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笔记 - 第 7 页/共 18 页
绵又有木棉之绵,即攀枝花絮也。其木高四五丈,花殷红,朵大于杯。花落则絮蕴焉,春暮时漫空而飞,采之,其粗者可以为褥。岭外以为吉贝即木棉,非也。吉贝,草绵。如斑枝,乃木棉耳。汪广洋诗:“翠苞半折渐吐绵,雪花填满行人道。”又云:“搓就琼簪腻如玺,丝成冰缕细如烟。”谓斑枝也。
又有树绵,一曰树头绵。以吉贝枝接乌血,俟生时截去乌血,树长可八九尺,四季开花,夏秋尤盛。每一株,生数十年不坏。絮同木绵,德庆以上多种之。
◎葛布粤之葛以增城女葛为上,然不鬻于市。彼中女子终岁乃成一疋,以衣其夫而已。其重三四两者,未字少女乃能织,已字则不能,故名女儿葛。所谓北有姑绒,南有女葛也。
其葛产竹丝溪、百花林二处者良。采必以女。一女之力,日采只得数两。丝缕以针不以手,细入毫芒,视若无有。卷其一端,可以出入笔管。以银条纱衬之,霏微荡漾,有如蜩蝉之翼。然日晒则纟聚,水浸则蹙缩。其微弱不可恒服,惟雷葛之精者,百钱一尺。细滑而坚颜色若象血牙,名锦囊葛者,裁以为袍,直裰,称大雅矣。故今雷葛盛行天下。雷人善织葛,其葛产高凉冈洲,而织于雷。为者者,分村而居。地出葛种不同,故女手良与沽功异焉。
粤故多葛,而雷葛为正葛。其出博罗者曰善政葛。李贺《罗浮山人与葛》篇云“依依宜织江南空”,又云“欲剪湘中一尺天”,谓此。出潮阳者曰凤葛,以丝为纬,亦名黄丝布。出琼山、澄迈、临高、乐会者,轻而细,名美人葛。出阳春者曰春葛。然皆不及广之龙江葛,坚而有肉,耐风日。凡此皆绘葛也。
纟全葛外,有新会细苎,盖左思所谓“中黄润”,又曰“黄润比筒”者。
凡叠布必成筒,一筒十端,而葛之大者率以两端为一连,苎则一端为一连,他布则以六丈为端,四丈为疋,此其别也。古时为木绵,皆以细麻为布,惟粤之苎,则自上古已有。《禹贡》曰“岛夷卉服。”《传》曰:岛夷,南海岛上夷也。卉,草也。卉服,葛越也。葛越,南方之布,以葛为之,以其产于越,故曰葛越也。
左思曰:蕉葛升越,弱于罗纨。《正义》曰:卉服葛越,蕉竹之属。越即苎初也。
汉徐氏女赠其夫以越布,邓后赐诸贵人白越是也。《汉书》云粤地多果布之凑。
韦昭曰,布,葛布也。颜师古曰,布谓诸杂细布皆是也。其黄润者,生苎也。细者为纟全,粗者为苎。苎一作。《禹贡》曰:“厥篚织贝。”传曰:“织细也”。《疏》曰:“细布也。”《汉志》所谓“兰干细布”也。兰干者,獠言也。翁源以为苎霜布是也。其曰花纟束曰纟卢,曰细都,曰弱折,皆其类。
许慎云,南方篇布之属皆为荃。荃,纟全也。蕉竹之属皆纟全也。蕉布黄白相间,以蕉丝为之,出四会者良。唐时,端、潮贡蕉布,韶贡竹布。竹布产仁化,其竹名曰丹竹。丹亦曰单。竹节长可缉丝,织之名丹竹布。一名竹纟束。《庾翼与燕王书》曰“竹纟束三端”是也。志称蛮布,织蕉竹、苎麻、都落等。麻有青、黄、白、络、火五种。黄白曰苎,亦曰白绪。青络曰麻,火曰火麻,都落即络也。马援在交耻,尝衣都布单衣。都布者,络布也。络者,言麻之可经可络者也。其细者当暑服之,凉爽无油汗气,炼之柔熟如椿椒茧绸。可以御冬。新兴县最盛,估人率以绵布易之。其女红,治络麻者十之九,治苎者十之三,治蕉十之一,纺蚕作茧者千之一而已。又有鱼冻布。莞中女子以丝兼苎为之,柔滑而曰若鱼冻,谓纱罗多浣则黄,此布愈浣则愈白云。外有藤布芙蓉布,以木芙蓉皮绩丝为之,能除热汗。又有毡布,出新安南头。毡本苎麻所治,渔妇以其破敝者,剪之为条,缕之为纬,以绵纱线经之,煮以石灰,漂以溪水,去其旧染薯莨之色,使莹然雪白。布成分为双单,双者表里有大小絮头,单者一面有之。絮头以长者为贵,摩挲之久,葳蕤然若西毡起绒。更或染以薯莨,则其丝劲爽,可为夏服。不染则柔,以御寒,粤人甚贵之。亦奇布也。谚曰:以罾为布,渔家所作。著以取鱼,不忧风<风贝>.小儿服之,又可辟邪魅。是皆中州所罕者也。
粤布自《禹贡》始言,迁、固复言。官其地者,往往以为货赂。昔孙幸调朱崖,广幅布,蛮不堪役,遂作乱杀幸。而士变献吴大帝细葛以千数,粤人苦之。
宋恭帝时,广州献入筒细布,一端八丈。帝恶其精丽,蠹害女红,却之,诏岭南禁作此布。诚虑小民淫巧,风尚侈靡,使贪吏得以为暴也。雷州妇女多以织葛为生,《诗。正义》云,葛者,妇人之所有事。雷州以之,增城亦然。其治葛无分精粗,女子皆以针丝之干,捻成缕,不以水绩,恐其有痕迹也。织工皆东莞人,与寻常织苎麻者不同。织葛者名为细工,织成,弱如蝉翅,重仅数铢,皆纯葛无丝。其以蚕丝纬之者浣之,则葛自葛,丝自丝,两者不相联属,纯葛则否。葛产绥福都山中,以蔓生地上,而稚者为贵。若缭绕树间,则葛多枝叶,不中为丝。
采者日得斤,城中人买而绩之,分上、中、下三等为布。阳春亦然,其细葛不减增城,亦以纺缉精而葛真云。
蕉类不一,其可为布者曰蕉麻,山生或田种。以蕉身熟踏之,煮以纯灰,水漂僻令干,乃绩为布,本蕉也。而曰蕉麻,以其为用如麻,故葛亦曰葛麻也。广人颇重蕉布,出高要、宝查、广利等村者尤美。每当墟日,土人多负蕉身卖之。
长乐亦多蕉布,所畜蚕,惟取其丝以纬蕉及葛,不为绸也。绸则以天蚕食乌桩叶者织之。史称粤多果布之凑,然亦夏布,若蕉葛苎麻之属耳。冬布多至自吴楚,松江之梭布、咸宁之大布,估人络绎而来,与绵花皆为正货。粤地所种吉贝,不足以供十郡之用也。蕉布与黄麻布为岭外所重,常以冬布相易云。
◎程乡茧程乡茧绸为岭南所贵。其蚕分畦而养,各以其叶饲之。饲某叶,则为某茧绸。
其茧布,则罗浮大胡蝶茧所成云。
◎文昌茧文昌茧,其蚕惟食山栗叶,故吐丝坚韧,其绸可久服弗敝。新兴茧亦然。若南海官窑茧、顺德龙江茧则劣矣。
◎鸟衣南方多鸟衣。鸟衣者,诸种鸟布所成。一曰天鹅绒。夷人剪天鹅细管,杂以机丝为之,其制巧丽。以色大红者为上。有冬夏二种,雨洒不湿,谓之雨纱、雨缎。粤人得其法,以土鹅管,或以绒物,品既下,价亦因之。一曰琐袱,出哈烈国,亦鸟毳所成,纹如纨绮。其大红者贵,然服之身重不便。粤人仿为之,似素纺绢,而自起云,殊不逮也。又有以孔雀毛绩为线缕,以绣谱子,及云肩袖口,金翠夺目,亦可爱。其毛多买于番舶,毛曰珠毛,盖孔雀之尾也。每一屏尾,价一金。一屏者,一孔雀之尾也。以其尾开如锦屏,故曰屏。
◎黎毯方勺《泊宅编》:闽广以木绵纺绩为布,名曰吉贝。海南蛮人以为巾,上出细字,杂花卉,尤工巧。即古所谓白叠布。今黎人居海南山峒,多业纺吉贝,鬻市中。妇女兼工绣毯,称黎毯。《虞衡志》云:黎幕出海南。黎峒人得吴越锦彩,拆取色丝,间木绵挑织而成。每以四幅联成一幕。
◎红藤簟《北户录》:琼州出红藤簟,其色殷红,莹而不垢。《志》称粤东多藤。产于海南者为最。琼州有赤、黄、白、青诸藤,又有苦藤、圭藤、土藤,皆堪为器用。按《方言》谓簟为笙,亦曰。红藤席,较嘉纹诸席,更属经用。朱彝尊词:“氵纹细织暹罗席,方花盈尺。”
◎蜡丸南方草木入药者甚夥。市人制丸裹蜡,俗称广丸远方携用颇验。
◎竹器《惠州志》:竹器出长乐。又《肇庆志》:竹器出高要诸桥诸乡。《琼州志》:出缠棕器,为酒壶、茶瓯之属。
◎鼻烟烟草,今在处有之。按熊人林《地纬》云,粤中有仁草名金丝醺,可辟瘴气。
多吸之,能令人醉,亦曰烟酒。又有鼻烟。制烟为末,研极细,色红,入鼻孔中,气倍辛辣。贮以秘色磁器及玻璃水玉瓶盒中。价换轻重,与银相等。来自西域市舶,今粤中亦造之,足以馈远。
◎羽毛纱缎广南尚羽毛纱缎,悉携自番舶,以出贺兰者为上。红毛诸处,亦有贩至者,即不能同其软薄矣。今粤地亦制羽毛绉,以丝织成之,颇适于用。按<毛多>氇,旧产宾国,今诸洋俱有之。
◎潮布潮阳产绒布,极重密,足蔽风雨,俗称潮布,行用远近。梁四公说南海商人,赉火浣布二端。杰公遥识之,曰:此火浣布也。一是缉木皮所作,一是绩鼠毛所作。以问商人,具如杰公之说。因问木鼠之异,曰木坚毛柔,是异也。
◎广纱广之线纱与牛郎绸,五丝八丝云缎光缎,皆为岭外京华,东西二洋所贵。
◎纸东莞出蜜香纸,以蜜香木皮为之。色微褐,有点如鱼子。其细者光滑而韧,水渍不败。以衬书,可辟白鱼。南浙书壳皆用栗色竹纸,易生粉蠹。至粤中必以蜜香纸易之,始不蠹。最坚厚者曰纯皮,过于桑料。细者曰纱纸,染以红黄以帷灯,恍若空,以其细点如沙亦曰沙纸。晋武帝赐杜预蜜香纸万番。《岭表录异》“广州多栈香,以作纸名为香皮”,是此纸也。长乐有谷纸,厚者八重为一,可作衣服。浣之至再不坏,甚暖,能辟露水。谷纸自昔见重,唐萧做为岭南节度使,敕诸子以谷纸缮补残书。子廪谏曰:“州距京师且万里,书成不可露赍,必将贮以囊笥,贪者伺望,得薏苡之嫌乎?”仿曰:“善。吾思偶不及此。”此谷纸之故事也。从化有流溪纸,纸出流溪一堡,有上流纸般、下流纸度二度,专以运纸,故名。其竹名曰纸竹,与他竹异。男女终岁营营,取给篁箐,绝无外务。
其法,先斩竹投地窖中,渍以灰水。久之乃出,而椎练渍久,则纸洁而细,速则粗而渗。粗者一名后纸。
●卷六◎雌雄钟五仙观大禁钟,洪武初永嘉侯朱亮祖所铸,然不敢击。岁乙酉,有司命击之,城中婴儿女死者千余。于是婴儿女皆著绛衣,系小银钟以厌之。越一年城破,乃止勿系。钟有雌雄,其雌者向飞入白鹅潭,往往与城中钟相应。
◎铜鼓《通志》:铜鼓在南海庙中者二,大者径五尺,高称之,中空无底,钮垂四悬,腰束而脐隆起,旁有两耳,通体作络索连钱及水氵纹,色微青,艳若铺翠。
小者杀大者五之一,高亦称之,制类大者。考《后汉书注》、《广州记》,俚獠铸铜为鼓。《宋史》,蛮号有铜鼓者,曰都老。今之铜鼓,盖诸峒獠所遗。然今庙中所藏,内有镌云“汉伏波将军所铸”,何以称焉。张穆《异闻录》云:昔马伏波征蛮,以山溪易雨,制铜鼓。粤人亦谓雷、廉至交耻,海滨卑湿,革鼓多痹缓不鸣,无以振威,故伏波铸铜为之,状亦类鼓,名曰骆越之鼓。此又一说也。
廉州有铜鼓塘,钦州有铜鼓村,灵山有铜鼓岭,文昌、万州亦有铜鼓岭,皆以掘得铜鼓而名。庙中铜鼓一,得之唐节度使郑纟困所献,一得之浔州知府所献。
◎韶州铁鼓韶州忠惠公祠有铁鼓。一面微损,击之有声。先时,江中有一蛟,舟行者多为所害,公以铁为鼓及船,使役人乘之,一曰夜来往五羊,得蛟,斩之。至今蛟骨二段存祠中。
◎铁柱《制略小志》载铁柱十有二,周七尺五寸,高一丈二尺。五代南汉铸建乾和殿,宋柯取其四植于帅府正厅。今藩廨铁柱其一也。一没于城东濠,一没于司直泥淖中,余莫知所在。
◎秦牺尊英德峡山庙有秦牺尊,制作奇古。尝为权贵人取去,舟出峡,风涛大作,乃复还庙中。
◎琼州铛琼州有黎金,似铜鼓而匾小,上三耳,中微其脐,黎人击之以为号。此即铛也。古时蛮部多以铜为兵,以铜为器。富者鸣铜鼓,贫者鸣铛,以为聚会之乐。
◎番刀粤多番刀。有曰日本刀者,闻其国无论酋王鬼于,始生即以镔铁百斤淬之溪中,岁凡十数炼。比及丁年,仅成三刀。其修短以人为度,长者五六尺为上库刀,中者腰刀,短小者解腕刀。初冶时杀牛马以享刀师。刀师卜日乃冶,以毒药入之。
刀成,埋诸地中。月以人马血浇祭,于是刀往往有神,其气色阴晴不定。每值风雨,跃跃欲出,有声,匣中铿然。其刀惟刻“上库”字者不出境,刻汉字或八幡大菩萨单槽双槽者,澳门多有之。以梅花钢、马牙钢为贵。刀盘有用紫铜者,镂镌金银者,烧黑金者,皆作梵书花草,有小七在刀室中,谓之刀奴。其水土既良,锤煅复久,以故光芒炫目,犀利逼人。切玉若泥,吹芒断毛发,久若发硎,不折不缺。其人率横行疾斗,飘忽如风,常以单刀陷阵,五刀莫御。其用刀也,长以度形,短以越,蹲以为步,退以为代,臂以承腕,挑以藏撇,豕突蟹奔,万人辟易,真岛中之绝技也。其软者,以金银杂纯钢炼之。卷之屈曲如游龙,首尾相连,舒之劲直自若,可以穿铁甲、洞坚石。上有龙虎细纹,或旋螺花,或芝麻雪花。矾之以金丝,矾则见所谓绕指郁刀也。刀头凡作二层。一层金罗经,一置千里镜,澳夷往往佩之。又有两刀如剑,隐出层纹,可沾积毒药,然皆不可多得。
外有红毛西洋诸刀,镂凿亦异。其割食者,首以珊瑚琥珀嵌之,柄以金珠古窑镶之,率奇瑰夺目,轻薄如纸,可割裁充文房玩器。有交蛮长刀,有槽无脊,轻利颇如日本,而精莹钢锐逊之。有苗刀,其纹以九帘为上,轻便断牛。有交趾刀,甚长,亦有槽无脊,精美如倭,然亦不能多得。寻常战斗之用,惟以惠阳刀为良。
◎粤人善鸟枪粤人善鸟枪,山县民儿生十岁即授鸟枪一具,教之击鸟。久之,精巧命中,置于肘上背物而击之,百步外钱孔可贯。鸟枪以新会所造为精,枪成置于掌上,击物而枪不动,掌亦无损。然后架之于肘用之,其人在前,则转身而横击之,无不妙中。枪既锤炼精熟,夜必悬于墙,否则曲而不直。引药又宜长带在身,使人气温暖,方易著火。炭则以糯谷为之,盖沙炮贵长,鸟枪贵轻,而药皆宜干燥。
此外有三眼枪者,有置于刀枪之末,本末互用者,有交枪者。其曰瓜哇铳者,形如强弩,以绳悬络肩上,遇敌万铳齐发,贯甲数重。其曰沙炮者,以百炼精铁为之。长者一丈五六,或二丈。每一发可毙人于三箭地外。其为制也,皮宜厚,腹宜光滑,口宜稍大于身,使弹子易于喷撒。弹子多至升许,一发毙数十百人。杂以快钯藤盾,长短相救,用之战阵,可以每战辄无敌矣。
◎西洋铜铳西洋大铜铳者,重三千斤,大十余围,长至二丈许,药受数石。一发,则天地晦冥,百川腾沸,蛰雷震烨,崩石摧山,十里之内,草木人畜无复有生全者。
红毛夷擅此大器,载以巨舶,尝欲窥香山澳门胁夺市利。澳夷乃仿为之,其制比红毛益精云。
◎觌面笑澳门所居,其人皆西洋舶夷,性多点慧。所造月影、海图、定时钟、指掌柜,亦有裨民事。其风琴、水乐之类,则淫巧诡僻而已。如机铳者,名觌面笑,韬藏于衣极之中。小石如豆,啮庋函外;铁牙摩戛,火透函中。盖皆精铁分合而成,分之二十余事,邈不相属。合之各以牝牡橐相茹,纳纽篆丽入蜗户,栝转相制,机转相发。外以五六铁匝匝之,大四寸,围长六七寸,以带系置腰间。带有铜圈,可插机铳二十枚。铝弹亦怀于身,用时乃入弹,重八九分,用止二枚,不可多用,则坏铳。危急时一人常有二十铳之用,百不失一,此亦防身之奇技也。
◎佛山真武庙会佛山有真武庙,岁三月上巳,举镇数十万人竞为醮会,又多为大炮以享神。
其纸炮,大者径三四尺,高八尺,以锦绮多罗洋绒为饰,又以金缕珠珀堆花垒子及人物,使童子年八九岁者百人,倭衣倭帽牵之。药引长二丈余,人立高架,遥以庙中神火掷之,声如丛雷,震惊远迩。其邪炮,大者径二尺,内以磁罂,外以篾以松脂、沥青,又以金银作人物龙鸾饰之,载以香车,亦使彩童推挽。药引长六七丈,人立三百步外放之。拾得炮首,则其人生理饶裕。明岁,复以一大炮酬神。计一大炮,纸者费百金,邪者半之。大纸炮多至数十枚,邪炮数百。
其真武行殿则以小爆构结龙楼凤阁,二户一窗,皆有宝灯一具。又以小炮层累为武当山及紫霄金阙,四围悉点百子灯。其大小灯、灯裙、灯带、华盖、璎珞、宫扇、御炉诸物,亦皆以小炮贯串而成。又以锦绣为飞桥复道。两旁栏,排列珍异花卉莫可算。观者骈阗塞路,或行或坐,目乱烟花,鼻厌沉水。簪珥碍足,箫鼓喧耳,为淫荡心志之娱,凡三四昼夜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