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岳村叟医案 - 第 9 页/共 12 页
上药共为细末,炼蜜为丸如绿豆大,每日辰戌各服15克,茶水送下均可。
【案二十三】
西陶凌岗贾姓室女,年十七岁,患呃逆证,三月不愈,远近医治无遗。迎余诊治,诊得肺脉沉涩,脾脉虚弱无力,经曰:“诸气膹郁,皆属于肺。”此因思虑伤脾,脾气郁结,肺为脾之子,母病及子,肺气不降,所以呃逆之证生焉。宜用苏子降气汤,服二帖有效,四帖痊愈。
苏子降气汤
苏子15克,生桑皮12克,葶苈10克,杏仁10克,清半夏10克,枳实10克,桔梗6克,甘草6克,海浮石10克,水煎服。
按:肺主气,气逆治肺为治本之法。
【案二十四】
崔学易余盟弟也。伊妇天癸五月不行,迎余往诊。诊得孕脉俱现,惟虚弱过甚。余告伊曰:“此非病脉,乃喜脉也。”所以胎不长者,经曰:“冲主血海,任主胞胎”,冲任皆属阳明也。速补脾养血,培养胎元,以固根本也,免小产之患。用十全大补汤,服十余帖,气血日旺,精神日强,伊不善服药,幸无小产。至十三个月,产一女,今已二十余岁矣。
十全大补汤方见前。
【案二十五】
余姨母五十五岁,患噎膈证,自觉咽喉间有物挡塞,吐之不出,咽之不下,气上冲逆,嘈杂难受,饮食减少,形容憔悴,口吐痰涎约碗许。招余诊治,诊得胃脉沉实有力,肺脉洪大,此是子母俱实之证。肺主肃杀下降,脾主津液,肺气不降,则脾之津液不能独行,津液化为痰涎。究其本源,实因大肠之燥而成,余用大承气汤服一帖,大解二次,下干粪三十余枚,坚硬如石子,病去二三。又服二帖,燥粪已尽,后见溏便,诸症十全。此证倘作真噎膈治之不愈,死者无言,医者不醒,必归咎于命。命之一字,乃医家藉口,以谢病人,告无过者也。
大承气汤方见前。
按:上病治下,为反治法一种。此例若取上舍下,陡用化痰降逆开结之品,不惟咽喉不开,魄门也闭塞不通,必成关格之证。翟氏善依脉认证,此例胃脉沉实有力,肺脉洪大即为立法之准绳。
【案二十六】
阳堌集士人潘姓妻,二十八岁小产。一连四胎,又怀胎三月,惟恐小产,就余诊治。诊得肝肾二脉濡细无力,古云“肝为血脏,肾主胞胎”。二脏虚亏,胎赖何养?遂用大补肝肾之品,每月服三剂,至十月胎满,果产一男,今已十岁余。方开于后。
熟地18克,山药15克,茯苓12克,丹皮10克,山萸肉10克,泽泻6克,当归10克,白芍12克,川芎10克,砂仁6克,杜仲10克,白术10克,香附10克,川断10克,炙甘草6克,水煎服。
按:肝肾亏虚,自宜补肝益肾。方中砂仁、香附顺气甚当,以气顺胎自安,故砂仁有安胎圣药之称。酸味能补肝体,辛味能补肝用,方中除补肾药外,有白芍之酸,砂仁之辛,亦含有补肝之义。
【案二十七】
楮皮岗胡姓妇,年近七旬,患反胃症。每日饭后不一时许,呕吐不停,所食之饭,尽净吐出。某医作倒食治之,行气调胃止呕之药,无非香燥顺气之品,服过无数,四月不愈,邀余诊治,诊得肺胃脉洪数有力,年虽老而病有余。此是大肠有结粪,停滞不行,下窍不通,必反于上,肺脉之洪数,实由此也。胃为仓凛之官,大肠不通,胃中之水,不能由小肠传入大肠,胃有入无出,所以尽净吐出也。倘治肺胃,此是舍本求表,如何能愈!余用:
大黄18克,芒硝12克,桃仁15克,川牛膝10克,蜂蜜30克(冲服)
一帖,下燥粪大如胡桃者三枚,如楝子者三十枚,皆硬似石子,由此诸症皆廖。
【案二十八】
余姑母素有劳疾,年六十有二,身体虚弱患偏头疼证。春夏无恙,每逢秋深冬春之际,必发作,轻者疼十余日自已。重者其疼如破,日夜哭泣,饮食不进,屡治不愈。余无奈为之针列缺、合谷、曲池三穴。各六余壮,终身不发矣。
【案二十九】
沙窝集郑子和妻,年三十二。患齿箭证,每日出血碗许。某医用十灰散治之,殊无效。迎余往诊,病已六日。诊得脾胃脉洪盛有力,症系阳明胃经实火。胃乃多气多血之府,齿龈又属于胃,胃火上冲,血随火升,所以从齿龈中流出。若不泻去胃中之火,病从何已。张洁古云“血得热妄行”正指实火而言也。余用:
生地(酒洗)30克,大黄(酒炒)24克,当归(酒洗)30克,丹皮(酒炒)24克,甘草15克
服一帖,病去五、六,二帖痊愈。
用生地者凉血而入细窍,大黄者能荡胃腑实火,乃斩关夺门之将,勇冠三军;用丹皮者,丹者赤也,入血分凉血而泻火,以作向导,当归者,能引诸经之血,各当所归之经,用甘草者,甘者缓也,火急以甘缓之,又有国老之称。运筹帏握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药只五味,攻守俱备,智勇兼全。又用酒制者,能直达巅顶,无留邪于上之虞。所以两帖即收全功,不需三帖也。
按:辨证明确,处方简当,释药详细,疗效卓著,足见翟氏用一药有一药之妙,决不杂揉滥入。
【案三十】
马抡升先生,余同道友也。其令正性质朴,因家务琐碎,素积郁怒。偶于仲秋患病,如痴如迷,问之不语,不问则有时自言喃喃,与之饮食亦不食,两手摇自己头发,抡升行医多年,自开一方,大概是顺气开郁化痰之品,服二帖无效。招余诊视,余按痰火治之,服两剂绝无效。又请某医治之,仍如前。渐加沉重,奄奄待毙,后事已备。有一息之生,不忍坐视。此时病八日矣。晚间抡升又招余诊治,余曰:“若有妙术,何至今日而不用也。”抡升曰:“早知不起,再为诊之,以决死期耳。”余往诊,六脉无败象。余告曰:“与其坐以待亡,不如冀其不亡。余再为之针中脘、足三里试之如何?”伊曰:“可”。中脘针二寸,足三里针一寸,俱行泻法针。又开一方与前方大同小异,渐渐灌之。至二更时,饮食略进,神思微醒,由此日轻一日。又服二帖,渐获十全。由此看来,初服之药,皆是对证,并非妄投,只因郁结深久,坚固难破,所以不效者药力不敌也。而后效者,药借针力以为先锋,药力后进,斩杀群妖扫荡魑魅,一阵成功。华元化曰:“针无药稳,药无针捷”,信夫!
按:前医治之不效,翟氏治之亦然。再诊先针后药,竟获痊愈。从此例可见先生治学态度之朴实。
【案三十一】
邑庠生魏馨山,余友也。伊令正年近四旬,禀赋极弱,平素多疾。于七月间,猝患类中风证,招余往诊。目闭口开,痰声如锯,脱汗似油,精神全失,诊其脉已见鱼翔。余曰:“形脉俱败,不可救药矣。”纵有扁卢,亦无能为力,急备后事。果殁。
【案三十二】
馨山继室,年三十余,八月染病。招余往诊,得肝脉弦数已极。余告曰,肝之一脏,在天为风,在四时为春,在五行为木,在人为肝。又云:“诸风掉眩,皆属于肝。”今肝脉如此弦数,惟恐风将作矣。馨山不甚介意,后于来日午时怆惶招余往,至时,但见目闭口开,两手握固,六脉洪大无伦,形如死尸,问之不语,此是类中风之热也。又恐药不济急,用针刺少商、厉兑、少泽、人中、上星、百会诸穴,以泻脏腑之热。刺已,人事稍醒,又服平肝清热药,一帖痊愈。方开于后。
当归6克,川芎10克,生地18克,白芍15克,羚羊角6克,龙胆草10克,丹皮10克,甘草6克,水煎服。
按:本例为类中风的闭证,故先用针刺泻热以开闭,继用平肝清热之药以熄风。若待药救急,恐有不及。
十、疮疡门(凡二十七案)
【疮疡总论】
俗称治疡医者,中士下士之学即可,皆于内科别之。然未有不明内科而擅长于外科者,如仲景治伤寒,有汗、吐、下三法。东垣治疮疡,有疏通、托里、和营卫三法。其事各殊,其源则一。譬如,树木有果结,人有疮疡,其理一也。至于疮疡之生,又分险顺逆三种之吉凶。何以知之,总不出纯阳、纯阴、半阴半阳。倘能悉此三者,再明经络脏腑之部位,熟烂胸中,病之生死,无不立判。常见不明内科之疡医云,某穴生疮主吉,某穴生疮主凶,此乃守株待兔,按图索骥之流,不足道也。余自治疮疡数十年来,按穴生疮之说,历年既久,不敢坏古人成法,亦不泥古人成法。每逢疮疡,先为诊脉,再与五善七恶,互相校参,虽不尽善尽美,自问可无大过也。
【医案】
【案一】
李自修,河北长垣人,年三十余,逃荒居杞,卖水为业。忽背上肿起一块,长尺余,宽八、九寸,几乎一背尽满。迎余诊治,余告曰:“此背疽也,又属阴证,近无愈期,非服药三十帖,变阴为阳,始可望愈。”伊不我信,又请某医,对伊曰:“此因闪着,气血不和之证,作疮治误矣。可用酩流酒煎红花洗之当自愈。”洗十余日,毫无一效,日加重甚。日夜哭泣,无奈又迎余治,遂用大补回阳之剂,连服十剂,疮渐起长,疼痛稍减,红肿日甚,此变阳吉兆也。又服五帖,疮已熟矣。用刀刺破,脓出斗余,遂觉轻爽,转动如常,始终调理。二月有余,服药近三十帖,方获十全。方开于后。
党参12克,白术10克,云苓10克,炙甘草6克,油桂10克,黄芪15克,熟地15克,当归10克,川芎10克,白芍12克,附子10克,炮干姜10克,白芷10克,陈皮6克,山药10克,五味子6克,没药6克,乳香6克,金银花15克,连翘10克,水煎服。
按:背疽有阴证阳证之分。阳证红肿痛甚,脉数有力;阴证漫肿色黯,脉数无力。阳证宜清解,阴证宜托补。本例仅依几乎一背尽满诊为阴证,当有肿处色黯不红、痛微,脉数无力等为是。
【案二】
彭庄宗国亮之兄,年六十二,患唇疽。迎余往疗,见唇肿有二寸厚,二目脱神,诊其脉杂乱无统绪。余命速备后事,越三日而殒。
按:本例为茧唇,即唇瘤,多因脾湿胃热熏蒸所致。目脱神,诊其脉杂乱无统绪,说明已至晚期,故不日而损。
【案三】
五堂村王绍轩之嫂,右耳下生一疮,迎余往治。病三月余,溃破甚险,脓水清稀,六脉虚细无力,饮食减少。看所服药,是凉血解毒,损伤脾胃,不知虚实之过也。余用十全大补汤,外上红升丹,十日后新肉渐生,饮食日增,始终调理,月余方愈。
十全大补汤方见前。
按:脓水清稀,六脉虚细无力,是阴证非阳证,故服凉药不效。
【案四】
西岭寺王之泰,年三十岁,患附骨疽。迎余诊疗,自膝以上,肿如冬瓜,日晡更甚,疼似刀刺,恸哭不止。余告曰:“此是纯阴之证。急服大补回阳之药,阴变为阳,即是生机。”伊深信不疑,服十帖后,红肿明亮,阳证渐现。又服五帖,按之已软,大脓已成,用刀刺破,脓血出有斗余,即刻轻爽。又服大补药十余帖,外上红升丹,两月余痊愈,幸无残废,方开于后。
党参15克,茯苓12克,炙甘草10克,熟地15克,当归10克,川芎10克,白芍10克,白术10克,附子6克,川牛膝6克,肉桂6克,炙黄芪15克,金银花12克,乳香10克,陈皮10克,白芷10克,香附10克,水煎服。
按:附骨疽生于大腿外侧,生于内侧者名咬骨疽,乃阴寒之毒入骨为病。证候为膝上肿甚,筋骨作疼,不红不热,不能屈伸,或皮肉微急,治宜补阳温脾为主。本例所列之药,实为十全大补汤加味,以温阳健脾、养血活瘀为法。服药两月余,外上红升丹,果获痊愈。足见先生不仅擅长于内科,亦精通外科。
【案五】
邑人张文珍,年六十岁,患背疽。迎余时疮破半月矣,脓水清稀,饮食减少,四肢厥冷,腐肉不脱,新肉不生,大便滑泻,日夜三、四次。看所服药,大概凉血解毒,不但无功,而且加重。此明系年老气血双亏,若不大补阴阳,培养根本,托毒外出,焉有生理。余用内托黄芪汤,服五帖,腐脱新生,泄泻已止。外上红灵药,以膏药盖之,每日两次。共服药十余帖,调理两月,方收口痊愈。
内托黄芪汤
炙黄芪15克,乳香10克,当归12克,党参10克,熟地12克,白术10克,炮姜10克,油桂6克,陈皮10克,川芎10克,茯苓10克,炙甘草10克,水煎服。
【案六】
万春堂学徒孟生,十八岁,患中脘疽。某医误作痞块治之,服消积破块药十余剂,自觉食减气短,不敢再服,请余诊治。诊得关脉芤,按其胃脘,果有一块,大如碗许,无怪某医作痞块治也。余告伊曰:“此证确属中脘疽无疑。速服托里之药,令疮头回转向外,方是吉兆。若以内破,再不得其治法,恐有烂胃腐肠之忧,悔之晚矣。”伊深信。遂开仙方活命饮加减。服五帖后,中脘穴上肿出一块,大如覆碗,又服五帖,高三寸余,按之大软,脓已熟矣。用尖刀刺破,红白脓交流不已,约五、六碗许。上以红升丹、服气血双补之药,近三十帖,始终无变证,方获痊愈。
仙方活命饮加减
当归12克,金银花6克,连翘10克,皂刺6克,白芷10克,乳香10克,没药6克,陈皮10克,花粉10克,川贝母10克,防风10克,党参10克,炮姜6克,茯苓12克,粉葛根6克,甘草10克,水煎服。
【案七】
邑东宋湾宋国选,年近七旬,患少腹痈。迎余往治,病已月余,命似悬丝,后事已备。伊云:“自知难愈,只因幼乏子嗣,五十方生一子,现十余岁,老妻五十余,其它无人。倘余不起,留下孤儿寡母,虽有几亩薄田,必不能守,将来不知留流何所。每念及此,肝肠寸断。祈先生大施仁慈,万一得愈,合家不散,德戴二天矣。”余问曰,“出恭如何”?伊云:“每逢出恭用力,疮口出血如注,大概约有一茶盅许。”诊其脉幸有力有神,许其可治。遂用十全大补汤服之,外上红升丹,化腐生肌,提脓拔毒,以膏盖之。由此饮食日增,精神日强,疮日渐敛,大便时亦不出血。共服药二十帖,调治月余,诸症全瘳。
十全大补汤方见前。
【案八】
邑东南程寨王姓妇,六十余岁。头后风府穴上,生一疙瘩,大似瓜蒌,十一年不痛不痒,捏之甚软,未请余三月前,忽然大疼不止,疼过即痒,余详看再三,告伊曰:“此证内中绝非脓血,古有发瘤之证,是否或未可知。”余先针患处。约寸许,虚若无物,方用剪开一口,有五、六分,露出短发蓬蓬,用针挑出一团,大如桃许,其别无它物。外上玉红膏,内服十全大补汤五、六帖,半月完全收功。此证四十年来仅遇其一也。
十全大补汤方见前。
按:发瘤可为奇证,十年不痛不痒,捏之甚软,针寸许虚若无物,知非疮疡。究其原因,或为风淫所胜,但不敢臆断,以待深究。
【案九】
杨大庄周姓妇,年二十余,生一乳疽,先往西医院调治。他医云:“业已腐坏,非割下别无良法。”患者闻此,任死不治,就治于余。诊其脉弦细劲硬,此因郁怒伤肝,思虑伤脾,肝脾两亏,必服内治药,外上红升丹,约月余方可收功。遂用健脾疏肝之药,服五帖后,腐肉尽脱,新肉日生,上药每日两次,又服药十帖,已轻四五。共服药二十余帖,始终近五十天痊愈,且无分毫残废。方列于后。
党参12克,茯苓10克,白术10克,炙甘草6克,当归10克,川芎10克,生地10克,白芍10克,柴胡15克,丹皮10克,红花3克,金银花10克,瓜蒌皮10克,连翘10克,桔梗6克。
水煎服。
【案十】
邑北后屯张清芳之姊,年五十余,手小指生一疔,初起如米、色黄,此疔发脾经之湿热所生也。余言此证须用针刺疔上,以白降丹锭插入疔内,待至尽变黑色,内服黄连二花汤,速清解脾经之毒,或可得生,倘迟延不治,恐毒气走散胳膊,必尽成腐肉,悔之晚矣。伊云:“如此小恙,何至危险。”谓余言之诈也。后十余日,又邀余往视,余决意不往,托余厚友,碍于人情遂往。至时,见一只胳膊肉脱大半,筋露骨存,面目浮肿,饮食大减,大便滑泻,奄奄待毙。余谓然曰:“早听余言,焉有今日。”辞不治。伊子女叩求不已,此时余进退畏难,告伊曰:“此证纵治不敢保全。”伊云:“生则大德难忘,死者不敢归咎。”遂用八珍汤加减,服四帖,外擦玉红膏,后黑色转红,活脓渐稠,疼痛稍止。又服十帖,病去六七,始终服二十余帖,调治月余方愈。
八珍汤加减
党参12克,白术10克,茯苓10克,炙甘草6克,当归10克,川芎6克,白芍10克,熟地12克,乳香10克,白芷6克,金银花15克,生地10克,花粉10克,防风10克,连翘10克,甘草3克,水煎服。
按:气血虽虚,腐毒未去,故补虚中兼以解毒,属攻补兼施法。
【案十一】
西关杨姓妇,二十岁。生一托腮疔,初得寒热大作,呕吐恶心,精神昏愦谵语。迎余往治,见其疔色红紫,以指按之,坚似钉尖,此真疔也。诊其脉,心、肝二部洪数有力,此因肝木太旺,木生心火。经云:“诸痛痒疮,皆属于心。”又云可泻者泻其子。遂用犀角黄连汤加减服之,以泻内毒。先服一帖,大解一次,病无增减,再诊脉仍如故。大黄加至36克,大泻二次,寒热已去八九,精神清爽,疼痛尽消,从此消散乌有矣。
犀角黄连汤加减
真犀角6克,黄连10克,金银花30克,连翘15克,生地24克,木通6克,龙胆草6克,川大黄36克,丹皮12克,栀子10克,芒硝10克,黄柏10克,赤芍12克,当归12克,蒲公英10克,地榆12克,甘草6克,水煎服。
按:疔色红紫,脉洪数有力,为阳证无疑,故予清热解毒之犀角黄连汤加减,肿痛尽消。
【案十二】
关帝庙后张姓妇,五十岁。患背疽二十余日,迎余往治。但见疮口腐烂,其大如碗,臭气难近,脓水清稀,淋漓不止,日夜疼痛,饮食渐减,大便每日三、四次。余告伊曰:“此疮本非败证,因某医不分虚实,妄为攻伐,损伤真元,气血两亏,不能化毒为脓,业已犯着七恶,华佗复生,决无生理。”后闻说伊疮危时,大泻三天,周身尽肿而殁。
【案十三】
南门内赵洪范之妻,患三里发,十三日,迎余往治。诊得阳明脉洪数有力,疮形如酒杯,疼痛非常,日夜恸哭。以手按之,坚硬如石。此证乃胃经之实热邪火,经曰:“诸痛痒疮,皆属于心。”当急泻胃经之火毒,以保无筋腐骨折之虑。外擦以琥珀蟾酥散,令毒不能走散,急速溃出脓血,以免内攻。遂用二花大黄汤,服一帖大便泻下三次,疼痛稍减,又服一帖,又泻三次,疼去七八。待四日,疮已大熟,用利刀挑破,流出尽是黑血,毫无脓意。书云“实而疼甚内是血”。信不虚也。外上黄灵药,每日二次,后服二花解毒汤六、七帖,病已。
二花大黄汤
金银花12克,大黄15克,黄连10克,木通6克,生地10克,花粉6克,连翘10克,蒲公英10克,紫花地丁10克,丹皮6克,当归10克,红花3克,白芍10克,芒硝6克,防风10克,乳香6克,甘草6克,水煎服。
按:“痈之大者”名发。三里发,生于足三里穴处,形如牛眼,五、七日出黑血,拘急疼痛,多因劳力伤筋,清热解毒为大法。
【案十四】
邑东岗李姓小童,八九岁。头上生一肉瘤,大似核桃,根如指粗,不痛不痒,有时误触动则流血不止。余再三详看,患处无赤脉,必非血瘤。遂用药线将本根扎紧,每日紧线一次,七、八天后,患根尽成腐黑烂肉,如瓜熟蒂落。后上玉红膏,收口痊愈。
【案十五】
管守仁年三十二,患腹疼,请余诊疗。诊得关脉犯芤,右腿难伸,少腹右生一疙瘩,大如覆碗,疼痛难忍,日轻夜重,饮食减少,寒热交作。告伊曰:“书云大肠痈者,右腿难伸。又见孔脉,《脉诀》云:关内逢芤肠胃痈。以脉证合参论,确属大肠痈无疑。急服苡大黄汤。脓从大便出者顺,若少腹攻开口者为逆。”伊谓余言过缓,急求速愈。赴开封美国医院调治,西医用利刀将疮开四瓣,疮口大似碗许,每日三次洗之,然后上药。此疮开五日后,少腹之上又起疙瘩三枚,大如核桃,遂又尽开之,每日出鲜血碗许,由此饮食大减,凶证齐现,不得已出院。又请中医调治,百方无效,不数日而殒。由此看来,西医精于有形,略于气化,不知阻阳进退消长之机,所以治内生之疮,多不愈也。
按:本例为急性阑尾炎(大肠痈)无疑。患者经手术治疗,不数日而殒。翟氏从此悟出:西医精于有形,略于气化。意即中医精于气化,此言甚恰当。诊病疏理不及气化,则难能扣准病机。
【案十六】
邑北窦贵寨曹长贵余仁侄也,其妻患乳疽。赴他医调治月余无效,迎余往诊。见一乳烂去一半,脓水交流,其色紫黑,骨瘦似柴,言语低微,面色焦黄,诊其脉濡弱虚细。告伊曰:“乳者属肝脾胃三经。此证因郁怒伤肝,思虑伤脾,肝脾气郁,结于乳房,血为之不行,结而为患。”此证非从内治弗愈,先后服药疏肝健脾以绝根株,患处上大金丹,提脓拔毒,化腐生新,经曰:“治病必求其本。”即此谓也,遂用八珍汤加减,服五帖,脓渐稠,新肉渐长,饮食日增,共服十五帖,月余痊愈。此证倘不服药,专用外治,舍本不问,吉凶不可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