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哲医话 - 第 10 页/共 17 页

近世患真流注者,甚少,今见流注状者,身体必为疮痕,与《外科正宗》所论大异。   一人年二十余,腋下漫肿,按之少痛,其状似痞癖,而其左足有疮痕,因为外因流注,与越婢加术附汤,时时以紫圆下之愈。   留饮兼蓄血者,非精腹候,则难得其辨。   鹤膝风或结顽毒固难拔者,宜乌头汤、桂枝加术附汤等,加角石。凡治毒难动者,为角石专长。   霉毒上攻凝结头项者,与桂枝汤,加茯苓、苍术、乌头、细辛、防风,兼用消毒丸。   苓桂术甘汤加附子,能治黄胖病。胸中有动气者,为铁粉、蜀漆主治。   疝施针刺,清水出者,不脓溃。血水交出者,必脓溃。脓溃者,反易治。   肠痔血出者,实证也,水血交出者,虚证也。   乳岩有经水者易治,经水断者难治。又乳岩者,怀孕则其核忽成大也。   胀满一证,有因水气者,有因结气者。水气者属实,故易治。气结者多虚,故难治。   吉雄元吉曰:患胀满而死者,荼毗之肠中一块凝然存,视之坚硬如石。西洋人曰:腹胀病动胀大管生如肉瘤者,四肢血脉为之妨害,渐至手足削小,或然。   狂痫血晕,其证相似而异,不可不辨。狂者妄语不止,痫者易惊,物剧至角弓反张。血晕,精神昏冒,甚者口噤,此证汗出脉无胃气者死。   狗伤外贴中黄膏加杏仁、甘草,内服黄连解毒,加木鳖子,兼食蟾蜍脍为良。   脱疽觉痛者,未腐蚀也。不知痛者,既腐蚀也。   淋疾为小便自利者,与参 汤加附子效。   肩凝腰痛左手有创,右手有块,处处疼痛者,流注毒也。宜与越婢加术附汤,时时以紫丸下之。若虚脱者,宜参 桂附剂。   金创在膈膜者,不论迟速必死,在脐上者为险,在腹者不用 ,近脏腑故也。   矾石、巴豆、斑猫、乌头等毒皆属热,故解其毒以冷水为佳。(按:天地间不论草木虫石,凡称酷毒者,皆辛热品也。故解毒药以苦寒为主,如黄连解毒汤、苦参汤是也。)腐药最为瞑眩,不可不知。一病患臀上施腐药,其毒忽上攻冲心死。   腐药瞑眩,其证微者,恶寒发热,或渴,或饮食不进。剧者烦渴或烦闷,其毒迫于心下,遂至促命期,急当救之。宜黄连解毒汤,甘连加石膏绿豆汤等。   产后战栗者,血气新虚,邪气袭之也。先与荆芥沉香汤,或与十全大补加荆芥、炮姜。   更虚者,又加附子。盖战栗至四五发者难治。然脉缓者可愈,紧数者为不治。   产后血虚,舌赤烂痛者,八物汤加鹿胎霜奇效。鹿胎霜亦能治产后下血不止者。   身体疼痛,概因血气凝滞,如金创天刑为痛者是也。故与行气剂则愈。   疝病根抵于少腹,故大肠下垂阴囊也。宜先辨其难易而施治法,阴囊偏坠渐肿大者易治,阴囊有消长而痛引少腹者难治。余尝遭阴囊消长证施针刺,则大便随下,不堪臭气,大困矣。又有因霉毒偏坠成顽肉者,宜以剪刀割去之,若贴腐药反害。   胃脘痈疑似肺痈而不止肺部,痛亦连少腹,吐脓血也,治法宜排脓散、桔梗白散。小儿发解颅者,其初必发热,牙关紧急天吊,宜先其时治之。葛根加术附汤兼紫丸,为得矣。若解颅证已具,多不治。   角弓反张无吐下者,急惊风也。搐搦上窜吐下者,慢惊风也,四逆汤、柴胡抑肝汤、惺惺散、清脾散。或的里亚加随证投之。后藤氏用柴胡加龙骨牡蛎汤,未知其应否也。急惊风则病间明了,慢惊风则病间似睡,以是为别矣。慢惊风则发以上必昏冒,多属不治。   偏枯不论老壮,可用桂枝加术附汤。其急迫者,以紫丸下之。诊其腹不拘急者可治,拘急者不治也。是气不能循环者,故虽下之,拘急不解也。   中风偏枯发作有时,多属痫家,桂枝加苓术附汤时时以紫丸下之。药不久服则难治也。   又妇人手臂屈伸不止者,痫也,大七气汤治之有奇效。(拙轩曰:以上数十则,尽是实际实语,翁精神之所注,百读不厌,学人宜奉为金科玉律。)往年门人服部方行,(字子执。村上医员。)喜先生说,就其书中抄录之,为叙其略曰:先生医术内外理,随证应变,浑从实际来,故方有准则,术有活用,后学不可以不研究焉。因请正于余,时方行婴脚疾遽没,后余有此着。乃删润其稿以表遗爱,且系以小诗云:多年曾乐与余游,岂计 遗忽一秋。残月当窗人不见,满天风露滴空楼。   卷下   永富独啸庵   独啸庵能脱洒风尘,义气慷慨,似不屑医。而至其失鉴误治,详录以为后图。是以年虽未满强壮,治术多可见者,今就其遗着钞一二云。   痢疾初起,尤可重发汗,而俟邪气聚于胃,与大小承气汤为得也。(按:疫痢汗下之机,最为紧关。其初发汗彻透,则十可治七八。若里证不失下剂之机,则痢后诸患无起,误其机则多至脱候。)伤寒二三日,脉沉数,虚里如奔马,或心下痞硬者,后皆为大患。   病势缓者,死生易审定,如劳瘵、膈噎、鼓胀之类是也。病势急者,死生难预决,如伤寒、麻疹、痘疮之类是也。医须精苦,勿误此机。   癫痫固为难证,而男子精欲未发者,妇子天癸未至者,灸药得当,则十可治四五。但禀之于先天地得,决为不治。   家猪胆通壅滞,下逆气,功不让熊胆。熊胆多赝,非精鉴者不能辨也。(拙轩曰:按诸胆功用相均,牛胆猿胆亦可代用,胜赝熊胆远甚。)韩参润渴下气,其功过诸药。而世或谓韩参制焙失其性,不如芳野之产,可谓冤矣(余闻之对马人韩参肥大长四五寸者,人含之则走不必喘,虽冒烟火亦不为熏杀。又闻插花者,言采牵牛花, 咀韩参传其茎中,则不急萎。盖韩参当暑月浸诸瓯水,俄而喷出泡沫如浊酷 沸之状,故用之足以见此说之确矣。)今世患霉毒者,多兼气疾。故处方不兼理气之药,则毒瓦斯凝而不散。   淋疾痔漏亦因气发者不为少,攻之兼理气之药可也。   痿 初发,其人无湿毒及瘀血之诸症。而心下痞硬弦急者,是为气疾,宜吐之,而后服泻心汤为佳。   劳瘵不可治,似劳瘵者可治。膈噎者,不可治,似膈噎者可治。世医动谓能治之,盖其似者耳。   吐血因酒者易治,因气者难治。一发尚可,再发多死。吐血后见肿者,危矣。   人多思虑,火易动,火动则津液涸,加之恣欲,则为肾劳,肾劳亦多气疾。气疾为痿者,其阴多先缩小,及其将愈,其阴先舒畅。   霉毒禀于胚胎者,决不治。假令一旦得痊,后必发。为人父母者,可不慎之于其初乎。   痉病有表证,而手足拘挛瘫痪者,以葛根汤发之。表证既去,拘挛瘫痪不休者,与大柴胡汤而愈。   中 吐泻,手足厥冷者,有二途、一宜四逆汤,一宜白虎汤,医应湛思诊之。(霍乱热厥冷厥之辨,亦宜审之)。   《金匮》胸痹心痛之治方,多用桂枝、附子。而浇薄之世,民众黠而多欲,以郁蒸气火。故可芩、连者多,可桂、附者少,宜详其证候而勿误之。(仲景门墙之外,别辟畦径。非精思治术者,孰能为之。)产后血气易涸,寻劳伤精神,则舌干、泄利发咳为劳。又新产时恶露不全尽,则凝结上冲舌烂,泄利发咳为劳。( 劳说二途,诚不磨之论。专门产科恐未能明悉此义。)伤寒二三日,心下痞硬,脉沉数者,后为大患,可微吐之。(伤寒行吐,不可过二三回。得一快吐则止,用瓜蒂三分若五分。其治一逆,则急者促命期,缓者为坏证。)伤寒与承气汤不得下者,当行吐方,而后再下矣。(此谚所谓欲得南风,先开北牖之意。尿闭亦有此法。陈修园曰:譬之滴水之器,闭其上窍,则下窍不通,去其上窍之闭,则水自通矣。用补中益气汤或吐法甚妙是也。)伤寒外证已解,胸中有停痰宿水者,微吐之。   月事积年不来,心下痞硬者,及淋疾浊证心下痞硬诸药无验者,当先与吐方,而后服对证药。   痿 初起,暨病将发者,其心下有痞,则先吐之为佳。(荻元凯曰:暴得痿病,腰股两足皆不遂,脉滑而有力者,宜先与吐方,而后用乌附剂。)欲决病之治不治,定死生之期者,当审腹中虚实。凡候腹之法,如易而实甚难,何则。   有如虚而实者,有如实而虚者,有因邪而虚邪祛而实者,有因邪而实邪祛而虚者,其决得于手而应于心,父不可以喻子焉。   水陆草木之花实不一,有乍开乍落者,有倏花倏萎者,有花盛而无实者,有无花而结实者,有花小而长存者,有花大而乍落者。疾病之染人亦如此,医当察其开落之机,慎芟刈之期。   医为病制,则虽药峻剂大,其病不易治也。医制病,则虽药慢剂下,其病可治也。医宜谋诸未病之日,征诸既病之日矣。(拙轩曰:医为病制,医制病,语极妙。医书中无此文本,学者免为病制之医则难矣。)阅诸病者,不治而自愈者,百人之内不过六十。其余四十,十人者必死证,十人者难治,十人者险证,非良医不能救,特下工所疗者,十人耳。世医不知此区别,漫忽施治,取狂妄之名,遂归罪于古方,何不省之甚哉?余奉古方以汗吐下之方疗癫痫、劳瘵、喘息、鼓胀、膈噎之类数年,始知此区别,诊视不迷,左右逢源。而后信古人之技,不在既病,而在未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