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国志 - 第 37 页/共 87 页

蜀族在蚕丛时无文字可定。自其入居蜀地,进入农业社会以后,即不能不有文字。其字在出土文物中颇有可验证者如手纹是造作义,花蒂纹,是王之义,持刀人,是兵之义,舞蹈人,是快乐及胜利之义,惟不识其作何音。其●字,象蚕形,读蜀音,可缘《方言》定。又●字,象二蚕对望待饲,读蚕音,则可由《后汉郡国志》蚕陵县字作「八陵」而定。《前汉志》作「蚕陵」。《后汉书》帝纪及《西南夷传》并记有安帝永初元年,桓帝永寿二年,「蜀郡夷叛,攻蚕陵」。字并作蚕。惟《郡国志》作「八陵」。故可知此●字乃蜀人习惯使用之「蚕」字。《帝纪》用汉字,作蚕,《郡国》用地方字,作●。是蜀王时已有之古蚕字,一(蜀)表单数,音如独。●(蚕)表复数,为蚕字音。蜀人已知中原称此虫为蚕,缘之读●为蚕字音也。   由文字发展的时代变化,与区域性的不同,可以证明蚕丛氏之所以着名于世,由其创始发明养蚕。是为结论之二。   蚕丛氏居住何地?《前汉地理志》蜀郡有蚕陵县。「莽曰步昌」,叙在蜀郡十五县之末,可知其为武帝时新开县。《后汉志》作「 八陵」,可知其为蜀山氏故地,亦蚕丛之故邑也。《元和志》「翼州,北至松州(今松潘)一百八十里。……周武帝置。本汉蚕陵县地。汉元鼎中开。梁大清中,萧纪于旧县置铁州,寻废。周天和元年,讨蚕陵羌,于七顷山下置翼州。」考地理者,皆一致定为今松潘县南百八十里之迭溪。其地当松坪河岷江会口,旧有小平原。一九三三年地震,山崩壅江,今为迭溪湖。其北山名蚕陵山,见《旧唐书地理志》「翼州卫山县」。   县名蚕陵者,盖旧传有蚕丛王墓在此。犹楚之夷陵,巴之故陵。皆因旧墓为称。抑或谓蚕丛氏所居之丘,与「蜀山氏」之蜀山同义。要必与蚕丛氏旧居有关。汉元鼎时,去蜀王杜宇未远。武帝时蜀人必能知其先王住地所在,故立县时用此名也。   上古人类,原从牧业渐进入于农耕。方其牧业经济时,以草原为乐园,暖谷为畏途。岷江上游地区,为一丘低谷浅之大草原,北连陇西,接于河套。西连大渡河上游与雅砻江上游之康北大草原,接于析支、洮湟。如此连成一片之大草原,兼有浅谷河原,可以种植麦类与牧草,是为我国牧畜时代民族活动之中心地区。其后中原农业,与巴蜀吴楚农地次第开辟,蔚起为新的经济中心。初犹与此旧的牧业中心不能无频繁深厚之经济联系。在黄帝世,此草原与中原农区,犹是一大家庭。故黄帝「西至于空同」,而娶西陵氏女。(此西陵当指陇西某地。与楚之西陵无关。)其二子又降居江水、若水地区,与蜀山氏婚。其孙、曾之颛顼与帝喾,又次第入为中原大君。大禹亦生于此江水河谷,而入为尧舜之「司空」。其后遂克建成夏后氏之国家,开始了我国的奴隶社会。而此牧业时代中心之大片草原,受地理条件限制,社会停顿不前。周秦汉后,差距日大,遂形成夷夏畛域之别;人有论及蚕丛为蚕丝业之发明者,则反群起疑之,以为唯嫘祖是养蚕之创造发明人也。   蜀地与华夏之原始交通,原本以岷江上游河谷为媒介。绵虒(故茂州旧名)与蚕陵,为其枢纽。蚕陵以上,大体平易。故王莽改名步昌。蚕陵以下,河谷深狭,岸道险窄,至绵虒乃略开展,多农地。故秦县止于绵虒。绵字,古为茧絮之义。亦与蚕丛文义有关。自绵虒东踰土门关(今地名),仅一浅岭(属九顶山脉凹部),循湔水(海窝子之白鹿河)而下,至瞿上(彭县北之关口,《元和志》指为天彭门),穿短峡而出山,入于成都平原之郫邑。此蜀王柏灌、鱼凫由蚕陵渐迁入蜀农业地带之道路也。别自土门关循雒水下行至绵竹,一日可达。今世犹通行。远古时,成都内海未全出土,其东北已出土部分,为郫、什邡、绵竹等地区。此地区人物之往来于中原者,恒自绵虒、蚕陵,溯江源(黄胜关),入于陇西地区,转入渭水平原。当时蜀与内地交通,只能如此。其后自宝鸡、故关入武都盆地。再循嘉陵江水至葭萌入蜀。是为殷周时代蜀与内地交通孔道。沿线多有桥梁与阪险。惟捷于草原旧路。此则必待至人民已能凿山、架桥之农业经济时代乃能开通。故知其为殷周世开。其时,蜀山氏(蚕丛氏)部落亦已转进至瞿上(海窝子)与郫矣。又后,巴蜀与中原商业发达,经济联系紧密,政治联系逐渐加强,褒斜栈道乃建成。蜀与内地交通孔道乃更东移,而以汉中为枢纽。则已在秦图统一之始。时则草原故道无复有人过问矣。秦灭蜀后,乃开湔氐道,即自今灌县龙溪出汶川娘子关之路。是为岷江上游河谷与成都平原间新开之捷径,为汉置汶山郡创立了基础。于是土门关古道亦渐废矣。又至蜀汉时,修成剑阁桥道,南栈新路成,马鸣阁旧路亦废。不知此种交通发展过程者,妄谓「三皇乘祇车出谷口」(《秦宓传》文),为今之褒斜谷口。而以为蚕丛氏之入为蜀王,是循江水而出。反以疑瞿上为蜀王故治之说焉。昧于地理故也。   以此考订古代西陲交通路线的发展变化,决定蚕丛氏最先住居地点,亦合于旧籍沿革之文。当为结论之三。   蚕丛氏属于何种民族?由其居地所在,即可肯定其为氐类。氐与羌族同源,为人类最先入居于康、青、藏大草原者。由于草原辽阔,多食草兽,易猎食;又富于白石英块,成天然的犀利石器;其地干燥无雨,空气清洁,人鲜疾病;又无毒虫猛兽害敌;故原始人类乐于留处。从而较早育成卓越之牧业文化。其贡献留存于今世者为:育成驯优之旄牛与藏狗,更进而育成乳肉兼用之良种牛,与耐寒之来麦( 青稞)。来麦,为世界麦种之始祖。欧洲之黑麦至今仍用其音。我国之麦类名字,皆从来字为文。大麦、小麦、●麦、麦,今已普种于世界各地,皆来麦之变种也。羊类、马类及玉类之为商品,莫不以羌族为最早,最多。中原文化,在牧畜经济时代,尚落后于羌族。虽已进入农业经济时代,依凭于羌族商品者仍多。「黄帝以玉为兵」(出《胡非子》),或多资于羌族之产品。后稷之「贻我来牟」(《诗生民》),正谓开始引种青稞。《禹贡》之「织皮」,谓连毛羊皮,古人市以织褐也。《史》、《汉》之「莋马、旄牛」,秦汉世犹依赖于羌族供应。羌虽限于地文,日渐落后于中原。若言石器时代之经济文化,则或较我国他族为古老矣。   羌族的原始住区,为藏北之绛塘草原(羌塘),与康北之俄洛草原。(《禹贡》之「析支」,《汉书》曰「赐支」。赐,古读如锡。)当其极盛时,人口发展无已,分向四方延展:南入雅鲁藏布江河谷者,为播族(《西羌传》云「发羌」,隋唐时为吐蕃)。更南延展者,为喜马拉雅山南斜面尼婆罗、哲孟雄、布丹、珞巴诸族。向西延展者,为克什米尔,在唐为大小勃律与西女国。向西北越昆仑而下,入于塔里木盆地者,后为西王母,与鄯善、于阗、龟兹诸沙漠绿洲国族。向东北延展者,别为党项(秦为义渠,唐为党项,宋为西夏)与玁狁,及赤狄、白狄、长狄等族。其向东南延展于西康高原者,在汉为旄牛羌,在隋唐为附国、白兰、东女(苏毗),在元为霍尔、木雅、梭罗,在清为明正、理塘、巴塘、德格等土司部。其更早已入居于西康高原与四川盆地,及云贵高原间之河谷地带者,是为氐族。又有更早已远入汉水流域与大巴山区者,则于唐虞时为三苗,殷周时为楚芈,魏晋时为巴氐;皆已进入农业社会,渐与内地民族融合矣。(楚国芈姓,其字为羌之变体,而读音如米,与羌氐语呼人为米同音。盖羌族语犹存之证。)未能更向东南延展。向东扼于中原,向南后于越族故也。凡文化较高民族,恒向其四周文化落后地区作波浪式延展推进,其规律如此。   氐者,居于低地之羌也。岷江、大渡河、金沙江诸河谷,比较羌族居住之高原地方低暖,宜于种植,而交通不便。地理既异,经济生活不同,民俗随之变化,形成新的支派。自武都之白马,汶山之冉駹,汉嘉之青衣,沈黎之莋,越嶲之白狼,皆称曰氐。蚕丛,盖居岷江河谷之尤早者。蚕丛之族徙蜀,而后冉駹承居其地,是故蚕丛氏,虽蜀之先王,亦氐类也。   《殷武》之诗,称「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谓成汤时,住居陇蜀之氐羌民族,咸与殷商民族发生和好关系,商品市易不绝。殷墟甲骨文中,刻入羌字甚多。其字从●从人,形态甚多。有羌加石字的,它表示羌族卖石器(玉器)的商人,石器最美者以古羌族住区为多,中原古代人珍贵的玉器,大都由羌人运来出售,故加石字的羌字,仍应读为羌字的音。另还有大量的加系的字,有人解为被系虏的羌人,窃以为那是表示的卖丝的羌人。蚕丝是羌族所居温暖河谷才能生产的,岷江上游河谷生产得最早。那些河谷地区的人,中原古代把他称作「氐人」。故从羌加系的字,实际是指的「氐人」,即羌族入居温暖河谷经营农蚕业的人。   附甲骨文的三种羌字。     (据1934年哈佛燕京社出版的《甲骨文编》)   ●●●●  (表示的一般羌人)   ●●●●  (表示卖石器〔玉器〕的羌人)   ●●●●  (表示卖丝的羌人〔氐人〕)   羌人善养马牛羊。既居河谷,不利于养牛羊,行动咸需于马,故氐族皆有宜于山道之良马及驴行销内地,是谓「莋马」。蚕丝与马,为殷、周间氐人与内地商人市易之两大商品。故秦、汉恒以蚕与马为类。《荀子蚕赋》谓蚕神「马首」。郑玄注经,谓:「蚕与马同气,故蚕月禁杀马。」《甘石星经》谓房四星其一为「天马」,一为「 天驷」。《协律辨方书》谓:「天马为丛神,为掌蚕之命神。」《唐月令注》谓「先蚕为天驷星」(并据《辞海》引)。而隋唐时以马明王为蚕神。马明王塑像,额上多一纵目,乘白马,此盖表示其神为纵目人,属白马氐类,隐指蚕丛也。宋王钦若驳天蚕为天驷之说(详《 宋史》卷五十五本传),于是朝廷祀典称「先蚕」。废其燔柴,但瘗埋以祭。神亦另作翁媪持茧像,拟嫘祖。人民不愿从钦若说者,乃因马头娘故事,塑女子披马皮者为蚕神。或私祀马明王如故,但改称其庙为白马庙而已。马头娘故事者,唐人所造。谓高辛氏时,蜀人为贼掠去。其女誓于众曰:能使父还者嫁之。家有马,绝逸去,乘其父归,父不肯以女嫁马。马咆哮嘶啼。其父怒,射杀之,曝其皮于庭。女过其处,皮蹶然起,卷女飞去,栖于桑上。女化为蚕,食桑成茧( 节《太平广记》)。此明是迷信蚕马同气者所造。仍称「蜀人」。远托于「高辛氏」时,其意犹指蜀山氏也。明清人又谓蚕神为「青衣神」(徐光启《农政全书》),谓「蚕丛氏衣青衣」。青衣,白马,皆氐族支别之称。要皆足以说明养蚕为蜀地氐人所创。是为结论之四。   近世,有西人传教士着书,谓中国蚕丝业始于山东。其人不知蜀地有蚕丛,有原蚕,但缘山东有柞蚕,有黄丝(较原始的丝色),遂言之。夫若先无天然自生之野蚕以启发远古劳动人民,即不可能有养蚕的创造。四川自岷江河谷入四川盆地,今犹多有野蚕,亦其证也。  1976年任乃强再稿。   附二    成都七桥考   常璩《华阳国志》云:「长老传言,李冰造七桥,上应七星。」其上文专章记李冰事,未言造桥。此虽补述,犹曰「长老传言」,固疑之也。   今按,李冰既穿二江「双过郡下」,即不能不跨江造桥,以通行旅。二江者,郫江,自沱江(毗河)分水,至张仪、张若所造成都城西北,绕少城西,折向东流,过城南之市桥与江桥,至合江亭,与检江合。自灌田外,兼具护卫城防与漕转汶山地区竹木财物之用。是为二江之北江。其故迹,验于今地,则为自郫县三道堰,经成都市区之洞子口、九里堤,与今城内之王家塘、洗马池一带低地,出外东莲花池,至望江楼附近合检江。秦城在此江之北,面积不过今城九分之一、二。其商业繁盛区在市桥附近(属秦少城石牛门外)。其下有石犀渊,相当宽深。汉世展拓秦城,合大城、少城作十八郭,此市与渊均仍在市桥门郭外,当时汉民与少数民族市易,不乐在城内受官吏拘束故也。自隋、唐、宋、明,屡徙城址。明、清两代修建砖城时,则王家塘、洗马池一带已包入砖城之内,而别凿护城河以泛竹木(今云油子河)。城内郫江旧迹次第填平,变成街道,每大雨,街水漫流时,此旧河迹部分恒成泽国,有淹没屋基一、二尺深者,其明验也。   李冰二江之检江,远自都江堰内江之宝瓶口外分水,长百余里。即今之走马河,灌、温江、郫、崇庆、双流、新津诸县和成都广大田野之干流。秦时系自今百花潭、十二桥循金河一线,至合江亭,与郫江合。明代筑砖城包金河后,乃更于南门外开护城河,即今南门大桥下河,清代同。城内金河,初亦行船,后渐为沿岸民居侵夺,乃更开拓南门外渠为正流。今则金河渐堙灭矣。冲积平原开河易,可以随时依人意改变河道,其都市土城,亦屡圮,屡筑,移徙不定,故执今地形以求古地名位置者,每每致谬。先瞭解秦李冰二江旧迹与大城、少城之位置,乃可以考订秦之七桥。   兹先汇录七桥资料,以便审证:   1 常璩《华阳国志》(依新校本):「西南两江有七桥。直西郫江上曰冲里桥,西南石牛门曰市桥,……大城南门曰江桥,南渡流(江)曰万里桥。西上曰夷里桥。上曰笮桥。又从冲里桥西北折曰长升桥。郫江上西有永平桥。」   2 《水经注》卷三十三:「西南两江有七桥:直西门郫江上曰冲治桥。(一本无上曰二字,治作里。)西南石牛门曰市桥。吴汉入蜀,至广都,令轻骑先往焚之。……大城南门曰江桥。桥南曰万里桥。西上曰夷星桥(一本作「夷里桥」)。下(校作亦)曰笮桥。南岸道东有文学……道西城,故锦官也……又从冲治桥北折曰长升桥。城北十里曰升僊桥,有送客观,……李冰沿水造桥,上应七宿。故世祖谓吴汉曰:安军宜在七桥连星间。」(此则明是引据《常志》而以笮桥为夷里桥之别称,以升仙桥入七数。无永平桥。)   3 《初学记》卷七《桥总序》云:「蜀有七桥:一,冲里;二,市桥;三,江桥;四,万里桥;五,夷里桥;六,笮桥;七,长升桥。」(此亦明是依据《常志》,未似《郦注》之参杂他书,不用升仙桥。)   4 《一统志》引李膺《益州记》云:「一,长星桥,今名万里。二,员星桥,今名安乐。三,玑星桥,今名建昌。四,夷星桥,今名笮桥。五,尾星桥,今名禅尼。六,冲星桥,今名永平。七,曲星桥,今名升仙。」(附原注:「按《益州记》与《华阳国志》多不同。《华阳国志》升仙桥亦不在七星之数。」)   今按:李膺从桓温伐蜀,留蜀中颇久,盖与常璩为同时人。而所记李冰七桥与常氏异者,常氏记「故老」传说,李膺记当时星纬家言,《郦注》折衷二家为文。《初学记》则恪遵《常志》也。兹先依《 常志》次第,考订各桥名称,位置如下:   冲治桥  《初学记》作冲里。《水经注》官本作治,朱本、赵本作里。赵一清《水经注释》云:「是唐时写本避高宗讳耳。」今按:秦汉制,县域区划,有乡、亭、里。「乡置有秩三老、游徼。」「 亭有亭长,以禁盗贼。」「里有里魁,民有什伍,善恶以告。」(引《后汉百官志》。)《常志》亦云:「故蜀立里多以桥为名。」编户之法,大十户左右为甲。十甲左右为里。地有兴衰,户有增减。增减度过大时,亦每有分并。先有桥,则里因桥为名,先有里,则桥因里为名,此其大较也。秦已建桥,汉始分里,故可推断冲里桥者,原始当单名冲桥。冲即冲途、冲繁之冲字。秦时成都西侧当羌氐、筰、邛出入之冲,(当时临邛入郡自西门。僰自南门,賨自东门,秦自北门。)故正西之郫江桥曰冲。汉立里,因曰冲里。后遂转为冲里桥。宋人刻书者与传写《常志》者,每因唐避治作里,而误会理、里字为唐人避改,遂妄还为冲治桥。犹俗本《史记》、《汉书》,改元元为玄元,说为黑头之义。亦谓古本为避讳改也。   市桥  秦少城正南为石牛门。门外跨郫江有桥,为市桥,为当时各族人民市易处。汉建益州,称为「州市」,谓一州最大市也。《 寰宇记》卷七十二云:「市桥,在州西四里。」又引李膺《益州记》云:「汉旧州市在桥南,《华阳国志》云,后汉大司马吴汉征公孙述,述妹婿延岑伪遣鼓角麾帜渡市桥挑战,汉兵争观,延岑纵兵出汉军后袭击,大破之。(在《公孙述志》)即此桥也,七星桥之五。」郑樵《通志》谓古市桥「今曰金花桥」。考石犀渊当即今之王家塘。石牛门当在今宁夏街东武担山与文殊院之间,去金花街、五福桥不远。宋代犹能知其处,今难确定何点矣。   江桥  在大城南门外,尝估其桥址当在今城东北方正街、贵州馆街之间。《寰宇记》云:「南江桥亦曰安乐桥,在城南二十五步( 按此谓唐宋之府城)。宋孝武以桥名安乐,寺改名安乐寺。」今安乐寺为人民市场,在盐市口附近,祀蜀后主安乐公刘禅,非古之桥神庙也。   万里桥  在郫、检二江合流处之西跨检江。成都舟运,始畅于此。《元和志》云:「在县南八里。蜀使费祎聘吴,诸葛亮祖之(于此),祎叹曰:『万里之行,始于此桥。』因以为名。」又「明皇幸蜀过此(《寰宇记》作「适此桥」,义较佳),问桥名。左右以对。明皇叹曰:『开元末,僧一行谓,更二十年,朕当远游万里外,此其验也。』」范成大《吴船录》云:「在合江亭西。」考合江亭,当在今望江公园附近。万里桥当在今九眼桥附近。检江,亦即锦江,一名流江,《元和志》曰「大江」,云「万里桥架大江水」也。舟行者自此始,故祖饯者恒于此处。费祎所叹,谓使程之远,正如此桥名,非因有此叹而名此桥也,万里之名,当秦已定,取长江万里为义。《寰宇记》云:「在州南二里。亦名笃泉桥。桥之南有笃泉也。……七星桥之二。」今按「二里」上疑脱十字。或二为八之讹。所举费祎、玄宗两故事与《元和志》同,则道里不能远异。宋之州城距此,亦不能是二里。所言「笃泉」,疑即今之「薛涛井」,本名「笃泉」,清人傅会为薛涛故井也。成都郊区皆饮江水,渠水,不作井泉,惟此有一井泉,故知其为笃泉也。万亦为姓氏字,亦可疑「万里」是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