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典故纪闻 - 第 4 页/共 27 页

洪武初,御史袁凯言:“今天下已定,将帅在京师者,于君臣之礼,恐未悉究。臣愿于都督府延至通经学古之士,每于诸将朔望早朝后,俱赴都堂听讲经史。庶几忠君爱国之心、全身保家之道油然日生。”太祖深以为然,遂敕省台延聘儒士,于午门番直,与诸将说书。   太祖一日朝退,见二内使干靴行雨中,责之曰:“靴虽微,皆出民力。民之为此,非旦夕可成。汝何不爱惜,乃暴殄如此!”命左右杖之。因敕百官入朝遇雨雪,许服雨衣。   太祖大宴诸功臣,因谕之曰:“创业之际,朕与卿等劳心苦力,艰难多矣。今天下已定,朕日理万几,不敢斯须自逸。诚思天下大业以艰难得之,必当以艰难守之。卿等今日安享爵位,优游富贵,不可忘艰难之时。人之常情,每谨于忧患而忽于晏安,不知忧患之来始于晏安也。明者能烛于未形;昧者犹蔽于已著。事未形犹可图也;患已著则无及矣。大抵人处富贵,欲不可纵,欲纵则奢;情不可佚,情佚则淫。奢淫之至,忧危乘之。今日与卿等宴饮极欢,恐久而忘其艰难,故相戒勉也。”   太祖已大封功臣,思天下大定,皆诸将之力。存者得膺爵赏,没者乃不复见。遂设坛亲祭之,且抚其兄弟子孙,俾食其禄。又设坛祭战殁军士,优养其父母妻子。   太祖一日罢朝,坐东阁,召诸武臣,谕之曰:“尔等退朝之暇,亦尝亲近儒生乎?往在战阵之间,提兵御敌,以勇敢为先,以战斗为能,以必胜为功。今居间无事,勇力无所施,当与儒生讲求古之名将成功立业之后,事君有道,持身有礼,谦让不伐,能保全其功名者何人;骄淫奢侈,暴横不法,不能保全始终者何人。常以此为鉴戒,择其善者而从之,则可与古之贤将并矣。”   太祖闻公侯中有好神仙者。谕之曰:“神仙之术,以长生为说,又缪为不死之药以欺人。故前代帝王及大臣多好之,然卒无验,且有服药以丧其身者。盖由富贵之极,惟恐一旦身殁不能久享其乐,是以一心好之。假使其术信然可以长生,何故四海之内千百年间,曾无一人得其术而久住于世者?若谓神仙混物,非凡人所能识。此乃欺世之言,初不可信。人能惩忿窒欲,养以中和,自可延年。有善足称,名垂不朽,虽死犹生,何必枯坐服药,以求不死?况万无此,当痛绝之。”   太视览儒士严礼等上言治道书。谓侍臣曰:“元氏之亡,由委任权臣,上下蒙蔽。今礼言不得隔越中书奏事,此正元之大弊。人君不能躬览庶政,故大臣得以专权自恣。今创业之初,正当使下情通达于上,而犹欲效之,可乎?”   太祖因礼部尚书陶凯请选人专任东宫官属,罢兼领之职。谕之曰:“朕以廷臣有才望勋德者兼东宫官,非无谓也。尝虑廷臣与东宫官属有不相能,遂成嫌隙,或生奸谋,离间骨肉,其祸非细。若江充之事,可为明鉴。朕今立法,令省台都督府官兼东宫赞辅之职,父子一体,君臣一心,庶几无相构之患也。”   ●卷三   太祖因享庙,谓礼部臣曰:“经言鬼神无常享,享于克诚。人谨方寸于此,而能格神明于彼,由至诚也。然人心操舍无常,有所警而后无所放。乃命礼部铸铜人一,高尺有五寸,手执简书,斋戒三日,凡致斋之期则置朕前,庶朕心有所警省而不敢放也。”   太祖谓李善长曰:“人之一心,最难点检。朕起兵后,年二十七八,血气方刚,军士日众。若不自省察,任情行事,谁能禁我者?因思心为身之主帅,若一事不合理则百事皆废,所以常自点检。此身与心若两敌然,时时自相争战。凡诸事,为必求至当,以此号令得行,肇成大业。今每遇祭祀,以为当斋整心志,对越神明。而此心不能不为事物所动,检持甚难。盖防闲此身,使不妄动,则自信己能;若防闲此心,使不妄动,尚难能也。”   洪武四年春,严内城门禁之法。官一日一代,士卒三日一代。凡内官内使,出入皆用号牌。有以兵器杂药到门者,论如律。   中书省臣言:“宦官俸宜月给三石。”太祖曰:“内使辈衣食,于内自有定额。彼得俸,将焉用之?但月给一石足矣。”   太祖谓省台臣曰:“朕诸子日知务学,必择端谨文学之臣兼宫寮之职,日与之居,讲说经史,蓄养德性,博通古今,庶可以承籍天下国家之重。但人之相与,气习易移。与正人处,则日习于正,如行康衢,自不为偏岐所惑;与邪人处,则日习于邪,如由曲径,往而不返,不觉入荆棘中矣。”   太祖以刘真为治书侍御史。谕之曰:“台宪之官,不专于纠察,朝廷政事或有遗阙,皆得言之。人君日理万几,听断之际岂能一一尽善?若臣下阿意顺旨,不肯匡正,则贻患无穷。今擢卿为侍御史,居朝廷之上,当怀蹇谔之风以为百官表率。至于激浊扬清,使奸邪屏迹,善人汇进,则御史之职兼尽矣。”   刑部搜狱中囚,得一私书,乃吴兴王升以寄其子平凉知县填者,其言曰:“凡为官须廉洁自持,贫者士之常也,古人谓贫乏不能存,此是好消息。抚民以仁慈为心,报国以忠勤为本,处己以谦敬为先,进修以学业为务。有暇日,宜玩味经史,至于先儒性理之书,亦当潜心其间,于此见得透彻,则自然所思无邪。又熟读律令,则守法不惑,仕与学不可偏废。人便则买附子二三枚,川椒一二斤,必经税而后来,余物非所觊也。”太祖览书,嘉叹良久,赐升手诏,遣使往谕,赐白金百两、绢十疋、附子五枚、川椒五斤,仍复其家。   太祖谓群臣曰:“凡事,勤则成,怠则废,思则通,昏则窒。故善持其志者,不为昏怠所乘,是以业日广,德日进。圣人初无异于常人,而常人不能如圣人者,以弗勤弗思耳。”   洪武四年五月,以李守道、詹同为吏部尚书。谕之曰:“吏部者,鉴衡之司。鉴明则物之妍媸无所遁,衡平则物之轻重得其当。盖政事之得失在庶官,任官之贤否在吏部。任得其人则政理民安,任非其人则瘝官旷职。卿等居持衡秉鉴之任,宜在公平以辨别贤否,毋但庸庸碌碌充位而已。”   太祖与群臣论刑法。或曰:“法重则人不轻犯,吏察则下无遁情。”曰:“不然。法重则刑滥,吏察则政苛。钳制下民,而犯者必众;钩索下情,而巧伪必滋。夫垒石之冈,势非不峻,然草木不茂;金铁之溪,水非不清,然鱼鳖不生。古人立法制刑,以防恶卫善。故唐虞画衣冠异章服以为戮,而民不犯;秦有凿颠抽胁之刑,惨夷之诛,而囹圄成市,天下怨叛。所谓法正则民悫,罪当则民从。今施重刑而又委之察吏,则民无所措其手足矣。朕闻帝王平刑缓狱而天下服从,未闻用商韩之法可以致尧舜之治也。”   太祖谓丞相汪广洋曰:“朕观前代人君,多喜佞谀以饰虚名,甚至臣下诈为瑞应以恣矫诬。至于天灾垂戒,厌闻于耳。如宋真宗初相李沆,日闻灾异,其心犹存警惕。后大臣首启天书,以侈其心,致使言祥瑞者相继于途。朕思凡事惟在于诚,况为天下国家,而可伪乎?尔中书自今凡祥瑞不必奏,如灾异及蝗旱之事,即时报闻。”   太祖与侍臣论用将。曰:“秦裕伯尝言,古者帝王之用武臣,或使愚使贪。其说虽本于孙武,然其言非也。夫武臣,量敌制胜,智勇兼尽,岂可谓愚?攻城野战,捐躯徇国,岂可谓贪?若果贪愚之人,不可使也。”   太祖观《大学衍义》,至晁错谓:“人情莫不欲寿三王,生之而不伤。”真德秀释之曰:“人君不穷兵黩武,则能生之而不伤。”顾谓侍臣曰:“朕每临阵,观两军交战,出没于锋镝之下,呼吸之间,创残死亡,心甚不忍。尝思为君恤民,所重者兵与刑耳。滥刑者陷人于无辜,黩兵者驱人于死地。有国家者所当深戒也。”   太祖谓省台诸臣曰:“海外蛮夷之国,有为患于中国者,不可不讨。不为中国患者,不可辄自用兵。古人有言,地广非久安之计,民劳乃易乱之源。卿等当知朕此意。”   太祖谕京卫诸将士曰:“勤俭为治身之本,奢侈为丧家之源。近闻尔等耽嗜于酒,一醉之费不知其几。以有限之资,供无厌之费,岁月滋久,岂得不乏!且男不知耕,女不知织,而饮食衣服必欲奢侈。夫习奢不已,入俭良难,非保家之道。自今宜量入为出,裁省妄费,宁使有余,毋令不足。”   太祖闻诸勋臣庄佃多倚势害人者。召诸臣谕之曰:“古人不亏小节,故能全大功;不遗细行,故能成大德。是以富贵终身,声名永世。今卿等功成名立,保守晚节,正当留意。而庄佃之家倚汝势,挟汝威,以凌暴乡里,卿等何可不严戒之?彼小人耳,戒之不严,必渐自纵不已,必累尔德也。”   太祖尝谕群臣曰:“凡居官者,任之大小虽不同,要皆尽其职而已。昔范文正公居位,凡日之所为必求与食相称,或有不及,明日必补之,其心始安。贤人君子于国家尽心如此,朝廷岂有废事,天下安得不治?朕每夜不安寝,未明视朝,常恐天下之事或有废怠不举,民受其弊。卿等当体朕怀。”   洪武五年二月,安南国王遣陪臣朝贡,礼部已受表。将入见,主事曾鲁取其副视之,曰:“前王乃陈日熞,今表曰叔明,必有以也。白尚书诘之。”盖叔明逼死日熞,惧朝廷致讨,故托贡以觇之,遂却其贡。   洪武五年五月,太祖祭方丘毕,还宫。皇后妃嫔见,谓之曰:“方农时,天久不雨,秧苗尚未入土,朕恐民之失望也,甚忧之。汝等宜皆蔬食,自今日始,俟雨泽降,复常膳如故。”是夜大雨,诘旦,水深尺余。   句容民献同蒂嘉瓜二,省臣以进。太祖曰:“草木之祥,生于其地,亦惟其土之人应之,于朕何预?若尽天地之间,时和岁丰,乃王者之祯。故王祯不在于微物。赐民钱遣之。”   太祖曾造红牌,镌戒谕后妃之词,悬于宫中。其牌用铁,饰字以金,其词不可考也。   太祖念驿传重繁,谕省臣曰:“善治者,视民犹己,爱而勿伤;不善治者,征敛诛求,惟日不足。殊不知君臣一体,民既不能安其生,君亦岂能独安厥位乎?譬之驭马者,急衔勒,厉鞭策,求骋不已,鲜不颠蹶。马既颠蹶,人独能无伤乎?元之末政,宽者失之纵,猛者失之暴。观其驿传一事,尽百姓之力而苦劳之,此与驭马者何异?自今马夫必以粮富丁多者充之,有司务加存抚。有非法扰害者,罪之。”   洪武五年十二月,诏曰:“农桑衣食之本,学校理道之原。朕尝设置有司,颁降条章,敦笃教化。务欲使民丰衣足食,理道畅焉。何有司不遵朕命,秩满赴京者,往往不书农桑之务、学校之教,甚违朕意。特敕中书,令有司今后考课,必书农桑学校之绩。违者降罚。民有不奉天时负地利,及师不教导生徒隳学者,皆论如律。於戏!彝伦不振,实君师之过。坐享民供而不修政教,亦岂职分之当为?凡在君民,体朕至意。”   太祖尝于冬月幸三山门观修浚城濠者,见有役夫裸行水中,若探物状。令人问之,则督工吏掷其锄于水中,求之未得耳。令别取锄偿之。曰:“农夫供役,手足皴裂,亦甚劳矣,尚忍加害乎?”捕吏杖之。顾谓丞相曰:“今日衣重裘体犹觉寒,况役夫贫困无衣,其苦何可胜道?”即命罢其役,仍命行工部,遣各夫匠还家。   内使有奏增肉饲虎者,太祖曰:“养牛以供耕作,养马以资骑乘,养虎欲以何用?而费肉饲之乎?”命以虎送光禄,他禽兽皆纵之。   太祖尝谕来朝守令曰:“慈祥恺悌,身之德也。刻薄残酷,德之贼也。君子成其德而去其贼,小人养其贼而悖其德,故殃流于众。且人莫不有是德,君子守之不失,故天理恒昭融于中;小人舍而不为,故私欲恒蔽锢其内。朕之任官,所用惟贤。举廉兴孝,惟欲厚俗;崇德劝善,惟欲成风。若伪为慈祥,必无仁爱之实;伪为恺悌,必无乐易之诚。尔等勉修厥德,广施惠政,以副朕怀。”   太祖尝谓御史台臣曰:“为人不可太刚,亦不可太柔。刚则伤物,柔则废事。往见贪饕之徒,常执谦下,不拂人意。盖缘所守不正恐举劾其奸,故为此取媚之态。人喜其媚己,以为贤,则堕其术中矣。其不贪者自谓操守廉洁,故与人言,议稍有不合,辄起争端。此虽刚强,人恶其拂己,以为不肖,则失人矣。夫以中而处刚,则必无矫激之情;以正而处柔,则必无畏佞之态。”   太祖谓詹同曰:“声色乃伐性之斧斤,易以溺人。一有溺焉,则祸败随之,故其为害甚于鸩毒。人君居天下之尊,享四海之富,靡曼之色,窈窕之声,何求而不得?苟不知远之,则小人乘间纳其淫邪,不为所迷惑者几人焉?况创业垂统之君,为子孙之所承式,尤不可以不谨。”   太祖尝命御史察举天下有司,谕之曰:“古人有言,礼义以待君子,刑戮加于小人。盖君子有犯,或出于过误,可以情恕。小人之心奸诡百端,无所不至,若有犯,当按法去之,不尔则遗民患。君子过误,责之以礼义,则自知愧悚,必思改为。彼小人者不知廉耻,终无忌惮,所以不得不去之也。故朕于廉能之官,虽或有过,常加宥免;若贪官之徒,虽小罪不赦也”。   太祖制中都城隍神主成,谓宋濂曰:“朕立城隍神,使人知畏。人有所畏则不敢妄为。朕则上畏天,下畏地,中畏人。自朝达暮,恒竞惕自持。夫人君,父天母地,而为民父母者也。苟所为不能合天地之道,是违父母之心;不能安斯民于宇内,是失天下之心矣。如此者,可不畏哉!”   太祖命群臣采汉唐以来藩王善恶可为劝戒者,著为书,曰《昭鉴录》,以赐藩王。因谓秦王傅文原吉等曰:“朕于诸子,尝切谕之:一,举动戒其轻;一,言笑斥其妄;一,饮食教之节;一,服用教之俭。恐其不知民之饥寒也,尝使之少忍饥寒;恐其不知民之勤苦也,尝使之少服劳事。但人情易至于纵恣,故令卿等编辑此书,必时时进说,使知所警戒。”   太祖一日阅武罢,谕诸将曰:“畜兵所以卫民,劳民所以养兵。今尔等无耕耨之劳而充其食,无织之苦而足其衣,是皆出于民也。无知之徒不知捍御之道,横起凌虐之心以害其民,民受其害而至于困弊者,是自损其衣食之本也,不仁甚矣。尔等宜戒其恣纵之心,体朕恤下之意。且贵能思贱、富能思贫者,善处富贵也;忧能同其忧、乐能同其乐,善体众情也;不违下民之欲,斯能合上天之心,合乎上天之心,斯可以享有富贵矣。”   卫卒有差还,受亲旧私遗者,卫官以违法并逮其亲识,请罪之。太祖曰:“人归故乡,孰无亲识?慰劳馈赠,人之常情。”命皆释之。因谓侍臣曰:“近来诸司用法,殊觉苛细。用法如此,使人举动即罹刑网,甚失宽厚之意。”   太祖谓群臣曰:“昔唐太宗谓:‘人主自贤,臣不匡正,欲不危殆,岂可得也?’此言甚善。朕观汤以从谏弗咈而兴;纣以饰非拒谏而亡。兴亡之道在从谏与咈谏耳。大抵自贤者必自用,自用则上不畏天命,下不恤人言,不亡何待?从谏者则乐善,乐善则正人日亲,俭人日远,号令政事必底于善。故未有不兴者。朕于卿等深有所望,勿怀顾忌而不尽言。”   太祖尝命吏部访求天下贤才,谕之曰:“世有贤才,国之宝也。古之圣王恒汲汲于求贤,盖贤才不备不足以为治。鸿鹄之能远举者,为其有羽翼也;蛟龙之能腾跃者,为其有鳞鬣也;人君之能致治者,为其有贤人而为之辅也。今山林之士,岂无德行文艺之可称者?宜令有司采举,备礼遣送至京。朕将任用之,以图至治。”   太祖谓中书省臣曰:“马虽至驽,策励可以致远;木虽至朴,绳削可以致用;人虽至愚,勉教可以成材。故圣人之教无弃人;君子之化无鄙俗。今之为吏犯法者多,若得贤官长以表率之,岂有不化而为善者。自今台省六部官,遇有暇时,集属吏,或教以经史,或讲以时务,以变其气质。年终考之,视其率教与否,则可以知其贤不肖矣。”   太祖谓中书省臣曰:“唐虞三代,典谟训诰之词质实不华,诚可为千万世法。汉、魏之间,犹为近古。晋、宋以降,文体日衰,骈丽绮靡而古法荡然矣。唐、宋之时,名儒辈出,虽欲变之,而卒未能尽变。近代制诰表章之类,仍蹈旧习。朕尝厌其雕琢,殊异古体,且使事实为浮文所蔽。其自今凡诰谕臣下之词,务从简古,以革弊习。尔中书宜播告中外臣民,凡表笺奏疏,毋用四六对偶,悉从典雅。”   太祖尝谓皇太子曰:“人君统理天下,人情物理,必在周知,然后临事不惑。吾自起田里至于今日,凡治军旅理民事,无不尽心。恒虑处事未当,故常深念古人。为治必广视听,凡言之善者,吾即行之;不善者,吾虽不行,亦绎思至再,果不可行,然后置之。夫虑事贵明,处事贵断,庶几不眩。况汝生长宫掖,未涉世故,若局于见闻则视听不广,而欲以区区知识决天下之务,能一一当理,难矣!宜亲贤乐善以广聪明。逆己之言必求其善;顺己之意必审其非。如此,则是非不混,理欲判然。天下之事,可得而治矣。”   太祖谕中书省臣曰:“忧人者当体其心,爱人者每惜其力。朕尝亲军旅,备知其疾苦。每进一膳,即思天下军民之饥;服一衣,即思天下军民之寒。今临濠营造之士,宜各给衣米,庶不至饥寒也。”   太祖尝谓秦府左相文原吉曰:“蓄药所以防病,积货所以防贫,用贤所以辅德。朕为诸子择贤以为之辅,尔等居左右宜朝夕规诲,以成其德。人情于大事或能谨之,而常忽于细微。夫细行不谨,大德必亏;姑息小过,大愆必至。尔若曰所失者小,可勿言也。俟其大失,然后规之救,有所弗及矣。夫善虽小,可以成名;恶虽小,足以亡身。尔等宜尽心所事。”   洪武六年十月,太祖尝命礼部考究前代纠劾内官之法,礼部议置内正司,设司正、司副,专掌纠察内官失仪及不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