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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真氏曰:予闻近世之评诗者,渊明之辞甚高,而其指则出於庄、老,康节之辞若卑,而其指则原於《六经》。以余观之,渊明之学,正自经术中来,故形之於诗,有不可掩。《荣木》之忧,逝水之叹也,《贫士》之咏,箪瓢之乐也。《饮酒》末章有曰:“羲、农去我久,举世少复真,汲汲鲁中叟,弥缝使其淳。”渊明之智及此,岂元虚之士可望邪?虽其遗荣辱,一得丧,真有旷达之风,细玩其辞,时亦悲凉感慨,非无意世事者。或者徒知义熙以後不著年号,为耻事二姓之验,而不知其卷卷王室,盖有乃祖长沙公之心,独以力不得为,故肥Т以自绝,食薇饮水之言,衔木填海之喻,至深痛切,顾读者弗之察耳。渊明之志若是,又岂毁彝伦而外名教者可以同日语乎?
後村刘氏曰:陶公如天地间之有庆醴泉,是惟无出出,则为祥瑞,且饶坡公一人和陶可也。
※《靖节年谱》一卷 《年谱辩证》一卷 《杂记》一卷
陈氏曰:吴郡吴仁杰斗南为《年谱》,张演季长辩证之,又杂记晋贤论靖节语。此蜀本也,卷末有阳休之、宋庠序录、私记,又有治平三年思悦题,称永嘉,不知何人也。
※《靖节诗注》四卷
赠端明殿学士、番阳汤文清公汉撰。以《述酒》一篇为晋恭帝哀词。盖刘裕既受禅,使张伟以毒酒帝,伟自饮而卒,乃令兵人逾垣进药,帝不肯饮,兵人以被掩杀之,故哀帝诗名“述酒”。其自序云:“陶公诗精深高妙,测之愈远,不可漫观也。不事异代之节,与子房五世相韩之义同。既不为狙击震动之举,又时无汉祖者可以行其志,故每寄情於首阳、易水之。又以《荆轲》继《二疏》、《三良》而发咏,所谓“拊己有深怀,履运增慨然”者,读之亦可以深悲其志也已。平生危行言孙,至《述酒》之作,始直吐忠愤,然犹乱以氵辞。千载之下,读者不省为何语,是此翁所深致意者,迄不得白於後世,尤可以使人增欷而累叹也!余窃窥见其旨,因加笺释,以表暴其心事。及他篇有可以发明者,并著之。又按诗中言本志少,说固穷多。夫惟忍於饥寒之苦,而後能存节义之闲,西山之所以有饿夫也。世士贪荣禄,事豪侈,而高谈名义,自方於古人,余未之信也。”
※《鲍参军集》十卷
晁氏曰:宋鲍照明远也。上党人。世祖以为中书舍人,後临川王子顼镇荆州,照为参军,子顼败,为乱兵所杀。初,孝武好文,自谓人莫能及。照悟其旨,为文多鄙言累句,当时谓照才尽,实不然也。事见沈约《书》。而李延寿《史》乃以世祖为文帝。集有唐虞炎序,云为宋景所害。倘见於他书乎?
陈氏曰:照,东海人。唐人避武后讳,改为昭。沈约《宋书》、李延寿《南史》皆作照,而《馆阁书目》直以为昭,且云上党人,非也。
※《谢惠连集》五卷
晁氏曰:宋谢惠连也。元嘉七年为彭城王法曹行参军。十岁能属文,为《雪赋》,以高丽见奇。族兄灵运每见其新文,曰:“张华重生,不能易也。”
※《谢宣城集》五卷
晁氏曰:齐谢眺元晖也。阳夏人。明帝初,自中书郎出为东海太守。东昏时,为江党谮害之。眺少学有美名,文章清丽,善草隶,尤长五言,沈约尝云:“二百年来无此诗也。”《文选》所录眺诗近二十首,集中多不载,今附入。
陈氏曰:集本十卷,楼知宣州,止以上五卷赋与诗刊之。下五卷皆当时应用之文,襄世之事,可采者巳见本传及《文选》,馀视诗劣焉,无传可也。
後村刺氏曰:诗至三谢,如玉人之攻玉,锦人之机锦,极天下之工巧组丽,而去建安、黄初远矣。
唐子西《语录》云:三谢诗,灵运为胜,当就《文选》中写出熟读,自见其优劣也。又云:江左诸谢,诗文见《文选》者六人,希逸无诗,宣远、叔源有诗不工,今取灵运、惠连、元晖诗合六十四篇,为三谢诗。是三人者,至元晖语益工,然萧散自得之趣亦复少减,渐有唐风矣。於此观世变也。又云:灵运在永嘉,因梦惠连,遂有“池塘生春草”之句。元晖在宣城因登三山,遂有“澄江净如练”之句。二公妙处,盖在於鼻无垩,目无膜尔。鼻无垩,斤将曷运?目无膜,篦将曷施?所谓混然天成,天球不彖者欤?灵运如“矜名道不足,已物可忽”,“清晖能娱人,游子澹忘归”。元晖诗如“春草秋更绿,公子未西归”,“大江流日夜,客心悲未央”等语,皆得三百篇之馀韵,是以古今以为奇作。
※《孔德璋集》一卷
陈氏曰:齐太子詹事山阴孔稚圭德璋撰。《北山移文》,其所作也。
※《沈休文集》十五卷 《别集》一卷 又九卷
陈氏曰:梁特进吴兴沈约休文撰。约有文集百卷,今所存者惟此而已。十五卷者,前二卷为赋,馀皆诗也。《别集》杂录诗文,不分卷。九卷者,皆诏草也。《馆阁书》目但有此九卷,及诗一卷,凡四十八首。
※《吴均集》三卷
晁氏曰:梁吴均叔宰也。史称均博学才俊,体清拔,有古气。好事效之,谓之“吴均体”。有集二十卷,唐世搜求,止得十卷,今又亡其七矣。旧题误曰吴筠,筠乃唐人,此诗殊不类,而其中有赠柳贞阳、周兴嗣辈诗,固已知其非筠。文有萧子《赠吴朝请入东诗》,盖在武帝时为奉朝请,则知为均也无疑矣。萧子诗八、萧子显、朱异、王筠、王僧孺诗各一附。颜之推讥均集中有《破镜赋》,今已亡之。
※《江淹集》十卷
晁氏曰:梁江淹文通也。济阳人。梁初为散骑常侍,封醴陵侯。少好学,不事章句,留情於文章,晚节才思微退,人谓才尽。著述百馀篇,自撰为前、後集。今集凡二百四十九篇。魏、晋名人诗文之行於世者,往往羡於史所载,如曹植、王粲及淹皆是也,岂後人妄附益之欤?
※《何逊集》二卷
晁氏曰:梁何逊仲言也。东海人。终水部员外郎。逊少能诗,州举秀才。范见其文,嗟赏曰:“观文人,质则过懦,丽则伤俗,能含清浊,中古今,见之何生矣。”沈约谓:“每读卿诗,一日三复,犹不能已。”与刘孝绰俱以文章见重於世,谓之何、刘。王僧孺集其文为八卷,今亡逸不全。
陈氏曰:本传集八卷,《馆阁书目》同。今所传止此。
※《庾开府集》二十卷
晁氏曰:周庾信子山也。南阳人。梁元帝时,为散骑常侍,聘西魏,遂留长安。孝闵时,终司宪大夫。信在梁,与徐陵文并绮丽,世号“徐庾体”。集有滕王序。
陈氏曰:信,肩吾之子。仕梁及周。其在扬都,有集四十卷,及江陵,又有三卷,皆兵火不存。今集止自入魏以来所作,而《哀江南赋》实为首冠。
※《阴铿集》一卷
晁氏曰:陈阴铿子坚也。幼聪慧,五岁能诵诗赋,日千言。及长,博涉史传,尤工五言诗。徐陵言之於世祖,使赋安乐宫,拔笔立成。累迁散骑常侍。有集三卷,《隋志》已亡其二,今所存十数诗而已。杜少陵尝赠李太白诗,首云:“李侯有佳句,往往似阴铿”。今观此集,白盖过之远矣。甫之慎许可乃如此。
※《稽圣赋》三卷
陈氏曰:北齐黄门侍郎琅琊颜之推撰。其孙师古注。盖拟《天问》而作。《中兴书目》称为李淳风注。
△右别集
●卷二百三十一 经籍考五十八
○集(别集)
※《唐太宗集》三卷
陈氏曰:唐太宗皇帝本集四十卷,《馆阁书目》但有诗一卷,六十九首而已。今此本第一卷赋四篇,诗六十五首,後二卷为碑铭书诏之属,而讹谬颇多。世所传太宗之文见於石刻者,如《帝京篇》、《秋日效庾信体诗》、《三藏圣教序》,皆不在。又《晋书》纪、总传论称“制曰”者四,皆太宗御制也,今独载宣、武二纪论,而陆机、王羲之传论不预焉。宣纪论复重出,其他亦多有非太宗文杂厕其中者,非善本也。
※《东皋子》五卷
陈氏曰:唐太乐丞太原王绩无功撰。文中子王通仲淹之弟也。仕隋为正字。嗜酒简放,不乐仕进,晚以太乐吏焦革善酿,求为其丞,不问流品,亦阮嗣宗步兵之意也。革死,乃归於所居,立杜康祠,为文祭之,以焦革配,自号东皋子。其友吕才鸠访遗文,编成五卷,为之序。有《醉乡记》传於世。其後陆淳又为之序。
周氏《涉笔》曰:旧传四声,自齐、梁至沈、宋,始定为唐律。然沈、宋体制时带徐、庾,未若王绩剪裁锻炼,曲尽清元,真开迹唐诗也。如云“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琴曲唯留古,书名半是经。”《九月九日》一篇:“野人迷节候,端坐隔尘埃。忽见黄花吐,方知素节回。映岩干段发,临浦万株开。香气徒盈把,无人送酒来。”盖渊明古体,蟠屈入八句中,浑然天成,又唐末诸家所不能也。无功放逸傲世,而诗句如此,岂其真得於自然乎?《独坐》云:“问君尊酒外,独坐更何须?有客谈名理,无人索地租。三男婚令族,五女嫁贤夫,百年随分了,未羡陟方壶。”无功本席世家之盛,师友之门,恩谊暖热,生理不干其心,因得以一意世外,不屈节求人,所谓福慧双入者邪。
晁氏曰:隋大业中,举孝弟廉洁。授六合丞,弃官耕东皋,自号东皋子,《唐书》以为隐逸。集有吕才序,称其幼岐嶷,年十五谒杨素,占对英辩,一座尽倾,以为神仙童子。薛道衡见其《登龙门忆禹赋》,叹曰:“今之庾信也。”且载其卜筮之验者数事。
※《杨盈川集》二十卷
晁氏曰:唐杨也。华阴人。显庆六年,举神童。授校书郎,终婺州盈川令。博学,善属文,与王勃、卢照邻、骆宾王以文辞齐名,海内称王、杨、卢、骆“四才子”,亦曰“四杰”。自谓:“吾鬼在卢前,耻居王後。”张说曰:“盈川文如县河,酌之不竭,耻王後,信然;愧卢前,谦也。”集本三十卷,今多亡逸。
※《王勃集》二十卷
晁氏曰:唐王勃子安也。通之孙。麟德初,刘祥道荐其才,对策高等,授朝散郎。沛王召署府修撰,以戏为诸王斗鸡檄,高宗怒,斥出府。父为交趾令,勃往省,溺海死。勃属文,初不精思,先磨墨数升,酌饮,引被覆面卧,及寤,援笔成篇,不易一字,时人谓之“腹藁。”有刘元济序。
◎卢照邻《幽忧子集》十卷
晁氏曰:唐卢照邻之也。范阳人。调新都尉,病去官,隐具茨山下,手足挛废,疾久,诀亲戚,自沈颍水。照邻自以当高宗时尚吏,己独儒;武后尚法,己独黄、老;后封嵩山,聘贤士,己废,著《五悲文》,今在集中。自号幽忧子。
※《骆宾王集》十卷
晁氏曰:唐骆宾王也。义乌人。武后时,数言事,得罪,贬临海丞,不得志,弃官去。文明中,徐敬业乱,署府佐,为敬业传檄天下,斥武后罪。后读之矍然。及败亡,不知所之。後宋之问逢之於灵隐寺,已祝为浮屠矣。宾王七岁能属文,妙於五言诗。中宗诏求其文,得百馀篇,命郗卿次序之。
陈氏曰:其首卷有鲁国郗卿序,言宾王光宅中广陵乱伏诛,莫有收拾其文者,後有敕搜访。又有四五本,卷数亦同,而次序先後皆异,序文视前加详,而云广陵起义不捷而遁。本传亦言败而亡命,不知所终,与蜀序合。
《朝野佥载》云:骆宾王为文好以数对,如“秦地重关一百二,汉家离宫三十六”之类,时号算博士。
容斋洪氏《随笔》曰:王勃等四子之文,皆精切有本原。其用骈俪作记序碑碣,盖一时体格如此,而後来颇议之。杜诗云:“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正谓此耳。“身名俱灭”,以责轻薄子,“江河万古流”,指四子也。韩公《滕王阁记》云:“江南多游观之美,而滕王阁独为第一。及得三王所为序、赋、记等,壮其文辞。”注谓:“王勃作游阁序。”又云:“中丞命为记,窃喜载名其上,词列三王之次,有荣耀焉。”则韩之所以推勃,亦为不浅矣。勃之文,今存者二十卷云。
※《苏许公集》二十卷
晁氏曰:唐苏廷石也。武功人。调露三年进士、贤良方正异等,除左司御府胄曹。元宗时,中书舍人、知制诰,开元四年,同紫微黄门平章事。幼敏悟,一览五千言辄覆。景龙後,与张说以文章显,时号燕许。李德裕谓:“近世诏诰,惟序事外为文章”。韩休为序,集本四十六卷,今亡其半矣。
※《陈子昂集》十卷
晁氏曰:唐陈子昂伯玉也。梓州人。文明初,举进士,上书召见,累擢拾遗。《新唐书》称:子昂,圣历初,解官归养,父丧,庐墓。县令段简贪暴,胁取其赂不厌,逮捕死狱中。沈下贤独云为武承嗣所杀。未知孰是。子昂少以豪侠使气,及冠,折节为学,精究坟籍,耽爱黄老、《易象》,尤善属文。唐兴,文章承徐、庾馀风,天下祖尚,至是始变雅正。故虽无风节,而唐之名人无不推之。柳仪曹曰:“张说以著述之馀攻比兴而莫能极,张九龄以比兴之暇攻著述而不克备。唐兴以来,称是选而不怍者,子昂而已。”
陈氏曰:黄门侍郎卢藏用为序,又有别传系之卷末。子昂死时才四十二。为《神凤颂》、《明堂议》,纳忠贡谀於孽后之朝,大节不足言。然其诗文在唐初实首起八代之衰者。韩退之《荐士诗》言:“国朝盛文章,子昂始高蹈。”非虚语也。庐序亦简古清壮,非唐初文人可及。
後村刘氏曰:唐初,王、杨、沈、宋擅名,然不脱齐、梁之体,独陈拾遗首倡高雅冲澹之音,一扫六代之纤弱,超於黄初、建安矣。太白、韦、柳继出,皆自子昂发之。如“世人拘目见,酣酒笑丹经。昆仑有瑶树,安得采其英?”如“林居病时久,水木澹孤清。闲卧观物化,悠悠念群生。青春始萌达,朱火已满盈。徂落方自此,虑叹何时平?”如“务光让天下,商贾竞刀锥。已已行采芝,万世同一时。”如“吾爱鬼谷子,青无垢氛。囊括经世道,遗身在白。舒可弥宇宙,卷之不盈分。岂徒山木寿,空与麋鹿群。”如“临岐泣世道,天命良悠悠。昔日殷王子,玉马遂朝周。宝鼎沦伊,瑶台成古邱。西山伤遗老,东陵有故侯。”皆蝉蜕翰墨畦迳,读之使人有眼空四海,神游八极之兴。
按:陈拾遗诗语高妙绝出齐、梁,诚如先儒之论。至其他文,则不脱偶俪卑弱之体,未见其有以异於王、杨、沈、宋也。然韩吏部、柳仪曹盛有推许,韩言“国朝盛文章,子昂始高蹈”,柳言“备比兴著述二者而不怍”,则不特称其诗而已。二公非轻以文许人者,此论所未谕。本传载其《兴明堂》、《建太学》等疏,其言虽美,而陈之於牝朝,则非所宜。史赞所谓“荐璧於房闼,以脂泽漫之”,信矣。
◎宋之问《考功集》十卷
晁氏曰:唐宋之问延清也。汾州人。武后召与杨分直习艺馆。谄事太平公主,为考功员外郎。睿宗初,贬钦州,赐死。自魏建安讫江左,诗律屡变,至沈约、庾信,以音韵相婉附,属对精密,及之问、期,又加靡丽,回忌声病,约句准篇,如锦绣成文,学者宗之,号“沈宋”。徐坚尝论之问之文,如良金美玉,无施不可。其为当时所重如此。
※《沈期集》五卷
晁氏曰:唐沈期卿也。相州人。及进士第,由协律郎累迁弘文馆直学士。尝侍中宗宴,舞《回波》,为弄辞以悦帝,还,赐牙绯。
陈氏曰:自沈约以来,始以音韵、对偶为诗,至期、之问益加靡丽,学者号“沈宋”。唐律盖始於此,二人皆以附二张进,之问尤无行。
石林叶氏曰:黄大临云,鲁直晚喜沈期、宋之问诗,以为与杜审言同时。老杜五言,不惟出其家法,亦参得二人之妙也。责宜州,并不以书同行,箧中惟有《期集》一部。然鲁直文字中未尝及,当是不示人以朴也。吾尝问大临,诗中所甚爱者?举“海外逢寒食,春来不见饣易。洛阳新甲子,何日是清明”一篇,以为二十字中婉而有味,如人序百许言者。然今历论节气,有清明无寒食,流俗但以清明前为寒食,既不知清明,安能知寒食?此不可解也。
※《杜审言集》十卷
晁氏曰:杜审言必简也。襄阳人,预之後裔。擢进士,恃才傲世,尝对武后,赋《欢喜诗》,后叹重其文。与李峤、崔融、苏味道为文章四友。集有诗四十馀篇而已。
※《张燕公集》三十卷
晁氏曰:唐张说道济也。洛阳人。永昌元年,贤良方正策第一,累迁凤阁舍人。睿宗时,兵部侍郎平章事。开元十八年,终左丞相、燕国公。说为文精壮,长於碑志,朝廷大述作多出其手,尝典集贤图书之任,论撰国史。晚谪岳州,诗益凄惋,人谓得江山助。陈氏曰:“说与苏号燕”。许大手笔家未有《苏许公集》。
※《李峤集》一卷
晁氏曰:李峤巨山也。赞皇人。擢进士第,制策甲科,为监察御史。武后时,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峤富才思,前与王勃、杨,中与崔融、苏味道齐名。晚诸人没,为文章宿老,学者取法。集本六十卷,未见。今所录一百二十咏而已。或题曰“单题诗”。有张方注。
◎张九龄《曲江集》二十卷
晁氏曰:张九龄子寿也。曲江人。长安二年进士,调校书郎,以道侔伊吕科策高等,为左拾遗。开元中为中书令,卒谥文献。九龄风度酝藉,幼善属文。元宗朝知制诰,雅为帝知。为相谔谔,有大臣节。及贬荆州,惟文史自娱,朝廷许其胜流。徐坚论九龄之文,如轻缣素练,实济时用,而窘边幅。柳宗元以九龄兼攻诗文,但不能究其极尔。集後有姚子彦所撰《行状》,吕温撰《真赞》,郑宗珍撰《谥议》,徐浩撰《墓碑》及《赠司徒敕词》。
陈氏曰:曲江本有元中郡人邓开序,自言得其文於公十世孙苍梧守唐辅而刊之。卷末《行状》、《神道碑》、《谥议》,蜀本无之。
※《王右丞集》十卷
晁氏曰:唐王维摩诘也。太原人。开元九年进士,终尚书右丞。维幼能属文,工草隶,善画,名盛。安禄山反,陷贼中,贼大宴凝碧池,赋诗痛悼,诗闻行在,後得免死。代宗访维文章於弟缙,裒集十卷上之。李肇记维“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以为窃李嘉者。今《嘉集》无之,岂肇厚诬乎?
陈氏曰:建昌本与蜀本次序皆不同,大抵蜀刻《唐六十家集》多异於他处本,而此集编次尤无伦。维诗清逸,追逼陶、谢。《辋川别墅图画》摹传至今。尝与裴迪同赋,各二十绝句。集中又有与迪书,略曰:“夜登华子冈,辋水沦涟,与月上下。寒山远火,明灭林外。深巷寒犬,吠声如豹。村墟夜舂,复与疏钟相间。此时独坐,僮仆静嘿。每思曩昔携手赋诗,当待春中,卉木蔓发,轻出水,白鸥矫翼,露湿青皋,麦雉朝ず,倘能从我游乎?”余每读之,使人有飘然独往之兴。迪诗亦佳然,他无闻於世,盖亦高人也。辋川在蓝田县西南二十里,本宋之问刖圃,维後表为清源寺,终墓其西。
◎张《龙筋凤髓判》十卷
晁氏曰:唐张字文成。辞章藻丽,尝八中制科。此乃其书判也,凡一百首。
陈氏曰:,调露中进士,事迹见《张荐传》,荐之祖也。唐以书判拔萃科选士,此集凡百题,自省台寺监百司,下及州县,类事属辞,盖待选预备之具也。自号浮休子。
洪氏容斋《随笔》曰:《唐史》称张早慧绝伦,以文章瑞朝廷,属文下笔辄成。今其书传於世者,《朝野佥载》、《龙筋凤髓判》是也。《佥载》纪事、琐尾レ裂,且多语。百判纯是当时文格,全类俳体,但知堆垛故事,而於蔽罪议法处不能深切,殆是无一篇可读,一联可采。如乐天《甲乙判》,则读之愈多,使人不厌也。
※《储光羲集》五卷
晁氏曰:唐储光羲也。鲁人。登开元十四年进士第。尝为监察御史,後从安禄山伪署,贼平贬死。
※《王昌龄诗》六卷
晁氏曰:唐王昌龄少伯也。江甯人。开元十五年进士,为秘书郎,又中宏词,不护细行,贬龙标尉。以世乱归乡里,为刺史闾邱晓所杀。昌龄工诗,缜密而思清,时谓王江甯云。
※《常建诗》一卷
晁氏曰:唐常建也。开元十五年进士。欧阳永叔尝爱“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之句,乃建诗也。
※《刘长卿集》十卷
晁氏曰:唐刘长卿字文房。开元末第进士。至德中监察御史,以检校祠部员外为转运使判官,知淮西、岳鄂转运留後,观察吴仲孺诬奏,贬潘州南巴县尉。会有为之辨者,除睦州司马,终随州刺史。长卿刚而犯上,故两逢斥废。诗虽窘於才,而能锻炼,权德舆尝谓为“五言长城”。今集诗九卷,杂文一卷。
※《颜真卿文》一卷
晁氏曰:唐颜真卿清臣也。万年人。博学,工辞章。开元二十二年进士,又登制科。代宗时为太子太师,使李希烈,为希烈所害。世谓真卿忤杨国忠、李辅国、元载、杨炎、卢杞,拒安禄山、李希烈,废斥者七八,以至於死而不自悔,天下一人而已。学问文章往往杂於神仙浮屠之说,不皆合於理,而所为乃尔者,盖天性然也。
陈氏曰:真卿,之推五世孙,师古曾侄孙。按《馆阁书目》:嘉中,宋敏求惜其文不传,乃集其刻於金石者,为十五卷。今本序文刘敞所作,乃云吴兴沈侯编辑,而著沈之名。留元刚刻於永嘉,为後序,则云“刘原父所序,即宋次道集其刻於金石者”也。又不知何据。元刚复为之《年谱》,益以《拾遗》一卷,多世所传帖语,且以《行状》、《碑传》为附录。鲁公之裔孙裕,白五代时官温州,与其弟纶、祥,皆徙居永嘉乐清,本朝世复其家,且时褒录,其子孙有登科者。
原父刘氏序略曰:鲁公极忠不避难,临难不违义,是其尘垢糠秕,犹将祗饰而诵习之,以劝事君,况其所自造之文乎?然公殁且三百年,未有祖述其书者。其在旧史,施之行事,盖有存焉。而杂出传记,流於简牍,则百而一二。铭载功业,藏於山川,则十而一二。非好学不倦,周流天下,则不能遍知而尽见。彼简牍者有尽,而山川者有坏,不幸而不传,则又至於千万而一二,未可知也。
※《萧颖士集》十卷
晁氏曰:唐萧颖士茂挺也。梁宗室之後。举进士,开元二十三年中第,为史馆待制。安禄山反,窜山南,节度崔圆授扬州工曹,至官,信宿而去,客死汝南逆旅。门人谥曰文元先生。颖士善观书,一览即诵,通百家谱系,书籀。尝教授濮阳,时号萧夫子。李林甫恶不附已,故数罢去。阎士和盛推颖士文章,以为闻萧氏之风者,童子羞称曹、陆。《唐书》云:颖士作《伐樱桃赋》以诋李林甫。君子恨其褊。按集中载其辞,有曰“每俯临乎萧墙,奸回得而窥伺”,盖谓林甫之必致寇也。其後果阶禄山之乱,唐遂不振。然则颖士可谓知几矣。宜褒而反加以贬词,何哉?
陈氏曰:门人柳并为序。颖士,梁鄱阳王之裔,敏悟夙成,负才尚气,见恶於李林甫,卒不遇以死,寿亦逮中年。
※《孟浩然诗》一卷
晁氏曰:唐孟浩然也。襄阳人。工五言诗,隐鹿门山,年四十,乃游京师。一日,诸名士集秘省联句,浩然句曰“微淡河汉,疏雨滴梧桐”,众皆钦伏。张九龄、王维雅称道之。维私邀入禁林,遇元宗临幸,浩然匿床下。维以闻,上曰:“素闻其人”。因召见,命自诵所为诗,至“不才明主弃”之句,上曰:“不求进而诬朕弃人。”命放归。所著诗二百一十首,宜城处士王士源序次为三卷,今并为一,又有天宝中韦纟舀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