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门法律 - 第 29 页/共 35 页

卷六 虚劳门     虚劳脉论     喻昌曰:虚劳之脉,皆不足之候,为精气内夺。与邪气外入之实脉,常相反也。黄帝问何谓重虚?岐伯对以脉气上  虚尺虚,是谓重虚,谓其上下皆虚也。气虚者,言无常也,谓其脉之无常也。尺虚者,行步 然,谓其步履之不正也。     脉虚者,不象阴也,谓其脉全不似手太阴脉之充盛也,皆易明也。独脉之无常,从来谓是上焦阳气虚,故其脉无常。果  尔,则下焦阴气虚,脉更无常矣。观下文云:如此者,滑则生,涩则死。涩脉且主死,而寸脉之无常,宁复有人理哉?  故气虚者,言无常也,此一语明谓上气之虚,由胸中宗气之虚,故其动之应手者无常耳。乃知无常之脉,指左乳下之动  脉为言。有常则宗气不虚,无常则宗气大虚,而上焦之气始恹恹不足也。后之论脉者,失此一段精微,但宗越人所述损  脉,而引伸触类曰:脉来软者为虚,缓者为虚,滞为虚,芤为中虚,弦为中虚。脉来细而微者,血气俱虚。脉小者血气  俱虚。脉沉小迟者脱气。虚损之脉,似可一言而毕,实未足以尽其底里。赖仲景更其名为虚劳,虚劳之脉,多兼浮大,  当于前人论脉合参,浮大与否?所以谓男子平人,脉大为劳,极虚亦为劳。又谓脉浮者里虚,又谓劳之为病,其脉浮大  手足烦,春夏剧,秋冬瘥。男子脉浮弱而涩为无子,脉得诸芤动微紧,男子失精,女子梦交。脉极虚芤迟,为清谷亡血  失精。脉虚弱细微者,善盗汗。而总结其义曰:脉弦而大,弦则为减,大则为芤,减则为寒,芤则为虚,虚寒相搏,此  名为革。妇人则半产漏下,男子则亡血失精。可见浮大弦紧,外象有余,其实中藏不足。不颛泥迟缓微弱一端以验脉,  而脉之情状,莫逃于指下。即病之疑似,莫眩于胸中。仲景之承前启后,岂苟焉而已哉!昌不揣愚陋,已着大气论于卷  首,发明胸中大气宗气所关之重,因辨岐伯所指脉气上虚为宗气之虚,以见重虚之脉,乳下宗气在所当诊。固堂下指陈,  未必堂上首肯,然不可谓门外汉也。《针经》云:形气不足,病气不足,此阴阳俱不足也。不可刺之,刺之重不足,重  不足则阴阳俱竭。气血皆虚,五脏空虚,筋骨髓枯,老者绝灭,壮者不复矣。     按:形者,形骸也。气者,口鼻呼吸之气也。形骸消瘦,视壮盛者迥殊。气息喘促,或短而不足以息,视劳役形体,  气不急促者迥殊。病气不足,懒语困弱,是正气内亏,视外邪暗助,精神反增者迥殊。此不可刺,宜补之以甘药,甘药  正稼穑作甘,培补中央,以灌输脏腑百脉之良药,此法惟仲景遵之,其次则东垣丹溪亦宗之。但东垣引以证内伤,而不  及外感;丹溪引以证阴虚,而不及阳损。此圣域贤关之分量也。     秦越人发明虚损一证,优入圣域,虽无方可考,然其论治损之法,损其肺者益其气;损其心者调其荣卫;损其脾者  调其饮食,适其寒温;损其肝者缓其中;损其肾者益其精,即此便是正法眼藏。使《八十一难》,俱仿此言治,何患后人  无具耶?  原气虚与虚损不同:原气虚可复,虚损难复也。至虚损病,亦有易复难复两候。因病致虚者,缓调自复。因虚致损  者,虚上加虚,卒难复也。故因病致虚,东垣丹溪法,在所必用。若虚上加虚而至于损,原气索然,丹溪每用人参膏至  十余斤,多有得生者。其见似出东垣之右,然则丹溪补阴之论,不过救世人偏于补阳之弊耳。岂遇阳虚一病,而不捷于  转环耶。     饮食劳倦,为内伤元气,真阳下陷,内生虚热,东垣发补中益气之论,用人参、黄 等甘温之药,大补其气,而提  其下陷,此用气药以补气之不足也。若劳心好色,内伤真阴,阴血既伤,则阳气偏盛,而变为火矣,是谓阴虚火旺痨瘵  之证。故丹溪发阳有余阴不足之论,用四物加知母、黄柏补其阴而火自降,此用血药以补血之不足也。益气补阴,一则  因阳气之下陷,而补其气以升提之。一则因阳火之上升,而滋其阴以降下之。一升一降,迥然不同,亦医学之两大法门,  不可不究悉之也。     丹溪论痨瘵主乎阴虚者,盖自子至已属阳,自午至亥属阴,阴虚则热在午后子前。寤属阳,寐属阴,阴虚则汗从寐  时盗出也。升属阳,降属阴,阴虚则气不降,气不降则痰涎上逆而连绵不绝也。脉浮属阳,沉属阴,阴虚则浮之洪大,  沉之空虚也。此皆阴虚之证,用四物汤加黄柏、知母主之,然用之多不效何哉?盖阳既虚矣,火必上炎,而当归、川芎,  皆气辛味大温,非滋虚降火之药。又川芎上窜,尤非虚炎短乏者所宜。地黄泥膈,非胃热食少痰多者所宜。黄柏、知母,  苦辛大寒,虽曰滋阴,其实燥而损血;虽曰降火,其实苦先入心,久而增气,反能助火,至其败胃,所不待言。不若用  薏苡仁、百合、天冬、麦冬、桑白皮、地骨皮、牡丹皮、枇杷叶,五味子、酸枣仁之属,佐以生地黄汁、藕汁、人乳汁、  童便等。如咳嗽则多用桑白皮、枇杷叶,有痰则增贝母,有血则多用薏苡仁、百合,增阿胶。热盛则多用地骨皮。食少  则用薏苡仁至七八钱,而麦冬常为之主,以保肺金而滋生化之源,往往应手而效。盖诸药皆禀燥降收之气,气之薄者,  为阳中之阴,气薄则发泄,辛甘淡平寒凉是也。以施于阴虚火动之证,犹当溽暑伊芳郁之时,而商 一动,炎 如失矣,  与治暑热用白虎汤同意。然彼是外感,外感为有余,故用寒沉藏之药,而后能补其偏。此是内伤,内伤为不足,但用燥  降收之剂,而已得其下矣,此用药之权舆也。     虚劳之疾,百脉空虚,非粘腻之物填之,不能实也。精血枯涸,非滋湿之物濡之,不能润也。宜用人参、黄 、地  黄、二冬、枸杞、五味之属,各煎膏。另用青蒿,以童便熬膏,及生地汁、白莲藕汁、乳汁、薄荷汁,隔汤炼过,酌定  多少,并麋角胶、霞天膏,合和成剂。每用一匙,汤化服之。如欲行瘀血,加入醋制大黄末、元明粉、桃仁泥、韭汁之  属。欲止血,加入京墨之属。欲行痰,加入竹沥之属。欲降火,加入童便之属。     凡虚劳之证,大抵心下引胁俱疼,盖滞血不消,新血无以养之。尤宜用膏子加韭汁、桃仁泥。     呼吸少气,懒言语,无力动作,目无精光,面色 白,皆兼气虚。用麦冬、人参各三钱,陈皮、桔梗、炙甘草各半  两,五味子二十一粒,为极细末,水浸油饼为丸,如鸡豆子大。每服一丸,细嚼津唾咽下,名补气丸。     气虚则生脉散,不言白术。血虚则三才丸,不言四物。     前言薏苡仁之属,治肺虚。后言参 地黄膏子之类,治肾虚。盖肝心属阳,肺肾属阴,阴虚则肺肾虚矣,故补肺肾  即是补阴,非四物、黄柏、知母之谓也。     陈藏器诸虚用药凡例 虚劳头痛复热,加枸杞、葳蕤。虚而欲吐,加人参。虚而不安,亦加人参。     虚而多梦纷纭,加龙骨。     虚而多热,加地黄、牡蛎、地肤子、甘草。     虚而冷,加当归、川芎、干姜。     虚而损,加钟乳、棘刺、苁蓉、巴戟天。     虚而大热,加黄芩、天冬。     虚而多忘,加茯苓、远志。     虚而口干,加麦冬、知母。虚而吸吸,加胡麻、覆盆子、柏子仁。     虚而多气兼微咳,加五味子、大枣。     虚而惊悸不安,加龙齿、沙参、紫石英、小草。若冷,则用紫石英、小草。若客热,则用沙参、龙齿。不冷不热皆  用之。     虚而身强,腰中不利,加磁石、杜仲。     虚而多冷,加桂心、吴茱萸、附子、乌头。     虚而劳,小便赤,加黄芩。     虚而客热,加地骨皮、黄 。     虚而冷,加黄 。     虚而痰复有气,加生姜、半夏、枳实。     虚而小肠利,加桑螵蛸、龙骨、鸡 。     虚而小肠不利,加茯苓、泽泻。     虚而损,溺白,加浓朴。     髓竭不足,加地黄、当归。     肺气不足,加二冬、五味子。     心气不足,加人参、茯苓、菖蒲。     肝气不足,加天麻、川芎。     脾气不足,加白术、白芍、益智。     肾气不足,加熟地、远志、丹皮。     胆气不足,加细辛、酸枣仁、地榆。     神昏不足,加朱砂、预知子、茯神。     劳瘵兼痰积,其证腹胁常热,头面手足,则于寅卯时分,乍有凉时。宜以霞天膏入竹沥,加少姜汁,调玄明粉行之。     若顽痰在膈上,胶固难治者,必以吐法吐之,或沉香滚痰丸,透膈丹之类下之,甚则用倒仓法。若肝有积痰瘀血,结热  而劳瘵者,其太冲脉必与冲阳脉不相应,宜以补阴药,吞当归龙荟丸。     古方柴胡饮子,防风当归饮子麦煎散,皆用大黄,盖能折炎上之势,而引之下行,莫速乎此!然惟大便实者乃可。     若溏泄,则虽地黄之属亦不宜,况大黄乎?  病劳有一种真藏虚损,复受邪热者,如经验方中,治劳热青蒿煎丸,用柴胡正合宜耳。热去即须急已。若无邪热,  不死何待?又大忌芩、连、柏,骤用纯苦寒药,反泻其阳。但当用琼玉膏之类,大助阳气,使其复还寅卯之位,微加泻  阴火之药是也。     有重阴复其阳,火不得伸,或洒洒恶寒,或志意不乐,或脉弦数,四肢五心烦热者。火郁汤,柴胡升麻汤,病去即  已,不可过剂。     服寒凉药,证虽大减,脉反加数者,阳郁也。宜升宜补,大忌寒凉,犯之必死。     治法当以脾肾二藏为要,肾乃系元气者也。脾乃养形体者也。《经》曰:形不足者,温之以气。气谓真气,有少火  之温,以生育形体。然此火不可使之热,热则壮,壮则反耗真气也。候其火之少壮,皆在两肾间。《经》又曰:精不足  者,补之以味。五味入胃,各从所喜之藏而归之,以生津液输纳于肾者。若五味一有过节,反成其藏有余,胜克之祸起  矣。候其五味之寒热,初在脾胃,次在其所归之藏。即当补其不足,泻其有余,谨守精气,调其阴阳,夫是故天枢开发,  而胃和脉生矣。     劳疾久而嗽血,咽疼无声,此为下传上。若不嗽不疼,久而溺浊脱精,此为上传下,皆死证也。     夫传尸劳者,男子自肾传心,心而肺,肺而肝,肝而脾。女子自心传肺,肺而肝,肝而脾,脾而肾,五脏复传六腑  而死矣。虽有诸候,其实不离乎心阳肾阴也。若明阴阳用药,可以起死回生。     苏游论曰:传尸之候,先从肾起,初  受之两胫酸疼,腰背拘急,行立脚弱,饮食减少,两耳飕飕,直似风声,夜卧遗泄,阴汗痿弱。肾既受讫,次传于心,  心初受气,夜卧心惊,或多恐怖,心悬悬气吸吸欲尽,梦见先亡,有时盗汗,饮食无味,口内生疮,心气烦热,惟欲眠  卧,朝轻夕重,两颊口唇,悉皆纹赤,如敷胭脂,有时手足五心烦热。心受已,次传于肺,肺初受气,咳嗽上气,喘卧  益甚,鼻口干燥,不闻香臭,如或忽闻惟觉朽腐气,有时恶心欲吐,肌肤枯燥,时或疼痛,或似虫行,干皮细起,状如  麸片。肺既受已,次传于肝,肝初受气,两目胱胱,面无血色,常欲颦眉,视不能远,目常干涩,又时赤痛,或复睛黄,  常欲合眼,及时睡卧不着。肝既受已,次传于脾,脾初受气,两胁虚胀,食不消化,又时泻利,水谷生虫,有时肚痛,  腹胀雷鸣,唇口焦干,或生疮肿,毛发干耸,无有光润,或时上气,撑肩喘息,利赤黑汁,见此证者,乃不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