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台必告录 - 第 4 页/共 37 页

请宽杨姓株运书   伏读宪檄林亨等一案:『饬捕南北余孽及调遣水师兵丁策应』,具见去疾务尽苦衷。但中间有『于沟尾杨地方,督责杨姓窝藏叛逆着落,究出杨来;将杨族俱迁内地原籍安置』等语,则职等窃有欲参末议者。   沟尾杨非他,即沟尾庄杨旭等一族是也。杨旭、杨石、杨雄聚族倡义,诱擒贼首朱一贵、翁飞虎、张阿三、王玉全等,方蒙赏赍,又欲擢用数人补授弁职,此族岂肯复萌异志,窝顿杨来?设使杨来未死,亦必在内山深处。彼平居作贼害人,将竿首藁街,岂敢复出优游里社?此等奇货,谁能忘情;欲泄忿者已多,欲献功者亦复不少。而沟尾庄去诸罗邑治二十里,当孔道之冲,杨来母妹尚不敢安其居,逃匿他所;正月中旬正遍处缉拿杨来母妹之日,而谓『来安坐家中,与陈法相见,招集为匪,莫过而问』,有是理乎?贼口雌黄,此类甚多。虽不敢不信为真,密为访缉;亦不可遽信为真,轻滋扰累。从来乱贼激伙,皆由此计,必诬指良民,飞殃煽祸,使黑白混淆,无地逃生。今日风传欲拿某处,明日风传欲剿某村,人心惶惑,厌畏官府,因有铤而走险,坠其奸谋;此之不可不虑也。沟尾庄杨姓数百人聚居已久,室家妇子,相安耕凿。今以莫须有之杨来之故,遂令阖族迁徙,弃而田畴、舍而庐舍,是无罪有功之民,流离失所于尧天舜日之下!作贼亦死,不作贼亦死。鸟穷则搏,兽穷则斗,势必临以兵威,将此数百人尽行诛灭而后可已。窃恐诛灭此庄,他庄又惧诛灭,以讹传讹,将安所届。刻下三林、竹仔脚两案大盗,未能悉数擒获;埔姜林、水沙连、大湖、台湾山后诸说正在传疑,未能彻底廓清。镇静密访,则以次就缚,如捕鸡豚;发擿过急,则惊疑四起,必生他变。职等受恩深厚,不敢不竭狂瞽之言,惟祈垂谅采纳,以安全台人心,裨益非浅鲜耳。   职虽庸驽,然于地方之事,日夜废寝忘餐,并无宁刻。深山穷谷,开辟以来,人迹不到之地,尚欲以番通番,深入搜求,冀得擒获逸贼,净尽根株。况在郊关之内、通衢大道之中,苟真有窝匿杨来及王忠等类之处,断无敢掩耳闭目,听其安然自在,致费宪心远虑之理!伏惟察照,俯赐中止,地方幸甚。   原评:原情、按事、审势、度理,无一不周,天下岂有冤民乎?不识讳忌,欲言则言,非如此不能动听。   复吕抚军论生番书   望后二日,接读教言;惓惓地方,心焉识之。   台中奸宄,变幻百出;虽厚集俨临,尚恐不足镇压邪心。若移镇澎岛,往来巡视,谓可安靖地方;则仰赖圣天子威灵、士民福命,外此全无可恃之处也。生番杀人,台中常事。此辈虽有人形,全无人理,穿林飞箐,如鸟兽猿猴。抚之不能,剿之不忍,则亦末如之何矣!惟有于出没要隘必经之途,游巡设伏,大张炮火,虚示吾威,使彼畏惧而不敢出耳;然此皆由于地广人稀,不辟不聚之故,非因侵扰而然。盖生番所行之处,必林木丛茂、荆榛芜秽,可以藏身;遇田园平埔则缩首而返,不敢走过。其杀人割截首级,烹剥去皮肉,饰髑髅以金,夸耀其众,众遂推为雄长,野性固然。与民人垦亩采樵生衅,全无干涉;亦无熟番仇杀,推诿生番之事。某已准提军咨移,特遣前营游击带兵百人,前往会同营、县设法防闲,或可稍为敛戢;究未有长策也。   然则何以治之?曰:以杀止杀,以番和番;征之使畏,抚之使顺,辟其土而聚我民焉,害将自息。久之生番化熟,又久之为户口贡赋之区矣!但画界避番之议方起,此说且存而勿论可也。   原评:威之使畏,然后可以施恩;制之有方,然后可以向化。驭番之法,无过于此。   请行保甲责成乡长书   台疆辽阔已极,台民不驯特甚,皆内地作奸犯科,逋逃萃止,豺心鼠性,随处欲张。迩者北路地方,窃劫频闻,涓涓之势,渐不可长;若防汛照管不周,真有顾此遗彼之患。兼班兵自远新来,良匪情形、路径要害,皆生疏弗能熟悉。延建、汀邵、福兴、福宁兵丁,言语不同,不能细侦密访;如枘凿方圆之不相入,即有二千协防,尚不足供措置;况又有掣回之忧。茫茫千里,星星塘汛,勿论移镇澎湖必致覆餗,即驻台亦难高枕而卧也。   某夙夜兢兢,惟恐有辜朝廷付托之重、负知己培植之恩,实切悚惶;所望二、三贤能之职,振奋精神,以实心行保甲之实政。家家户户,自为清革,使盗贼无自而生;联络声援,守望相助,如常山之蛇,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使盗贼无托足之地,虽不设立官兵亦何不可!   但今保甲之法,久已视为具文,虚应故事,莫肯实心办理;而署事各官,又皆有五日京兆、推诿后人意,真末如之何也。团练乡兵,亦是靖盗一法。宪台以其乱后,强悍成性,欲仁渐义摩,纳之礼让之中,诚为移风易俗要道。但今盗贼众多,不可不先为剔刮。鄙人愚见,以为作贼可以欺官,不可欺民;能避巡兵,不能避乡里,莫若因其势而防范之。就各县各乡佥举一干练勤谨、有身家顾惜廉耻之人,使为乡长。就其所辖数乡,家喻户哓,联守望相助之心,给之游兵,以供奔走、使令之役。如有一家被盗,则前后左右各家齐出救援,堵截各处要口,务必协力擒获。又设大乡总一、二人,统辖各乡长,督率稽查,专其责成。乡长有生事扰民、纵容奸匪、缉捕不力、救护不齐等弊,大乡总稽察报查;如有失察,一体同罪。是虽无乡兵之名,而众志成城,不啻有乡兵之实。   今拟台湾中路设乡长六名、南路凤山设乡长八名,每县各立大乡总一名统辖之;北路诸罗设乡长十二名,立大乡总二名分辖之。每乡长一名,准给养游兵四名;大乡总一名,给外委、千把总衔扎,以荣其身,准给养游兵十名。其游兵名粮,每月银一两、米三斗,就官庄内支给,以为赡养之资。计三县游兵一百四十四名,每月支银一百四十四两、米四十三石二斗;三县乡长共二十六名、大乡总四名,应给养廉多少,宪台酌量定夺。伊等工食既皆仰给于官,则与官兵一例,文武均行约束,调遣无敢不从。   凡地方有窃劫盗贼,就各乡长跟要,限期缉获,解官究处。逾限不获,拘乡长正身重惩,大乡总记大过一次;凡盗贼不能缉获至三次者,乡长责革,大乡总追销外委职牌,以示惩劝。   虽月粮似觉伤重;但为地方之利,自不得顾惜小费。欲行节省,则每名每月银七钱、五钱亦可,米三斗不易也。无月粮则彼将生事扰民以为食,非徒无益,为害更大。且天下亦无枵腹而为人办事之理,必有以资其养廉,方可责以清操。大乡总能干练办公勤谨,三年无过犯,有绥靖地方实迹,量行擢用,以示鼓励。   某庸陋无知,总为地方念切。廷议既不肯添兵,不得已而思以人治人之道;任用得人,便可不劳而理。不知宪台以为何如也?   请权行团练书   凡事有经有权,似当随时变通,难胶一定。曩读宪檄安辑地方事宜,有团练乡勇,在台地万不可行,宜兴保甲之法,以乡约义学,柔和其心性,此诚移风易俗要道。某拳拳服膺,日劝文职实力作兴之矣。   但台民锢蔽已深,犯乱成习,一时未能悉化;每有亡命之徒,时作死灰复燃之想。迩者,林亨、李咸、陈法等倡乱于南;颜烟招诱山际余孽,鼓煽于北。虽经次第就擒,奸谋溃败,搜捕山窝,扫清逋薮;不意三林地方,复有焚汛夺舟之变。随遣舟师出洋,多方追缉,复发陆兵,前往三林协防,以壮声势。乃初九夜竹仔脚地方,复有贼杀塘兵之事。据守备刘锡报称:『风闻奸匪百人,旗帜甚多』;又诸罗令禀折称:『贼伙在八桨溪小溪洲拜旗而行,抢杀塘汛』。某一面调遣官兵,围搜堵截剿捕;一面差人密访。则竹仔脚塘人烟聚集,左右共数百家,去岁杜君英过此,尚须向民假道,决非小贼所敢轻造之区。而汛塘左右店铺,布疋货物,并无抢夺一件,亦无戕伤一人,独杀兵丁,可疑殊甚。旗帜多人之说,止据本庄如此传闻;访之他社,皆云未见,此可知贼不在远也。果有聚众拜旗、枪杀塘汛,则放肆披猖,非同小可。此等作何聚集,从何而来,乡民岂无知觉,并不事先首报;及戕塘兵,亦无庄邻救护。即曰夤夜众寡不敌,独不可尾追踪迹,窥伺去处,以报官兵擒捕;此可知人心涣散之故也。夫作贼难欺乡里,况啸聚杀人,是何等事;所以不敢救护者,皆畏获戾盗贼,暮夜寻仇,或如塘兵见杀,或以茅舍供贼人之一炬,是以坐视恣行,莫怀守望相助之心。未经约束团练,势孤心怯之故也。台地二千余里,即如去岁宪议,添设营汛,尚虞地广兵单,有鞭长不及马腹之患。乃兵不增而反减,营不增而反裁,较之未乱之先,单弱更甚;可不为寒心乎!今郡治虽有协防兵二千人,足供调遣;然计南路下淡水、冈山分兵四百有奇,北路下加冬、半线又分去四百;近者游击林秀、都司闫威、署把总林时叶、张天宝、陈云奇先后带兵协防北路,又分去六百有奇;在郡所存防兵及裁营候补之众不过千人,经制各营又多分守汛地;存营无几,府治关系重大,未可遂云兵力有余也。   某不敏,以为当今之时,宜急训练乡壮,联络村社,以补兵防之所不周;家家户户,无事皆农、有事皆兵,使盗贼无容身之地。所谓急则治其标,不可须臾缓者也。星星之火,或致燎原,勿谓无伤,其祸将长。此时添兵不可、增营不可,坐观其敝,后悔何及!鄙人不识时务,权为擅专,会商道、府檄县暂行联络乡壮之法,以固人心。早晚逸贼尽获,地方大定,即为撤去;仍行乡约化导,设义学以教诲之。不知宪台以为何如?   重洋远隔,请示维艰;总为奠安疆圉起见,许我、罪我,均罔敢辞。   论台中时事书   台中时事有大可虑者三:米贵兵单、各官穷蹙、政务懈散;而又将有移镇澎湖之举,是合之而四矣。   近日,斗米卖钱三百。某不自度量,移檄道、府,借动仓榖三万石减价平粜;当事者难之。某以『民心皇皇,不可迟缓;倘上台督责,则某一人独偿』。于是道、府发奋,共肩其任;已经举行,民情稍慰。并檄诸罗令开仓,劝庄户出陈易新,严禁囤积及商船透越诸弊。   北路讹言未息,诸罗营县请兵协防,随遣把总林时叶、陈云奇、张天宝领兵三百于是月初三日协防去矣!北路地方千里,深山旷野,处处贼窠,即再添设一营,尚苦鞭长不及;今一兵不增,又欲调离其镇于数百里海外之澎湖,是直委而去之,岂但如累卵之危乎!此时移镇未行,又有协防兵二千,足资调遣;然外九庄、笨港以上,盗贼频闻,皆距汛防窵远,巡察不及;加以野番出没,亦须防闲。秋成尚早,人心易动,种种情形,已如抱火。复虑协防之兵,尚非长久之计;恐议者谓台平无事可以撤回,则焦头烂额,将有大不可言。   迩者台地各官,多以五日京兆,不肯尽心竭力任地方安危之寄,高守不敢思归。又以战船赔累,惟无米之炊是急;心灰气隤,以脱然废弃为幸。何能得有余力,整顿地方。台道各县强忍不敢言贫,九营将弁人人有救口不赡之叹,此真孤掌难鸣,一事不可为之秋也。夫官人于遐荒异域,而绝其养廉之资,使枵腹为国家办事,幸时际隆平,不过空乏其身;脱有一方蠢动,呼应莫灵,惟有坐以待毙而已矣!鄙意前人官庄,宜酌量大小衙门,留还少许,俾足养廉之用,略加饶裕,以备不虞;今悉数归公,使各官穷蹙至此,岂所谓地方之福乎!国家四海之富,不在区区增益数万之银钱;一旦有误封疆,即费百万之钱粮而不足。及今檄令开垦,如北路林■〈土冀〉埔、竹堑埔,可辟良田十数万亩;即于此内再创官庄,尚可补救将来免生番杀人之患。而执事又有划界避番之说,则亦末如之何矣。   凤山令不肯植栅为城,亦以巧炊借口,某于道府之前痛切言之,已许可矣!此虽小事,但营县无遮拦,如人家无门户,行道皆得胠箧而去;折柳樊圃,足御狂夫,未可以为微而忽之也。   某小才任重,时事关心;苦无将伯之助,非孜孜为地方各官谋口腹身家之计。又未知移澎一节,虽经提军入告,可得挽回与否?目前艰巨,虽黾勉不敢告劳;移澎之后,天各一方,此间治乱情由,非某所能逆料矣!   言词絮聒,繁冗无绪;惟执事之急为维持之也。   论擒获奸匪便宜书   台民喜乱,如扑灯之蛾,死者在前,投者不已,其亦可怜甚矣!   前月,遣兵搜捕北埔寮诸山及诸罗县令、北路将弁、差委员弁人等先后擒获剧贼李庆、黄潜、苏齐等四十余人,本拟即于军前竿首藁街,以儆无赖;道府以地方既平,欲行善事,效古人「死中求生、得情哀矜」之意,备叙供由,解回内地,听臬司审拟,分别正法。某以为非靖乱之道;但意在文武和衷,不得不委曲从众。窃心疑此间莠民,将有轻视法网,谓叛逆可以从宽,不妨复尝试者。   两月以来,夜不能寐,密差弁员四处侦访,果有奸民郑任(绰号「急烧疏」)布散讹言,招集亡命,谋于六月初一夜竖旗纵火,燔文武衙署,抄掠市肆。是日大雨连宵,各自散逃。某闻知捕治,并其党萧兴祖、李柯等,供认不讳。复会委台湾令周锺瑄搜捕郑任家窝党,获其档册;会同道、府质讯,则册中开列伪爵人数党羽数万人。一时百姓旁观,多有骇愕状。周令恐牵连者众,民心惊惶,密白道、府,将伪册当堂焚毁。某大敬服其能,即令烧去;郑任等情罪既确,死有余辜,立毙之庭,以彰国法、以快人心。从此匪类廓清,谅无复作孽求死者矣!   但副将徐左柱已经至台,某当遵旨赴澎湖驻札。既行之后,则非所知。应否谕令徐副将:「凡事少加断决,不必拘牵文义,以长奸顽」?则在执事稍假之便宜,非某所敢饶舌也。   谕闽粤民人   郑章殴死赖君奏、赖以槐,按问抵偿。闻汝等漳、泉百姓以郑章兄弟眷属被杀被辱,复仇为义,乡情缱绻,共怜其死。本镇岂非漳人,岂无桑梓之念。道、府为民父母,岂忍郑章无辜受屈。但赖君奏、赖以槐果有杀害(郑章)兄弟家属,应告官究偿,无擅自扑杀之理。乃文武衙门,未见郑章告愬,而赖家两命,忽遭凶手,虽欲以复仇之义相宽,不可得已;况赖君奏等建立大清旗号,以拒朱一贵诸贼,乃朝廷义民,非聚众为盗者比。郑章擅杀义民,律以国法,罪在不赦。   汝等漳、泉百姓,但知漳、泉是亲;客庄居民,又但知客民是亲。自本镇、道、府视之,则均是台湾百姓、均是治下子民,有善必赏、有恶必诛,未尝有轻重厚薄之异。即在汝等客民,与漳、泉各处之人,同自内地出来,同属天涯海外离乡背井之客,为贫所驱,彼此同痛;幸得同居一郡,正宜相爱相亲,何苦无故妄生嫌隙,以致相仇相怨,互相戕贼!本镇每念及此,辄为汝等寒心。   今与汝民约,从前之事,尽付东流,一概勿论。以后不许再分党羽,再寻仇衅,各释前怨,共敦新好,为盛世之良民。或有言语争竞,则投明乡保、耆老,据理劝息,庶几兴仁兴让之风;敢有攘夺斗殴负嵎肆横,本镇执法创惩,决不一毫假借!其或操戈动众相攻杀者,以谋逆论罪;乡保、耆老、管事人等,一并从重究处。汝等纵无良心,宁独不畏刑戮!本镇以杀止杀,无非为汝等绥靖地方,使各安心乐业。速宜遵,无贻后悔!   原评:先以情理国法开示,使之晓然明白;中间纯是言情,以动其固有之良心;末后威之以法,以绝其蟠结之妄念。开诚布公,焉得不令人心服。   纪台湾山后崇爻八社   北路擒贼黄来,混称『台湾山后,尚有余孽三千人,皆长发执械,屯聚山窝,耕田食力』;明知其谬,亦遣弁员往视之,并记其地理情状以来。虽未可信其确无讹舛,亦足迹不到之一图籍也。   山后有祟爻八社(康熙三十四年赖科等招抚归附,原是九社;因水辇一社,数年前遭疫没尽,今虚无人,是以只有八社),东跨汪洋大海,在崇山峻岭之中;其间密箐深林,岩溪穷谷,高峰万迭,道路不通。土番分族八社:曰筠榔椰、曰斗难、曰竹脚宣、曰薄薄,为上四社;曰芝武兰、曰机密、曰猫丹、曰丹朗,为下四社。八社之番,黑齿纹身,野居草食,皮衣革带,不种桑田。其地所产有鹿麇、野黍、薯芋之属,番人终岁倚赖,他无有焉。   自古以来,人迹不到。康熙三十二年有陈文、林侃等商舶遭风飘至其处,住居经年;略知番语,始能悉其港道。于是大鸡笼通事赖科、潘冬等前往招抚,遂皆向化,附阿里山输饷(八社与阿里山社合输饷银一百五十二两二钱三分二厘)。每岁贌社之人,用小舟装载布、烟、盐、糖、锅、釜、农具往与贸易,番以鹿脯、筋皮市之;皆以物交物,不用银钱,一年止一往返云。   其郡治水程,由安平镇大港出口,沿海边而行,喜西北风,历凤山、打狗、西溪、东港、大昆麓、加六堂、风港、郎娇至沙马矶头水道一十二更;又向东转行山背,当用南风,过蟒卒、老佛、大紫、高萧、马间、卑南觅山外,水道十更;复至薄办社,水道三更;此皆凤山县界也。沿海北向,直至祟爻之石门港口,水道九更;港内溪滩水急,须待天清气朗、风平浪静,用土番牵缆上滩,入于大溪寓湾,而大舟不得达焉。于是由山道湾进芝武兰;又三百里,至机密;又九十里,至猫丹;五十余里,至丹朗。四社熟番,共二百四十余家(就归附纳饷者言);则近水沙连内山矣。至欲往上四社,须从原路复出下滩,往北驾驶;水道二更,方至筠榔椰社;二十余里,至斗难社;又四十余里,至竹脚宣;又二十余里,至薄薄社。四社熟番,共二百三十余家。其生番散处深谷,不受教化者,则不得而考矣!东北山外,悉皆大海。又当从水道沿山历哆啰猴猴,始到蛤仔难(蛤仔难三十六社,与三貂山、鸡笼相近),水道二十一更。南路船无有过者,惟淡水社船由大鸡笼三貂而至云。   嗟乎!天下事非躬亲目睹,未免揣钥疑钟;今兹所云,岂可尽信?水道太远,不无虚张,但山后险阻,情势大略,不过如此;与余平昔所闻,十九吻合,则姑存其论可也。   曩者南路擒贼郑固,亦称王忠逃匿山后大湖,有党千人。经遣弁赍檄往卑南觅谕大土官文结鼓舞七十二社土番遍山搜捕,并无逸贼及汉人踪迹;惟崇爻八社未至。今崇爻以内如此,奸匪安得有容身之地乎!但台湾海外岩疆,五方杂处,虽时际隆平,不能保百年无事。将来匪类穷蹙,必以山后为避兵之所,当局者识之!   粤中风闻台湾事论   连日风闻台湾复有小警:北路土番作孽,南路客子竖旗,同谋拒敌官兵;此异事也。南、北路相去遥远,民番情性不相联属,何以北路土番不轨,而南路客子即肯坚旗遥应?或者起衅之处,不在土番而在北路客子;所以南路竖旗,似因北路官兵讨逆未先慰安无罪,讹传惶惑之所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