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巡回銮始末 - 第 2 页/共 20 页
西巡回銮始末
肘腋,生灵涂炭,只合徐图挽救。奏称信其邪术以保国,似不谅朝廷万不得已之苦衷。尔各督抚知内乱如此之急,必有寝食难安,奔走不遑者,安肯作一面语耶?此乃天时人事,相激相随,遂致如此。尔各督抚勿再迟疑观望,迅速筹兵,筹饷,力保疆土。如有疏失,惟各督抚是问。将此电谕各督抚知之。钦此。
◇上谕
袁世凯代奏善联,许应骙请保卫使臣各折片。春秋之义不戮行人,朝廷办法,亦岂有纵令兵民迁怒使臣之理?一月以来,除德使被乱民戕害,现在严行查办外,其余各国使臣,朝廷苦心保护,幸各无恙,着即知照。钦此。
◇上谕
现在天津失陷,京师戒严,断无不战而和之理。惟春秋之义,不斩行人,一月以来,除德使被乱民戕害,现在严行查办外,其余各国使臣,朝廷几费经营,苦心保护,均各无恙。但恐各督抚误会意旨,以保护为议和之地,竟置战守事宜于不顾,是自弛藩篱,后患更不堪设想。着沿江沿海各省督抚,振刷精神,于一切战守事宜,赶紧次第筹办.倘竟漫无布置,万一疆土有失,定惟该督抚是问。将此由六百里加紧各谕令知之。钦此。
◇上谕
前因兵勇改练洋操,以至服饰一切,均用洋式,贻误匪浅,当经谕令各省,一律仍归旧制。惟恐各省或因改练业已成军,惮于纷更,仍沿用洋装洋号,将来必致为害。着再申谕各路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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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大臣,务即悉数更换,统归中国旧日兵勇服饰,是为至要。
钦此。
◇上谕
直隶总督着李鸿章调补,并兼充北洋大臣。现在天津防务紧要,李鸿章未到任以前,仍责成裕禄会同宋庆妥筹办理,不得因简放有人,稍涉诿卸。钦此。
◇上谕
统带武卫前军直隶提督聂士成,从前着有战功,训练士卒,亦尚有方。乃此次亦理防剿,种种失宜,屡被参劾,实属有负委任。昨降旨将该提督革职留任,以观后效。朝廷曲予矜全,望其力图振作,藉续前愆;讵意竟于本月十三日督战阵亡。多年讲求洋操,原期杀敌致果,乃竟不堪一试,言之殊堪痛恨!
姑念该提督亲临前敌,为国捐躯,尚非退葸者比。着开复处分照提督阵亡例赐恤,用示朝廷格外施恩,策励戎行之至意。钦此。
◇上谕
刘坤一奏筹办防务情形一折,所称江海要隘及沿江港汊布置情形,及防守内地兼护运道等项,办法均尚周密。即着照所拟迅速办理。但敌谋叵测,该督务当随时激励将士,加意严防。
倘有敌人侵犯,即行奋勇堵击,力挫凶锋,是为至要。将此由六百里谕令知之。钦此。
◇上谕
义和团民为国宣力,人数既众,良莠不齐,甚且有意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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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行无忌。本月竟有伪义和团戕杀副都统庆恒家属一案。当经该统率王大臣查明,将该伪义和团正法五人。乃闻尚有人哓哓不已,竟将庆恒凌虐至死,殊属不知法纪.着该王大臣确切查明,务将真正义和团□□□□□□□□□□。其有匪徒假托义和团之名,寻衅焚杀,着照土匪之例,即行严办.经此次淘汰后,义和团之真心向善者,益当爱惜声名,同心御侮,其伪托之匪徒,自无所逃于显黄.从此泾渭攸分,当亦该团之所深愿也。钦此。
◇上谕
刘坤一等奏相机审势,妥筹办法一折。朝廷本意,原不欲轻开边衅,曾致书各国,并电谕各疆臣,复屡次明降谕旨,以保护使臣及各口岸商民,为尽其在我之责,与该督等意见正复相同。现幸各国使臣除克林德外,余均平安无恙。日前并给各使馆蔬果食物,以示体恤。如各国恃其兵力,进犯各省,自应保守疆土,竭力抵御.即使目前相安无事,亦应严密筹备,以防意外之变。惟总不欲兵衅自我而开.一面将坦怀相与之意,宣示各国使馆,共筹补救之方以维大局,不得轻听浮言,致多龃龉,是为至要。由六百里加紧各谕令知之。钦此。
◇上谕
团军与洋人为难情形,前曾迭谕李鸿章,张之洞,李秉衡等,会同筹议覆奏。兹据奏到,言兵衅万不可开,团军急宜剿除等语,诚老成谋国之道。无如此种团民京津一带,已不下十余万人,声势赫赫,誓与洋教为难,甚至宫禁前后,所在多有,剿之转恐患生不测,不若因而用之,尚可转危为安。此乃天时人事相迫而成,各督抚毋得再行观望,徒事委蛇。务须振刷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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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筹饷练兵,各保疆土。倘有疏虞,惟各督抚是问。将此通谕知之。钦此。
◇上谕
现在中外正开战衅,直隶天津地方义和团民会同官军助战获胜,业经降旨嘉奖。此等义民所在多有,各督抚如能招集成团,藉御外侮,必能得力。如何办法,迅速复奏。沿海沿江各省,尤宜急办.将此由六百里加紧通谕知之。钦此。
◇七月二十六日上谕
我朝以忠厚开基,二百数十年,厚泽深仁,沦浃宇内。薄海臣民,各有尊君亲上,效死勿贰之义.是以荡平逆乱,海宇又安,皆赖我列祖列宗文谟武烈,超越前古,亦以累朝亲贤夹辅,用能宏济艰难.迨道光咸丰以后,渐滋外患,赖庙谟默运,卒能转危为安。朕以冲龄,入承大统,仰禀圣母皇太后懿训,于祖宗家法恭俭仁恤诸大端,未敢稍有陨越,亦薄海臣民所共见共闻。不谓近日衅起,团教不和,变生仓猝,竟震惊九庙,慈舆播迁.自顾藐躬,负罪实甚。然祸乱之萌,匪伊朝夕。果使大小臣工有公忠体国之忱,无泄沓相安之习,何至一旦败坏若此!尔中外文武大小臣工,天良俱在,试念平日之受恩遇者安在,今见国家阽危若此,其将何心为心乎?知人不明,皆朕一人之罪。小民何辜?遭此涂炭,朕尚何所施其责备耶?朕为天下之主,不能为民捍患,即身殉社稷,亦复何所顾惜?敬念圣母春秋已高,岂敢有亏孝养?是以恭奉鸾舆,暂行巡幸太原。
所幸就道以来,慈躬安健无恙,当可为天下臣民告慰。自今以往,斡旋危局,我君臣责无旁贷.其部院堂司各官,着分班速赴行在,以资整理庶务。各直省督抚,更宜整顿边防,力顾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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圉。前据刘坤一,张之洞等奏沿海沿江各口商务照常如约保护,今仍应照议施行,以昭大信。其各省教民,良莠不齐,苟无聚众作乱情形,即属朝廷赤子,地方官仍宜一体抚绥,毋得歧视。
要知国家设官,各有职守。不论大小京外文武,咸宜上念祖宗养士之恩,深维君辱臣死之义,卧薪尝胆,勿托空言,于一切用人,行政,筹饷,练兵,在在出以精心,视国事如家事,毋怙非而贻误公家,毋专己而轻排群议,涤虑洗心,匡予不逮。
朕实不德,庶几不远而复天心之悔祸可期矣。将此通谕知之。
钦此。
◇二十八日上谕
自来图治之原,必以明目达聪为要。此次内讧外侮,仓猝交乘,频年所全力经营者,毁于一旦。是知祸患之伏于隐微,为朕所不及察者多矣。惩前毖后,能不寒心!自今以往,凡有奏事之责者,于朕躬之过误,政事之阙失,民生之休戚,务当随时献替,直陈无隐.当此创重痛深之后,如犹恶闻诤论,喜近谗谀,朕虽薄德,自问当不至此。设平日未怀忠悃,临时漫摭浮词,甚或假公济私,巧为尝试,则尔诸臣之负朕实深。苟具天良,不应有此。所冀内外臣工,各矢忠忱,并支危局,庶几集思文益,用以祛弊扶衰。朕惓惓有厚望焉。将此通谕知之。
钦此。
◇八月十五日军机处廷寄
李鸿章刘坤一张之洞等会奏折片暨李鸿章初九日电奏同日
览悉。七月二十一日之变,罪在联躬,悔何可及!该大学士等与国同休戚,力图挽救,宗社有灵,实深鉴之。所陈各节,悉系目前最要机宜。庆亲王奕劻,计约初十日可以到京,本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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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旨加派荣禄会同办理。现在俄户部允为撤兵,是机有可乘,不可一误再误,该大学士应即驰赴天津,先行接印,仍即日进京会商各使速迅开议.至罪己之诏,业于七月二十六日明降谕旨,播告天下,该大学士此时当已接到。自行剿匪一节,该大学士未到任以前,已责成廷雍认真办理,本日亦有明发谕旨矣。
其余皆当照请施行。惟事有次第,不得不略分先后耳。朕恭奉慈舆,一路安善,现距太原两站,驻跸久暂,俟抵太原后体察情形再定进止。此次变起仓猝,该大学士此行,不特安危系之,抑且存亡系之,旋乾转坤,匪异人任,勉为其难,所厚望焉。
此旨仍着端方转电李鸿章等知之。钦此。
◇八月十四日行在上谕
朕此次恭奉銮舆,暂幸太原,当经先后派出荣禄,徐桐,昆冈,崇礼,裕德,敬信,溥善,阿克丹,那桐,陈夔龙,充留京办事大臣,复令庆亲王奕劻回京会同李鸿章与各国议办一切事宜。此案初起,义和团实为肇祸之由,今欲拔本塞源,非痛加剿除不可。直隶地方,义和团蔓延尤甚。李鸿章未到任以前,廷雍责无旁贷.即着该护督督饬地方文武严行查办,务净根株。倘仍有结党横行,止无官长,甚至抗拒官兵者,即责成带兵官实力剿办,以清乱源而安氓庶。钦此。
◇上谕
世有万古不易之常经,无一成不变之汉法。穷变通久,见于大易;损益可知,着于论语.盖不易者三纲五常,昭然如日星之照世;而可变者令甲令乙,不妨如琴瑟之改弦。伊古以来,代有兴革。即我朝列祖列宗因时立制,屡有异同,入关以后,已殊沈阳之时.嘉庆道光以来,岂尽雍正乾隆之旧?大抵法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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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敝,法敝则更,要归于强国利民而已。自播迁以来,皇太后宵旰焦劳,朕尤痛自刻责,深念近数十年积习相仍,因循粉饰,以致成此大衅。现正议和,一切政事,尤须切实整顿,以期渐图富强。懿训以为取外国之长,乃可补中国之短,惩前事之失,乃可作后事之师。自戊戌以来,伪辨纵横,妄分新旧.康逆之祸,殆更甚于红拳,迄今海外逋逃,尚有以富有贵为等票,诱人谋逆,更藉保皇保种之奸言,为离间宫廷之计。殊不知康逆之谈新法,乃乱法也,非变法也。该逆等乘朕不豫,潜谋不轨。
朕吁恳皇太后训政,乃拯朕于濒危而锄奸于一旦。实则翦除乱逆,皇太后不许更新;损益科条,朕何尝概行除旧?执中以御,择善而从,母子一心,臣民共见。今者恭承慈命,一意振兴,严禁新旧之名,浑融之迹。查中国之弊,在于习气太深,文法太密。庸俗之吏,豪杰之士,少文法者,庸人藉为藏身之固,而胥吏倚为牟利之符。公事以文牍相往来,毫无实际;人才以下格相限制,而日见消磨。误国家者,在一私字;祸天下者,在一例字。至近之学西法者,语方,文字,制造械器而已。此西艺之皮毛,而非西政之本源也。居上宽,临下简,言必信,行必果。我往圣之遗训,即西人富强之始基。中国不此之务,徒学其一言,一话,一技,一能,而佐以瞻徇情面,自利身家之积习。舍其本原而不学,学其皮毛而又不精,天下安得富强耶?总之法令不更,锢习不破,欲求振作,当议更张。着军机大臣,大学士,六部,九卿,出使各国大臣,各省督抚,各就现在情形,参酌中西政要,举凡朝章国政,吏治民生,学校科举,军政,财政,当因,当革,少省,当并,或取诸人,或求诸己,如何而国势始兴,如何而人才始出,如何而度支始裕,如何而武备始修,各举所知,各抒所见,通限两个月详悉条议以闻。再由朕上禀慈谟,斟酌尽善,切实施行。自幸太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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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求言,封间屡见,而今之言者率有两途:一则袭报馆之文章,一则拘书生之浅见。更相笑亦更相非,两囿于偏私不化;睹其利,未睹其害,一归于窒碍难行。新进讲富强,往往自迷始末;迂儒论正学,又往往不达事情。而中外臣工,当鉴斯二者,酌中发论,通变达权,务望精详,以俟甄择。惟是有治法,尤贵有治人。苟得其人,敝法无难于补救;苟失其人,徒法不能以自行。使不分别,人有百短,人有一长,以拘文牵义为率真,以奉行故事为合例,举宜兴宜革之事皆坐废于无形之中,而旅进旅退之员遂酿成一不治之疾。欲去此弊,慎始尤在慎终;欲竟其功,实心更宜实力。是又改弦更张以后,所当简任贤能,上下交儆者也。朕与皇太后,久蓄于中,事穷则变,安危强弱,全系于斯。倘再蹈因循敷衍之故辙,空言塞责,省事偷安,宪典具存,朕不能宥。将此通谕知之。钦此。
◇上谕
京师自五月以来,拳匪倡乱,开衅友邦,现经奕劻,李鸿章,与各国使臣在京议和,大纲草约,业已画押。追思肇祸之始,实由诸王大臣昏谬无知,嚣张跋扈,深信邪术,挟制朝廷,于剿办团匪之谕,抗不遵行,反纵信拳匪,妄行攻战,以致邪焰大张。聚数万匪徒于肘腑之下,势不可遏,复主令卤莽将卒,围攻使馆,竟至数月之间.酿成奇祸,社稷阽危,陵庙震惊,地方蹂躏,生民涂炭。朕与皇太后,危险情形,不堪言状,至今痛心疾首,悲愤交深。是诸王大臣等,信邪纵匪,上危宗社,下祸黎元,自问当得何罪?前者两降谕旨,尚觉法轻情重,不足蔽辜,应再分别等差,加以惩处。已革庄亲王载勋,纵容拳匪围攻堂馆,擅出违约告示,又轻信匪言,枉杀多命,实属愚暴冥顽,着赐令自尽,派署左都御史葛宝华前往监视。已革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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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载漪,倡率诸王贝勒轻信拳匪,妄言主战,致肇衅端,罪实难辞;降调辅国公载澜,随同载勋妄出违约告示,咎亦应得,着革去爵职:惟念俱属懿亲,特予加恩,均着发往新疆,永远监禁,先行派员看管。已革巡抚毓贤,前在山东巡抚任内,妄信拳匪邪术,至京为之揄扬,以致诸王大臣受其煽惑,及在山西巡抚任内,复戕害教士教民多命,尤属昏谬凶残,罪魁祸首,前已遣发新疆,计行抵甘肃,着传旨即行正法,并派按察使何福堃监视行刑。前协办大学生吏部尚书刚毅,袒兹拳匪,酿成巨祸,并会出违约告示,本应置之重典,惟现已疾故,着追夺原官,即行革职留任。甘肃提督董福祥,统兵入卫,纪律不严,又不谙交涉,率意卤莽,虽围攻使馆系由该革王等指使,究难辞咎,本应重惩,姑念在甘肃素着劳绩,回汉悦服,格外众宽,着即行革职。降调都察院左都御史英年,于载勋擅出违约告示曾经阻止,情尚可原,惟未能力争,究难辞咎,着加恩革职,定为斩监候罪名,革职留任。刑部尚书赵舒翘,平日尚无疾视外交之意,其查办拳匪,亦无庇纵之词,惟究属草率贻误,着加恩革职,定为斩监候罪名。英年,赵舒翘,均着先行在陕西省监禁。大学士徐桐,降调前四川总督李秉衡,均已殉难身故,惟贻人口实,均着革职,并将恤典撤销.经此次降旨以后,凡我友邦,当共谅拳匪肇祸,实由祸首激迫而成,决非朝廷本意。
朕惩办祸首诸人,并无轻纵,即天下臣民,亦晓然于此案之关系重大也。钦此。
◇上谕
本年五月间,拳匪倡乱,势日鸱张。朝廷以剿抚两难,叠次如见臣工,以期折衷一是。乃兵部尚书徐用仪,户部尚书立山,吏部左侍郎许景澄,内阁学士联元,太常寺正卿袁昶,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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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一再垂询,词意均涉两可,而首祸诸臣,遂乘机诬方,交章参劾,以致身罹重辟。惟念徐用仪等,宣力有年,平日办理交涉亦能和衷,尚着劳绩,应即加恩,徐用仪,立山,许景澄,联元,袁昶,均着开复原官。该部知道。钦此。
◇上谕
礼部尚书启秀,前刑部左侍郎徐承煜,均着先行革职。着奕劻,李鸿章,是明所犯确据,即行奏明,从严惩办.钦此。
◇上谕
本年夏间,拳匪构乱,开衅友邦,朕奉慈驾西巡,京师云扰.叠命庆亲王奕劻,大学士李鸿章,作为全权大臣,便宜行事,与各国使臣止兵议和。昨据奕劻等电呈各国和议十二款,大纲业已照允,仍电饬该全权大臣将详细节目悉心酌核,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既有悔祸之机,宜颁自责之诏,朝廷一切委曲难言之苦衷,不能不为尔天下臣民明谕之。此次拳教之祸,不知者咸疑国家纵庇匪徒,激成大变,殊不知五六月间屡诏剿拳保教,而乱民悍族,迫人于无可如保,既苦禁谕之俱穷,复愤存亡之莫保。迨至七月二十一日之变,朕与皇太后誓欲同殉社稷,上谢九庙之灵,乃当哀痛昏瞀之际,经王大臣等数人,勉强扶掖而出,于枪林炮雨中仓皇西狩。是慈躬惊险,宗社贴危,阛阛成墟,衣冠填壑,莫非拳匪所致,朝廷其尚护庇耶?夫拳匪之乱,与信拳匪者之作乱,均非无因而起。各国在中国传教,由来已久,民教争讼,地方官时有所偏:畏事者袒教虐民,沽名者庇民伤教。官无办法,民教之怨,愈结愈深。
拳匪乘机,浸成大衅。由平日办理不善,以致一朝骤发,不可遏抑,是则地方官之咎也。涞涿拳匪,既焚堂毁路,急派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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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军弹压,乃练军所至,漫无纪律,戕虐良民。而拳匪专恃仇教之说,不扰乡里,以致百姓皆畏兵而爱匪。匪势由此大炽,匪党亦愈聚愈多。此则将领之咎也。该匪妖言邪说,煽诱愚人,王公大臣中,或少年任性,或迂谬无知,平时嫉外洋之强,而不知自粮,惑于妖妄,诧为神奇,于是各邸习拳矣,各街市习拳矣。或资拳以粮,或赠拳以械,三数人倡之于前,千万人和之于下。朕与皇太后方力持严拿首要,解散胁人之议,特命刚毅前往谕禁,乃竟不能解散。而数万乱民,胆敢红巾露刃,充斥都城,焚掠教堂,围攻使馆.我皇太后垂帘训政,将及四十年,朕躬仰承慈诲,夙昔睦邻保教,何等怀柔?而况天下断无杀人放火之义民,国家岂有倚匪败盟之政体?当此之时,首祸诸人,叫嚣隳突,匪党纷扰,患在肘腑,朕奉慈圣,既有法不及众之忧,浸成尾大不掉之势。兴言及此,流涕何追!此则首祸王大臣之罪也。然当使馆被围之际,屡次谕令总理衙门大臣前往禁止攻击,并至各使馆会晤慰问,乃因枪炮互施,竟至无人敢往,纷纭扰攘,莫可究诘。设使火轰水灌,岂能一律保全?所以不致竟成巨祸者,实由朝廷极力维持,是以酒果冰瓜,联翩致送,无非朕仰体慈怀,惟我与国,应识此衷。今兹议约不侵我主权,不割我土地,念列邦之见谅,疾愚暴之无知,事后追思,惭愤交集。惟各国既定和局,自不致强人以所难.关奕劻,李鸿章,于细订约章时,婉间力办,持以理而感以情。
各大国信义为重,当视我力之所能及,以期其议之必可行。此该全权大臣所当竭忠尽智者也。当京师扰乱之时,曾谕令各疆臣,固守封圻,不令同时开衅,东南之所以明订约章,极力保护者,悉由遒奉谕旨,不欲失之之意。故列邦商务,得以保全,而东南疆臣亦藉以自固。惟各省平时,无不以自强为辞,究之临事张皇,一无可恃,又不悉朝廷事处万难,但执一偏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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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难君父;试思乘舆出走,风鹤惊心,昌平宣化间,朕侍皇太后素衣将敝,时豆粥难求,困苦铠寒,不如氓庶。不知为人臣者,亦尝念及忧辱之义否?总之,臣民有罪,罪在朕躬。朕为此言,并非追既往之愆尤,实欲儆将来之玩泄。近二十年来,每有一次衅端,必有一番诰诫,卧薪尝胆,徒托空言。理财自强,几成习套。事过以后,徇情面如故,用私人如故,敷衍公事如故,欺朝廷如故。大小臣工,清夜自思,即无拳匪之变,我中国能自强耶?夫无事且难支拄,今又构此奇奇变,益贫益弱,不待智者而后知。尔诸臣受国厚恩,当于屯险之中,竭其忠贞之力:综核财赋,固宜亟偿洋款,仍当深恤民艰;保荐人才,不当专取才华,而当内观心术.其大要,“去私心”“破积习”两言。大臣不存私心,则用人必公;破除积习,则办事着实。惟公与实,乃理财治兵之根本,亦即天心国脉之转机.应即遵照初十日谕旨,妥速议奏,实力举行。此则中外各大臣,所当国尔忘家,正己率属者也。朕受皇太后鞠劳训养,垂三十年,一旦颠危至此,仰思宗庙之震惊,北望京师之残毁,士大夫之流离者数千家,兵民之死伤者数十万,自责不暇,何暇责人?所以谆谆诰谕者,则以振作之与因循,为兴衰所由判,切实之与敷衍,即强弱所由分。固邦交,保疆土,举贤才,开言路,己屡次剀切申谕.中外各大臣其各凛遵训诰,激发忠忱,深念殷忧启圣之言,勿忘尽瘁鞠躬之谊.朕与皇太后有厚望焉。
将此通谕知之。钦此。
◇上谕
此案首祸诸臣,昨已降旨分别严行惩办.兹据奕劻,李鸿章奏,按照各国全权大臣照会,尚须加重恳请酌夺等语.除载勋已赐令自尽,毓贤已饬即行正法,均各派员前往监视外,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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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载澜,均定为斩监候罪名,惟念谊属懿亲,特予加恩,发往极边新疆,永远监禁,即日派员押解起程。刚毅情罪较重,应定为斩立决,业经病故,免其置议.英年,赵舒翘,昨已定为斩监候,着即赐令自尽,派陕西巡抚岑春煊前往监视。启秀,徐承煜,各国指称力庇拳匪,专与洋人为难,昨已革职,着奕劻,李鸿章照会各国交回,即行正法,派刑部堂官监视。徐桐轻信拳匪,贻误大局,李秉衡好为高论,固执酿祸,均应定为斩监候,惟念临难自尽,业经革职,撤销恤典,应免再议.至首祸诸人所犯罪状,已于前旨内逐一明白声叙矣。钦此。
◇王公大臣受辱记
当联军之入京也,徐相国桐尚在,避匿马大人衙同某相国故第,初无殉难意,其子承煜逼之曰:“吾父庇佑拳匪,久为各国指目,洋兵必不见容。若被搜捕,合家皆将不免。若父能死,既得美名,又纾各国之恨,家人或可幸免。惟儿辈则仍当随侍地下耳。”徐乃涕泣自缢,尸悬梁间.承煜即弃之而遁。
其时近支王公,贝子,贝勒及宗室诸人,徐随扈外,留京者尚多。怡亲王为某国军所拘,既如棰楚,复令为诸兵浣衣,督责甚严,卒以困顿不堪而自裁。克勒郡王亦与庆部郎宽同时被拘,楚辱备至,复使同驮死尸出弃之,日往返数十次,不准稍息。日食以面包一枚,清水一盂。二人颐养素优,不耐其苦,数日后乘隙往诉李相,哭求设法。李无如何,慰而遣之。其它王公,贝子,贝勒等,财产既尽,生计日绌,每以宝石顶及朝珠等物,沿街求售,又无人顾问。
启秀初为日军拘禁,既因母死,李相为之缓颊,请放假十日,俾归治母丧;日军许之,惟恐其逃逸,仍以绳系其一手,使人牵之偕行。启治丧已,往见庆邸,庆邸讽以微词,启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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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退而就禁。
崇绮则于城破后,仅以身免,其眷属尽为联军所拘,驱诸天坛,施无礼以为乐。崇子葆公爵知之,愤忿无地,即自缢以死。崇至保定,闻之,亦自裁焉。崇家本富素,讲求服饰,城破,遭联军罄其所有衣服三千余袭,顷刻而尽,寸丝尺缣无遗.联军统帅瓦德西既至京,乃驻节禁城,就仪鸾殿而居。李相入京,尝与订期会晤,瓦帅欲于殿上见之,李坚以不敢僭入为辞.瓦帅不能强,始与易地相见。
又前安徽巡抚福润,为故相倭文端公之子,向居京师,其母年九十余.联军入城,福死之,其家被掠,眷属尽失。其母为某国兵所获,挫辱备至,亦死焉。
天津府知府沈家本,以尝与源匪往来,城陷时为联军所获,拟以监禁若干年之罪。旋经某教民在旅顺西官处,控以袒匪害教,遂复将沈解至旅顺对质.有见者谓沈缧绁就道,无异平时官府之递解犯人。
◇北塘炮台被攻记
德兵于西九月十九号,即华闰月十六日下午三点锺时,由天津整束队伍,往攻北塘炮台.当起行登车时,津地留守各西兵,奏军乐以送之。旋又有法国炮队一队,随后而行。
至军粮城时,德兵下车。该处有俄兵屯扎,德兵到后,即由两军统将,互相会晤,议定德兵为中军,以俄兵为其左翼,分道开队至塘沽取齐.两军既合,复有俄国水师兵多名前往助战。至中夜十二点锺时,德俄两军统将会集麾下各弁,共议进取之策。时火车早经预备遂传令各兵登车。约行十余里,各兵即下车涉盐池泥泽而行。
至炮台前,已二点锺左右。当由俄炮队先行开炮。计开六
西巡回銮始末
炮后,炮台上始行还炮,惟炮弹皆由左而落,故洋兵非特并无死伤,反从右面攻击。
未几,又以德步兵为前队,而以炮队为之殿,复又逼近数里.时天已渐明,华兵始接连开炮。其炮台之在南面者,更开放不已。在台兵弁,似极勇猛,只以准头不能瞄准,故洋兵并不畏惧。又复奋勇前进,正行之际,地雷忽从左而起,而洋兵适在其右,是以一无损伤,因各格外加意。少选地雷又忽炸发,其声盘旋不已。有马队兵官二员,适当其厄,人马均飞入半空,肢体分为数段而堕。各兵乃大惊,分负伤者退回,而以炮兵列于前,鼓勇开放。枪弹皆向炮台而落,无一为虚发.至七点锺时,两军炮声更紧.乃转瞬间,炮台上浓烟忽尔迷漫,火焰即冲空而起。盖其中火药房为洋兵炮弹所击中,故即了火也。其时北面炮台上之大炮,及洋兵所放之炮,彼此已各受伤,难以再放。惟华兵尚有一炮,未曾损伤,然开放亦稍缓矣。
至八点锺时,大雨骤下,两军始各停战。而炮台上之火,亦已救息。洋兵收队后,点视各兵,伤亡甚众.遂将伤者送回天津医治。一面复行计议,明知炮台坚固,非可以寻常炮火攻取,乃特派兵至津,将前者攻夺津城之列低炮二尊,于夜间由火车运往。乘炮台不备,突然向之开放。华兵初尚竭力支援,嗣因绿气飞舞,闻者辄毙,乃始不支而退。炮台遂为洋兵所据。
是役华兵所用皆无烟火药,开放时只见火光一闪,炮声已从空而下,故洋兵之死者,难以数计。然华兵则亦尸骸枕藉,血流成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