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海使槎录 - 第 4 页/共 15 页
『东西洋通贩诸国:西洋则交趾、占城、暹罗、下港、加留吧、柬埔寨、大泥、旧港、马六甲、哑齐、彭亨、柔佛、丁机宜、思吉港、文郎、马神,东洋则吕宋、苏禄、猫里务、沙瑶、吶哔啴、美洛居、文莱、鸡笼、澹水』(谈荟)。
『明给事中何楷疏:「台湾在彭湖岛外,水路距漳、泉约两日夜。其地广衍高腴,可比一大县;中国版图所不载。初,穷民至其处,不过规渔猎之利已耳;其后见内地兵威不及,往往聚而为盗。近则红夷筑城其中,与奸民私相互市,屹然成大聚落矣』(春明梦余录)。
『给事中傅元初疏:「海滨之民,惟利是视。走死地如骛,往往至岛外区脱之地曰台湾者,与红毛番为市,红毛业据之以为窟穴。自台湾两日夜可至漳、泉内港。而吕宋佛郎机见我禁海,亦时时私至鸡笼、澹水之地,与奸民阑出者市货。其地一日可至台湾。官府即知之而不能禁,禁之而不能绝,徒使沿海将领、奸民坐享洋利,有禁洋之名,未能尽禁洋之实。此臣乡之大可忧者」。盖海外有大西洋、有东洋。大西洋则暹罗、柬埔诸国;其国产苏木、胡椒、犀角、象牙诸货。东洋则吕宋,其夷佛郎机也;其国有银山,夷人铸作银钱独盛。中国人若往贩大西洋,则以其产物相抵;若贩吕宋,则单得其银钱。诸夷皆好中国绫缎杂缯;其土不蚕,惟藉中国之丝到彼,能织精好缎匹,服之以为华好。是以湖绵百觔值银百两者,至彼得价二倍。而江西瓷器、福建糖品皆所嗜好。百工技艺有挟一技以往者,虽徒手无不得食;民争取之。永乐间,先后招徕。至红毛番,其夷名加留巴,与佛郎机争利不相得,一心通市,据在台湾。自明禁绝之,而利乃尽归于奸民矣』(同上)。
『近以开洋互市,奉旨:「红夷挟市,地方官果能饬备毖防,禁绝勾引接济,狡谋自无繇逞;乃海防名饬实弛,奸商阳禁阴纵,以致酿衅滋隙。至开洋应否,未见确议。但云宜吕宋、不宜台湾;均属夷地,商贩给引出海,何法综稽,能使画地遵守?着详查开禁利害,博谘熟审酌妥具奏」。据泉州乡官史继偕、张瑞图等称开洋有四便,漳州乡官林宰等称海寇起灭不系洋禁开闭;臣会同邹维连勘得开洋之说,心心有主,喙喙争鸣,大约主开而不主禁。总之,言利不能无害:衣食源开,则利在民;洋税复而闽安诸税可免,则利在商;得税三、四万以壮军实,则利在准备。而亦有害,即抚臣所谓四可虑者是已。此就利害言也。若体民情,则开不容缓。臣入闽关,见高山大川回旋掩映,自建徂兴,间关千里中,求三里康庄而不可得。岩下居民,各就山根溪畔,开垦力食;率崎岖硗埆,即方正五亩一段者亦未之见。过泉眼界稍宽,然已望洋海若矣。其人则林林总总,肩摩踵接,望开洋不啻大旱望雨;而臣反言开之不便,达情之谓何?故今日开洋,全为民计,非为夷计。谓开洋而贫民不再从贼则可,谓开洋而奸民尽化为良则不可;谓开洋而奸民便于勾夷则可,谓不开而全无海氛亦不可』(按闽摘略)。
明庄烈时,工部尚书渭南南居益巡抚福建时,红毛以明月珠、珊瑚树、异香、火马诸珍贿请互市;公绝其使,焚其贡物,口占一绝云:「明月珊瑚贵莫言,番书字字诳军门。牙前立下焚珠令,不敢持将献至尊」。授部将以方略讨之,系其酋高文律。闽人立石平远台以纪公绩。今严禁互市,实苞桑之至计。为国家计久远者,当看前明红毛入犯中左,肆行焚劫;又复勾引刘香老,首尾冲突,海壖骚动。虽竭力驱剿,实苦不支,慎勿狃目前之近利,而轻言互市也。
海船多漳、泉商贾,贸易于漳州,则载丝线、漳纱、翦绒、纸料、烟、布、草席、砖瓦、小杉料、鼎铛、雨伞、柑、柚、青果、橘饼、柿饼,泉州则载磁器、纸张,兴化则载杉板、砖瓦,福州则载大小杉料、干笋、香菰,建宁则载茶;回时载米、麦、菽、豆、黑白糖饧、番薯、鹿肉售于厦门诸海口,或载糖、靛、鱼翅至上海。小艇拨运姑苏行市,船回则载布匹、纱缎、枲绵、凉暖帽子、牛油、金腿、包酒、惠泉酒;至浙江则载绫罗、绵绸、绉纱、湖帕、绒线;宁波则裁绵花、草席;至山东贩卖粗细碗碟、杉枋、糖、纸、胡椒、苏木,回日则载白蜡、紫草、药材、茧绸、麦、豆、盐、肉、红枣、核桃、柿饼;关东贩卖乌茶、黄茶、绸缎、布匹、碗、纸、糖、面、胡椒、苏木,回日则载药材、瓜子、松子、榛子、海参、银鱼、蛏干。海壖弹丸,商旅辐辏,器物流通,实有资于内地。
进贡
康熙二十五年,台湾平,设郡县。其王耀汉连氏、甘勃氏遣陪臣宾先吧芝复奉表进贡。表词有云:「外邦之丸泥尺土,乃是中国飞埃;异域之勺水蹄涔,原属天家滴露」云云。贡物:大珊瑚珠一串、照身大镜二面、奇秀琥珀二十四块、哆啰绒二十五匹、织金绒毯四领、乌羽缎四匹、绿倭缎一匹、哔叽缎二十匹、织金花缎五匹、杂色细软布、文采细织布、白毛里布二百九十四匹、大自鸣钟一座、琉璃灯一圆、聚耀烛台一悬、琉璃盏异式五百八十一块、丁香三十担、冰片三十二觔、甜肉豆蔻四瓮、镶金小箱一只(内丁香油、蔷薇油、檀香油、桂花油各一罐)、葡萄酒二桶、大象牙五只、镶金鸟铳三十把、马铳六十把、彩带三十佩、镶金佩刀三十把、镶金双利剑二十把、单利剑六把、照星月水镜一执、江河照水镜二执、雕制夹板二只」(池北偶谈)。
荷兰国最称富饶,乃遇风至台,假地于倭,虎视盘踞,大有深心。迨何斌引郑成功袭台,力战不克而归。见我师扫荡郑逆,不觉詟服。
卷三
赤嵌笔谈
泉井围石
北路阿拔泉、虎尾溪,源同出水沙连;经牛相触山口,二水分流。阿拔泉极清,虎尾溪极浊,水性湍急,最为深阔,西流二十余里入地,伏流于海。
汤泉南路二:一在澹水社,出赤山,水流如汤,亦无定处;一在大滚水山,山不甚高,其上瀵涌出泉而温,故名。相去十余里,又有小滚水山,脉络相属。北路二:一在玉山最深处,泉流气蒸如沸;一在大鸡笼隔港山朝山内。康熙辛丑,我师与贼战于鲲身,正值炎歊;随地掘尺余,皆甘泉。
郡治滨海,各井皆澹水,微苦咸;惟傀儡山马兵营井极清冽,为郡中第一泉。安平城上,红毛井水高于海,而味亦甘。彭湖居海之中,井亦澹水,以观音亭、副将署二井为最。
万寿亭一泉,屯兵万余,汲取不穷,今名万军井。
龙目井有二:南路阿猴林内竹仔寮两井相连,状如龙目,因名;北路大鸡笼山之麓,下临大海,四周斥卤,泉涌如珠,甘冽异诸井。
郑氏北园,去郡治五、六里;从海视之,则直北矣,故名。园在平壤,无邱壑亭台曲折凌峻之致。丙寅,台厦道周昌,因其地,仍其茂林深竹,结亭筑室,为之记,且绘而图之。季麒光颜曰「致彻」,有秋夜游北园记。昌于道署后筑小园,名「寓望」,盖取左史畺有寓望之言;麒光亦有记。
海中有■〈石娄〉■〈石国〉石,皆咸卤结成,粗劣易腐,或置盆碗中,不足充玩。彭湖石完好,较文石尤细,可为扇器。余则磨砻攻■〈金旨〉,仅供诸番文项之用。
物产(百榖花果竹木鸟兽虫鱼盐硫磺)
三县皆称沃壤,水土各殊。台县俱种晚稻。诸罗地广,及凤山澹水等社近水陂田,可种早稻;然必晚稻丰稔,始称大有之年;千仓万箱,不但本郡足食,并可资赡内地。居民止知逐利,肩贩舟载,不尽不休,所以户鲜盖藏。
正月,诸邑收菜子,一名油芥(九、十月间种);碾油只供膏火,不可食。二、三两月,凤邑收黄豆(十月、十一月间种),下澹水八社尤多;诸邑收大麦、小麦(十月、十一月间种),近台属者二月收,远处者三月收。四月,台邑丝瓜、红凉瓜(即菜瓜)、瓮菜、苋、茄、菜豆(即豇豆)熟;凤山八社水田,收双冬早稻(一名安南蚤,十月、正月种);民间西瓜熟(正月种);三邑糖廍事毕。五月,台邑番檨、西瓜熟;凤山瓜、檨、蔬果于四月间先熟,五月几尽矣;诸邑收早麻(即芝麻,正月、二月间种),瓜檨亦盛出。台、凤地暖,凡所种植,先期成熟;诸邑近北渐寒,颇似内地,所出之物稍迟。六月,三邑刈黄麻,黄梨、龙眼、波罗蜜、梨仔茇出,民间种晚稻,农务方兴,略无间隙;诸邑收晚麻,番民收稷米、高粱、荞麦。七月,三邑靛青(正月、二月间种者)、姜、芋、槟榔、浮留藤俱盛出;诸邑收大头婆早稻(正、二月间种)。八月,诸邑再收黄豆及黑豆、菉豆(俱五月间种);番民收薏苡。九月,三邑收菁子;诸邑收圆粒粟(一名一枝蚤),园田皆可栽种,若早播者,则于八月收。十月,三邑收白占稻、红埔占稻;白占种于田,红埔占种于园;番薯熟,早种者七、八月先出,田家食至来年四月方尽;凤山下澹水武洛糯米芋熟,长二尺余,与别芋迥殊。十一月,三邑大蔗、芋蔗熟,大蔗即甘蔗,芋蔗一名芒蔗,一名竹蔗;三邑农家竖兴廍工碾糖;凤山采捕乌鱼;内山之番,不拘月日,捕鹿为常;平埔诸社,至此烧埔入山,捕捉獐鹿,剥取鹿皮,煎角为胶、渍肉为脯及鹿茸筋舌等物,交付贌社,运赴郡中,鬻以完饷。十二月,台、凤进贡西瓜及王瓜,匏茄熟;南北两路荷花盛开;涂■〈鱼卖〉鱼出,天时蒙雾,齐浮水面,捕获倍多。台邑土壤褊小,绝少水田,农人多种瓜、蓻麻,杂植蔬豆,栽蔗碾糖,间种早稻以佐食,纳粮每于两路籴买输将。
稻有粳、糯。粳稻种于水田者曰早占、曰晚占,色白;种于园者曰埔占,色赤。糯稻种于水田者曰赤秫,壳色赤;种于园者曰禾秫,粒大,色白。麦有大麦、小麦,而小麦最佳。稷之属有细米,黄、白二种,萧垄、麻豆诸社有之。
南方麦花多开于夜,台则如北地;然食多亦不觉热。黍米夜间开花,居民多不食。荞麦种植亦少,婴儿有疾,每用面少许滚汤冲服,立瘥,谓能解肌袪热;间有为饭者。土壤肥沃,不粪种;粪则穗重而仆。种植后听其自生,不事耘锄,惟享坐获;每亩数倍内地。近年台邑地亩水冲沙压,土脉渐薄;亦间用粪培养。澹水以南,悉为潮州客庄;治埤蓄泄,灌溉耕耨,颇尽力作。田中艺稻之外,间种落花生(俗名土豆);冬月收实,充衢陈列。居人非口嚼槟榔,即啖落花生;童稚将炒熟者用纸包裹,鬻于街头,名落花生包。
花不应候。余壬寅仲冬按部北路,至斗六门,见桃花方谢,菜花初黄;回至笨港,见人擎荷花数枝;及回寓馆,榴花亦照眼。癸卯二月,桂正芳菲;八月,桃又花信;不可以时序限之。
花开无节,惟菊至冬乃盛,开至二月。苏子瞻在海南,以十一月之望与客泛菊作重九有云:「岭南地暖,百卉造作无时,而菊独后开;考其理,菊性介烈,不与百卉并盛衰也」。
班支花,一作斑枝,以枝上多苔文成鳞甲也;较茶花尤大,色深黄,蓓蕾坚厚,结实如绵。陈观察子京云:即系木绵;粤西花更大、色红,为稍异耳。
鹰爪兰,一名油兰花;似兰无心,香味滞腻,嗅之令人作恶。结子如枣,一丛二十余枚,攒簇如桃,名鹰爪桃。
倒垂兰,出北路内山;枝屈曲如梅叶,似萱短而厚,不着土生。取一枝挂檐阴雨露所及处,自能生根抽芽、出叶开花。花似兰,色黄碧,微香。
木兰花,如粟,澹黄,芳似珠兰;树本大者围数尺,名树兰。
水仙,岁底盛开,一本五、六茎,一茎可十余蕊,鲜芳绝伦。广东市上标写台湾水仙花头,其实非台产也,皆海舶自漳州及苏州转售者。苏州种不及漳州肥大。
美人蕉,花红、黄二种。黄者尤芳鲜可爱,四时不绝。有高丈余者,子坚黑,或作小念珠。
蕉有芭蕉、金蕉。芭蕉不结子;金蕉花如莲,色紫不鲜,每花结子一梳,名蕉果。凡蕉果一枝五、六层,每层数十枚排比而生,剖食味亦甘。异物志载:羊角蕉子,大如手拇指,长而锐,有似羊角者此也。南方草木状:蕉树,子房相连累,甜美,亦可蜜藏。台地村舍后,每广植之,四时皆生,藉以获利。性寒,妇人产后,每以蕉果少许置儿口中,谓能清热。
番绣球,蔓生,叶厚可一钱;花白色,底瓣似通草为之;心微红而坚,明亮如矾。
番花,叶大于枇杷,枝每三叉。花有五瓣、六瓣者,外微紫,内白色,近心渐黄,香似栀子。夏秋多开,冬则叶落。但名番花,似属统称。广东志云:「贝多罗来自西洋,叶大而厚,梵僧用以写经,花大如小酒杯,六辨,瓣皆左纽,白色,近蕊则黄,有香甚缛;落地数日,朵朵鲜芬不败」。乃知此为贝多罗花也。
番树,大如槐;枝干离奇,或似卧松。结实如槐角,皮红时绽裂;肉白可食,名曰■〈艹〈束刂〉〉豆,一名番豆。
昙花,一枝数十蕊,一蕊长七、八寸,花六出,外紫内白,颇似莲香。亦有白色者,摘置几案间经时略不损坏,花蕊仍然开放,是一异种;僧家言是西方小本。
刺桐花,每枝可数十蕊,一瓣包裹数须,似翦彩为之,烂熳若朝霞。台郡最盛。辛丑春,无一开花者,遂兆朱一贵之乱,甚奇;后遂于花时占一年盛衰。
宝相花,似蔷薇;色白,瓣较多,惜不甚香。
佛桑,一名朱槿。高不逾五、六尺,四时皆花。花有深、浅红、澹黄各色;红则焰焰烧空,尤为夺目。又有名一丈红者,叶与佛桑相似,花单瓣,状如秋葵;而殷红绰约较佛桑更为照眼。台湾随笔云;「照殿红,树甚高,花如巨觥,色红无二」,意即一丈红耶?
茉莉最易栽植。番茉莉较大,种自柬埔寨来,花径寸,百余瓣。早晚街头,有连十余蕊签成一枝,有连数十蕊为一串;买置床榻,殊有妙香。
莲,四时皆开;亦有单瓣者。
『蔗苗种于五、六月,首年则嫌其嫩,三年又嫌其老,惟两年者为上。首年者熟于次年正月,两年者熟于本年十二月,三年者熟于十一月。故硖煮之期,亦以蔗分先后。若早为砍削,则浆不足而糖少。大约十二月、正月间始尽兴工,至初夏止。初硖蔗浆,半多泥土;煎煮一次,滤其渣秽;再煮入于上清,三煮入于下清,始成糖入■〈石屚〉;待其凝结,用泥封之;半月一换,三易而后白;始出■〈石屚〉晒干,舂击成粉入篓,须半月为期。未尽白者名曰糖尾,并■〈石屚〉再封;盖封久则白,封少则淄;其不封者,则红糖也。所煎之糖,较闽粤诸郡为尤佳』(东宁政事集)。
插蔗之园,必沙土相兼、高下适中乃宜。每甲栽蔗,上园六、七千,中园七、八千,下园八、九千或至万(地薄蔗瘦,多栽冀可多硖糖觔)。三春得雨,易于栽插;无雨亦犁种,但戽水灌溉,为力颇艰。十月内,筑廍屋、置蔗车,雇募人工,动廍硖糖。上园每甲可煎乌糖六、七十担,白糖六、七十■〈石屚〉(沙土陶成);中园、下园只四、五十担。煎糖须觅糖师知土脉精火候,用灰(汤大沸,用砺房灰止之)、用油(将成糖,投以萆麻油),恰中其节。煎成,置槽糟内,用木棍频搅至冷,便为乌糖。色赤而松者,于苏州发卖;若糖湿色黑,于上海、宁波、镇江诸处营销。至制白糖,将蔗汁煎成糖时,入糖■〈石屚〉内,下用■〈石屚〉锅盛之;半月后浸出糖水,名头水;次用泥土盖■〈石屚〉上十余日,得糖水,名二水;再用泥土覆十余日之糖水,名三水;合煎可为糖膏,或用酿酒。每■〈石屚〉白糖只五十余觔。地薄,或糖师不得其人,糖非上白,则不得价矣。每廍用十二牛,日夜硖蔗;另四牛载蔗到廍,又二牛负蔗尾以饲牛。一牛配园四甲或三甲余。每园四甲,现插蔗二甲,留空二甲,递年更易栽种。廍中人工:糖师二人、火工二人(煮蔗汁者)、车工二人(将蔗入石车硖汁)、牛婆二人(鞭牛硖蔗)、剥蔗七人(园中砍蔗,去尾,去箨)、采蔗尾一人(采以饲牛)、看牛一人(看守各牛),工价逐月六、七十金,
唐大历中,邹和尚始教民黄氏造蔗霜法。其器用有蔗削、蔗镰、蔗凳、蔗碾、抬床、榨斗、漆瓮之属。今蔗车两石矗立,状如双碾,夹取其汁,想即蔗碾遗制。酒有蔗浆用饧汁酿成,与荔子酒俱味极甘;北路有用梨仔茇酿酒者,又在蔗浆、荔子之下。
『番薯,明万历中闽人得之外国,瘠土沙砾之地皆可种。初种于漳郡,渐及泉州,渐及莆,近则长乐、福清皆种之。闽海而南有吕宋国,朱薯被野连山,不待种植;夷人率取食之。茎叶蔓生,如瓜蒌、黄精、山药之属,而润泽可食;或煮,或磨为粉,亦可酿为酒。生食如食葛,熟食味如熟荸荠。生贮之有蜜气,香闻室中。夷人虽蔓生不訾省,然吝而不与;中国人有截取其蔓咫许以来,于是入闽十余年矣。何镜山颂曰:不需天泽,不冀人工,能守困者也;不争肥壤,能守让者也;无根而生,久不枯萎,能守气者也;佐五谷,能助仁者也;可以粉,可以酒,可祭,可宾,能助礼者也;茎叶皆无可弃,其直甚轻,其饱易充,能助俭者也;耄耆食之,不患哽噎,能养老者也;童孺食之,止其啼,能慈幼者也;行道、鬻乞之人食之,能平等者也;下至鸡犬,能及物者也;其于士君子也,以代匮焉,所以固其廉;以广施焉,所以助其惠;而诸德备矣』(闽小记)!
或云,薯长而色白者是旧种,圆而黄赤者得自文来国,未知孰是。余见有大可尺围,形似南瓜者,土人亦不经见也。
芋有二种:红者呼为为槟榔红,白次之。熟较内地亦蚤,六月初旬即可食。多食滞气,不似内地滑润。南路番子芋,一名糯米芋,有重十余觔者,味佳。
枣子槟榔,即广东鸡心。粤人俟成熟,取子而食;台人于未熟食其青皮,细嚼麻缕相属,即大腹皮也。中心水少许,尚未成粒;间有大者,剖视其实,与鸡心无二。或云粤人食子,台人食皮。一色青者为雄,黑脐者为雌;雄者味厚,雌者味薄。颗向上长者,尤贵蛎房灰用孩儿茶或柑仔蜜染红,合浮留藤食之。按范石湖集云:「顷在峤南,人好食槟榔,合蛎灰、扶留藤(一名蒌藤),食之辄昏,已而醒快」。三物合和,唾如脓血,可厌。(蒌藤一作浮留藤,土人误作为「荖」;字释无「荖」字)。台地多瘴,三邑园中多种槟榔;新港、萧垄、麻豆、目加溜湾最多,尤佳。七月,渐次成熟;至来年三、四月,则继用凤邑琅峤番社之槟榔干。
种槟榔必种椰,有椰则槟榔结实必繁。椰树叶少,林高。椰子外裹粗皮如棕片,内结坚壳;剖之白肤盈寸,极甘脆,清浆可一碗,名椰酒。东坡诗「美酒生林不待仪」,此也。广东志:「椰心色白,而甘在酒中,大小不一」。凡拣椰子,以手摇之,听水声清亮,则心大而甜;其肉厚,水声浊,则否。盖椰心以水而养,无水则无心,往往而是。又有椰油可佐膏火。或云,用火炙椰,其油自出;疗齿痛、冻疮,极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