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门法律 - 第 17 页/共 35 页
四神丹(东坡方) 羌活 玄参 当归 生地黄 各等分。 或煎,或丸服。
犀角汤(千金方) 治热毒流于四肢,历节疼痛。 犀角(三两) 羚羊角(一两) 前胡(四两) 黄芩(四 两) 栀子仁(四两) 射干(四两) 大黄(四两) 升麻(四两) 新豆豉(一两) 上方 咀,每服五钱,水二 盏,煎服。 按:此方壮火内热炽盛者宜之。肠胃弱者,当减去大黄勿用。
牛蒡子散(本事方) 牛蒡子(三两炒) 新豆豉(三两)羌活(三两) 生地黄(一两半) 黄 (一两 半) 上为细末,汤调二钱,空心食前日三服。 按:此方不但不用乌、附,并不用麻、桂。凡治血虚内热炽盛,而欲 外解其势,宜仿此而推之也。
卷四
热湿暑三气门
(法二十五条 论三篇 律十一条)
六气,春主厥阴风木,秋主阳明燥金,冬主太阳寒水,各行其政。惟春分以后,秋分以前,少阳相火,少阴君火, 太阴湿土,三气合行其事。是故天本热也,而益以日之暑;日本烈也,而载以地之湿;三气交动,时分时合。其分也, 以风动于中,胜湿解蒸,不觉其苦。其合也,天之热气下,地之湿气上,人在气交之中,受其炎蒸,无隙可避,多有体 倦神昏,肌肤 起,胸膺痤出,头面疖生者矣。甚则消渴痈疽,吐泻疟痢,又无所不病矣。其不能澹泊滋味,屏逐声色 者,且以湿热预伤金水二脏,为秋冬发病之根。故病之繁而且苛者,莫如夏月为最。夫天气无形之热,与地气有形之湿 交合,而大生广生之机益彰,然杀机每伏于生机之内。所称移星易宿,龙蛇起陆者,即于夏月见之,人身亦然。《内经》 运气主病,凡属少阴君火,即与太阴湿土一类同推,不分彼此。而太阴司天,湿淫所胜,平以苦热,佐以酸辛,以苦燥 之,以淡泄之,治湿之法则然矣。下文即出治热之法云:湿上甚而热,治以苦温,佐以甘辛,以汗为故而止,可见湿淫 而至于上甚,即为热淫,其人之汗,必为湿热所郁,而不能外泄,故不更治其湿,但令汗出如其故常,斯热从汗散。其 上甚之湿,即随之俱散耳。观于《内经》湿热二气合推,即以得汗互解,妙义彰彰矣。
仲景以痉病、湿病、喝病, 共为太阳经外感之候者,合而名篇。盖痉为热病之最恶者,而要皆为湿热之所酿,正从三气交动中,会其微旨也。然三 气杂病,非伤寒之比者,曷可枚举。但有一端为时令所乘,即当推三气主病。何有何无,孰浅孰深,以求确然之治。如 当风冒湿,饮醇啖爆,精津素亏,热毒内蕴,湿邪久着之体,发为疮疡、疟、痢、黄瘅、肿满、消渴、痿厥之病,既有 湿热多寡之不同,又有气血虚实之各异,向非深入轩岐仲景堂奥,而取途于诸家之狭隘,所称活人手眼,果安在哉?故 会三气交病之义,以审脉辨证用方,其于湿热之孰多孰少,治疗之从上从下,补救之先阴先阳,纤悉毕贯矣。不遵圣法, 而欲免过差,其可得乎? 《金匮》论痉病,于风木主事之时,蚤已申不可汗下之戒云:夫风病下之则痉,复发汗必拘急。见风与热合而生病, 风则内应肝而主筋,热则内应心而主脉,妄下损阴,则筋失养而成痉。妄汗损阳,则脉失养而拘急矣。至湿 所酿之痉, 其不可汗下之意,则为少变,维时阳气在外,既屡以发汗为戒,及遇无汗之刚痉,又不得不用葛根汤,取其微汗。至于 下法,全不示戒,且云可与大承气汤,其意甚微。见身内之阴,为外热所耗,容有不得不下之证,但十中不得一二,终 非可训之定法。略举其端,听用者之裁酌耳。热亦见风寒之邪中人,不可妄用苦寒,湿热之邪中人,不可妄用辛温矣。
论《金匮》治痉用栝蒌根桂枝汤方 本文云:太阳病,其证备,身体强。KT KT 然,脉反沉迟,此为痉, 栝蒌根桂枝汤主之。伤寒方中,治项背KT KT ,用桂枝加葛根汤矣。此因时令不同,故方亦少变,彼之汗出恶风, 其邪在表。而此之太阳证,罔不具备,其邪之亦在于表可知也,但以脉之沉迟,知其在表之邪,为内湿所持而不解。即 系湿热二邪交合,不当从风寒之表法起见,故不用葛根之发汗解肌,改用栝蒌根味苦入阴,擅生津彻热之长者为君,合 之桂枝汤,和荣卫,养筋脉,而治其痉,乃变表法为和法也。
论《金匮》治痉用葛根汤方 本文云:太阳病,无汗。而小便反少,气上冲胸,口噤不得语,欲作刚痉,葛根 汤主之。《伤寒论》太阳篇中,项背KT KT ,无汗恶风者,用葛根汤。此证亦用之者,以其邪在太阳阳明两经之界, 两经之热,并于胸中,必延伤肺金清肃之气,故水道不行,而小便少,津液不布而无汗也。阳明之筋脉,内结胃口。
外行胸中,过人迎环口。热并阳明,斯筋脉牵引,口噤不得语也。然刚痉无汗,必从汗解,况湿邪内郁,必以汗出如故 而止。故用此汤,合解两经之湿热与风寒之表法,无害其同也。
论《金匮》治痉用大承气汤方 本文云:痉为病,胸满,口噤,卧不着席,脚挛急,必 齿。可与大承气汤。
仲景之用此方,其说甚长,乃死里求生之法也。《灵枢》谓热而痉者死,腰折螈 齿 也。兹所云卧不着席,即腰折之变 文,脚挛急,即螈 之变文。且 齿加以胸满口噤,上中下三焦,热邪充斥,死不旋踵矣。何以投是汤乎?在伤寒证腹 满可下,胸满则不可下。又何以投是汤乎?须知所谓胸满不可下者,谓其邪尚在表,未入于里,故不可下,此证入里之 热,极深极重,匪可比伦。况阳热至极,阴血立至消亡,即小小下之,尚不足以胜其阳救其阴,故取用大下之方。以承 领其一线之阴气,阴气不尽为阳热所劫,因而得生者多矣。可与二字甚活,临证酌而用之,初非定法也。既有下之重伤 其阴之大戒,复有下之急救其阴之活法,学人欲为深造,端在斯矣。
卷四 热湿暑三气门
痉病论
喻昌曰:六淫之邪,至于成痉,乃病证之最多最深最恶最易惑人者。轩岐仲景,奥中之奥,后世罔解。因至肆无忌 惮,凿空妄谭,此唱彼和,夭枉接踵,岂操生人之术以杀人耶!繇辨之不蚤辨耳。夫痉者,强也。后名为 ,传者之误 也。《素问》谓诸痉项强,皆属于湿,是病机颛主于湿矣。《千金》推展其义,谓太阳中风,重感寒湿则变痉,见太阳中 风身必多汗,或衣被不更,寒湿内袭,或重感天时之寒,地气之湿,因而变痉,是合风寒湿三者以论痉矣。《金匮》以 痉湿 名篇,又合热暑湿三者言之,然所谓柔痉、刚痉,未尝不兼及风寒。且亦云发汗过多因致痉,见夏月人本多汗, 尤不可过发其汗也。古今言痉之书止此,后世王海藏论痉,知宗仲景,虽识有未充,要亦识大之贤矣。《伤寒论》载痉 病五条,《尚论篇》中已明之。兹复详《金匮》所增十条,其旨已悉,然终古大惑,不立论以破其疑,心有未慊。诚以 仲景论 痉病,所举者太阳一经耳。后之治此病者,谓太阳行身之背,故颈项强,背反张,属在太阳,而用《金匮》桂枝葛根二 方。茫不应手,每归咎仲景之未备,不思外感六淫之邪,由太阳而传六经,乃自然之行度,邪不尽传即不已,故三阳三 阴皆足致痉。仲景之书,通身手眼,虽未明言,其隐而不发之旨,未尝不跃然心目。如太阳之传阳明项背KT KT , 少阳之颈项强,是知三阳皆有痉矣。而三阴岂曰无之?海藏谓三阳太阴皆病痉,独不及少阴厥阴。云背反张属太阳,低 头视下,手足牵引,肘膝相构,属阳明。一目或左或右斜视,一手一足搐搦,属少阳。发热脉沉细腹痛,属太阴。以防 风当归汤治太阳阳明,发汗过多而致痉者。以柴胡加防风汤治少阳汗后不解,寒热往来而成痉者。虽不及少阴厥阴,然 其制附子散、桂心白术汤、附子防风散,意原有在。观其白术汤下云:上解三阳,下安太阴。一种苦心,无非谓传入少 阴厥阴必成死证耳。讵知传经之邪,如风雨之来,而画地以限其不至,岂可得乎?况足少阴厥阴之痉,不死者亦多。《灵 枢》谓足少阴之经筋,循脊内侠膂,上至顶与足太阳筋合,其病在此,为主 及痉。在外阳病者不能俯,在内阴病者 不能仰。是则足少阴之藏,与足太阳之府。两相联系,而以不能俯者,知为太阳主外。不能仰者,知为少阴主内,其辨 精矣。《素问》亦谓太阳者,一日而主外,则二日阳明,三日少阳之主外,从可识矣。少阴主内,则太阴厥阴之主内, 从 可识矣。仲景之以头强脊强不能俯者,指为太阳之痉,原以该三阳也。而其以身蜷足蜷不能仰者,指为少阴之痉,以该 三阴。实所谓引而不发,跃然心目者也。《素问》谓肾病者善胀,尻以代踵,脊以代头,形容少阴病俯而不能仰之状更着。
海藏谓低头视下,肘膝相构,正不能仰之阴病,反指为阳明之痉,立言殊有未确。况仲景谓少阴病下利,若利自止,恶 寒而蜷卧,手足温者可治。又谓少阴病,恶寒而蜷,时自烦,欲去衣被者可治,言可用温以治之也。然仲景于太阳证, 独见背恶寒者,无俟其身蜷,蚤已从阴急温,而预救其不能仰。于少阴证而见口燥咽干,及下利纯清水者,无俟项背牵 强,蚤已从阳急下,而预救其不能俯。盖藏阴之盛,府有先征;府阳之极,入藏立槁,此皆神而明之之事。后代诸贤, 非不心维其义,究莫能口赞一辞,亦可见由贤希圣,升天之难。若不肖者之涉诞,则坠渊之易矣。即如小儿之体脆神怯, 不耐外感壮热,多成痉病。后世妄以惊风立名,有四证生八候之凿说,实则指痉病之头摇手劲者,为惊风之抽掣。指痉 病之卒口噤脚挛急者,为惊风之搐搦。指痉病之背反张者,为惊风之角弓反张。幼科翕然宗之,病家坦然任之,不治外 淫之邪,反投金石脑麝之药,千中千死而不悟也。又如新产妇人,血舍空虚,外风袭入,而成痉病。仲景之所明言,不 肖者罔顾悖圣,辄称产后惊风,妄投汤药,亦千中千死而不悟也。昌不惜金度针人,其如若辈之不受度者,转生仇恨, 何哉?可慨也已!
卷四 热湿暑三气门
痉脉论
喻昌曰:痉证之显者,后世且并其名而失之,况痉脉之微乎?然而可得言也。痉证异于常证,痉脉必异于常脉,是 故体强其脉亦强,求其柔软和缓,必不可得,况强脉恒杂于阴脉之内,所以沉弦沉紧,邪深脉锢,难于亟夺。仲景谓脉 阴阳俱紧,亡阳也。此属少阴,见非太阳之紧比也。又谓少阴病脉紧,至七八日脉暴微,手足反温,脉紧反去者,为欲 解。可见痉证之欲解,必紧实之脉,转为微弱,而现剧病之本象,乃可渐返平脉,不遽解也。古今言痉证之及脉者,莫 如《金匮》,然皆片言居要,非深明伤寒比类互推之法,茫不知其立言之意,故因论痉病而并及痉脉焉。其曰:太阳病发 热,脉沉而细,名曰痉,为难治。以发热为太阳证,沉细为少阴脉,阳病而得阴脉,故难治也。难治初非不治,仲景治 发热脉沉,原有麻黄附子细辛之法,正当比例用之。设仍用太阳之桂枝葛根二方,则立铲孤阳之根,真不治矣。以少阴 所藏者精,所宅者神。精者阴也,神者阳也。凡见微脉即阳之微,见细脉即阴之细,微则易于亡阳,细则易于亡阴,此 其所以难治也。故病传厥阴,而少阴之精神未亏,即无死证。其厥逆下利烦躁,脉微而死者,究竟以厥阴而累少阴之 绝耳。此脉中之真消息,凡病皆然,不但为痉脉之金针也。其曰:太阳病其证备,身体强,KT KT 然,脉反沉迟,此 为痉。虽亦阳证阴脉,而迟与微细,大有不同。迟乃太阳荣血之阴受病,故脉之朝于寸口者,其来迟迟,是荣血不能充 养筋脉而成痉。但取益阴生津,以和筋脉,而不与少阴同法矣。两证之夹阴脉,其辨如此。其引《脉经》云:痉家其脉 伏,坚直上下,而复以按之紧如弦,直上下行,互发其义。明伏非伏藏之伏,按之可得,即所谓沉也。坚非漫无着落, 即紧如弦,不为指挠,邪气坚实也,直上下行者,督脉与足太阳合行于脊里,太阳邪盛,督脉亦显其盛,缘督脉行身之 背,任脉行身之前,如天地子午之位,居南北之中,故其脉见则直上直下。《脉经》谓直上下行者,督脉也。见之则大人 癫,小儿 者是也。惟其夹于沉脉之内,重按始得,所以病癫及痉,有非阳病可比。若举指即见直上直下,则病为阳 狂。其证登高逾垣,勇力且倍平昔,何至挛缩若是耶?痉证阴脉之似阳,其辨又如此。然在伤寒误发少阴汗者,必动其 血,为下厥上竭,亡阴而难治。而痉病之误发其汗者,必动其湿,湿虽阴类,乃外受之阴邪,非身中阴血之比。但所动 之阳,奔入湿中,为湿所没,而成灭顶之凶,即是亡阳之变证。仲景曰:其脉如蛇。不言其证,然未发汗之先,已见恶 寒头摇,口噤背张,脚挛KT KT ,阳之欲亡。则发汗以后,肉筋惕,舌卷囊缩,背曲肩垂,项似拔,腰似折,颈 筋粗劲,四末逆冷,皆痉病之所毕具,不待言矣。第因发汗而动下焦之湿,又因发汗逼令真阳脱入湿中,是则多汗亡阳 之外,更添亡阳一证,所以形容其脉如蛇。言脱出之阳,本急疾亲上,轻矫若龙,为湿之迟滞所纽,则如蛇行之象,尽 力奔迸,究竟不能奋飞也。此脉之至变,义之至精,而从来未解者也。更有暴腹胀大者为欲解,脉如故,反复弦者,《经》 之文不叙病之原委。突云欲解,如禅家半偈,令人何处下参耶?试一参之,妙不容言矣。盖伤寒传至厥阴,有欲解者, 有过经不解者。此之出欲解之证,复出不解之脉,殆谓痉传厥阴,其经已尽。解与不解,辨其脉证而可知也。欲解之证, 厥阴之邪,必传脾土,克其所胜,腹当为之暴胀。本《内经》厥阴在泉,民病腹胀之义以论证。亦见厥阴不再传太阳, 而但转太阴,邪欲解耳。解则其脉必见微浮,何以知之?于伤寒厥阴中风,脉微浮为欲愈,不浮为未愈而知之也。若脉 仍阴象,反见沉弦,必自病其筋脉,而拘急成痉,亦如过经之例,未可定其解期矣。至于论治,六经皆有成法。《金匮》 但取太阳二方,阳明一方为例,而厥阴之筋脉自病,又必少阴之阳虚,不能柔养筋脉所致,所以脉反沉弦,此当用温以 救其阳也。伤寒厥阴亡阳,必显内拘急之证。内拘急者,即《灵枢》在内者阴病不能仰之奥旨。故知少阴主内,厥阴之 用温,仍从少阴温之也。又厥阴下利,腹胀满者,仲景亦先温其里。病机虽云诸腹胀大,皆属于热;而暴腹胀大,乃是 少阴阳虚,更兼阴盛,故其腹之胀大,不徐而暴也。阴故暴,阳即不暴,故知厥阴亦从少阴之温法也。不温则不但无解 期,且有死期矣。昌特推原仲景,以诱掖来学,未知其能弋获否也?谨论。
《经》曰:伤于湿者,下先受之。言地湿之中人,先中其履地之足,然后渐及于上者也。曰湿流关节,言地湿之中 人,流入四肢百节,犹未入于脏腑者也。曰阴受湿气,言地湿之中人,已入于太阴脾土,未入于阳明胃土者也。曰 湿上甚为热,此则下受之湿,袭入三阳,胸背头面之间,从上焦之阳,而变为热湿者也。湿至上焦而变热,其证夏月为 最多。盖夏月地之湿气,上合于天之热气,日之暑气,结为炎蒸。人身应之,头面赤肿,疮疖丛生,疫邪窃据,其由来 自非一日矣。
诸家论湿,但云湿流关节止耳。至湿上甚为热之旨,从未言及,今悉论之。湿上甚为热,《内经》申一义云:汗出 如 故而止,妙不容言。盖湿上甚为热,即所谓地气上为云也。汗出如故,即所谓天气下为雨也。天气下为雨,而地气之上 升者,已解散不存矣。治病之机,岂不深可会哉! 湿上甚为热,其人小便必不利。盖膀胱之气化,先为湿热所壅而不行,是以既上之湿,难于下趋。《经》又云治湿 不 利小便,非其治也。可见治上甚之湿热,利其小便,即为第二义矣。然有阳实阳虚二候:阳实者,小便色赤而痛,利其 小便,则上焦遏郁之阳气通,其湿热自从膀胱下注而出矣。阳虚者,小便色白,不时淋滴而多汗,一切利小水之药,即 不得施。若误施之,即犯虚虚之戒,不可不辨也。
《金匮》治上焦之湿,本《内经》湿上甚为热之义,而分轻重二证。轻者但发热面赤而喘,头痛鼻塞而烦。邪在上 焦,里无别病者,但内药鼻中,搐去湿热所酿黄水而已。以鼻窍为脑之门户,故即从鼻中行其宣利之法,乃最神最捷之 法也。重者身热足寒,时头热面赤目赤,皆湿上甚为热之明征。湿热上甚,故头热面赤目赤。湿热上甚,故阳气上壅, 不下通于阴而足寒。自成无已谓是湿伤于下,风伤于上,仲景发明《内经》奥旨,成土苴矣,岂其不读《内经》耶? 岂风始生热,湿不生热耶?在冬月伤寒,已为热病。岂夏月伤湿,反不为热病耶?详仲景以上甚为热之重证。发入痉病 最重之条,而不言其治。昌欲于此,微露一纤,然而竿头之步,观者得无望之却走乎?《内经》原有上者下之之法,邪 从下而上,必驱之使从下出,一定之理也。其证轻者,里无别病,但搐其黄水,从清阳之鼻窍而下出。则其重而里多危 证者,必驱其黄水,从前后二阴之窍而出,所可意会也。《金匮》于本文之下,增若发其汗者二十四字,垂戒初不以下为 戒,又可意会也。但下法之难。不推其所以不可汗之故,即不得其所以用下之权。仲景以其头摇口噤,背张KT KT , 阳之欲亡,若更发其汗,重虚卫外之阳,恶寒必转甚。若发汗已,其脉如蛇,真阳脱离,顷刻死矣。由是推之,湿上甚 为热之重者,非用下法,难以更生。而下法必以温药下之,庶几湿去而阳不随之俱去耳,此非无征之言也。仲景即于本 篇申一义云:下之额上汗出微喘,小便利者死。岂非因下而并夺其阳之大戒乎?噫嘻!此殆与性与天道同义矣。
论《金匮》治湿用麻黄白术汤方 本文云:湿家身烦疼,可与麻黄汤,发其汗为宜,慎不可以火攻之。此治热 湿两停,表里兼治之方也。身烦者热也,身疼者湿也。用麻黄取微汗以散表热,用白术健脾以行里湿,而麻黄得术,则 虽发汗,不至多汗。术得麻黄,并可行表里之湿,下趋水道,又两相维持也。伤寒失汗而发黄,用麻黄连翘赤小豆汤, 分解湿热,亦是此意。但伤寒无用术之法,《金匮》复出此法,又可见杂证脾湿内淫,必以术为主治矣。
合论《金匮》治湿用桂枝附子汤白术附子汤甘草附子汤三方 凡夏月之湿,皆为热湿,非如冬月之湿为寒湿也。
而《金匮》取用附子之方,不一而足者,何耶?宜乎据方推证者,莫不指热湿为寒湿矣。不思阳气素虚之人,至夏月必 且益虚,虚故阳气不充于身,而阴湿得以据之。此而以治湿之常药施之,其虚阳必随湿而俱去,有死而已。故阳虚湿盛, 舍助阳别无驱湿之法,亦不得不用之法耳。
桂枝附子汤 白术附子汤 本文云:伤寒八九日,风湿相搏,身体疼烦,不能自转侧,不呕不渴,脉浮虚而涩者, 桂枝附子汤主之。若大便坚,小便自利者,去桂加白术汤主之。
用桂枝附子,温经助阳,固护表里以驱其湿。以其不呕不渴,津液未损,故用之也。若其人大便坚,则津液不充矣。
小便自利,则津液不走矣。故去桂枝之走津液,而加白术以滋大便之干也。此连下条甘草附子汤,俱《伤寒论》太阴篇 中之文也。伤寒痉湿 篇中不载,而《金匮》痉湿 篇中载之,可见治风湿与治热湿,其阳虚者之用本方,不当彼此异 同矣。而《伤寒论》但云:若大便坚,小便自利者,去桂加白术汤主之。《金匮》重立其方,且于方下云一服,觉身痹, 半日许,再服,三服都尽,其人如 状,勿怪,即是术附并走皮中,逐水气,未得除故耳。成无己注伤寒于此条云:以 桂枝散表之风,附子逐经中之湿,总不言及阳虚。而昌谆复言之:得此一段,始为有据。其一服觉身痹者,药力虽动其 湿,而阳气尚未充,不便运旋也。三服都尽,阳气若可行矣。遍身如攒针之刺,其涣而难萃之状尚若此,《金匮》可谓善 于形容矣。不但此也,人身借有阳气,手持足行,轻矫无前,何至不能自转侧乎?此岂可诿咎于湿乎?即谓湿胜,阳气 果安往乎?况其证不呕不渴,其脉浮虚而涩,阳虚确然无疑,无己辄以治风湿之外邪为训,宁不贻误后人耶! 甘草附子汤 本文云:风湿相搏,骨节疼烦,掣痛。不得屈伸,近之则痛剧,汗出短气,小便不利,恶风不欲去衣, 或身微肿者,甘草附子汤主之。
此亦阳虚之证,与前条大约相同,风伤其卫,而阳不固于外。湿流关节,而阳不充于经。用此固卫温经散湿也。
论《金匮》防己黄 汤本文云:风湿脉浮,身重,汗出恶风者,防己黄 汤主之。
此治卫外之阳太虚,而在里之真阳无患者,附子即不可用,但用黄 实卫,白术健脾,取甘温从阳之义,以缓图而 平治之。方下云:服后当如虫行皮中,从腰以下如冰,暖坐被上,又以一被围腰以下,温令微汗差。可见汗出乃是阳虚 自汗,而腰以下属阴之分,则无汗也。服此虽动其湿,而卫外之阳,尚不足以胜之。故皮中如虫行,较前遍身如 之状, 为少杀矣。姑以暖被围腰以下,致令微汗,以渐取差。亦从下受者,从下出之之法也。
脾恶湿,夏月湿热相蒸,多有发黄之候。然与伤寒阳明瘀热发黄,微有不同。彼属热多,其色明亮。此属湿多,其 色黯晦。
《内经》云:湿胜为着痹。《金匮》独以属之肾,名曰肾着。云肾着之病,其人身体重,腰中冷。如坐水中,形如水 状,反不渴,小便自利,饮食如故。病属下焦,身劳汗出,衣里冷湿,久久得之,腰以下冷痛,腹重如带五千钱,甘姜 苓术汤主之。此证乃湿阴中肾之外廓,与肾之中藏无预也。地湿之邪,着寒藏外廓,则阴气凝聚,故腰中冷,如坐水中, 实非肾藏之精气冷也。若精气冷,则膀胱引之,从夹脊逆于中上二焦,荣卫上下之病,不可胜言。今邪止着下焦,饮 食如故,不渴,小便自利,且于肠胃之府无预,况肾藏乎?此不过身劳汗出,衣里冷湿,久久得之,但用甘草、干姜、 茯苓、白术,甘温从阳,淡渗行湿足矣。又何取暖胃壮阳为哉!甘姜苓术汤。
《内经》病机十九条,叙热病独多。谓诸病喘呕吐酸,暴注下迫,转筋,小便混浊,腹胀大,鼓之有声如鼓,痈疽 疡疹,瘤气结核,吐下霍乱,瞀郁肿胀,鼻塞鼽衄,血溢血泄,淋闷,身热恶寒,战栗惊惑,悲笑谵妄,衄 血污,皆 属于热。刘河间逐病分注了明,所以后世宗之,故《原病式》不可不读也。
杂病恶寒者,乃热甚于内也。《经》云恶寒战栗者,皆属于热。又云禁栗如丧神守,皆属于火,《原病式》曰:病热 甚而反觉其寒,此为病热,实非寒者是也。古人遇战栗之证,有以大承气汤下燥粪而愈者。恶寒战栗,明是热证,但有 虚实之分耳。
杂病发热者,乃阴虚于下也。《经》云:阴虚则发热。夫阳在外,为阴之卫;阴在内,为阳之守。精神外驰,嗜欲无 节,阴气耗散,阳无所附,遂至浮散于肌表之间而恶热也。实非有热,当作阴虚治,而用补养之法可也。
东垣发热恶热,大渴不止,烦躁肌热,不欲近衣,其脉洪大,按之无力者,或无目痛鼻干者,非白虎汤证也。此血 虚发燥,当以当归补血汤主之。又有火郁而热者,如不能食而热,自汗短气者虚也。以甘寒之剂,泻热补气,非如能食 而热,口舌干燥,大便难者,可用寒下之比。
又有脚膝痿弱,下尻臀皆冷,阴汗臊臭,精滑不固,脉沉数有力,为火郁于内,逼阴向外,即阳盛拒阴。当用苦寒 药下之者,此水火征兆之微,脉证治例之妙,取之为法。
夏月火乘土位,湿热相合,病多烦躁闷乱,四肢发热,或身体沉重,走注疼痛。皆湿热相搏,郁而不伸,故致热也。
《内经》叙病机十九条,而属火者五:谓诸热瞀 ,暴喑冒昧,躁扰狂越,骂詈惊骇, 肿疼酸,气逆冲上,禁栗 如丧神守,喘呕疮疡,喉痹耳鸣,及聋呕涌溢,食不下,目昧不明,暴注 ,暴病暴死,皆属于火。《原病式》解之 甚详。
丹溪曰:相火易起。五性厥阳之火相扇,则妄动矣。火起于妄,变化莫测。无时不有煎熬真阴,阴虚则病,阴绝则 死。君火之气,《经》以暑与热言之。相火之气,《经》以火言之,盖表其暴悍酷裂,有甚于君火者也。然则厥阴风木之 后,少阳相火,虽分主六十日,而相火实随触而动,四时皆然,不定主于春夏之间矣。但热暑湿三气交合,而相火尤为 易动,则有之也。
黄连泻心火,黄芩泻肺火,芍药泻脾火,柴胡泻肝火,知母泻肾火,此皆苦寒之味,能泻有余之火耳。若饮食劳倦, 内伤元气,火不两立,为阳虚之病,以甘温之剂除之。如黄、人参、甘草之属。若阴微阳强,相火炽盛,以乘阴位, 日渐煎熬,为血虚之病,以甘寒之剂降之。如当归、地黄之属。若心火亢极,郁热内实,为阳强之病,以咸冷之剂折之。
如大黄、朴硝之属。若肾水受伤,真阴失守,无根之火,为阴虚之病,以壮水之剂制之。如生地黄、元参之属。若右肾 命门火衰,为阳脱之病,以温热之剂济之。如附子、干姜之属。若胃虚过食冷物,抑遏阳气于脾土,为火郁之病,以升 散之剂发之。如升麻、葛根之属。不明谙此,求为大病施治,何所根据耶? 《内经》曰:诸湿肿满,皆属脾土。《原病式》曰:诸痉强直,积饮痞膈,中满霍乱吐下,体重 肿肉如泥,按之不 起,皆属于湿。《脉经》曰:脉来滑疾,身热烦喘,胸满口燥,发黄者,湿热。脉洪而缓,阴阳两虚,湿热自甚。脉洪而 动,湿热为病也。
《内经》因于湿,首如裹。丹溪解之甚明:谓湿者,土之浊气。首为诸阳之会,其位高,其气清,其体虚,故聪明 系焉。浊气熏蒸,清道不通,沉重不利,似乎有物蒙之。失而不治,湿郁为热,热留不去。大筋 短者,热伤血不能养 筋,故为拘挛。小筋弛长者,湿伤筋不能束骨,故为痿弱。
因于气为肿,王注亦明。谓素常气疾,湿热加之,气湿热争,故为肿也。邪气渐盛,正气渐微,阳气衰少,致邪伐 正,气不宣通,故四维发肿。诸阳受气于四肢也。然则今人见膝间关节肿疼,全以为风治者,岂不误耶? 湿病所主,内伤外感不同,况有寒湿风湿各异。而夏月三气杂合为病,不过大同小异,多少先后之分耳。
人只知风寒之威严,不知暑湿之炎暄,感人于冥冥之中。《原病式》云:诸强迫积饮等证,皆属于湿,或肿满体寒, 而有水气者,必小便赤少不通或浊,是蓄热入里极深,非病寒也。
大抵治法,宜理脾清热,利小便为上。故治湿不利小便,非其治也,宜桂苓甘露木香葶苈木通治之。守真曰:葶 苈木香散下神芎丸,此药下水湿,消肿胀,利小便,理脾胃,无出乎此也。腹胀脚肿,甚者,舟车丸下之。湿热内深发 黄,茵陈汤下之,或佐以防己黄 ,当以脉证辨之。如脉滑数,小便赤涩引饮者,皆不宜下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