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补明纪编年 - 第 3 页/共 7 页

庶子黄景昉请宥郑三俊。上曰:『三俊蒙徇,虽清何济』?会南京应天府丞徐石麒亦上言郑三俊清节,上因释之。三俊为司寇,敝衣一箧,爨烟不给,以拟狱轻得罪。上亦素知之,故得放还。   城芦沟,名拱极城。太监督役,掠涂人为工;民力为惫。   三月,户部主事张缙彦上言:『臣任清涧知县,于兵情、贼势亲见有素;盖贼之得势在流、失势在止,长技在分、穷计在合,乘时在秋夏、失时在冬春。昔大贼王嘉胤破河南据其城,曹文诏夺门斫杀而嘉胤歼;李老柴破中都据其城,练国事督兵攻围而老柴擒;神一元破宁塞据其城,左光先与战而一元死;谭雄破安塞据其城,王承恩等攻围而谭雄诛:此皆守而不去,故速死也。过天星、老回回等所破城邑无算,官军未至,旋即奔逸:此皆流而不居,故缓死也。贼入晋、豫,分头成部;自秦至汝、雒以至江北,无处不被贼。岂贼真有数十百万?盖分股以披其党牵制我兵,故见多也。前总督驱天下之贼尽入汉中、出栈道关,正可一鼓而灭;乃以招安致败,不可复收。古人以八日而平贼数万者,利其合也。夏、秋之间,刍粮尽在场圃,足为士马之资;冬、春非破城攻堡,不能得食,官兵促之则尤易:故时有利、不利也。今欲破贼,惟在乱其所长而使之短、破其所得而使之失;直截以攻之,分为两军:一追、一驻,贼当之必破矣。敌党虽众,大都观望;其先倡者,不过一、二支。故尽一股则论赏,不必事平汇叙;纵一股即论罚,不许报级塞责。诚如此,贼不望风而靡,未之有也』。上是之。   上御左顺门,召考选诸臣,问兵食计。曾就义对曰:『百姓之困,皆由吏之不廉;使守、令俱廉,即稍从加派以济军兴,未为不可』。上拔第一。未几,即有剿饷、练饷之加。   四月己酉丑刻,荧惑,去月仅七、八寸;退至尾初度,渐入心宿。兵部尚书杨嗣昌上言:『古今变异,月食五星,史不绝书,然亦观其时。昔汉元帝建武二十三年月食火星,明年呼韩单于款五原塞;明帝永平二年日食火星,皇后马氏德贯后宫,明帝图画功臣于云台;唐宪宗元和七年月食荧惑,其年田兴以魏博来降;宋太祖太平兴国三年月掩荧惑,明年兴师灭北汉,遂征契丹,连年兵败。今者月食火星,犹幸在尾;内则阴宫,外则阴国。皇上修德召和,必有灾而不害者』。给事中何楷纠之;言『古人谓月变修刑,又言礼亏则罚见荧惑。诚欲修刑,莫如右礼;诚欲右礼,莫如修刑。杨嗣昌缕缕援引,出何典记?其言款塞者,欲借以伸通市之说也;其言元和者,欲借以伸招抚之说也;其言太平兴国连年兵败者,欲借以伸不敢用兵之说也。附会诚巧,矫诬实甚!至所述「永平皇后」等语,一篇之中,三致意焉;臣更不知其所指斥矣』。嗣昌复疏自理,但言科臣以危机中臣,不复及通市、招抚事。户部主事李凤鸣亦言火星逆行,常而非变;给事中解学尹纠其谄。然实考嗣昌所引年月,俱谬。   夺总督洪承畴尚书爵,仍以侍郎总督;左光先、曹应蛟并夺五级,限五月尽贼。   六月,以杨嗣昌入阁办事,仍署兵部。   七月,杨嗣昌母服才五月,有旨:『嗣昌大礼、大庆暨传制、颁诏诸大典不与,朝讲召见如常服随班』。给事中何楷劾嗣昌忘亲,上切责之。先是,吏部会推阁员,止及词臣资序。上不允,命并及在籍守制者;盖嗣昌为陈新甲地也。已而特召新甲为兵部侍郎,总督宣大。〔大〕学士黄道周上言:『朝廷即乏人,岂无一定策效谋者?而必破非常之格,以奉不祥之人』!上不怿。召群臣于平台,上问黄道周曰:『无所为而为之,谓天理;有所为而为之,谓人欲。尔前疏适当枚卜不用之时,果无所为乎』?道周对曰:『天人止是义利,臣心为国家、不为功名,自信其无所为』。上曰:『前月推陈新甲,何不言』?对曰:『时御史林兰友、给事何楷皆有疏,二人臣同乡,恐涉嫌疑耳』。上曰:『今遂无嫌乎』?道周对曰:『天下纲常、边疆大计,失今不言,后将无及,非私也』。上曰:『清虽美德,不可傲物遂非。惟伯夷为圣之清;若小廉曲谨,是廉、非清也』。道周曰:『伯夷忠孝,故孔子许其仁』。上怒其强说。道周又极诋杨嗣昌;嗣昌奏曰:『臣不生于空桑,岂遂不知父母;臣尝再疏,而明旨迫切。道周学行,臣实企仰之。今谓不如郑鄤,臣始叹息绝望。鄤杖母,行同枭獍;道周又不如鄤,何言纲常也』!道周曰:『臣言文章不如郑鄤』。上责其朋比;道周曰:『众恶必察,何敢为比』。上曰:『孔子诛少正卯,当时亦称闻人;惟行僻而坚、言伪而辩,不免孔子之诛』。道周曰:『少正卯欺世盗名,臣无此心。臣今日不尽言,则臣负陛下;陛下今日杀臣,则陛下负臣』。上曰:『尔读书有年,祗成佞耳』。叱去。道周叩头起,复奏曰:『「忠佞」二字,臣不敢不辨。夫臣在君父之前独立敢言为佞,岂在君父之前谗谄而谀者为忠乎?忠佞不分,则邪正混淆,何以致治』?上怒甚,嗣昌乞优容之。上曰:『朕亦优容多矣』。诸臣退,上召回,谕以毋党同伐异,宜共修职业。翰林院修撰刘同升、编修赵士春、给事何楷、试御史林兰友各疏救道周、劾杨嗣昌,俱谪调有差。   八月,总督洪承畴报陕西贼剿降略尽。   十月,京师戒严,召孙传庭于陕西、洪承畴于三边。于是承畴、传庭率诸将合兵五万,先后出潼关入援。贼曹操闻之,谓为剿己也,率九营从郧阳浅渚乱流而涉,突走均州,叩太和山。提督太监李维政乞抚。维政言于文灿,文灿乃檄止诸军,曹操九营皆就抚。曹操,名罗汝才。汝才既抚,屯群贼于房、竹,保障四邑;自言不愿受官食饷,愿为百姓耕由此中。文灿一切羁縻,檄汝才解散胁从,简壮勇从征立功;汝才不听,因与郧、均诸邑居民分地错壤而居。时张献忠亦就抚屯榖城,汝才遥与为声援。抚治郧阳戴东旻奏曰:『曹操就抚,不从解散之令,愿为百姓耕田;此目前为盗铃之说耳。张献忠入据榖城,屡檄不前;其意将有不可言者。然数省大寇环聚二、三百里,四面合围,实有釜鱼、阱兽之势。以理臣现在兵马,再令督臣发秦兵由兴安驰赴协同扫荡,实荡平之机也』。   十一月,括废铜铸钱。   十二年(己卯)春正月,叙缉奸功,东厂太监王之心、曹化淳荫锦衣卫百户。   二月,御史王聚奎劾刑科右给事陈启新缄默溺职;上切责之。都御史李先春议当夺俸,上不怿。谪聚奎,并罢先春。先春为编修林增志荐入,遂追责增志;增志亦引罪。   三月,左良玉大败河南贼于内乡。上闻其步兵淫掠,责之。   召参议郑二阳于平台,问练兵、措饷之计。对曰:『大抵额设之兵,原有额饷。但求实练,则兵不虚冒、饷自足用;是核兵即足饷也。若兵不实练,虽措饷何益』?上问措饷;对曰:『诸臣条例尽之矣,在得人。得人,则利归公家;否则在私室』。又曰:『臣见州县多破残,宜下宽大之诏,收拾人心』。上称善,擢佥都御史。   四月,抚治郧阳戴东旻免,以王鳌永代之。   谕释轻系。时上颇于内庭建设斋醮。给事中张埰上言:『宗社之安危,必非佛氏之祸福。正德初年,遣太监驱驰西域,可为监戒』。不听。   京城浚濠,广五丈、深三丈。给事中夏尚絅上言:『连年塞垣失守,门庭无恙。若使堑水足拒,则去年通德、沧济,其为广川巨浸何限?而扬鞭飞渡,如入无人。则控扼险要在人、不在险明矣。掷此百万于水滨,孰若用之于岩疆,使敌骑不得躏入哉』!不听。   五月,出帑金三十万济饷,仍命后偿之。山西按察副使魏士章请遣京官搜括天下钱粮充饷;从之。   六月,礼部尚书林欲楫请核僧道赡地、毁淫祠,括绝田充饷。   张献忠复叛于榖城,罗汝才九营并起应之。既而二贼合于房县,左良玉追及之,大败而还,失其符印。事闻,革熊文灿职、降左良玉职,戴罪杀贼。初,文灿与大学士杨嗣昌深相结纳,嗣昌冀文灿成功,以结上知。文灿既偾,嗣昌内不自安;因请督师南征,上甚慰劳之。   安庆巡抚史可法以忧归。   考选科道左懋第等、给事中詹时雨等、试御史吴昌时等并各部主事。昌时首拟吏部,疏上,上自手定先后,示不测。昌时得礼部主事,谓薛国观所为:恨之。   七月,以司礼监太监张荣提督九门。   戒午门、端门诸内臣延接朝士,戒中外官馈遗请托。   八月,故庶吉士郑鄤磔于市。先是,吴宗达揭后,中书舍人许曦奏鄤不孝渎伦,又与温体仁疏合,命逮下狱。刑部尚书冯英会问奏称:『据原参谓郑鄤假箕仙幻术,蛊惑伊父郑振先无端披剃;又假箕仙批词,迫其父以杖母,亦未尝真指鄤之杖母也』。又称鄤有才名,语近回护。上怒,责其徇私,着吏部议处。法司再定鄤罪拟辟;上命加等,故磔于市。鄤初选庶吉士,有直谏声;文震孟、黄道周皆与之游。当事欲借鄤以倾震孟、道周,谳驳逾重;而鄤居乡多不法,遂罹惨祸。   命大学士杨嗣昌以兵部尚书督师讨贼,赐尚方剑并「督师辅臣」银印;给金四万,赏功牌千五百,蟒紵绢各五百。   九月,杨嗣昌陛辞,上宴于平台后殿;手觞嗣昌三爵,赐诗。命会兵十万,给本、折色银二万两。出师之隆,莫盛于此。   免各州县田租有差。时中外交讧,上念穷民罹灾,己卯、庚辰之间蠲贷屡下;而有司骫法,侵蠹如故。   十月,彗星见。谕停刑。   杨嗣昌至襄阳,入熊文灿军中;逮文灿入京论死,弃西市。   拜左良玉为平贼将军。良玉所部多降将,嗣昌谓可倚以办贼,为请于上,故有是命。   辽将黄得功、川将杜先春屡战却贼,贼每避其军。   贼多购蕲、黄人为间,或携药囊、蓍蔡为医卜,或谈青乌、姑布星家言,或缁流黄冠,或为乞丐戏术,分布江、皖诸境觇虚实。时时突出焚掠;相持逾年,流毒四境。   十一月,庶吉士张居请行铜钞;从之。   是年,两京、河南、山东、山西、陕西旱,饥。   十三年(庚辰)春闰正月,纪录卓异诸臣。苏州知府陈洪谧多逋赋不预,寻削籍;松江知府方岳贡亦以逋负,夺官。   命巡城御史煮粥赈饥,发帑金八千赈真定、发帑金六千赈山东。   杨嗣昌奏辟永州推官万元吉为军前监纪;从之。   二月,给杨嗣昌万金;赐斗牛服,又赐海骝马一、枣骝马一、金鞍二。嗣昌驻襄阳,调兵会剿;以陕西兴安一路失期,斩其监军殷太白。   令会试贡士先廷对日习射。   风霾亢旱,诏求直言。   三月,赈京师贫民各钱二百。给事中左懋第上言:『去岁彗见,下诏停刑,而彗即消;何今日之不应也?夫停刑之诏,特其具耳;令之斋醮,犹其文也。臣知皇上先以文,即继以实;此时得无实尚未见而天不之信乎?臣敢以实进。练饷之派,以益军实;今兵汰而饷犹未免,恐贪者借以饱其私。惟陛下诏宽加派之数,使天下明知之。至于刑狱之轻重,宜一一得其实。停刑可以消彗,岂明刑不足以返风乎』?已而分赈畿南三万金,是日雨。   杨嗣昌次荆门,立大剿营,以新募湖南杀手二千人隶之;更以戏下骑兵为上将营,新抚降丁皆隶焉,以副将猛如虎将之。日望撤各镇内监还京。   策贡士于建极殿,赐魏藻德第一。先是,上召贡士四十八人于文华殿,上问『边隅多警,何以报仇雪耻』?藻德对曰:『使大小诸臣皆知所耻,则功业自建』。娓娓数百言。藻德,通州人;更自言戊寅守城功。上心识之。至是,遂拔第一。   四月,命考选大典湏科贡兼取,以收人才之用。已而吏部考选不列举贡,特命贡士并岁贡二百六十三人俱补部寺司属、推官、知县,不为例。   令朝臣及抚按各举将才。   黄道周以前召对忤旨,谪布政司断事。巡抚江西佥都御史解学龙荐举之。上以道周党邪乱政、学龙徇私,俱逮下理,廷杖论戍。户部主事叶廷秀请宽之,并杖,削籍。监生涂仲吉上言:『黄道周通籍二十载,半居坟庐,稽古著书;一生学力,止知君亲。虽言尝过戆,而志实忠纯。今喘息仅存,犹读书不倦。此臣不为道周惜,而为皇上天下万世惜也。昔唐太宗恨魏征之面折,至欲杀而终不果;汉武帝恶汲黯之直谏,虽远出而实优容。皇上欲远法尧、舜,奈何出汉、唐主下?断不宜以党人轻议学行才品之臣也』。通政司格之不上,仲吉并劾通政使施邦曜遏抑言路。上怒,下狱杖之,论戍。   四月,罢郧抚王鳌永,以袁继永代之。   五月,召廷臣于平台,问守边、救荒,安民三事。通政使徐石麒对曰:『守边在农、战互用,救荒在劝民输粟,安民在省官用贤』。上是之。   罗汝才、过天星七股尽入蜀,监军万元吉扼夔门。已而贼陷大昌、犯夔州,石柱女帅秦良玉发兵授夔州,万元吉与之合。   副将军贺人龙所将陕兵骁勇善战而多拥降丁,思得总兵名号以统辖之;川抚邵捷春为请于嗣昌。初,嗣昌以左良玉兵强,足破贼;表佩平贼将军印。良玉进止多不从节制,嗣昌乃密疏于朝,请以人龙易之。后不果,人龙始怨。   黄梅贡士吴卿上言:『流贼奸宄出没,尤善侦走;尝日驰二百里,酗酒耽色,渴睡不醒。若将勇敢衔枚夜袭,贼不能觉也。今兵不杀贼,反以仇民。穷乡男妇匿林逃难,割首献功以愚主将、主将以愚监纪;监纪不知,遂奏其功。此弊踵行久矣,所当痛惩者也』。   六月,大学士薛国观免。初,国观以温体仁援,得入阁;上颇用之。至是,拟谕失旨议处,致仕。上尝语国观:『朝士婪贿』。国观对曰:『使厂卫得人,朝士何敢黩货』!时东厂太监王化民在侧,汗出浃背;于是专侦其阴事,以至于败。国观既削籍,给事中袁恺再疏劾之,言国观纳贿有迹并及尚书傅永淳、侍郎蔡奕琛等,俱下镇抚司讯。又下都御史叶有声于狱;亦以通贿国观也。时株连颇众。   七月,发帑金二万赈顺天、保定。   八月,发仓粟赈河东饥民。   九月,免汝州十年前田租。   谕灾荒停刑。又恐人心肆玩,其事关封疆及钱粮、剿寇者,限刑部五日具狱。   命有司祭难民、瘗暴骸。   御史魏景琦论囚西市,御史高钦舜、工部郎中胡琏等十五人已论辟,忽内臣本清衔命驰免,因释十一人。明日,景琦回奏,被责下锦衣卫狱。盖上以囚或有声冤者停刑请旨,景琦仓卒不辨也。   加福建参将郑芝龙署总兵。芝龙既俘刘香老,海氛颇息;因以海利交通朝贵,寖以大显。   冬十月,出帑金万两市旧绵衣一万,给京师穷民。   十一月,工部主事李振声请限品官占田。如一品田十顷、屋百间,其下递减。下部议。   是岁贼寇横流四境,虽时有斩获、屡报招降,然降党未经解散而饥民复相煽聚,势若燎原,莫可扑灭。   十四年(辛巳)春正月,故大学士辨国观奏辨袁恺诬劾出礼部主事吴昌时之意;上不听。   山东土贼李廷实、李鼎铉陷高唐州,一时啸聚响应,所在皆贼。东平州吏胥倡乱,迎贼入城;巡抚王国宾檄刘泽清击破之,复其城。河南土贼艾一、侯二、侯四啸聚数千人,封丘知县击破之。   二月,河南土贼瓦礶子、一斗榖诸盗尽归于李自成,合攻开封。   东寇益炽,徐、德数千里白骨纵横。又旱荒大饥,民父子相食,行人断绝。   三月,革山东巡抚王国宝职,命杨御蕃、刘泽清会兵剿曹、濮贼。   四月,召前大学士周延儒、张至发、贺逢圣入朝。至发辞不出,逢圣出不久以病归;惟延儒受事。初,延儒既罢,丹阳监生贺顺、虞城侯氏共敛金,属太监等冀乘间得复相。至是召用,主事吴昌时之力居多,延儒德之。   六月,两京、山东、河南、浙江旱,蝗。   八月,故大学士薛国观赐死,籍其家。国观性偏刻,因温体仁荐,自佥宪骤登政府,欲结于上。会上忧用匮,因导以借助;曰:『外则乡绅,臣等任之;内则戚畹,非出自独断不可』。微以李武清为言。遂密旨借四十万金,李氏尽鬻其所有,追比未已;戚畹人人自危。皇子病,众倡为九莲菩萨之言,云上薄待外戚,行夭折且尽。上大悔惧。国观又忤太监王化民,遂败。   诛中书舍人王陞彦,籍其家。初,国观以王升彦通赂免官,命伺其卯,则王升彦至,执之下狱。升彦为吴昌时甥,临刑呼曰:『此舅氏所作,我若有言,即累名教矣』。时国观事发于东厂,佥云昌时实启其机。   上幸大学,以重修告成也。先期,司礼监太监王德化奉命率群臣习仪;时比之唐鱼朝恩讲经、元李邦宁释奠事。   九月,改东厂提督京营者,亦称总督。   冬十月,特设裕国足民、奇谋异勇科,谕朝臣谘访征辟,称朕破格旁求之意。   十一月,禁朝臣私探内阁、通内侍。于是待漏俱露立,毋敢入直舍。   襄城守将李万庆没于贼。万庆,乃降将射塌天也;累功至副将。至是,闯贼陷襄阳,杀之。诏赠都督同知、荣禄大夫,立祠襄城。   十二月,黄道周、解学龙遣戍。初,刑部尚书刘泽深拟道周瘴戍,再奏不允。因上言曰:『道周之罪,前两疏已严矣;过此,惟有论死。死生之际,臣不敢不慎也。自来论死诸臣,非封疆、则贪酷,未有以建言诛者。今以此加道周,道周无封疆、贪酷之失,而有建言受戮之名;在道周固得矣,非我皇上覆载之量也。且皇上所疑者,党耳;党者,见诸实事。道周具疏空言,一、二臣工未始不相与也。今且短之、继而斥之,乌有所谓党而烦朝廷之大法耶?去年行刑时,忽奉旨停免;今皇上岂有积恨于道周?万一转圜动念,而臣已论定,噬脐何及?敢仍以原拟上』。上从之。   谕停内操。   敕内臣毋干外政,申戒廷臣毋交通近侍。   十五年(壬午)春正月辛未朔,上朝毕,召大学士周延儒、贺逢圣、谢升入殿;曰:『古圣帝明王,皆崇师道。卿等,朕之师也;宗社奠安,惟诸先生是赖』。命东向立,上降座西向揖之;各愧谢。   山东盗平,擒李青山入京。青山,本屠人;乘机啸聚万人,屡寇兖州。给事范淑泰、鲁府左相俞起蛟拒战,擒之。   罢提督京营内臣。   御史杨仁愿上言:『臣稽高皇帝初无所谓缉事,臣工不法,止于明纠,无阴讦也。臣待罪南城,所见词讼,多假番役,妄称东厂,诱人作奸,挟仇首告;惟恐其不为恶,又惟恐其不即罹于法。揆之皇上泣罪解网之仁,岂不伤哉?伏愿先宽东厂;东厂宽,则刑法可以渐省。臣更有请:臣子获罪,槛送阙下可也;若缇骑一出,有资者家门破散、无资者地方敛馈,为害匪浅』。上是之。谕东厂所缉,止于谋逆乱伦;其作奸犯科,自有司存。并戒锦衣校尉奉使需搅。   二月,发帑金二万赈山东。免省直十二年以前税粮,有司混征者罪;百姓欢呼称庆。   四月,给事中倪仁祯上言:『臣初拜官,例候阁臣谢升;言及兵饷事,忽曰「皇上自用聪明,察察为务,天下俱坏」。陞位极人臣,敢归罪天子如此』。上怒,命削陞籍。   清兵再入内地,上特命周延儒以阁部督师,断其归路,务期尽剿,无令生还。然清兵势大,畏不敢逼;适天气渐炎,清兵大肆劫掠而还。延儒侦知之,奏捷,加封太师,赐归。有山人题诗讥之曰:『虏畏炎■〈高炎〉归思催,黄金红粉尽驮回;出关一月无消息,昨日元戎报捷来』。既而台省交章论列延儒受贿,纵敌出口。上颔之。   宥马士英,起兵部左侍郎兼佥都御史,提督凤阳。士英初抚宣大,以总监王坤论罪。至是,故太常少卿阮大铖为营救,故得起用。   五月,革贼陷无为州,士民投河死者无算。颍州参将李栩侦知之,伏兵东南二十里。左至,栩以骑兵迎战;伏兵起绕其后,奋击败之,斩首千余。   六月,免开封、河南、归德、汝州去年田租。谕各省直停刑三年。   以蒋德璟、黄景昉、吴牲入阁办事。且谕责吏部:『会推大典,自当矢公矢慎。今称诩徇情,如房可壮、张三谟、宋玫并与推举,岂大臣之道』?   召廷臣于中左门,赐馔。上青袍,太子、定王、永王绯衣侍。上诘吏部尚书李日宣曰:『朕屡谕诸臣,有「宁背君父、不背私交,宁隳职业、不破情面」两语。昨枚卜犹滥举如此,况其他乎』?日宣奏辨。上又责吏科都给事章正宸、河南道御史张煊,阁臣力为救解,不听。明日,下日宣等六人于理;日宣等戍边、可壮等削籍。初,大学士陈演所亲廖惟一为试御史;及考核,托房可壮为之地,不纳。张煊又加厉焉,遂外调;演憾之。适上游西苑,演从;密奏枚卜大典,皆二人主持。上怒,故有是谴。   御史吴履中上言:『误用温体仁、杨嗣昌为二失』。又曰:『内治阙,而后戎马生;民生促,而后盗贼起。今者敌起于外,而政治愈棼;寇起于内,而赋敛愈急。欲无生乱得乎』?   八月,召还黄道周,仍任少詹事。先是,道周在狱,人谓必不可救。时周延儒承上眷最深,凡上怒莫能回,延儒以微词解之。至是,上偶言及岳飞事,叹曰:『安得将如岳飞者而用之』?延儒曰:『岳飞自是名将,然其破金人事,史或多溢词;即如黄道周之为人,传之史册,不免曰其不用也,天下惜之』。上默然。甫还宫,即传旨复官。   保镇游击赵崇新与贼袁时中讲抚于夏邑,为贼所绐,被杀;时中复徉就抚,诏许之。时中出不备,突入萧县,执知县以去。   进刘宗周左都御史。   刑科给事中陈启新匿丧被劾,下抚按讯之。寻遁。   九月,诛兵部尚书陈新甲;以边疆多失也。周延儒为营解曰:『国法:大司马兵不临城,不斩』。上曰:『他边疆即勿论,戮辱我亲藩七,不甚于薄城乎』?不听。   冬十月,诛司礼监太监刘元斌。元斌监军河南,群盗在陕、洛,元斌留归德不敢进,纵兵大掠,杀樵汲者论功。及论辟,未得旨,即奏辨。上怒,并诛太监王裕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