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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八日,顺兑牛录下之弓匠浑岱,曾於界藩及铁岭军中私匿马匹各一,其妻,弟首告於顺兑。顺兑未及时擒拿审理,后欲遣人拿问时,其人已闻而逃。按律拟顺兑父子以 罪,各罚银二十两,其走露消息之章京及代子,乃亦应冶罪,各罚银十两。至潜逃之人,免由法司审理治罪,而以乱国潜逃之罪正当。   叶赫阿拜舅牛录下有名托博辉者,自萨哈尔察经商归,中途为科尔沁台吉阿都齐拦截,夺马三匹、牛十八头、羊六只、银八十一两、毛青布五疋、衣三十四袭、毡十张而去。   三十日,蒙古扎鲁特部锺嫩贝勒属下蒙古二十六户、八十人,携其妻子畜产来归。   苏完之单达锌齐,因隐匿户口,被人首告之法司拿问,情事属实,遂拟其罪。其弟巴班者,仍行庇护,捏称已故诸贝勒大臣知此。经法司会审,拟音达乎齐以重罪,其弟巴班因谎言 包庇其兄,拟以死罪。汗闻之,念其父祖及兄费英东之功,赦免单达尔齐之大罪。至巴班,宥其死,收养之。   闰二月初一日,遣使赍书至朝鲜满堡城,谕使臣硕龙国曰:“朝鲜王如遣言官前来,则令该官停於满堡,并将先带来之文书送来。阅其文书之言后,再行迎接该官。”   初五日,审案。贝德牛录下一人 因弃甲败逃,没入旗主贝勒家为奴。牛录额真贝德,隐匿不报临阵败逃之人,罚银十五两,以其备御名下之赏赍扣充。据人首告,贝德牛录之鄂里肯,以三匹马为死人殉葬,乃革去其千总之职,免罚银九两之罪。   申年八月,攻取蒲河城,追击沈阳明兵之际,右翼大贝勒及达尔汉侍卫,曾遣名布尔吉者前往阻止,故审议定罪。酉年二月,巴班、伟齐、隋占、辛泰等,复审其案,以虚为实,使众审事官及二审之贝勒,俱信之,奏报於汗。待汗重加查核,乃责众审事官曰:“尔等不善加核审,何以非为是?”乃定为首诸审事官各罚银十两,末等诸审事官各罚银五两。为此案事达汉侍卫激忿变色,谓汗曰:“尔遣名阿都者执旗往传禁令,大军方止。”汗曰:“时我距沈阳城三十里外驻营据申年审定,系尔属下人布尔吉前往阴止也!今至酉年,尔等为何又云与尔等所遣之布尔吉无涉,乃我遣之阿都所阻耶?我先遣夸奇、雅星阿二人,乘我良马二匹,住招追敌至沈阳城门下之军,但其所往 业已过我军之外。遂复遣阿都前往,又未成,后又命二人,乘四匹良马前往。我先遣兵至沈阳城下,我退驻三十里外,故三次遣人前往。巴班、卫齐、隋占、辛泰,尔等与先遣兵,岂非一旗之军耶?前队已射尽二三十箭,尔等为何不达?直至后来三次遣人,尔等何故未至?其立后不进之人,业已定罪,尔等因何倒置是非,厉声强辩耶?二人相斗,衣破面伤,如有告者,勿以告者为是。岂有无故撕好人衣、损好人面者耶?其手捋胡须,侃侃而谈者,其言勿信。”又责之曰:“劝谏汗者,须明辨是非,以伸张正义。倘汗御马上,宜鞭其马首,以谏之。若见人君修业无道,亦可一谏。谏而不从,尤当死谏。尔既不如此规谏【原档残缺】且信他人之言,以是为非,变色强辩,欲何为耶?”遂令於法司内划地为牢,将达尔汉侍卫羁禁二日。   初九日,蒙古所鲁特地方内齐汗属下有逃民二十七户来归。   初十日,汗曰:“凡有三年内犯罪之叶赫人,分其罪为三,免其二,罚其一。有职衔者三年以前犯罪不革其职。” 十一日,始筑萨尔浒小城。 参将吉布喀违於奉集堡被擒。因其战功,仍封其子为参将职,对其兄吉思哈为游击职,令管其弟所管之五牛录,其弟兑勒申拔为汗前巴牙喇之纛额真。   赐克哈达国时,被擒之瑚埒路叶臣以备御之衔。   十一日,雅荪、喀克都里率兵二百,往明界内修治果木,略明山羊峪城,俘获人及牛马驴共八十馀而还。   十二日,有明兵一人,携马一匹,自奉集堡来归。   十三日,叶赫额驸布尔杭古部下一人与拜音达里部下一人,自狩猎处徒步逃往沈阳后,各携马二匹来归。 十六日,汗降谕曰:“天命之汗,恩养大臣,大臣敬汗而生,乃礼也!贝勒爱诸申,诸申受贝勒,奴才爱主子,主子爱奴才。奴才耕种之谷,与主子共食,主子阵获之财物,与奴 才共用,猎获之肉,与奴才共食。申年宣谕:著勤於植棉织布,以供家奴穿用,见有衣着陋劣者收之,交与善养之人等语。事属既往。当今酉年,棉粮尚未收获之前,暂勿上诉。收得新棉新粮以后,衣食仍旧恶劣者,可以诉之。一经诉讼,即由虐待之主收之,亦给与善养之主。贝勒、诸申、奴才、主子,和睦相处,廉明治事,天祐人安,皆大欢喜!切切此谕,勿得有违。”   十八日,赏各牛录筑城之人各牛一头、盐二十五斤。   科尔沁贝勒孔果尔属下有五男四女携牛五头来归。   二十二日,抚顺额驸、阿布图巴图鲁与明来降参将、游击、备御等,联名作书致明,越明哨所送往。   十九日,有一人携马一匹自沈阳逃来。又有一人自奉集堡逃来。   有八户自蒙古扎鲁特地方内齐贝勒处逃来此。   二十二日,有一汉人自明章义站城携马一匹逃来。   二十一日,蒙古扎鲁特地方锺嫩贝勒之子桑图台吉遣五人为使,乘五牛前来报汗,言其父所娶叶赫贝勒之女,为其庶母,欲养之其母不允等语。汗闻生怒,尽夺来使所乘之牛及所携诸物。二十二日逐之还,致书曰:“先曾刑白马乌牛,盟誓天地。嗣后尔负天高地厚之盟誓,屡夺我使者所购之牲畜。尔等如此杀我使臣,又劫具牲畜,能使尔富贵耶?更遣来使,轻薄於我,欲何为耶?若非我叶赫贝勒聘女之使臣者,则将该使臣杀之,因系我女之使者,故待以不死而生还之。若先行送还尔等掠去之牲畜则乃良善之举,既已将所掠之牲畜吞食竭尽,遣使何为?” 第十八册 天命六年闰二月至三月   十七日,栋兴阿地方喜布苏峰台卒,以冰破之声误作炮鸣,急击云板。各泛地遂相继告警,亥时传至汗城。次晨,汗问诸大臣曰:“业曾闻我瓦尔喀什路为明兵【原档残缺】断,果否?”达尔汉侍卫答曰:“据闻尽被阻断,我牛录下仅一妇人,因病不撤,其户人均撤回居所。”汗曰:“如此,则尚未断绝也。对我而言之,老弱病残,虽不足惜,然为敌所获,所关甚钜矣!”言毕,遣参将名沙金者,侦察瓦尔喀什路。前往者於该路俘获一百一十四人、牛马八十六头而还。经法司审理,事关重大,遂将主管该路之贝勒莽古尔泰以未收该路定罪,拟罚驮载盔甲配有鞍辔之马一匹、诸申十户,复命免之。至该地之主达尔汉侍卫,因未将牛录所属之人,尽数收回,拟定其罪,夺其诸申男 丁二百人。汗曰:“法司所审甚当。”准照所拟定罪。汗又历数恩养责达尔汉侍卫曰:“人举尔用之,同我亲生四子,视为第五子,从优而养育之。此乃与尔同等之诸大臣所求之不得也。先哲有言:‘掘井饮水,养子得力。’为父我认尔为子,甚是喜悦,豢养尔身,优於他人。尔何不以喜相报,勤勉管治超於他人耶? 尔之管教迟缓也!不然,因何废弛政事,不将属下人等,如期收回耶?”又曰:“籍没尔之诸申,我将赐与何人?”遂命免罚二百男丁之罪。又曰:“素为我所信任之人,竟未尽所委之事,殊堪痛恨!”故十日未准进见。 噶哈、孟古曾以才堪驱使,擢为副将。尚问崖之役,大贝勒亲往谕令下马攻战,彼等未从,有萨克达部下名舒赛者率四十人下马而战之。其后,入瓦尔喀什路之步兵,前队为明兵所 陷,噶哈、陵园古俱未进击,仍赖该萨克达部下之舒赛先行攻入群中。为此,拟噶哈、孟古以死罪。汗谓所拟甚是,但思与其处死不如降职留用。於是,贬孟古为通判,不准参与审务, 命管国家田谷。降噶哈之职,不准参与政事,令管贝勒田庄,看守牲畜。其萨克达属下人舒赛,以二战有功,擢为参将。隋占、伟齐以奸宄不法,降游击为通判,令管田谷。   二十三日,科尔沁明安爷之使臣鄂莫克图偕四人前来。二十四日遣还。   二十六日降谕:阿敦阿哥之家丁与扬古利额附家之使女私通,并合谋潜逃。因出走后又来归,准其男女同居。   夸奇自二月二十二日囚於木栅高墙之室以后,思虑两月,因其不可豢养而杀之。   达尔汉侍卫旗,在尼雅木椎者七个半牛录其在菲德里者七牛录,在爱西喀、西伯里者五牛录。   阿敦阿哥旗,在德立石者甲兵三百七十人口,在瑚勒路者二十八牛录,在托兰,章吉者十七牛录。   穆哈连旗,在扎库穆者十牛录,在德特赫者六牛录,在鄂豁者五牛录。   济尔哈朗阿哥旗,在温德痕者甲兵一百二十五人,在包窝赫者七牛录,在费阿拉者五十四牛录。   汤古岱旗,在扎克丹者甲兵二百五十人,在扎喀者九牛录,在欢塔、劳利、占比干、呼兰等处十六牛录。   博尔晋旗,在法纳哈者十牛录,在避荫者六个半牛录,在赫彻穆,杭嘉者十牛录。   栋鄂额驸在浑河、英额者五牛录,在贝欢寨者五牛录,在雅尔古、苏完者八牛录,在尚间崖者甲兵二百五十人。   阿巴泰阿哥旗,在柴河者五牛录,在木虎觉罗者五牛录,在鄂尔多哈达者五牛录。   二十七日,又赏筑城之人,第二人赐食盐一斤。   二十八日,英明汗谕曰:“明国卫助边外异姓之国,因被天谴。上自帝王,下至阁老、尚 书,皆昏聩横逆,构起战争,致使黎民百姓等,月月遭受杀掠之若。君王重臣,皆行奸宄悖 乱之事,下民虽有洞悉,焉能越级上闻?我国之汗与诸贝勒大臣,日必聚议国民劳逸之事,军旅得失之计。为首诸贝勒大臣如不勤务政事,溺於安乐,则下民即有所知,焉能越尔等而上达耶?尔等为首之诸贝勒大臣,仍如是而为,法制何以严明?国民焉得逸乐?即如筑城之人等,前给之盐,尚未食尽,今复颁给食盐者,念惭人何运木石,其若益甚,故特加恩赐也。君贤乃成国,国治乃成君,贝勒善良而有诸申,诸申贤能而有贝勒也!君知国人之劳,贝勒知诸申之苦,则诸申平民虽有劳若,亦无所怨也!”   二十九日,擢三等参将蒙古人阿岱为头等参将。 二十九日,筑城工竣。 二十九日,因诺木齐违背“八贝勒须一齐於明人所弃法纳哈路建立田庄”之前约,先行派遣耕牛前往,故议定其罪,划地为牢,囚禁五日,不供饭食。   雅荪、阿胡图欲将汗之包衣宁善之女妻喀萨里之子,请於汗。汗许之。时有匠人浩赛之子多尔衮出而请曰:“宁善之女,我已先行聘之。”汗曰:“如此,可问女之父母。按律男女情愿,可娶。不愿即作罢。”乃问女之父母,女之父母谓多尔衮在先。遂将此女嫁多尔衮。喀萨里之妻及岳母唆喀萨里曰:“多尔衮之母先生育宁善家是实,然请於汗者,乃我等为先。”后喀萨里复托雅荪、阿胡图以此言请於汗。汗曰:“律云:妇人不得出言干预。福晋尚不敢出言干预,何况尔乎!刚古里之妻,为何违律 唆喀萨里复请於汗耶?若汗定之词非是,则尔等复请甚是也!按律男女情愿,则可娶之,不愿则可不嫁。汝母女何以唆其沮壤已定三十年之法规,为何使之进言,夺其父母已聘之女耶?”遂治其罪,罚雅荪银二十五两,阿胡图银二十两,喀萨里鞭五十,尽夺汗之一切赏物,而撤其司腾之职差,逐之牛录,其妻及岳母各鞭五十。   筑木虎觉罗城时,雅希禅布库未遣所定官役往筑,遂治其罪,裁其半个备御之十五两之功。   三月初一日,命参将沙金沿明边置台戍守之。   初三日,阿敏贝勒旗有名瓦尔喀费扬古者因取人猪豕,未还马匹,拒不守护众福晋,被其贝勒鞭笞,故具书於汗,上告其贝勒,且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汗命众执法者审之,诸贝勒大臣责瓦尔喀费扬古曰:“尔犯有三大罪过自以为是,返以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为辞,要挟控告,欲何为耶?”遂拟死罪。汗闻之曰称:“瓦尔喀费扬古乃无识之痴汉,杀之何为?”逐出牛录,释其一家,令其往投三弟。於是,瓦尔喀费扬古投往斋桑古阿哥。阿尔泰因围猎事,为牛录人首告,命罚银九两,并准首告之诸申离去。硕尔辉曾以管辖五牛录,赏人以驴。后又将赏驴收之,为人首告。准首告者离去,并令其以牛偿还,罚银二十两。舒木路以其牛录之人枉法,弗报法司,罚银二十两。   初四日,一汉人自沈阳城乘马来归,赐与多阿哥豢养之。   喀尔喀贝勒卓里克图属下蒙古十人携带牲盖,前来贸易。   初五日审理之案,如下:科坦未报法司,擅笞牛录下妇人,罚银十五两。华善擅免其牛录下亲族筑城之役,被纳木泰首告,夺其男丁五人,罚银九两。锡喇纳牛录下有名雅尔噶者,其曾受主命为管纳殷路之大臣,查办一切事宜。以后执一逃人,遣其僚友一人押解先行,本人携妻随后。该逃人杀押解僚友而遁,又杀人一名。遂降雅尔噶管讷殷路大臣之职,并命偿还二人。 初六日,一汉人自沈阳城乘马来归。 三月初七日,蒙古巴噶达尔汉属下七户人来归。 初八日,斋萨贝勒所遣使者额木查来此。 初九日,多铎阿哥属下之七名蒙古人潜逃而去。 初十日,有二名汉人自奉集堡乘马来归。 十一日,蒙古贝勒卓里克图之子巴拜台吉所属之三男二女,携马六匹来归。 第十九册 天命六年三月 三月初十日,发兵。十一日夜半 有青白气,自西向东,由月晕以北出,称至月晕以南消。   是晚,明侦卒知我兵至,遂举烽火告警,至掌灯时,沈阳城人得知。是夜已过,十二日晨辰进,我兵至沈阳,於城东七里外河北岸立木城驻营。当日即遣精锐往略河南,略毕退回, 乃渡至河北。行近沈阳城时,见城内明兵出城外立於壕内,我兵遂退回木城。   十三日卯时,绵甲兵携盾车,往攻城东。明人掘堑十层,深一人许,堑底插有尖木。堑内一箭之地,复浚壕一层,壕内侧以一二十人始能抬起之大木为栅。栅内又掘 大壕二层,宽 五丈,深二丈,壕底插有尖木。壕内侧排列盾车,每车置大炮二门、小炮四门,第车间隔一丈,筑土为障,高至肚脐,障间设炮各五门。我军攻其坚城,辰刻抵城,即刻攻克,聚歼明兵七万。阵斩主将贺总兵官、尤总兵官及道员和副将、参将、游击等大员三十人,其馀千总把总等低级官员,不计其数。得其城,尽歼其兵。忽又来报:“河以南辽东方向见有兵。”汗往观之,见浑河以北一里外,有步兵二万,分立二营,乃命右翼四旗兵取绵甲、携盾车,徐进攻其二营兵。右翼四旗捕捞抵彼,不待绵甲,红巴牙喇兵至来即进击。明之步兵,皆系精锐兵,骁勇善战,战之不退,我参将一人,游击二人被擒。此后,击败其兵,自陆路追杀至河中,尽全歼之。时河南五里外,见一营步兵,有一万人,掘壕布置枪炮盾车以待。我兵将往战、有辽东之兵、武靖营之兵、虎皮驿之兵、威宁营之兵,及三总兵官之骑兵三万来援,於白塔铺前安营,先遣兵三百来战。明张、朱二总兵官率兵放炮遥蹑我先遣之二百名巴牙喇兵,待至左翼四旗大军营地,左翼四旗兵即行反击,败明三万兵,追击四十里,杀其三千,然后收兵攻其后营步兵,尽歼之。明三营步兵未携弓箭,俱执丈五长枪及锋大刀,身着盔甲,外披帛被,头戴棉盔,其厚如许,刀枪不入,然我兵冲入尽杀之。於是,众军进驻沈阳城,汗驻跸教场,驻兵五日,分沈阳俘虏。   十六日,汗曰:“皇天助我,以我为是,纵失一二,并非天谴而死矣!雅巴海,我愿为尔祈於天,尔亦告於所去之地阎罗王,俾尔转生於汗伯父我家。否则或生於尔诸兄和硕贝勒之任何一家。或生於自和硕贝勒以下固山额真以上之任何一家。今书雅巴海布哈、孙扎钦巴彦、雅木布里、西尔泰、郎格、敦布达哈木布禄汪格等九人之名裨告於天。蒙天眷我征战之道,纵有一二过失,亦必为皇天所谅而眷祐亦必今尔等转生於乐土 也!”於是,祈祷於天。   十八日,发兵征辽东,驻军於十里河。十九日午时,抵辽东城①,渡城东太子河渡口。队尾尚未渡完,即有侦卒来报:见城西门外,征尘腾起。复令侦卒往探,见明张、朱、李、侯四总兵官之四万兵,已出城列阵。我兵整兵进击,明军前来迎战。遂败迎战之兵,追杀六十里外,至鞍山地方。是夕破敌,至晚还师,围辽东城驻营。二十日卯时,汗命左翼四旗兵丁掘环城壕西面之出水口,右翼四旗兵堵城东之入水口。汗亲往右翼四旗,对明军布列军盾使堵塞河水。时明兵出城东门,列阵发炮。左翼四旗使人来报曰:“决口放水难成,夺桥易也。”汗曰:“尔等可试夺之,倘得其桥,即来报我,我兵将进攻此门。”谕毕遣之。入水口堵塞,水始乾涸。於是,右翼四旗之前锋绵 甲兵,携盾车往攻明出城之兵。明步兵三万扎营布阵,列枪炮三层。我兵呐喊进击,后立之明骑兵,率先溃逃,其步兵仍不退。於是,随诸贝勒之精兵,从容列阵,呐喊奋射而进。明步兵退,望城而奔。明人马落入城东门外壕水中,死者堆积。时左翼四旗莽古尔泰贝勒、阿敏贝勒、达尔汉侍卫率兵夺西门桥而入,复分兵两翼,追击城外壕内之兵。明军蔽於暗处,接连发炮拒战。城上明兵亦发炮,射药箭,掷火药。攻战不得,乃坚梯登城,夺城西面,驱斩其兵,据城两隅。右翼四旗兵因骑战不便,皆下马步行,穿行於两壕之间,以薪柴填内壕而战。酉刻,使人来告曰:“攻战西门之左翼四旗兵已登城。”遂命停攻撤军,先往援左翼登城之兵。往援之右翼军未至,左翼四旗兵已登城驻营。是夜,城内明兵执烟火战至天明。翌晨天明,整兵列盾大战①一次。城外之军,登城增援,沿城逐杀。大军入城,城内汉民皆自愿雉发,阖街横拉绳索,上悬赤幡,备轿二乘,其一设虎皮,一设软垫,前来迎汗。午时,导引入城,驻跸袁军门衙门中。 辽东之张铨被擒后,欲恩养,劝其跪见。张铨曰:“我受我皇深恩厚禄为生,今若受尔养育而苟活之,则将遗臭后世。尔虽欲养之,但我不欲生而愿一死。养则尔名遐播,死则我名垂世。”其抿不跪见。汗曰:“不战而降,自宜优待。战而被擒之人,若有不惜身命,而情愿一死者,恩养之何为?”遂令杀之。汗之子四贝勒,怜惜张铨而欲养之,乃引古昔之例曰:“昔尔赵徽宗、赵钦宗二帝,为我金汗所擒,亦曾屈膝叩见,故携至我处,授之为王矣,尔何不屈耶?实我愿尔生之,故此劝谕。”张铨对曰:“对王尔之教言,我虽死不忘。尔之劝我,无非欲 我生也。该徽宗、铨宗二帝,乃乱世之弱君耳,我断不敢屈膝求生,辱我大皇帝之尊。留我十日,尚可,过此,我即求一死。所谓养我,乃为后世之民众也!前任各员,皆昏昧不悟,故人亡惨重。以我观之,当今之战,复致伤生,战而无益。我为使民众免遭伤亡,而愿以我之令名,流传於后世。我死,我之五子、妻、母俱可保全,若受尔养之,则我之亲族后代皆将死颖!故我情愿一死。”於是 赐缢张铨而葬之。   十九日,喀尔喀部贝勒卓里克图、达尔汉巴图鲁、巴噶达尔汉、巴林部希勒胡纳克属下人众,闻沈阳城破,欲夺沈阳财粟器皿,遣二三千人,携马驼牛车至。留城徵粮之八旗游牧 蒙古,见之追击,获其牛三百头、马二十匹、驼四只,俘三十人。释六人令持书归,其馀之人,以侵扰我攻取之地,尽杀之。   二十一日,后金国汗致朝鲜王书曰:“尔仍欲助明则已,倘不欲助明,则将渡江而去之汉人悉行遣还。今辽东地方之汉人,薙髮归降者,未行诛戮,悉加豢养。各官吏,仍复原职。尔复以兵助明,勿再有言於我。尔朝鲜乃公正之国,尔岂不知耶?何去何从,听随尔便。”   二十六日,海州十五人来归。携此十五人等,二千【原档残缺】“……吴阎王岂可庶掩天神之目?必将陷於刑罪。我思,若能尽忠效力,蒙汗眷佑,必将终享其福,延年益寿。有愿来 此者,可携之以来。不愿来者,可留之於乌拉国之拉发地方、辉发国之纳丹佛地方,其地皆有我之国人居住。”     ①原转抄本签注:谨查amba doroiajaha乃大战之意。 第二十册 天命六年三月至四月   二十三日,致额驸恩格德尔书曰:“著寄书喀尔喀五部诸贝勒。河东汉人皆已薙髮归降之,五部诸贝勒,当各自晓谕部众,亚守本国,不得越界行乱,致招衅端,因小事而酿成大祸矣。若谕而不从,仍自越界滋扰,致我等二大国间遂启战端,岂不可惜?因此而沮坏两国和好之大业,又何益有之?”   “五部喀尔喀诸贝勒,我等二国曾以诚相见,对天地盟誓。然尔五部贝勒,俱负天地之盟,贪明赏物,彼此交易,民间往来,如同一体。尔五部诸贝勒,如欲片明,可寻别地往之矣。汗已驻跸辽东城,河东乃我征服之地,其国从皆已薙髮归降,尔等何故掠之?尔等若如此前来征战,则我亦可往征尔等。如不从此谕,仍略我攻取之地,以致我两国构怨,又何益有之?据闻河东国人未尽薙髮。其河桥已拆毁。拟於入冬冰结后,往征河对岸之地。冰结之前夕,五部诸贝勒如欲征明,可往征河东之国人众矣。”   总兵官,各赏银二百两,布二百二十疋,缎三十疋。副将,各赏银一百五十两、布一百五十疋、缎十五疋。参将各赏银八十两、布八十疋、缎八疋。游击各赏银五十两、布五十疋及缎五疋。牛录额真、备御、白巴牙喇纛额真及备御衔巴克什一级,各赏银二十两、布二十疋、缎三疋。白侍卫、巴牙喇,代子备御、绵甲人一级,各赏银十五两、布十五疋、缎二疋整。白随侍巴牙喇、红巴牙喇首领、管牛录千总和千总衔巴克什一级,各赏银十两、布十疋、缎一疋。甲兵未携甲而来及有骑甲之殿后步甲一级,各赏布七疋。其无甲之步甲及有骑跟役一级,各赏布三疋①。击纛人各赏十疋。牛录额真代子、千总,各赏八疋。各路大臣、千总,各赏六疋。庄屯领催,守堡,各赏四疋。各路大臣、千总、守堡等,无过则赏之,有过则不赏。   二十八日,汗降谕曰:“克车尼,尔等被擒於阵,赦以不死,予以豢养。乃不思报德,反焚烧屋宇,毁坏锅缸、窗纸等物,尔何怒之有?似此暴躁之人,岂可同城而居之?俱令离城,各归田庄。至八游击官随身差用之人,如属迁运不完之殷实富户,可留於城中。著交付【原档残缺】,没其弓矢,使其如同妇人,不得外出,隐居家中。顾三泰牛录有新降二人,因擅自随队而行,遂各鞭五十释放。青佳努牛录之人,因有功释放。再,格根卡伦布赖牛录下之卖酒、饼、纸张杂货之小贩一人及诸匠人 和吹喇叭、哨呐等有用之人,可留城中。其馀者皆各归田庄,以事农耕。其无田庄可归者,遣往耕种荒地,并遣该管备御、守堡官率领前往,以督察所管之人。迁出者携带米、盐、酱 等,限三日内迁运完毕。其搬运未完者,准其从缓,可暂留其亲戚家中。”   德格类阿哥、斋桑古阿哥率八旗大臣各一员,每牛录甲士二人,往视辽河渡桥,安抚新附汉民。三月二十七日启程时,海州城众官员及地方诸臣、备乘舆、击鼓,吹喇叭哨呐来迎 接,导引入城。入城时,恐军士扰害城内汉人,预传禁令,俱登城而宿,勿入民宅,诸贝勒率护卫之人宿城内官署。翌晨往观辽河,既无渡桥,亦无舟楫。因有禁令,往返途中,未略汉 民,祇一二人,夺汉人财物,悉行擒拿,贯其耳鼻。随往军士,或有粮尽者,忍饥而行。   二十日攻克辽东城,二十一日辰时,汗入城,命遣人往迎众妇人及诸子来城居住。众福晋於四月初五日至。   四月初一日,汗曰:“昔大辽帝欲杀忠顺安分之人,故我金汗兴师征辽,得天嘉祐,以辽国基业授予金汗。后赵徽宗纳辽界叛人,我金汗遂遗书於宋曰:愿两国和睦相处,将我该地之国人②归还与我等语。因拒不归还,乃兴师征伐。天祐我金汗,擒获徽钦父子二帝。赦其不死,皆加豢养,封以公侯,遣往白山以东之五国城。厥后,我金国末代汗欲杀蒙古成吉思汗,以致兴兵,金业遂为蒙古成吉思汗所取代。今我於明国,秋毫无犯,明帝无故援助边外之人,杀金汗之亲族我之父、祖。然我不念旧恶,年年进谒,月月互市,且刑白马,祭告上天,欤血盟誓,以修和好。然尔无端起衅,偏助叶赫,将我行聘二十年之叶赫之女,改适蒙古。倘无尔明帝相助,叶赫岂敢将我已聘之女改适蒙古?此皆仗恃尔之势力也!明遗我以七大恨,故我上告於天,征尔明国。蒙天祐助,乃攻克抚顺,清河及诬谤我之开原、铁岭等处地方授予我有,以释我恨。此后,我以为明人必渐觉已咎,或以善言求和。等待二年,未有一次善言回报,反加赏蒙古,加固沈阳城池,布列盾车枪炮,掘堑壕,树木栅,凡有十层。据闻又加固辽东城池,深仅二丈宽不逾匾之地③, 即掘壕三四道,注入以水。我观察二年,望其善言修好,而彼不从,依旧恋战,将其地方,重建加固。闻此,我发兵攻之。仰蒙皇天眷祐之以其地畀我,招抚河东国人,悉令薙髮。住此辽东地方之东宁卫国人,本为我所属,今乃收复我国我地。尔负盟约,自恃国大兵众,偏助边外叶赫,欺我实甚。尔明国不欲自责停战而议和耶?候尔复言。”   汗曰:“攻辽东城时,我兵士亦多有死亡矣。如斯死战而得之辽东城人,竟待以不死,悉加豢养,使之安居如故。尔海州、复州、金州人,遭遇非若辽东,尔等勿惧,杀则一日,食则一时也!即加诛戮,而所得无几,顷刻即尽矣。若赦而养之,诸物咸出尔手,用之互市,更以佳物美果来献,则受益无穷也!倘能如此,我将厚遇尔等。非若尔明国听事不公,徇情受贿,有财者虽非亦是,无财者虽是亦非。是则是,非则非,秉公而断。人命重案,不可独断之,当由公众论断。寻常小事,诉於地方官,该管官公断则已,倘有不公,可来诉於辽东城。官员公断后如有不从,则由官员来诉。明帝贪赃枉法,遂被天谴。我听事廉明,拒收贿赂,仰蒙天祐。今我若贪尔之财,兹加虐待,众必避难逃亡,焉能阻止耶④?何去何从,听尔等自便。”   汗曰:“著传谕河东金州至新城一带城乡各地,凡遇有未服汉民,结伙行抢者,即行擒拿之。尔等若无力擒拿,即可来报,由此派兵往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