颀然已有公辅之望。自少出仕,至老而归,未尝以言徇物,以色假人,虽对人主,必同而後言,毁誉不动,得丧若一,真孔子所谓大臣以道事君者。世远道散,虽志士仁人,或少贬以求用,公独以迈往之气,行正大之言,用之则行,舍之则藏。上不求合於人主,故虽贵而不用,用而不尽;下不求合於士大夫,故悦公者寡,不悦者众。然至言天下伟人,则必以公为首。公尽性知命,体乎自然,而行乎不得已,非蕲以文字名世者也。然自庆历以来,讫元丰四十馀年,所与人主论天下事,见於章疏者多矣,或用或不用,而皆本於礼义,合於人情,是非有考於前,而成败有验於後;及其他诗文,皆清远雄丽,读者可以想见其为人。信乎其有似於孔北海、诸葛孔明也。昔曾鲁公尝为轼言,公在人主前论大事,他人终日反复不能尽者,公必数言而决,粲然成章,皆可书而诵也。言虽不尽用然庆历以来名臣,为人主所敬,莫如公者。
※《胡文恭公集》七十卷
陈氏曰:枢密副使文恭公晋陵胡宿武平撰。晋陵之胡,自文恭始大,其犹子宗愈仍执政,子孙为侍从九卿者以十数,绍兴世将承公亦其後,至今为名族。
※《蔡君谟集》十七卷
晁氏曰:蔡襄君谟,兴化人。天圣中举进士,在庆历四谏官选中。累迁至翰林学士,权三司使。尝知福、泉、杭三州。文章清遒粹美,工书,为宋朝第一。
陈氏曰:集三十六卷,近世始刻於泉州,王十朋龟龄为序。余尝宦莆,至其居,去城三里,荔子号“玉堂红”者,正在其处,矮屋欲压头,犹是当时旧物。欧公所撰墓志石立堂下,真迹及诸公书帖,多有存者。京、卞同郡晚出,欲自附於名阀,自称为族弟,本传云尔。襄孙佃,唱名第一,京时当国,以族孙引嫌,降第二,佃终身恨之。
◎郑毅夫《郧溪集》五十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