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季申报台湾纪事辑录 - 第 54 页/共 118 页

再,此折系臣葆桢主稿,合并声明。谨奏。   奉旨已录。   二月十三日(公历三月二十日——即礼拜六)   论台湾事   台湾生番岛内当东洋屯兵之际,各处情节信寄来申者,已可谓备而无遗矣。届撤兵之时,则东洋已将番人通处威服,东兵即仅两人结伴,亦可遍走无虞。是盖东洋少动干戈,故所克伐兵在台虽历多月,即末后之时仍静镇无事以驻也。东洋撤兵之该既成,中国接受东洋之后,将阖岛之番设法抚镇,使从王化;以冀将野境变为丰盛文兴之属,以期番人永后不复累于中地也。然善后各事宜,迄今而少有闻问。除本馆昨录官兵中伏一事,其它则实无一闻也。   窃谓善后之事,不能以偶然得悉之一端。而总揆全局,但究竟论之,亦仅可就此一斑以求索其大概矣。吾所甚恐者,我官兵经实有大失于行事也。夫抚镇之法,要在一则示以势威、二则示以抚恤,而毫不怀小恨之气,又毫不加以无益之惩;于是番心始而惧畏,继而甘服也。东洋之行,正如是也。盖除初临威以刃锋外,后惟有端以结和。所买之物,皆出公价;所用之营地,又不强据:事事皆肃静有度,而土人因而不怀恨矣。是东洋虽原不宜来台湾,而举动尚遗之好名。现在与东洋和睦,本馆亦实不愿讳隐其事。忆当时东兵与生番接战,不肯生擒,而皆于行陈戮其敌。但亦不过仅杀执器之敌;至若戮杀老小及女,未闻其事。反忆一时番人舍堡留下仅一小女,东兵则始而良加抚养、继而发至该国,彼处人亦皆趋前示怜,而赏以玩物。及撤兵,乃还其小女也。若昨日所陈中兵出惩,番人已舍其堡,惟留下老小及女数名,而官兵随皆付之一刃。试问杀老小,犹得谓之抚镇乎?试刃于软弱老小,犹有何光于官兵乎?今承办台湾善后之人于镇服人之道,有罪者既已严惩,更施威于无辜柔弱之老小,是不过报恨而已;国家之报恨于己属,岂为事体乎?其大失,则于此一端己见矣。夫番人究有重山深榖,□藉以作出没为难之计。陈杀秉公以惩罪等事,尚可时久而忘;若肆忍心以杀无辜之老少,是则终身莫能释之毒怨、戴天不可共之仇雠。而官兵欲结仇恨,岂善后之事官乎?即曰番人潜杀武员两人,事属可恶,有应严行惩办;然番人或系先受兵暴者,亦未可知。而官兵反戮杀老小,是与生番之行为不甚差远矣!而我官兵因野人行恶,犹应自行效恶于野人乎?   番人虽为野人,究亦有人心。吾闻之西人,曾已遍走番境之内,而皆不惧罹害;又闻我华民与之相好者亦有,虽有盖不与怀恨者,大抵亦实难以为常。盖野人一与人怀恨,则无惨不行矣。今中兵如是办事,恐善后事宜实难于成功,势必番人永远为负嵎之计;而糜费国银,似犹无底矣。是台之事,似不如另谋他法。闻已有御史进言:我朝不如将台湾处以格外之制,准西人随意就居,买地开矿行业。想此计,实为至善。西人用巨本于彼,则各矿可尽挖;开矿,则民数必大增。所挖各矿,又可由中国□科以重税。是则逾数十年,台湾将成富盛之地;既不复为国帑之漏卮,反为国人丰库之地也。且台湾仅属一岛,亦与陆地各省毫无相系也;又况业虽为西人之业,而地仍为中国之地,便与上海等处租界相同。俟生番少知仁义之日,中国再加之以教化,则其易治必较易于今日;亦如美国之旧金山,贸易者各国之人皆有,而其地仍为美国之地也夫。   教师为难   「字林报」云:近来台湾、汕头、金州三处传教人颇为所窘。   其在金州者,有本地教师曾购得基地一块,意欲盖建礼拜堂,为人瞻仰。起先商酌购地时,殊称顺手。及立有契据,到地方官衙门过户,则官竟执不准行——其或恐日后生事,抑或官员深恨教事,则皆未可知也;并饬拿卖地经手人到案,令同进教者说明宜将地契呈上,以作罢论;并以经手人罔知顾忌,将定以斩首之罪。官果真有是举欤?抑仅以虚词恐吓欤?然进教之本地人则已惊虞失措,特环恳西教师至官前缓颊,务须弗杀此经手人也。   至汕头所闹之事,本属微细;且该处又系通商口岸,故已调停了结矣。   若台湾之出事,其缘由又异于金州也。盖距台一百二十里外,有一处离海滨亦远,一西教师名「喀母罢洛」者在其中传教于必巴万番人。该番人性本愚蠢,故彼处华人之有势力者,素来役之如仆隶;今该教师在彼传教,内有一华人深恐土番被其教通,渐知尊卑之分,将不肯再供役使,故会聚其同类者多人来攻礼拜堂。斯时喀母罢洛已就寝,但闻门外喧嚷,起而视之,则见有持刀者、持鎗者、又有持火把者,势甚汹涌,将该堂围似铁桶;騲呼该教师之名。及到门口,想与华人讲话;而华人又逐之使进,不令出来。该教师因又将棉被裹身,藉以拥护;复反身到大门前,而众又逐之不止,其棉被亦为击破数处。众又将火把投之堂内,一室熊熊,几若欲放火者。然斯时该教师则门外有人、堂中有火,进退维榖,颇有戒心。幸一时传言门将落下,众始略为退开;而教师亦乘间逸出,伏于近地眺望。惟见火把往来不止,如寻觅光景。因想三十六着,走为上着;即乘夜疾行。比至天明,身亦困乏,目有小伤;走至最相近之衙门禀诉,官始着人保护,送回台湾。然彼处礼拜堂,则已为众人毁坏矣。   将军文(煜)等奏台地后山急须耕恳请开旧禁折(正月二十七日京报)   福州将军臣文煜、闽浙总督臣李鹤年、福建巡抚臣王凯泰、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臣沈葆桢跪奏:为台地后山急须耕垦,请开旧禁,以杜讹索而广招徕;恭折驰陈,仰祈圣鉴事。   窃臣等于十二月初一日业将南、北路开通及拟将琅桥、旗后等处布置各情形,奏明在案。因思全台后山,除番社外,无非矿土。迩者南北各路虽渐开通,而深榖荒埔、人迹罕到,有可耕之地而无入耕之民。草木丛杂,瘴雾下垂,凶番得以潜伏狙杀;纵辟蹊径,终为畏途。久而不用,茅将塞之。日来招集垦户,应者寥寥。盖台湾地广人稀,山前一带虽经蕃息百有余年,户口尚未充牣。内地人民,向来不准偷渡;近虽文法稍弛,而开禁未有明文。地方官思设法招徕,每恐与例不合。今欲开山不先招垦,则路虽通而仍塞;欲招恳不先开禁,则民裹足而不前。臣等查旧例称:台湾不准内地民人偷渡;拿获偷渡船只,将船户等分别治罪、文武官该处、兵役治罪。又称:如有充作客头,在沿海地方引诱偷渡之人,为首者充军,为从者杖一百、徒三年;互保之船户及歇寓知情容隐者,杖一百、枷一个月;偷渡之人,杖八十,递回原籍;文武失察者,分别该处。又内地商人置货过台,由原籍给照;如不及回籍,则由厦防厅查明,取保给照。该厅滥给,降三级调用。又沿海村镇有引诱客民过台数至三十人以上者,壮者新疆为奴、老者烟瘴充军。又内地民人往台者,地方官盘验出口;滥给者,分别次数罚俸、降调。又无照民人过台,失察之口岸官照人数分别降调,隐匿者革职。以上六条,皆严禁内地民人渡台之旧例也。又称:凡民人私入番境者,杖一百;如在近番处所抽藤、钓鹿、伐木、采椶者,杖一百、徒三年。又台湾南势、北势一带山口勒石外为番界;如有偷越运货者,失察之专管官降调,该管上司罚俸一年。又台地民人不得与番民结亲;违者离异治罪,地方官参处。从前已娶者,毋许往来番社;违者冶罪。以上三条,皆严禁台民私入番界之旧例也。际此开山伊始,招垦方兴;臣等揆度时势,合无仰恳天恩,将一切旧禁尽与开豁;以广招徕,俾无瞻顾。   嗣又据台湾道夏献纶详称:『旧例,台湾鼓铸锅皿、农具之人,向须地方官举充,由藩司给照;通台祗二十七家,名曰「铸户」,其铁由内地漳州采买。私开、私贩者,治罪。迩来海口通商,铁斤载在「进口税则」。昔杜内地之出,今自西洋而来,情形迥异。而不肖兵役人等往往向民间籍端讹索,该铸户亦恃官举,任意把持;民甚苦之。又台湾竹竿,向因洋面不靖,恐大竹篷筏有关济匪,因禁出口;以致民间竹竿经过口岸,均需稽查。不知海船蒲布皆可为,并无需用竹。立之厉禁,徒为兵役留一索诈之端,民间多一受害之事;应请毋庸查禁』等因。臣等思当兹开辟后山,百凡以便民为急,不得不因时变通。合无再恳天恩,饬地方官将铁、竹两项悉弛旧禁,以断胥役勒索之路,以济闾阎日用之需。   愚昧之见,是否有当?理合恭折由轮船内渡,付驿六百里驰奏。伏乞皇上圣鉴,训示遵行。   再,臣葆桢拟于本月初四日驰赴琅桥察看形势,随因感冒甚重,未能如期起行。俟调治稍痊,即当前往;谨以附陈。至此折系臣葆桢主稿,合并声明。谨奏。   奉旨已录。   大臣沈(葆桢)奏抚番招恳在在需人请饬调员来台片   沈葆桢等片:   再,开辟台后一带,抚番招垦,在在需人。兹据营务处浙江候补道刘璈禀称:『有候补工部员外郎陈一鹤,系浙江台州府临海县人;补用同知文炜,系湖南长沙府人;运同衔候选知县李益林,系湖南岳州府巴陵县人。三员皆才具优良,躬耐劳苦;堪以相资为理等因。合无仰恳天恩,饬下浙江、湖南巡抚分别调令来台,以为指臂之助。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奏。   奉旨已录。   二月十九日(公历三月二十六日——即礼拜五)   日本为琉球索还贡物   昨阅香港邮来各日报,知日本人于西字报中刊列一则:谓去年中东该和,中国曾以四十万银补偿日国军费,又以十万银抚恤琉球被难之家属;则可见琉球实为日本之藩服,中国家不当受其方物。故去年琉球入贡之珍,日本近已移文于中国总理衙门,拟将索还云云。   于是,中外新闻及华字日报各设难辨诘曰:琉球之服从我朝,历有年所。凡遇彼国新君登极,必请我国册封,以为荣幸;正不独频年之贡献已也。此固自昔为昭,匪今伊始;岂日本近在东瀛而未之闻乎?若去岁台疆不靖,中国与以五十万银,原所以大度为公,不欲两国军民同罹锋镝。此正息事宁人之意,与琉球之属于何国,渺不相关!今日人不究其详,而第据偿银一事,以为琉球即为己属,毋乃以虚词诳人乎!且查万国律例,凡为自主之国,□□□□□属,亦仍许其通问于他邦。近如安南与法兰西通商,西贡一隅俨为法有,且已□有条约;而安南于中国仍复入贡,□□□□□法国有后言也。又如鲁文尼亚,向本属于土耳其,近复有数大国与立通商条约。故西班牙新君践位,其国外部大臣□□□布告各邦,且以书直达于鲁文尼亚。土国因即具书与西班牙诘难,而各国闻是事,亦俱以土国为非。盖鲁文尼亚既为自主之国,亦当听其往来酬酢也。今琉球既与安南相同而又非如鲁文尼亚久属于土国,则其入贡中朝,日本且不当阻遏;而况来索取乎!且琉球与日本所立之条约究竟如何?各国亦未尝目睹。日本既必欲争此,何勿将条约明白刊示,俾中外咸使闻知乎!若仅以偿银一事据为口实,则何足以服人心也。   以上皆香港报所论之大略,其曲直是非,几于抉摘无遗。故节录之,以供有心世道者览焉。   二月二十四日(公历三月三十一日——即礼拜三)   论日本向中国索还琉球贡物事   前阅香港各报载有日本备文向总理衙门索还去岁琉球所贡方物一事,借口于总理衙门去岁该和之日,有琉球系为日本藩属,中国不应受其贡献等语。又云系得之日本西字日报,但不知其确否。吾以为日本虽愚,似尚不至以妇孺行为施诸政事。第恐因讹传讹,以致有此笑话。若果属实,则日本之行为真足以见笑四洲、诒羞百世,究竟与中国何损毫末哉!   夫天下之事,仅判两端:曰义、曰利而已。以义言之,琉球之臣服于中国,不但本朝已也;惟至本朝,则愈效其恭顺。其新王之即位,皆请锡命于本朝,且常遣其大臣子弟来国子监肄业。至于岁岁来庭、年年进贡,犹其后焉者也。其列为藩臣也,载在盟府,非系一朝一夕之事,故凡四州之人所共见、共闻者也。至于臣服日本,不知始于何时?惟彼二国己独知之,而他人皆不知也。以利言之,琉球之岁贡与本朝之岁赉,真不愧厚往薄来矣。其贡使往还,舟车之费、衣服之锡,免其进出货物之关钞、厚其随从人役之供给;且彼国商民若有遭风之事,中国备舟赏物,送回其国:岁费实非浅鲜。琉球君民,岂不知中国待伊之恩德哉!即如生番残害彼国难民,究与中国何涉!而犹赏给抚恤银十万两。故去岁仍旧朝贡,皆由于彼国君臣深感恩德,甘心恭顺;并非中国加以一兵、遗以一矢之所致。彼日本者,即令妒忌其不应贡献中国,但当禁其不令来贡,何得反向中国索还?又况禁其来贡,已非正理哉!吾想日本虽愚,亦断不至出此下策也。   夫古今小国间于两大者,如春秋之郑、战国之滕、宋之西夏以及今之安南各国,无不于两大各尽「事大」之礼;而大国亦无〔不〕大度包容,以尽「字小」之道。未闻其有互相妒忌,不令其尽「事大」之礼者。今琉球介于中、东,所幸者中国量包天地,不与日本相同耳。若彼此互相妒忌,日本不令其贡献中国、中国又不令其贡献日本,则琉球岂不狼狈哉!是岂大国「字小」之道乎?故日本果有此举,夫岂堂堂大国之所为,直妇人孺子之所行耳。常见乡村之间彼此同居,当其和好之时,而彼此孺子互相赠送物子其母;及一旦少有嫌隙,则彼此之母互相索还,反令孺子大有难处之境。在妇人之见,以为非如此不足以明恩怨;而在有识者见之,不值一笑。今日本之行为,何以异是!故吾谓日本虽愚,断不出此下策。其西字日报之所胪列者,大抵出于无知小民故作此不经之语以自鸣得意,断非出于朝廷之志。西字报因讹传讹,姑存其说以供世人之一笑而已。   虽然,此事实足见笑四洲、贻羞百世。日本君臣闻之,何不令其更正,庶免为朝廷羞、供邻邦之笑也可!。   三月初一日(公历四月初六日——即礼拜二)   台湾近日情形   台郡生番自戕杀官军后,其崖略曾节经登报。兹悉沈幼丹中丞闻是信后,已拟移节台疆,督办一切。并闻前次官军之被害者,其实数共九十余人;盖尚有许多官军见势不佳,便避匿于深林幽榖中,随后陆续而归营也。惟王副戎开俊竟死于是役,人共惜之!   现闻有罗军门、张镇戎已提劲旅而去,又于二月初四日遣「济安」轮船载淮勇三百名前往,以图剪灭丑类。又闻「凌风」轮船曾赴台湾之极南境有所谓「龟仔律社」者,其社右有地名「大树房」,经西人相度地势,将于猫鼻角、水泉庄两处建设灯楼。又在澎湖之口有小岛曰「鱼洲」,亦拟建造塔灯:俾往来火船于黑夜中不至坏事。此诚洋面之极要务也。   第想台湾生番,去年已为日本人所诛杀,其村社屋庐半遭焚毁;我国家既不忍其屠戮,特遣退日师。在生番果稍有人心,方□环向军门泥首志感;乃转以德为怨,□抗天戈。则即萃以精兵,殄灭殆尽,亦固其所。但生番究属蠢愚,从未沐以教化;则此日似当剿抚兼施,俾优焉游焉而逐渐知感,亦不失宽大之恩也。故知握大权者,当已思之烂熟矣。   华民欲徙入台湾   西报论朝廷弛华人赴台之前禁,谓曰:福建、汕头、厦门三处共有二千家,现皆乘禁弛而预备渡海觅业于该岛云。   三月初二日(公历四月初七日——即礼拜三)   福州消息   闽抚王中丞闻生番戕害官军,现将移节赴台云。又以百姓毁坏电线事,故某县知县已率兵三千将图查办也。   三月初四日(公历四月初九日——即礼拜五)   东洋杂事(一则)   日本新报云:日王已传令琉球之官,命即来京,俾面询入贡中国之事。   三月初九日(公历四月十四日——即礼拜三)   闽督李(鹤年)奏遴员对调知县折(二月二十六日京报)   头品顶戴闽浙总督臣李鹤年、福建巡抚臣王凯泰跪奏:为遴员对调知县,恭折仰祈圣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