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灯续焰 - 第 71 页/共 76 页

问其所欲何味,所嗜何物?或纵酒,或斋素。喜酸者,则知肝虚。喜甘,脾虚。他味准此。   头身臂膊作痛,必问曾病恶疮否?临病必审形志。或形劳志苦,或抑郁伤中,故贵脱势,眷恋于心。虽不中邪,病从内生,名曰脱营。(谓脱散营气。)   尝富后贫,悲忧内结,名曰失精。(谓精神丧失。)   二者皮焦筋屈,痿痹为挛。以其外耗于卫,内夺于荣。良工诊之,必知病情。   再问饮食起居,暴乐暴苦,始乐后苦。暴怒伤阴,暴喜伤阳,形体毁沮,精华日脱,邪气内并。(邪乘虚而袭。)   卷十九(补遗) 问诊   附:辨舌   张三锡曰:金镜录载三十六舌,辨伤寒之深浅吉凶,可称详备。然细讨究,不过阴阳、表里、寒热、虚实而已。陶节 曰:伤寒邪在表,则舌无苔。热邪在表,则苔渐生。自白而黄,黄而黑甚则黑裂矣。黑苔多凶。若根黑或中黑,或尖黑,皆属里热。全黑,则热极而难治。常见外感挟内伤,宿食重而结于心下者。五六日,舌渐黄,或中干而边润,名中焙舌。此则里热尚浅。若全干,无论黄黑,皆属里证,分轻重下之。若曾经下,或屡下不减,乃宿滞结于中宫也。询其脉之虚实,及中气何如。实者润而下之。虚人神气不足,当生津固中气。有用生脉散,对解毒汤而愈者。有用附子理中汤,冷服而愈者。一则阴极似阳,一则阳极似阴,不可不辨。   白苔属寒。外证烦躁,欲坐卧于泥水中,乃阴寒逼其无根失守之火而然。脉大不鼓,当从阴证治。若不大躁,呕吐者,从食阴治之。   白苔燥 虚而微热,或不得汗,或胃中少有饮而不行,宜温解。   白滑苔 虚寒胃寒,阳气不振,宜温。   白苔起芒刺 津液不足,胃中有物,宜运动。   黄苔 微热,热渐入里,或燥渴之象。宜清解。   灰色苔 胃中有物,中气虚热,渴而不能消饮者,宜温解。   黑色苔 热入里实。燥浓者,宜下。滑润者,水困火,宜温。虽黑而润,所谓水极似火也。不燥为异。   凡伤寒辨舌者,以舌属心而主火。寒为水也,水寒凌火,舌受其困。   产后辨舌者,以心主血也。经云:少阴气绝,则血不流。故舌紫黑者,为血先死。   凡见黑舌,要问曾食酸甜咸物否?能染成黑色。凡视舌色,虽有成见,亦必细审兼证,及脉之虚实。不尔,恐有毫厘千里之谬。   卷二十(附余)   医范   张仲景曰:夫天布五行以运万类,人禀五常以有五脏。经络府俞,阴阳会通。   玄冥幽微,变化难极。自非才高识妙,岂能探其理致哉?上古有神农、黄帝、岐伯、伯高、雷公、少俞、少师、仲文,中世有长桑、扁鹊,汉有公乘、阳庆及仓公。下此以往,未之闻也。观今之医,不念思求经旨,以演其所知。各承家技,始终顺旧。   省疾问病,务在口给。相对斯须,便处汤药。按寸不及尺,握手不及足。人迎趺阳,三部不参。动数发息,不满五十。短期未知决诊,九候曾无仿佛。明堂阙庭,尽不见察,所谓窥管而已。夫欲视死别生,实为难矣。孔子云:生而知之者上,学则亚之。多闻博识,知之次也。余宿尚方术,请事斯语。   孙真人曰:医方卜筮,艺能之难精者也。既非神授,何以得其幽微?世有愚者,读方三年,便谓天下无病可治。及治病三年,乃知天下无方可用。故学人必须博极医源,精勤不倦。至若道听途说而言医者,岂不深自误哉。   史嵩曰:夫为医者,在读书耳。读而不能为医者有矣,未有不读而能为医者也。   不读医书,又非世业,杀人岂不甚于梃刃乎?金华戴叔能曰:医以活人为务,与吾儒道最切近。自唐书列之技艺,而吾儒不屑为之。世之习医者,不过诵一家之说,守一定之方,以幸其病之偶中;不复深探远索,上求圣贤之意,以明夫阴阳造化之会归;又不能博极群书,采择众议,以资论治之权变;甚者至于屏弃古方,附会臆见,辗转相迷,而其为患不少矣。是岂圣贤慈惠生民之本意哉。   学士商辂曰:医者,意也。如对敌之将,操舟之工,贵乎临机应变。方固难于尽用,然非方,则古人之心弗传,茫如望洋,如捕风,必有率意而失之者矣。方果可以弗用乎?虽然,方固良矣,然必熟之《素问》以求其本,熟之《本草》以究其用,熟之诊视以察其证,熟之治疗以通其变。始于用方,而终至于无俟于方,夫然后医之道成矣。昔许胤宗谓我善读仲景书而知其意,然未尝专用其方,诚名言哉。   《续医说》云:近时医者,偏执己见。或好用热药,或好用凉药。然《素问》有异法方宜论,抑何尝偏执耶?古之良医,必量人之虚实,察病之阴阳,而后投以汤剂。或补或泻,各随其证。若的是阳虚失血,治以干姜、附子;诸虚百损,补以人参、黄 ;痰热壅嗽、清以芩、连;大便结热,利以硝黄。其法岂尽废乎?许叔微有云:形有寒邪,虽婴孩亦可服金液;脏有热毒,虽老羸亦可服大黄。至哉通变之说也。   杨仁斋曰:治病如操舟。操舟在手,当风波震荡之冲,一有转移,则舟覆矣。   医衡主持在我,不可遍徇病家所欲。尤不可张惶,使病患惊闻。有病家粗识皮肤,辨难反复,万勿惑焉。又有瘥后触犯再复,隐讳不言,须诘问其由,庶得对病施药。   陆宣公论云:医以活人为心,故曰医乃仁术。有疾而求疗,不啻求救焚溺于水火也。医乃仁慈之术,须披发撄冠而往救之可也。否则焦濡之祸及,少有仁心者能忍乎?窃有医者,乘人之急而诈取货财,是则孜孜为利,跖之徒也,岂仁术而然哉。   比之作不善者尤甚也,天地岂不报之以殃乎?今见医家后裔,多获余庆,荣擢高科,此天道果报之验。奚必计一时之利而戕贼仁义之心,甚与道术相反背,有乖生物之天理也。从事者,可不鉴哉!医者当自念云:人身疾苦,与我无异。凡来请召,急去无迟。或止求药,宜即发付。勿问贵贱,勿择贫富。专以救人为心,冥冥中自有 之者。乘人之急,故意求财,用心不仁,冥冥中自有祸之者。吾乡有张彦明,善医。僧道、贫士、军兵及贫者求药,皆不受钱,或反以钱米与之。人来请召,虽至贫下,亦去。富者以钱求药,不问多寡,必多与药,期于必愈。未尝萌再携钱来求药之心。病若危笃,亦多与好药,以慰其心,终不肯受钱。予与处甚久,详知其人为医而口终不言钱,可谓医人中第一等人矣。一日城中火灾,周回焚尽,烟焰中独存其居。一岁牛灾尤甚,而彦明庄上独全。此神明 助之也。其子读书,乃与魁荐。孙二、三人,皆庞浓俊爽,亦天道福善之信然也。使其孜孜以钱物为心,失此数者,所得不足以偿其所失矣、同门之人,可不鉴哉。   孙真人曰:其有患疮痍下痢,臭秽不可瞻视,人所恶见者,但发怜悯爱恤之心,不得起畏难蒂芥之意,是吾志也。   孙真人曰:夫为医之法,不得多语调笑,谈谑喧哗,道说是非,议论人物,炫耀声名,訾毁诸医,自矜己德。偶然治瘥一病,则昂头戴面,而有自许之貌,谓天下无双,此医人之膏肓也。   孙真人曰:医到病家,纵绮罗满目,勿左右顾盼。丝竹凑耳,无得自有所娱。   珍羞迭荐,食如无味。 兼陈,看若无有。所以尔者,夫一人向隅,满堂不乐,而况病患苦楚,不离斯须,而医者安然欢娱,傲然自得,真人神之所共耻,至人之所不为也。   老君曰:人行阳德,人自报之。行阴德,鬼神善之。阴阳报施,岂诬也哉。所以医人不得恃己所长,专心经略财物。但作救苦之心,于冥冥之中,自膺多福矣。   钱乙在神宗时,治皇子仪国公病螈 。国医莫能治。乙进黄土汤,遂愈。神宗问曰:黄土汤何以愈斯疾?乙对曰:以土胜水,木得其平,则风自止。且诸医所治垂愈,但小臣适当其愈耳。神宗悦其对,赏赉甚浓。   程篁墩云:近世有儒名者,立说斥东垣、丹溪之书为不足观。曰:二家动引《素》、《难》,犹儒者动引唐虞三代,何益于事?噫!为此言者,亦悖之甚矣。   谭景升化书云:誉人者,人誉之。谤人者,人谤之。   朱丹溪先生诲子十说。其一云:同道中,切宜谦和,不可傲慢于人。年尊者,恭敬之。有学人,师事之。倘有医类,但当义让,不可攘夺,致怨招谤。经云:礼之用,和为贵。   《泊宅编》云:王居安秀才,久苦痔疾。闻萧山有善工,力不能招致,遂命舟自乌程走钱塘,舍于静邸中,使人迎医。医绝江至杭。既见,欣然为治药饵。且云:请以五日为期,可以除根本。初以一药,放下大肠数寸。又以一药洗之。徐用药线结痔。信宿痔脱,其大如桃。复以药饵调养,数日遂安。此工初无难色,但放下大肠了,方议报谢之物。病者知命悬其手,尽许行囊所有为酬,方许治疗。又玉山周仅,调官京师。旧患膀胱气,外肾偏坠。有货药人云:只立谈间,可使之止。约以万钱及三缣之报。相次入室中,施一针,所苦果平。周大喜,即如数酬金帛而去。   后半月,其疾如故。使人访医者,已不见矣。古之贤人,或在医卜之中。今之医者,急于声利,率用诡道以劫流俗,殆与穴坯挟刀之徒无异。予目击二事,今书之以为世警。   《申志》载温州医僧法程,字无枉。少瞽,百端治之不愈,但昼夜诵观世音菩萨名号,如是十五年。梦中闻菩萨呼之使前,若有物 其足,不可动。菩萨叹曰:汝前世为灸师,误灸损人眼。今生当授此报,难以免。但吾怜汝诚心,但使汝衣食丰足。遂探怀中,掬宝珠满手与之。既寤,医道大行,衣钵甚富。至七十犹在。   《巳志》载宜兴段承务,医术精高。然贪顾财贿,非大势力者,不能屈致。翟忠惠公居常熟,欲见之不可。诿平江守梁尚书邀之始来。既回平江,适一富人病,来谒医。段曰:此病不过汤药数剂可疗,然非五百千为谢不可。其家始许半酬。拂衣去。竟从其请。别奉银五十两为药资。段求益至百两,乃出药为治。数日愈,挟所获西归。中途夜梦一朱衣曰:上帝以尔为医,而浓取贿赂,殊无济物之心。命杖脊二十,遂敕左右 而鞭之。既寤,觉脊痛。呼仆视之,捶痕宛然。还家未几而死。   宣城符里镇人符助教治痈疽,操心亡状。病者疮不毒,先以药发之。忽一黄衣卒来,持片纸示之云:阴司追汝,以藤杖点其背。符大叫痛。黄衣曰:汝原来也知痛。随手成大疽而死。   《名医录》云:京师有一妇人,姓白,有美容,京人皆称为白牡丹。货下胎药为生。忽患脑疼,日增其肿,名医治之皆不愈。日久溃烂,臭秽不可闻。每夜声唤,远近皆闻之。一日遂与家中云:我所蓄下胎方,尽为我焚之。戒子弟曰:誓不可传此业。其子告母云:我母因此起家,何弃之有?其母曰:我夜夜梦数百小儿咂我脑袋,所以疼痛叫唤。此皆是我以毒药坏胎,获此果报。言讫遂死。   《医说》载宣城管内水阳村,医陆阳,字义若,以技称。建炎中,朱萃老编修妻避寇惊忧致疾,陆误投以小柴胡汤杀之。溧水高淳镇李氏子,病瘵召之。用药未效。从出娼家饮,索钱并酒馔。不与。投以刚剂数十粒,又杀之。绍兴九年,陆暴病。呼曰:朱宜人、李六郎,休打我,我便去也。旬日死。   黄帝曰:经脉十二,络脉三百六十五,此皆人之所明知,工之所循用也。所以不十全者,精神不专,志意不理,外因相失,故时疑殆,诊不知阴阳逆从之理,此治之一失也。受师不卒,妄作杂术,谬言为道,更名自功,妄用针药,后遗身咎,此治之二失。不适贫富贵贱之居,生之浓薄,形之寒温,不适饮食之宜,不别人之勇怯,不知比类,足以自乱,不足以自明,此治之三失也。诊病不问其始,忧虑饮食之失节,起居之过度,或伤于毒,不先言此,卒持寸口,何病能中?妄言作名,为粗所穷,此治之四失也。   黄帝曰:凡未诊病者,必问尝贵后贱。虽不中邪,病从内生,名曰脱营。尝富后贫,名曰失精。五气留连,病有所并。医工诊之,不在脏腑,不变躯形。诊之而疑,不知病名。身体日减,气虚无精。病深无气,洒洒然时惊。病深者,以其外耗于卫,内夺于营。良工所失,不知病情,此亦治之一过也。凡欲诊病者,必问饮食居处。暴乐暴苦,始乐后苦,皆伤精气。精气竭绝,形体毁沮。暴怒伤阴,暴喜伤阳。厥气上行,满脉去形。愚医治之,不知补泻,不知病情。精华日脱,邪气乃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