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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擢金声为左佥都御史,声坚不起(声,字正希,林宁人;崇祯元年进士,官御史)。   十四日(辛丑)   兵部主事凌駉起兵讨贼。   駉,字龙翰,歙人,祟祯十六年进士;官兵部职方司主事,赞画李建泰军事。建泰溃于保定,駉募兵与贼战,身负重伤,突围南归。   马士英率营兵由淮达江赴南都,共舟一千二百号。巡按御史王燮驻清江浦,令淮方义士排列两岸,不许一舟停泊、一人登岸,凡三日而毕。   建昌诸生邓思铭闻北都陷,集其济数十人为庠兵,期朔望习射、学技击为国报仇;请于有司,有司笑曰:『庠可兵耶』?众志遂懈。   吉水刘同升闻京师陷,恸哭几绝,檄告十三郡绅士举义复仇,缟素别丘垄而出。至南昌,遇杨廷麟,大集绅士于澹台祠,为先帝发丧,涓吉誓师进发。闻福王立,乃止(同升,字孝则,崇祯丁丑殿试第一人,授翰林院修撰;谪归)。   以太监韩赞周管司礼监事、卢九德为司礼监秉笔,提督京营。   安抚御史祁彪佳「恭慰睿怀启」曰:『窃照镇江为南都辅翼,其在吴、浙,犹一身之有咽喉也。臣初八日恭捧谕敕,十二日行至府城,时巡抚臣郑瑄、巡漕臣白抱一、常镇道臣张调鼎皆在其地。臣会集地方有司、绅衿耆老宣布赦谕,扬诵殿下英明与民更始德意,无不欢欣踊跃。臣即一面知会抚按督率有司遵奉谕款,务使蠲者实蠲、减者实减、折者实折、豁者实豁,荐录必当、纠劾必严,当即陆续奏缴;其它大利大弊、亟应兴除者,亦在博访详谘,另容启奏。至京边钱粮,近已停征;飞檄催趱,以期速于输解。惟是西北被难之民狂奔东南,皆到京口,人情不无恟恟;臣已发牌晓示,令择要安插,并严饬歇家旅店、渡子脚夫不许乘机需索,以为抚恤流移之计。抚臣郑瑄驻江口,统率水陆官兵六千一百余员、战船二百余只,防守甚严;池州参将黄斌卿亦统舟师前来。且闻浙江抚臣黄鸣骏遄发入卫,有兵三千,足以大壮壁垒之色。漕臣白抱一督催漕舡出闸入江者凡千余只,可使三军宿饱。常镇道张调鼎同镇江知府钱良辅、推官季曰池劝练乡勇,合一城之内,不下二万余人。此皆诸臣之竭心殚虑,以屏翰丰镐者也。在今谕旨方颁,仁恩初布,而臣子坚保障之心、士庶同欣戴之念;我殿下再造邦家、乂安四海,于此可卜』!   十五日(壬寅)   监国立于南京,大赦,□号曰弘光。   监国福王由崧即皇帝位于武英殿,诏以明年为弘光元年。大赦诏曰:『我国家受天鸿佑,奕世滋昌;保大定功,重熙累洽。自高皇帝飞龙奠鼎,而已卜无疆之历矣。朕嗣守藩服,播迁江淮。群臣百姓,共推继绪;跋涉来迎,请正位号。予暂允监国,摄理万几;乃累笺劝进,拒辞弗获。谨于五月十五日祇告天地、宗庙、社稷,即皇帝位于南都。猥以藐躬,荷兹神器。惟我大行皇帝英名振古,勤俭造邦;殚宵旰以经营,希荡平之绩效。乃潢池盗弄,钟簴震惊;燕京扫地以蒙尘,龙驭宾天而上陟。三灵共愤,万姓同仇。朕凉德弗胜,遗躬抱痛;敢辞薪胆之瘁,誓图俘馘之功。尚赖亲贤:戮力劻勷,助予敌忾。其以明年为弘光元年,与民更始,大赦天下。所有合行事宜,开示于后:   一、在京文武各官,俱照原官加升一级;无级可加者,进勋阶一级,给与新衔诰命。在外督抚、监司、守令,俱照新衔给与应得诰命。有碍于典制典封不得自遂者,准请名貤封。   一、前朝文武大臣,有劳绩可纪、品行可师而幽光未阐、谥荫未全者,该部即类题补给。   一、在籍阁臣暨六卿之长年六十以上者,存问;其有遣配及闲住者,俱准复原职,该抚按奏明存问。三品以下,先行豁罪;其中创乂日久、情可矜原者,着吏部行文抚按从公采访、列名报闻,分别酌用。该部亦发访单确行察核,公论佥同,据实奏闻报用;不得借端然灰,致滋幸滥。   一、诸藩有流寓失所者,行各抚按善为安置。除南直不列藩封外,如浙之台州、处州、闽之邵武、汀州、广之南雄、韶州等郡,酌议来说。   一、宗室在南京者,名粮宜按时给发;其管理约束有年,准加敕优奖。   一、公侯伯共该五十余人;北都沦陷,亡者甚多,今现在不过十余人。所有应得常禄,往日本、折三七关支或本、折中半兼支者,俱于折色中各折本色一半,每名折银七钱,以示优礼世臣之意。   一、累朝及现在公主所出子孙,各荫一子入监读书;如无当荫者,准于原荫武职上量加一级,兵部即与题覆。   一、七十以上年高有德者,府县申报抚按。已冠带者,仍作旌异;未冠带者,给与冠带。其细民于元年量给膳米,以称朕养老至意;但不得因而徇滥、因而诈扰。   一、忠义殉难者,该抚按确察题明,准予赠恤荫谥,还予建祠。有年远未沾恩者,照例一体行;不许需索留难。   一、举人以字句蒙摈及停科者,俱准于弘光二年给文赴部会试;其行止有碍、无关伦理者,该抚按奏明一体会试。   一、各府州县廪生,例得恩贡,务收真才以需后用,不拘年序。   一、赴京举贡监生,道途寇阻、资斧为艰,合行考录以疏淹滞,五年则减十年;举贡生监仍照例行。   一、换授与保举、副榜、特用等项,以后尽行停止。系副榜廪监出身或经荐过者,照旧量用;不得过抑,以塞贤路。   一、山林草泽、下僚贱吏有真正奇材异能、可以匡时御乱者,除从前已颁抚按行各属从公察报外,今仍着在京各部科道等衙门一体从公保举,确定数人,以凭拔用。如徇情贿嘱,事后发觉及试验罔效者,举主连坐。   一、北直、山东、河南、山西、陕西、辽东等处文武官生义不从贼,在南者除文武现任、废籍,听吏部察明推升起用外,其生员流寓无归、进取无路者,俱赴礼部报名,仍取乡官印结及各生互相保照,照各省直地方廪增附名色分寄应天府学,学臣一体考试作养,以示优恤士子之意。其武弁指挥、千百户等如有真正袭替号纸脚色,许赴兵部察验明确,准附在京各卫寄俸,勿令失所。   一、陷贼各官本当戮窜,恐绝其自新,暂开一面。有能返邪归正者,宽其前罪;有能杀贼自效者,准以军功论。   一、钱粮屡经赦宥,民未沾恩;在民者惟利顽户,在官者惟饱奸胥:朕甚悯焉。今于弘光元年,不论本色、折色量蠲一分;其本色,仍改折二分。除北直、山西、陕西全免五年外,山东、河南全免三年外,其江北、湖广蠲十分之五;其江西曾经蹂躏地方,抚按察明照四川蠲十分之三;其辽饷名色,尽行蠲免。南粮作何归并,该地方官从长计议,务苏民困。俟大仇既复,朝廷尚有浩荡之恩焉。   一、漕粮原系永折地方,非比暂折、灾折内有虚粮、沙瘠、滩江等情。报部议折之故,已经酌处三、四;今当复还改折。其有罚兑副米等弊,尽行厘革。   一、新诏宽民间交易,如买置田产、户屋等项,皆小民脂膏。先年税契,不过每两二分、三分,今已加至五分;吏胥索买契尾,又索加耗。其业主屡更,重复报税,不一而足。自后以五年推收、十年大造为则,每两止取旧额三分;未至期者,不许奸徒妄报,指诈害民。   一、开垦屯种,屡旨激劝,未见成效;皆因新垦未熟,而催科迫之。自后不论军民人等有能垦废为业,不费在官一文一粒者,即三年成熟后计亩升科,止照本县额定升合征取一半,永减一半,以示鼓舞招来;永着为令。   一、内外监追还官入官给主赃物问已成案、已经完纳者,依例减等发落。其正犯监追已故家属代禁、财产尽绝者,开立所犯情罪,奏请定夺;系给主赃,径行豁免。   一、内外衙门见监囚犯,有情可矜疑及人命在辜陷外者,覆审是实,比照热审例俱免死,发边卫充军;军改徒、徒改杖、杖释放。   一、小民犯罪各有正律,除真正强盗、人命法不应赎者,其余徒、杖、笞者折赎,原不定例。近因军兴费繁,院道府动云有司设处,凡一切讼狱,不论事之大小、理之曲直,但以犯者身家厚薄为差等,借题措饷。院道府官动罚千金、万金,州县官动罚米数百石、百石,折银以充库需,究无实际;致小民倾家破产,性命随之。如此虐政,宜痛革止。   一、上供柴炭,该部酌量数目,专官采办;不许派扰商民。其供事(一作祀)孝陵及诸祠典煎盐等项柴斤,仍照洪武二十六年例,龙江、瓦屑二关抽分取用;不得多扣,以滋商民之害。   恩赦以登极诏为准;诏到日,各抚按星速颁分各郡县,务令榜挂通知;仍刊刻成册,里甲人给一本。如官胥猾吏匿隐虚情饰况以图侵盗,诏差官同巡按御史访明究问。呜呼!弘济艰难,用宣九伐平邦之政;覃敷闿泽,并开三区解网之仁。新綍焕颁,前徽益懋;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安抚御史祁彪佳请留漕米十万石贮镇江。   遣徐弘基祭孝陵,告即位。   进靖南伯黄得功、宁南伯左良玉为侯,各荫一子锦衣卫正千户。得功以总兵镇庐州,于三月十五日与良玉并封伯,命良玉世守武昌。至是,并进侯;以上流之事,专委良玉。时李自成败于关外,良玉得以其间稍复楚西境之荆州、德安、承天而湖广巡抚何腾蛟及总督袁继咸居江西,皆与良玉善;南都倚为屏蔽。良玉兵八十万,号百万;前五营为亲军,后五营为降军。每春秋肄兵武昌诸山,一山帜一色,山谷为满。军法用两人夹马驰,曰「过对」;马足动地,殷声如雷,声闻数里。诸镇兵惟高杰最强,不及良玉远甚。然良玉自朱仙镇之败,精锐略尽;其后归者多乌合,军容虽壮,法令不复相摄。家口歼于许州,其在武昌诸营优倡歌舞达旦,良玉块然独处,无姬侍。尝夜宴僚佐,召营妓十余人行酒,履舄交错。少焉左顾而欬,以次引出;宾客肃然,左右莫敢仰视。其统驭有体,为下所服,多类此。而是时良玉已老病,无中原意矣。   封高杰兴平伯、刘泽清东平伯、刘良佐广昌伯。   迁祁彪佳大理寺丞,以王棫为承天府知府。   史可法与马士英、高弘图、姜曰广议分江北为四镇。以刘泽清辖淮、海,驻淮北,经理山东一路;高杰辖徐、泗,驻泗州,经理开、归一路;刘良佐辖凤、寿,驻临淮,经理陈、杞一路;黄得功辖滁、和,驻庐州,经理光、固一路。   史可法疏曰:『臣于昨日午后与高弘图、姜曰广、马士英等恭承召谕,令臣等将用人、守江、设兵、筹饷各事宜,作速议定。臣等谨议得:新增文臣有协理戎政、协理操江二员,新增武臣有九江、京口二镇,已奉旨现在推用。此外,则江上抚臣,现议增设。乃沿江一带,如湖广、蕲黄、德安、荆襄,亦应增设镇臣二、三员;其驻扎之地,难以悬定,所当行该督抚镇从长题请,以凭覆行。又议江北与贼接壤,遂为冲边。前臣启为敬陈第一紧要枢务事,议于淮扬、徐凤、泗庐、六安,设为四藩,即以黄得功、刘泽清、高杰、刘良佐镇其地;奉有俞旨。今复与诸臣确议,谓有四镇不可无督师,应驻扬州,适中调遣。其四镇则设于淮扬、泗徐、凤寿、滁和,各分汛地。以刘泽清辖淮、海,驻淮安,海、邳、沛、赣十一州县隶之,恢复山东一路;高杰辖徐、泗,驻泗州,徐、泗、宿、亳、丰、砀十四州县隶之,恢〔复〕开、归一路;刘良佐辖凤、寿,驻临淮,寿、颍等九州岛县隶之,恢复陈、杞一路;黄得功辖滁、和,驻庐州,巢、庐、无为十一州县隶之,恢〔复〕光、固一路。每镇额兵,无论主客新旧,总不越三万之外;或各练成,或分练成。用饷本色米二十万石、折色银四十万两,悉听各属自行征取。所收中原城池,毕归统辖。寰宇恢复,爵为上公,与开国元勋同准世袭。贼在河北,则各镇合力防淮、徐;贼在河南,则各防泗、寿;贼将河北、河南并犯,各镇选兵固守。其凤扬总兵,应改副将一员。所望诸臣于实兵实饷之中、为实战实守之计,御于门庭之外,以贻堂奥之安;则中兴大业,皆在于此。伏祈睿鉴施行』。   江西湖广总督袁继咸入朝,面奏曰:『封爵以劝有功。无功而赏封,则有冲者不劝;跋扈而封,则跋扈者愈多』。王深然之;曰:『事已行,奈何』?继咸曰:『马士英引杰渡江,宜令往辑』。王曰:『彼不欲往;辅臣史可法愿往』。继咸曰:『陛下嗣位,固以恩泽收人心,尤宜以纪纲肃众志。乞振作精神,申明法纪。冬、春间,淮上未必无事;臣虽驽,愿奉六龙为澶渊之举』。王有难色。阁臣姜曰广曰:『继咸此言,非遽谓为此事,要不可不存此心』。继咸又诣榻前密奏曰:『左良玉虽无异图,然所部多降将,非孝子顺孙;陛下初登大宝,人心未免危疑,意外不可不虑,臣当星驰回镇』。许之。因赴阁责可法不当封杰,士英嗛之。又疏陈致治保邦大计,引宋高宗用黄潜善、汪彦伯事;士英以谓讥己,益不悦。   万元吉上言:『朝廷不当偏安,宜且存「南京」故名,示不忘恢复』。   拔常应俊为左都督(应俊本革兵。帝在藩邸避流贼之乱,应俊负之,趋雪中数十里,得脱于难)。   临川曾益讨贼檄曰:『今夫黄道南旋,王气之絪缊如昔;紫薇拱北,福星之临照维新。端玉藻而秉干,舆图一统;卜金陵而御极,国祚万年。于知威命刑赏,为世主之大权;若乃悖逆篡谋,尤天条所首殛。尔逆贼李自成者,颇胸亥脑,坍眼掀唇;具形已不正而不全,处心更极狠而极险。习秦俗虎狼之性,作贫儿狗鼠之偷。无籍可编,乞丐之所羞伍;有噪作鼓,亡命之所乐从。诡闪无时,迁徙不定:初结贼献,遭乃鞭笞;旋依闯挻,同开谋叛。幸其死而率先,效之尤而难作。拥弃流之众,播恶滔天;■〈兑页〉秦、楚之疆,蹀血涂地。掠我赀、均我产,诚然强盗之作为;杀人父、淫人妻,岂曰王人之号令。潜师掩袭,震惊乘舆;率队呵謼,蹂躏大内:遂使居尊得一之主,俄成振古莫二之冤。国步遭屯,值此天崩地裂;民心怀忿,靡不发竖齿龂。漠漠幽燕,数百载膻腥是涤;皇皇烈祖,三百年汗血未干。闵社稷之含■〈口希欠〉,睇江山而洒泪。俭勤惕若,失岂在于吾君?倏忽荡如,忍难言乎臣子!声罪以讨,擢发莫数其凶顽;斩馘以俘,作忒奚偿其万一!兹者,恭遇福藩,晋登皇位;谓寇仇之未剪,殆宵旰以不遑。历数允膺,抚有天下;汗纶诞布,讫于遐陬。当岁之中,择日之吉:刑白马而醮庙,于焉告虔;环墨绖以誓师,愿言执丑。维时大司马史,矢心许国,自誓夹日回天;大总戎吴,僇力捣巢,不啻乘风破浪。义旗一举,九有倾心;法令五申,三军股栗。指泰山以作砺,夫宁吝此茅封;决长江以洗兵,要令净彼狐孽。先入者王,岂寒画地之盟;后至者诛,毋蹈涂山之辙。裁诏而宣之域中,草檄而播之徼外。酋夷君长,咸知戴君亲而举哀;滇益臣民,辄复思寝处而慕义。八闽提戈而赴命,三楚擐甲而效勤;燕赵任侠而从报雪,邹鲁樽俎而御折冲。良、信之谋猷,贲、获之绝力;踊跃而至,辐辏而来。执櫜犍而周旋者若而人,抱桴鼓而从事者如是士。征兵川、浙,行伍皆当百之雄;转粟江、淮,仓庾有储九之富。望西北畿辅之地,半化荆榛;握东南财赋之区,足供征缮。此无论一隅于越,尚余君子六千;试周观万里沿边,岂止带甲百万。加之虓虎之将,申以水陆之军:射潮千弩,劲不让夫挂桑;跃冶二刀,利万倍于削铁。堇铜楚革,精锻巧裁;隼旟蛇矛,翩其林列。以此临阵,何坚不摧;以此对垒,无敌不克。衅旗祀纛,云日为之改容;伐鼓鸣钲,风雷因而助烈。五丁辟道,贾勇而先驱;四神望尘,策进而拒后。纵喷金振铁之骑,既就足而疾驰;驱跨犀驮象之群,佥昂首而腾发。于是而遣马步,绕陈仓而暗渡,兵出如神;于是而命偏裨,指武关而直临,卤在吾目。于是而截其陆走,累一丸而泥封;于是而扼其水冲,挽万艘而云集。纵彼赴昆池而惯习,曷胜我如马之操;假若起长坂以重来,难免彼全军之坑。用兵贵速,令不俟乎移时;指暴以仁,岂宜行于今日!或视险而设复,或衡陈而宵加;或踵灭而蹶擒,或乘竭而遮杀。须知二华可践,亦何有于一溃之剑门;从看八木断流,又奚言乎四塞之函谷。再围而即墨下,一火而咸阳烬:将见此贼抱头而窜,有同窟兔而窘穷;蹙额而嗟,竟作釜鱼之焦烂。黔黎西怨,递闻后来之歌;戕斧东征,自是先声之夺。尔谓地利之足据,譬虎负嵎;不知天讨之所加,如山压卵。揣伎俩之几何,哂形貌之渺尔;敢撄赫怒,重犯严诛!僭称「大顺」,愈深大逆之愆;窃号「永昌」,祗速旋亡之祸。将欲投畀,莫变枭音;即如餐余,尚多狼戾。洗城淘物,倘豪客之良图;蜂散蚁屯,直狂奴之故态。肆志衡行,庶几哉凭城社以作祟;闻声宵遁,髣佛乎挟风雨以兴妖。生剽劫夫民人,直同厉鬼;死弥漫于原隰,终作游魂。独不思汉代黄巾,全无噍类;唐时绣帻,悉作碓摩。夏少康发迹庖正,实维上帝所式临;郭汾阳扈跸长安,展也中兴之贤佐。喜神鼎之无恙,岂伊匪类所窥;捧国宝以言旋,堪续卞和之泣。一时星灿,瑞应谶图;六合氛澄,驩腾民物。凡贡琛奉朔之国,肃衣冠而来庭;举血气含生之伦,率车书而毕合。孑遗靡有,尽歼丑类。陕中日月无亏,快睹大明天下』!   台州陈函辉闻京师陷,恸哭刑牲,誓众倡义师;以福王不许草泽勤王而止(函辉,字木叔,临海人。崇祯七年进士,官靖江知县;坐赃削籍)。   函辉讨贼檄曰:『呜呼!故老有未经之变,禾黍伤心;普天同不共之仇,戈矛指发。壮士白衣冠,易水精通虹日;相君素车马,钱塘怒击江涛。呜呼!三月望后之报,此后盘古而蚀月日者也。昔我太祖高皇帝手挽三辰之轴,一扫腥膻;身锺二曜之英,双驱诚、谅。合文祖之栉风沐雨,递诸宗而布泽推膏。历年二百八纪,何人不沐皇恩;传世一十五朝,寰海尽行统历。迨我皇上崇祯御宇,十有七年于此矣。始政诛珰,独励雷霆作鼓;频年御卤,咸持宵旰为衣。九边寒暑,几惊呼庚呼癸之嗟;万姓啼号,时切己溺己饥之痛。虚心而转圜言路,锄色而侧席端揆。唯见发政施仁,近则侧身罪己;虽举朝食肉之多鄙,而一人辰极之未迁。遽至覆瓯,有何失序?呜呼!即尔纷然造逆之辈,畴无累世休养之恩?蚕食诸姬,覆楚已深羽十罪;丸封函谷,过秦又负汉三章。甚者焰逼神主,九庙不能安其主;腥流宫寝,先帝不得正其终。罪极海山,贯知已满;惨生天地,誓岂共生!呜呼!谁秉国成?讵无封事?迨天缪户,未阴雨者何人;将伯助予,终永怀而靡及。犹然泄泄,皆曰訑訑。门户膏肓,河北贼置之不问;藩篱破坏,大将军竟若罔闻。开门纳叛,皆观军容使者之流;卖主投降,尽弘文馆学士之辈。乞归便云有耻,徒死即系纯忠。此则劫运真遭阳九百六之交,而凡民并值柱折维裂之会矣。安禄山以番将代汉将,帐中猪早抽刀;李希烈自汴州奔蔡州,丸内鸩先进毒。凤既斩于京口,剖尸之戮安逃?骓不逝于乌江,拔山之力终尽!无强不折,有逆必诛。又况汉德犹存,周历未过。赤眉、铜马,适开光武之中兴;夷羿、逄蒙,难免少康之并戮。臣子心存报国,「春秋」义大复仇。业赖社稷之灵,九人已推重耳;诚愤汉贼之并,六军敢忘祁山?呜呼!迁迹金人,亦下铜盘之泪;随班舞马,犹嘶玉陛之魂。矧具发眉,且叨簪绂。身家非吾有,总属君恩;寝食岂能安,务伸国耻。握拳透爪,气吞一路;征鼙啮齿穿龈,声断五更鼓角。共洒申包胥之泪,誓焚百里视之舟。所幸泽、纲张翼宋之旗,协恭在位;愿如熊貔夹兴周之钺,磨砺以须。二、三子何患无君,金陵咸尊正朔;千八国不期大会,江左赖有夷吾。莫非王土、莫非王臣,各请敌王所忾;岂曰同袍、岂曰同泽,咸歌「与子同仇」。聚神州赤县之心,直穷巢穴;抒孝子忠臣之愤,歼厥渠魁。班马叶乎北风,旗常纪于南极。以赤手而扶神鼎,事在人为;即白衣而效前筹,君不我负。一洗欃枪晦蚀,日月重光;再开带砺山河,朝廷不小。海内共扶正气,神明鉴此血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