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笔记 - 第 2 页/共 18 页

其歌之长调者,如唐人《连昌宫词》《琵琶行》等,至数百言千言,以三弦合之,每空中弦以起止,盖太簇调也,名曰“摸鱼歌”。或妇女岁时聚会,则使瞽师唱之,如元人弹词,曰某记某记者,皆小说也。其事或有或无,大抵孝义贞烈之事为多。竟日始毕,一记可劝可戒,令人感泣沾襟。   其短调蹋歌者,不用纟玄索,往往引物连类,委曲譬喻,多如《子夜竹枝》。   如曰:“中间日出四边雨,记得有情人在心。”曰:“一树石榴全着雨,谁怜粒粒泪珠红。”曰:“灯心点着两头火,为娘操尽几多心。”曰:“妹相思,不作风流到几时。只见风吹花落地,那见风吹花上枝。”《蜘蛛曲》曰:“天旱蜘蛛结夜网,想晴只在暗中丝。”又曰:“蜘蛛结网三江口,水推不断是真丝。”又曰:“妹相思,蜘蛛结网恨无丝,花不年年在树上,娘不年年作女儿。”《竹叶歌》曰:“竹叶落,竹叶飞,无望翻头在上枝。担伞出门人叫嫂,无望翻头做女时。”《素馨曲》曰:“素馨棚下梳横髻,只为贪花不上头。十月大禾未入米,问娘花浪几时收?”凡村落人奴之女,嫁日不敢乘车。女子率自持一伞以自蔽,既嫁人率称之为嫂。此言女一嫁不能复为处子,犹士一失身不能复洁白也。梳横髻者,未笄也。宜笄不笄,是犹不肯在花棚上也。十月熟者名大禾,岁晏而米不入。花浪不收,是过时而无实也。此刺淫女,亦以喻士之不及时修德,流荡而至老也。有曰:“大姐姐,分明大姐大三年。担凳井头共姐坐,分明大姐坐头边。”   言女嫁失时也,妹自愧先其姊也。有曰:“官人骑马到林池,斩竿筋竹织筲箕。   筲箕载绿豆,绿豆喂相思。相思有翼飞开去,只剩空笼挂树枝。“刺负恩也。有曰:”一更鸡啼鸡拍翼,二更鸡啼鸡拍胸,三更鸡啼郎去广,鸡冠沾得泪花红。“   有曰:“岁晚天寒郎不回,厨中烟冷雪成堆。竹篙烧火长长炭,炭到天明半作灰。”   有曰:“柚子批皮瓤有心,小时则剧到如今。头发条条梳到尾,怨央乍得不相寻。”   有曰:“大头竹笋作三桠,敢好后生无置家,敢好早禾无入米,敢好攀枝无晾花。”   敢好者,言如此好也。其蛋女子荡恣,如吴下唱《杨花》者,曰“绾髻”。有谣曰:“清河绾髻春意闹,三十不嫁随意乐。江行水宿寄此生,摇橹唱歌桨过。”   桨者,摇船也,亦双关之意。者,觉也。如此类不可枚举,皆以比兴为工。辞纤艳而情深,颇有风人之遗,而采茶歌尤善。   粤俗,岁之正月,饰儿童为彩女,每队十二人。人持花篮,篮中然一宝灯,罩以绛纱,以ㄌ为大圈缘之踏歌,歌十二月采茶。有曰:“二月采茶茶发芽,姐妹双双去采茶。大姐采多妹采少,不论多少早还家。”有日:“三月采茶是清明,娘在房中绣手巾。两头绣出茶花朵,中央绣出采茶人。”有曰:“四月采茶茶叶黄,三角田中使牛忙。使得牛来茶已老,采得茶来秧又黄。”是三章,则几于雅矣。   东莞岁朝,贸食妪所唱歌头曲尾者曰汤水歌。寻常瞽男女所唱,多用某记。   其辞至数千言,有雅有俗,有贞有淫,随主人所命唱之,或以琵琶、{秦}子为节。儿童所唱以嬉,则曰山歌,亦曰歌仔,多似诗余音调,辞虽细碎,亦绝多妍丽之句。大抵粤音柔而直,颇近吴越,出于唇舌间,不清以浊,当为羽音。歌则清婉溜亮,纡徐有情,听者亦多感动。而风俗好歌,儿女子天机所触,虽未尝目接诗书,亦解白口唱和,自然合韵。说者谓粤歌始自榜人之女,其原辞不可解。   以《楚词》译之,如“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则绝类《离骚》也。   粤固楚之南裔,岂屈宋流风多洽于妇人女子欤?   潮人以土音唱南北曲者,曰潮州戏。潮音似闽,多有声而无字。有一字而演为二三字,其歌轻婉,闽广相半,中有无其字而独用声口相授,曹好之以为新调者,亦曰畲歌。农者每春时,妇于以数十计,往田插秧。一老挝大鼓,鼓声一通,群歌竞作,弥日不绝,是曰秧歌。南雄之俗,岁正月,妇女设茶酒于月下,罩以竹箕,以青帕覆之,以一箸倒插箕上,左右二人裢之作书,问事吉凶。又画花样,谓之“踏月姊”。令未嫁幼女且拜且唱,箕重时神即来矣,谓之“踏月歌”。长乐妇女中秋夕拜月,曰“豕月姑”,其歌曰月歌。蛋人亦喜唱歌,婚夕,两舟相合,男歌胜则牵女衣过舟也。黎人会集,则使歌郎开场,每唱一句,以两指下上击鼓,听者齐鸣小锣和之。其鼓如两节竹而腰小,涂五色漆描金作杂花,以带悬系肩上。歌郎毕唱,歌姬乃徐徐唱,击鼓亦如歌郎。其歌,大抵言男女之情,以乐神也。东西两粤皆尚歌,而西粤土司中尤盛。大约云峒女于春秋时布花果笙箫于山中,以五丝作同心结及百纽怨央囊带之,以其少好者结为天姬队。天姬者,峒官之女也。余则三五采芳于山椒水湄,歌唱为乐。男子相与蹋歌赴之,相得则唱酬终日,解衣结襟带相遗以去。春歌正月初一,三月初三,秋歌八月十五。其三月之歌曰浪花歌。赵龙文云,徭俗最尚歌,男女杂Ш,一唱百和。其歌与民歌皆七言而不用韵,或三句,或十余句,专以比兴为重,而布格命意,有迥出于民歌之外者。如云:“黄蜂细小螫人痛,油麻细小炒仁香。”又云:“行路思娘留半路,睡也思娘留半床。”又云:“与娘同行江边路,却滴江水上娘身。滴水一身娘未怪,要凭江水作媒人。”徭语不能尽晓,为笺译之如此。修和云,狼之俗,幼即习歌,男女皆倚歌自配。女及笄,纵之山野,少年从者且数十,以次而歌,视女歌意所答,而一人留。彼此相遗,男遗女以一扁担,上镌歌词数首,字若蝇头,间以金彩花鸟,髹以漆精使不落。女赠男以绣囊锦带,约为夫妇,乃倩媒以苏木染槟榔定之。婚之日,歌声振于林木矣。其歌每写于扁担上。狼扁担以榕为之,又以五彩<齿介>作方段,<齿介>处文如鼎彝,歌与花鸟相间,或两头画龙。   徭则以布刀写歌。布刀者,织具也。徭人不用高机,无箸无枝,以布刀兼之。刀用山木,形如刀,长于布之阔,锐其两端,背厚而椭。如弓之弧,刃如弦而薄,刳其背之腹以纳纬,而{宛心}其锐而吐之以当梭。纬既吐,则两手攀其两端以当箸也。歌每书于刀上,间以五彩花卉,明漆沐以赠所欢。犭童歌与狼颇相类,可长可短。或织歌于巾以赠男,或书歌于扇以赠女。其歌亦有竹枝歌,舞则以被覆首,为“桃叶舞”。有咏者云:“桃叶舞成莺皖见,竹枝歌就燕呢喃”。   ◎广东方言广东谓平人曰犭老,亦曰獠,贱称也。《北史》周文帝讨诸獠以其生口为贱隶,谓之压獠,威压之也。谓平人之妻曰夫娘。夫娘之称颇古。刘宋萧齐崇尚佛法,阁内夫娘,令持戒。夫娘谓夫人、娘子也。广州则以为有夫之娘也。东莞女子未字者称曰大娘,已字称小娘。众中有已字未字,则合称曰大小娘。广州谓新妇曰心抱,谓妇人娠者曰有欢喜,免亻身而未弥月曰坐月,亦曰受月。谓子曰崽。   《水经注》“弱年崽子”是也。谓云孙曰霉,元孙曰塞,息讹为塞也。谓父曰爸曰爹。《南史》“湘”东主人之爹是也。阳春谓外祖父曰公爹,外祖母曰婆爹,自称则曰侬。高明谓外祖父曰公低,外祖母曰婆低。东莞谓曾祖曰白公,曾祖母曰白婆,或止称曰阿白。广州谓母曰嫁,亦曰妈。妈者,母之转声,即母也。亦曰<母巴>.凡雌物皆曰<母巴>.谓西北风亦曰<母巴>,盖飓与瘴皆名母,故西北风亦曰<母巴>也。妇谓舅、姑曰大人公、大人婆,亦曰家公、家婆。贾谊曰:“与公并倨。”列子曰“家公执席”是也。子女谓其祖父曰亚公,祖母曰亚婆。   母之父曰外公,母之母曰外婆,母之兄弟曰舅父,母之兄弟妻曰妗母,母之叔伯父母曰叔公,曰叔婆。孙谓祖母之兄弟及妻曰舅公,曰妗婆。谓从嫁老妇曰大妗。   醮子之夕,其亲戚送花于新郎房中者,男曰花公,女曰花婆。子初生者曰大孙头,子女未生者则名曰[A17Q].新会则曰长仔,或曰<尾子>.奴仆曰种仔。惠州曰赖子,言主人所赖者也。广州凡物小者皆曰仔,良家子曰亚官仔,耕庸曰耕仔,小贩曰贩仔,游手者曰散仔,船中司爨者曰火仔,亡赖曰打仔。大奴曰大獠,岭北人曰外江獠。小奴曰细仔,小婢媵曰妹仔,奴之子曰家生仔,螟蛉子曰养仔,盟好之子曰契仔。姻娅之使役曰亲家郎。东莞称无赖者曰趱子。又多以屎为儿女乳名,贱之所以贵之。男曰屎哥,女曰屎妹。谓赁田者曰佃丁,曰田客。赁地者曰地丁,曰地客。僦屋曰房客。巫曰师公、师婆。觋之夫曰觋公。琼女卖槟榔者曰山子。徭之畲者亦曰山子。广州谓横恣者曰蛮,又曰“蛮澄钅长”。钅长,刘钅长;澄,龚澄枢也。言其不循法度若此二人也。谓外省人曰蛮果。兴宁长乐人曰哎子,海外诸夷曰番鬼,司柁者曰柁公、梢公,在船头者曰头公。二人为舟司命,故公之,即三老也。摇橹者曰事头。《宋书》:“萧惠开有舫十余,事力二三百人。”事头者,事力之首也。立桅斗者曰班首,司篙者曰驾长,打牵曰牵夫。   香山谓佃而服役者曰入倩,谓田主曰使头,其后反以佃户之首为使头。   广州谓美曰靓,颠者曰废,鲠直曰硬劲,迂腐曰古气,壮健曰筋节,轻捷曰辘力,言其力如车之辘也。角胜曰斗,转曰翻,饮食曰吃,游戏曰则剧,杂剧也。   讹杂为则也。谓淫曰姣,姣音豪。又曰毒。谓聪明曰乖,谓不曰吾,问何如曰点样,来曰厘,溺人曰碇,走曰,取诗阜螽之义。攻治金铁之器曰打,为醮事曰打醮,取事物曰逻,骂人曰闹,挈曰圾起。东莞谓事讫曰效,游戏曰。顺德曰仙,曰欣。新会曰流,指何处曰蓬蓬。顺德谓欺曰到。《史记》张仪曰:不如出兵以到之。《索隐》曰:到,欺也。犹俗云张到。谓张网得禽兽也。   到,得也。张仪善欺,故谓欺人者曰张到也。以言托人曰讠央,一作央,谓猥犭衰者曰魁摧。出贾谊《哀时命篇》,即《诗》之虺虺也。缝衣曰[A156],《书》曰“[A156]乃甲胄”。凡细者缝,粗曰[A156].著里曰缝,著边曰ㄨ也。东莞谓光曰皎。皎音效。美好曰洒,持物曰的,肥曰凹,肉熟曰今。《礼记》曰:腥肆焰念。祭注曰:今,熟也。焰,或为也广州谓烹物曰,亦曰甲也。   谓港曰涌。涌,冲也,音冲。凡池沼皆曰塘。其在江中者亦曰塘,若白蚬塘、雷塘、菱角塘是也。犹合浦海中之珠池也。凡水皆曰海,所见无非海也。出洋谓之下海,入江谓之上海也。出洋曰开洋,亦曰飘洋。谓潮曰水,潮起则曰水大,潮落则曰水干。廉钦州谓潮以朔望而大者曰老水,日止一潮者曰子水。谓水通舟筏者曰江,不通舟筏者曰水,二水相通处曰。   称山之有林木曰山,无者曰岭。广州谓门横关曰闩,谓帆曰里,纟免索曰纟,旁出者曰缆枝。小舟曰艇,泅水曰游。《南州异物志》赞:合浦之人习水善游。芟草曰薅草,亦曰劳。谚曰:“耕而不劳,不如作暴。”树参水中以挂罾曰罾<同戈>,亦曰罾门。西宁谓鱼种曰鱼口,小猪曰猪口。广州谓卵曰春,曰鱼春,曰虾春,曰鹅春,鸭春。数食箩曰几头。晋元帝谢赐功德净馔一头是也。   数槟榔曰几口,陆亻垂谢安成王赐槟榔一千口是也。亦曰几子,陈少主尝敕施僧智ダ槟榔二千子是也。数蕉子曰几梳,苏轼诗“西邻蕉子熟,时致一梳黄”。谓衣一套曰一沓。沓,袭也。讹袭为沓也。楮钱一片曰一佰,线缕一绺曰一子,一家曰一主,一熟曰一造,掷骰子者一掷曰一手,禽之窠曰斗,雌鸡伏卵曰哺斗。   石湖云:雌雄曰一斗,十鸡并种,当得六斗是也。琼州数尚六。禾六束曰一把,钱六百孔曰一贯,物六十斤曰一担。万州则以禾十二把为一担。潮阳以钱八十为一佰,曰东钱。筑墙纵横一丈曰一井。化州石城间,贫者欲避火门,于野外构茅以栖,名曰{艹了}.雷州有{艹了}村,有蒲{艹了},有新{艹了}岛,吴川有芷{艹了}镇,琼有芒{艹了}港,儋有郎{艹了}墟,定安有坡{艹了}市,万有黎{艹了}都,乐会有薄氵郎陂,会同有李{艹了}塘、文昌有罟{艹了}墩,黎峒有岑{艹了}、黑{艹了}、居{艹了}、陈婆{艹了}.自阳春至高、雷、廉、琼,地名多曰那某、罗某、多某、扶某、过某、牙某、峨某,陀某、打某。黎岐人姓名亦多曰那某、抱某、扶某。地名多曰那某、氵南某、婆某、可某、曹某、爹某、落某、番某。   其近汉者多曰不某,不音不。香山中秋夕剧饮月下曰中秋,发引之日役夫蹋路歌以娱尸曰踏鹧鸪。海丰方言,其滨海者大约与潮相近。如髻曰庄,鼻曰鄙,耳曰系,须曰秋,鸭曰哑,牛曰悟之类。其属于山者,语又不同。谓无日冒,我曰碍,溪曰阶,岭曰谅。   其蛋人,则谓饭曰迈,箸曰梯,碗曰爱,瓦盆曰把浪,拿网曰今网。狼人谓父曰扶,我曰留,彼曰往,女谓男曰友友,又曰友二。男谓女曰有助,谓娶曰换。   野郎曰苦郎,那家曰扶闾,有心有意曰眉心眉意,扁担曰闲,木曰肺。以榕木担相赠,曰送条闲肺。榕头曰图。有歌曰“三十六图羊、四十双图鸡”。犭童谓花瓣曰花脉,花朵曰花桃。徭谓鱼曰牛,不曰陷。有歌曰:“牛大陷到石头边。”   谓兄曰表,来曰大。有歌曰:“表大便到木横底,娘大便到木横枝。”畲人谓火曰桃花溜溜,谓饭曰拐农。   琼语有数种,曰东语,又曰客语,似闽音。有西江黎语,有土军语,地黎语。   地黎称峒名有三字者,如那父爹、陀横大、陀横小之类。有四字者,如曹奴那纽、曹奴那劝、曹奴那累之类。有六字者,如从加重伯那针、从那重伯那六、从加重伯那扌等之类。有七字者,如从加重伯那白吾之类。其山多曰鹧鸪啼,村多曰荔枝。广州语多与吴趋相近,如须同苏,逃同徒,豪同涂,酒同走,毛同无,早同祖,皆有字有音。潮州或无字有音,德庆亦然。新会音多以平仄相易,如通作痛,痛作通。东莞则谓东曰冻,以平为去;谓莞曰官,以上为平。香山谓人曰能,番禺谓人曰寅。东莞之南头谓刀曰多,增城谓屋曰窜,广州谓父又曰爸,母曰你,或以阿先之。亦曰亚,儿女排行亦先之以亚。谓视不正曰乜斜。乜音竿。射覆曰估,以刀削物曰卑刂,音批。细切物曰粟刂,音速。削去物曰{敝力},音撇。   食饱曰[1234],音救。以鼻审物曰嗅,许用切。谓多曰够,少曰不够,音遘。谓无尾曰[1234],音掘。谓人无情义者,亦曰粟刂。谓腿曰鄙,音彼,髀也。以手搓物曰挪,音傩。以手按物曰捺,难入声。以拳加物曰掳,音钗。以手覆物曰揞,庵上声。以指爬物曰扌お,乌寡切。般运曰扌お,连上声。积腐秽曰扌。漱口曰敕口,敕音朔。谓人愚曰畏妥。怒目视人曰[1234],音利。谓田多少曰几令。肉动曰辄,音彻。疮肿起曰,兴去声。以足移物曰发,裸体曰<身国> <身历>,音赤历。不谨事曰邋遢,鼻塞曰鼻<鼻邕>,音瓮。露大齿曰龅牙。新妇入门,使亲属老妇迎之,曰台步。是夕,夫妇同牢食曰暖房饭。次早见舅姑亲属献币、帛履曰荷惠。冬至,围炉而食曰打边炉。元夕,黏诗藏谜以示博物通微曰打灯。以鸽翎贯皮钱踢之曰踢<毛>,<毛>亦曰燕。谓云脚疏直曰风路,不知人之来历曰不知风路。龙门谓娶妇时置酒延宾以迎之曰接路。高要人谓婿曰郎家,女巫曰鬼<先母>.◎粤人多以捕鱼为业粤人多以捕鱼为业。其渔具多种,最大者曰え,次日罾。え之类有曰深え,上海水浅多用之。其深六七丈,其长三十余丈。每一船一え,一え以七八人施之。   以二え为一朋,二船合则曰え朋。别有船六七十艘佐之,皆击板以惊鱼。每日深え二施,可得鱼数百石。有曰索え,下海水深多用之。其深八九丈,其长五六十丈。以一大え为上纲,一为下纲。上纲间五寸一藤圈,下纲间五寸一铁圈。为圈甚众,贯以索以为放收,而以一大船为え公,一小船为え姥。二船相合,以え连缀之,乃登桅以望鱼。鱼大至,水底成片如黑云,是谓鱼云。乃皆以石击鱼使前,鱼惊回以入え。鱼入,则二船收索以阖え口,徐牵而上。有曰板え,以小船施之。   小船有え姥而无え公,故一名え姥船。有曰围え,制如索え而小,深二三丈,广七八十丈。连合二え为一围,以二船一前一后施之,亦以板惊鱼。凡鱼首有石者皆惊入え,无者则否。首有石者曰黄花,曰え,曰狮臼,置罾竿坠而起之。有曰绞罾,形亦方,周五丈余,以四角系于柱中放之。人在岸上离罾十余丈,鱼至则转辘轳以起之,此罾之事也。大抵え皆用于海,罾皆用于江。罾之利常不如え,え者渔具之可大得志者也。   罾之外,有以箔者,以笼者,以涂跳者,以跳白者。箔,以坚竹编之。每一箔,其崇五尺,广丈。渔者尝合五十箔而为一,其长五十丈。虞其过大,则箔口为鱼房二重以藏鱼。岁三月,大禾已莳,鱼始上田。渔人以箔三方依田塍,一方依水,潮至则张而大,潮退则卷而小,是为塞箔。箔亦曰{洪}.陆龟蒙诗:“织作中流万尺{洪}.”故凡以石为梁绝水者曰洪,以竹为梁取鱼者曰{洪},亦曰沪。皮日休渔具诗,列竹于海{洪}曰沪,今有沪渎是也。鱼笼长五六尺,宽二尺,口通尾塞。以山藤系之,置于上流,鱼入则为倒叩须,所胃不能出。又中置树枝以聚鱼。涂跳以木为之,长三四尺,厚半寸,首尾翘然,状若上弦之月,前有二丈直之,上有一木横之,其底则舟而两旁无墙,所谓撬也。当海水干落,鱼虾蛤鳝之属胶黏浅沙,跣踏之,辄深入渐洳,不可得。渔者于涂跳曲其左足,而以右足踔泥,左扶横木而右手捃拾板,轻坦滑レ行若飞,盖大禹泥行之所乘者也。跳白者,船也。其制小,仅受一人,于湾环隈澳间,乘暮入焉。乃张二白板于船旁而鸣其榔,鱼见白板辄惊眩入网。然诸鱼不惊,惟鲚鲢连盾三者惊。   三者味甘美,故粤人最重跳白之鱼。鱼以晓散而暮聚,聚必于水之涯。故跳白船之出以暮而多在岸草蒙茸之际,无风波患。其照公鱼,则以火枝摇,公鱼抢火,乃以罾漉之。取花鱼则以藤竹为竿,竿长丈有三寸,贵软而轻。以左纽丝为线,长丈有四寸,系以四钩,钩分四方,施于沙泥之上,足轻手疾,日可得花鱼半石。花鱼者,七星鱼也。取池鱼以钓。其竿五尺,系以天蚕之丝,饵以公鱼腾单。取鲥以泼生钓,以轻丝为之,往来游,则不损其鳞。取河豚以秋潮始盛,垂千百钓于网中。河豚性嗔,触网辄不去,欲与网斗,以故往往中钩。又或以一大绳为母,以千百小绳为子,子绳系于母绳之末,而母绳之末各系一钩,一河豚中钩,则众河豚皆中钩,是名兄弟钓,亦名拖钩。其钩皆空不以饰亦子曰赤鱼曰曾曰鲈曰马鲚曰尽此八者善惊。有曰墙え,则以索え为之,专以取曹白及黄白花鱼,亦曰黄花え。每一船一え,え深六七丈,长三十余丈。相连数百千え以为一墙,横截海水。鱼触墙え,不能去,大小壅积。起え时,鱼多不可胜取,每割え之半以放鱼。大抵索え疏,专以取大鱼,春则取え、白え,冬则取黄花,一岁仅两用之。围え密,以取杂鱼,终岁用之。此え之事也。   罾之类有曰纟芳罾。其形四方,广三丈有六尺,以舟施之,以二竹为罾子,竹长四十丈许,上有多圈,贯绳以为放收,而为一罾。桠以架罾,鱼至乃下罾,以石击鱼。有曰沉罾。沉音朕,方言也。长十余丈,口大而尾小,尾旁有一穴以出水母及{鱼}鱼之属,而浮二木于水中以支罾口。又于水中置二水搅木以系支罾口之木,是曰罾门。其口广三丈有六尺,常向上流,潮缓则罾口合,急则口张而鱼大人。凡一沉罾,以麻十二石为之,九人升之,罾之巨者也。有曰知州罾。   其广丈余树二木于水中以绷罾,是曰硬门。常浮而不沉,费人力少,罾之小者也。   有曰车罾。其形方,以三石曰生钓。然生钓之河豚多雌者,雌者多子,味不美。   惟南亭海心冈撒网而取者,其河豚多雄。雄者多,味绝美。取贴沙鱼以细钓。   先一夕放之江中,次日乃收。一细钓有钩数百,渔者夫妇各放细钓至数千,好水旬则得贴沙数十百斤矣。细钓以虾、以七星鱼或蚯蚓为饵,网鱼亦如是取,是皆番禺茭塘各乡取鱼之法也。   ●卷二◎梅岭梅岭者,南岳之一支。《星经》曰南戒门户,《汉书》曰台山,《舆地志》曰台岭。其名不一。其曰秦关者,以始皇三十四年所适治狱吏不直者所筑也。   《南康记》云“南野三十里至横浦,有秦时关,其下曰塞上”是也。南越吕嘉叛,杀汉将军韩千秋,函封使者节置塞上即此,故又曰汉塞也。曰东峤者,以居五岭东偏也。曰台者,以高而平,曰峤者,以高而峭锐。台专言梅岭,峤则兼言五岭也。五岭,一岭也。其在东则为梅岭也。然自昔皆以梅岭为五岭之第一岭也。五岭皆越门,若台关则秦所筑,故亦曰秦南门也。汉之北塞至寒门,南塞至暑门,台关又暑门之大者也。以其山曰台山,故关亦曰台关又曰横浦关。而梅岭之名,则以梅钅始也。钅本越句践子孙,与其君长避楚走丹阳皋乡,更姓梅,因名皋乡曰梅里。越故重梅,向以梅花一枝遗梁王,谓珍于白璧也。当秦并六国,越复称王。自皋乡逾零陵至于南海,钅从之筑城浈水上,奉其王居之,而钅于台岭家焉。越人重锅之贤,因称是岭曰梅岭。其曰大庾岭者,汉元鼎五年,楼船将军杨仆出豫章,击南越,裨将庾胜城而戌之,故名大庾。其东四十里,胜弟所守,名小庾。是则岭名梅以锅,岭名庾以胜兄弟;秦之时岭名梅、汉之时岭名庾也。然汉时亦称梅岭。《史记》云:汉破番禺东越兵不至,杨仆请从便击之,上令屯豫章梅岭以待命。余善闻之,遂反。入白沙武林梅岭,杀三校尉。上乃遣仆出武林,王温舒出梅岭击之是也然此或豫章梅岭也。《史记索隐》云豫章三十里有梅岭在洪崖山当古驿道。要之,梅岭皆以钅名,非以梅。盖钼奉其王自梅里至豫章又至台山,亦名台山曰梅岭,其姓为梅复从梅里至以台山为梅岭,犹之乎以皋乡为梅里也。   ◎五岭五岭之称,始《史记。张耳传》,曰秦“南有五岭之戍”。师古曰:西自衡山,南东穷海,一山之限耳,而别标五者。裴渊《广州记》曰:大庾、始安、临贺、桂阳、揭阳是为五岭。邓德明《南康记》曰:大庾一,桂阳骑田二,九真都庞三,临贺萌渚四,始安越城五。《舆地记》:一曰台岭,一曰塞上,即大庾也;二曰骑田,三曰都庞,四曰萌渚,五曰越岭。鄙意窃谓九真太远,当以裴说为是。   王伯厚曰:骑田即彬州腊岭,都庞即道州永明岭,渚即道州白芒岭,则道州有二,可疑也。大抵五岭不一,五岭之外,其高而横绝南北者,皆五岭,不可得而名也。   ◎三峡自英德至清远有三峡,一曰中宿,一曰大庙,一曰浈阳。大庙介二峡之间,尤险狭,故尉佗筑万人城于此。汉杨仆先陷寻陕。姚氏云:寻陕在始兴三百里,地近连口,即此。然其险,盖与蜀异,蜀三峡其险在滩,粤三峡其险在峡。自皋石山而下,危峦峻,为铁步障,为玉屏,凡数百里不断。其在中宿者,有南北二禺。南禺峰三十有六,北禺少其四。峰峰相抱,一水萦回,而出水如环肉,北禺为之好,而北禺之山且憩,南禺之山且行。行而南,以东至广州为白云诸峰,又东至海上为罗浮。其憩者耸而为峰,两两壁合,锐绝特,望之若攒玉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