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通 - 第 7 页/共 59 页
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臣若水通曰学之要在随处体认天理而已体认者心思之用也故曰思则睿睿作圣孟子曰思则得之茍于视听色貌言事疑忿见得而各致其思焉则书所谓虑善以动动惟厥时随处体认而天理见矣夫事虽九而思一也一思之通乎九事如土之通乎五行记曰聪明圣知达天徳思之用广矣大矣
孟子曰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王请度之
臣若水通曰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故人之知几应物皆本于心心之是非之矩譬物之有权度也差毫厘而谬千里其本体惑矣故权度立而轻重长短之差见矣本体立而是非邪正之分明矣故谋事者必正其本以揆万变君子絜矩圣人不逾矩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善推其所为而已矣亲亲而后仁民仁民而后爱物分定故也然则君人者可不讲于心术之微以为制事之本哉
格物通卷五
<子部,儒家类,格物通>
钦定四库全书
格物通卷六 明 湛若水 撰
谋虑下
左传成公八年晋侯使申公巫臣如吴假道于莒与渠丘公立于池上曰城已恶莒子曰辟陋在夷其孰以我为虞对曰夫狡焉思啓封疆以利社稷者何国蔑有唯然故多大国矣唯或思或纵也勇夫重闭况国乎臣若水通曰书称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此古之圣王思患预防之道也莒子以国僻忘虞非谋国深逺之虑也申公巫臣其智矣乎
襄公二十五年子大叔问政于子产子产曰政如农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终朝夕而行之行无越思如农之有畔其过鲜矣
臣若水通曰夫学与政合一者也孔子论政本于修道以仁又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子产虽未知圣学之道其言政暗与之合其曰思其始而成其终无倦之谓也又曰朝夕行之行无越思以忠之谓也使子产从事于圣门之学则必知王道之政教而不徒以乗舆济人于溱洧矣故君相以知学为贵
襄公二十八年公如楚及汉楚康王卒公欲反叔仲昭伯曰我楚国之为岂为一人行也子服惠伯曰君子有逺虑小人从迩饥寒不恤谁遑其后不如姑归也叔孙穆子曰叔仲子专之矣子服子始学者也荥成伯曰逺图者忠也公遂行宋向戌曰我一人之为非为楚也饥寒之不恤谁能恤楚姑归而息民待其立君而为之备公遂反
臣若水通曰鲁襄公之行止而谋之臧否决矣且公之如楚果为楚国邪则仲叔之言似为是抑为康邪则子服子之言似为是公将奚适哉或曰为康王者从迩也为楚国者图逺也利民者寜逺毋寜迩是皆不然公谋行之初志结康王之好以孚楚国之人为是谋者遂哭于康王之尸毕平生之志出及楚国是两得也惜乎其不出此故善谋必本于学穆子之言得之矣
国语鲁语叔孙穆子曰君子是以患作作而不将或导之是昭其不衷也
臣若水通曰穆子鲁卿叔孙豹患作虑患其所作也衷中也不得衷以乱事也季武子背盟伐莒以动诸侯之兵穆子几不免矣廼能慷慨舎生不为货免且惧作之不衷以携世卿之心可谓明且逺而虑患深卒以庇鲁之宗宜矣然则君天下者其可不作事谋始而思所以善其后乎
晋语宫之竒曰唯忠信者能留外冦而不害除闇以应外谓之忠定身以行事谓之信
臣若水通曰宫之竒虞大夫留外防谓舎晋军于国也去闇应外之忠安身行事之信皆谋虑之深者也虞公舎晋军于国而导之虢可谓能去闇安身深长之虑乎使虞公能用宫之竒言岂至危亡也哉后之为人君者观此亦可以为不用臣下谋虑之戒也已
晋语郭偃曰夫众口祸福之门也是以君子省众而动监戒而谋谋度而行故无不济内谋外度考省不倦日考而习戒备毕矣
臣若水通曰偃晋大夫监察众口以为戒谋事揆义而后行内谋于心外度于事日自考省不倦习而行之戒备之道毕于是矣天民一也舆人之言天心在焉君子鍳恵公之陨师亦可以知惧矣为人君者诚能内外谋度戒而后行则动罔不臧而天人恊应矣可不慎哉
楚语蓝尹亹曰君子临政思义饮食思礼同宴思乐在乐思善
臣若水通曰思者众善之原也平仲立威于樽俎子罕恸哭于阳门自古忠贤之臣未有不慷慨窃叹于时者也然孰与訏谟逺猷之为贤哉茍能随事而致思不溺于饮食宴乐之间则拨乱反正变危为安犹反掌尔而何以徒付之窃叹为乎此吴楚之辩子西自屈于蓝尹亹也为人君者其慎之哉
汉献帝建安十年冬十月秘书监侍中荀悦作申鉴五篇奏之时政在曹氏天子恭己恱志在献替而谋无所用故作是书
臣若水通曰荀悦申鉴称为政之术先屏四患乃崇五政闗于国家兴亡之大致其立论逺而虑患深矣时君不之省而祸乱遂不可救也惜哉后之有志于天下之治者宜无忽于忠谋焉
刘备诣诸葛亮凡三往乃见因屏人曰汉室倾頽奸臣窃命孤不度徳量力欲信大义于天下而智术短浅遂用猖獗至于今日然志犹未巳君谓计将安出亮曰今曹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歴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此可与为援而不可图也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也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国刘璋闇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着于四海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抚和戎越结好孙权内修政治外观时变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备曰善于是与亮情好日宻闗公张飞不悦备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诸君勿复言关张乃止
臣若水通曰谋贵逺不贵近贵大不贵小孔明有荆益定三分人皆以其谋之善而不知其为第二义而其志则逺矣大矣盖有荆益以为国资而不在于荆益也定三分以为己援而不在于三分也恢复大业非此莫能遽济尔惟杜甫诗云三分割据纡筹策訏谟逺猷甫盖知之矣
晋恵帝元康九年太子洗马江统作徙戎论曰闗中土沃物丰帝王所居未闻外寇宜在此土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今因其衰敝宜及兵威方盛反其旧土使属国抚夷情安集之又曰圣贤之谋事也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道不着而平徳不显而成其次则能转祸为福因败立功值困必济遇否能通若惮蹔举之小劳而忘永逸之策惜日月之烦苦而遗累世之防敌非所谓能创业垂统谋及子孙者也又曰夫为邦者忧不在寡而在不安以四海之广士民之富岂须殊族在内然后取足哉
臣若水通曰诗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古之圣王严中外之辨非特人道尔其天道阴阳之介当然也江统之论察微知著超然为识治君子矣惜其论不及此使中外之义未明于天下而徒以区区利害计之尔洪惟我圣祖髙皇帝迅扫元人驱之北土明中外之分辨阴阳之介人道明天道清真所谓刷耻酬百王除凶报千古万世之逺猷矣近闻河套之寇嵗居其土渐以为安可虑也圣明宜訏谟逺计逐而出之使不知我土之可安而中外不至混淆也万世幸甚
齐明帝建武元年春正月乙亥魏主如洛阳西宫中书侍郎韩显宗上书以为陛下耳听法音目翫坟典口对百辟心虞万机景昃而食夜分而寝加以孝思之至随时而深文章之业日成篇卷虽叡思所用未足为烦然非所以啬神养性保无疆之祚也伏愿陛下垂拱司契而天下治矣帝颇纳之
臣若水通曰书称不役耳目百度惟贞百度者心思之则也心思正而万变决矣故大学能虑本于知止明帝多役其耳目心志之神可谓之訏谟逺猷乎韩显宗谏之是矣惜乎其止于啬神养性保夀而已是故人君之学必养心存神以神天下之化可焉
唐太宗贞观元年十二月上谓黄门侍郎王珪曰国家本置中书门下以相检察中书诏勑或有差失则门下当行驳正人心所见互有不同茍论难往来务求至当舍己从人亦复何伤比来或防己之短遂成怨隙或茍避私怨知非不正顺一人之顔情为兆民之深患此乃亡国之政也炀帝之世内外庻官务相顺从当是之时皆自谓有智祸不及身及天下大乱家国两亡虽其间万一有得免者亦为时论所贬终古不磨卿曹各当徇公忘私勿雷同也
臣若水通曰语有之并听则公唐之政事谋始于中书审驳于门下所以集众人之见以同归于公是也然而谋生于心也有公天下之心而后能谋天下之事人君不在于得谋而在于得人使居中书门下者皆无非人则谋无不臧而同于是矣炀帝之世人皆尚同于非尔用非其人安得不至于是邪
刘向说苑曰圣王之举事必先谛之于谋虑而后考之于蓍白屋之士皆关其谋刍荛之役咸尽其心故万举而无遗筹失防
臣若水通曰人君之于天下一日万几而谋虑不可以不谨也故舜典曰朕志先定询谋佥同神其依筮恊从言先诸己询诸人而后谋之卜筮而神无不依也向之所言似合于圣人之指矣但先谛于谋虑乃访之白屋询于刍荛而后考于蓍可也若先考于蓍矣而又闗之白屋刍荛焉不已防神之谋邪此洪范稽疑之序所以必先诸己次之以人而终之以神而谋无不善也虽然谋虑尤其基也诚能随事体认务有以察见天理之实天人固莫违矣否则中无所主又何假于外哉此人君之心所以贵有主也
班固白虎通曰天子下至士皆有蓍者重事决疑示不自专尚书曰女则有大疑谋及卿士谋及庻人谋及卜筮
臣若水通曰谋之臧否事之废兴成败闗焉是故物我人神一理也谋及卿士庻人人谋恊矣谋及卜筮谋恊矣合人于一心夫然后能一天下之理也其古之深谋逺虑者欤
张载理窟曰思虑要简省烦则所存都昏惑中夜因思虑不寐则惊魇不安某近来虽终夕不寐亦能安静却求不寐此其验也
臣若水通曰善谋虑者之于政治也犹其于学也善谋事者于平心得之善为学者于中思得之张载之学盖得之于精思者也故有得则疾书之程頥谓之曰大率有强探力索之状而无优防自得之气愿更完养思虑他日自当调畅然则载之此言盖深有感悟于程頥之説也乎夫虚灵不昧者心之体也吾心之体立则天下之理是是而非非者见矣于思虑也何有舎是则憧憧往来朋从尔思本体惑矣安能善谋乎
程颢劄子有云或谓人君举动不可不慎易于更张则为害大矣臣独以为不然所谓更张者頋理所当尔其动皆稽古质义而行则为慎莫大焉岂若因循茍简卒致败乱者哉
臣若水通曰语有之琴瑟不和必取而更张之乃可鼔也夫更张所以求其和也更张之当否在谋虑之是非不可忽也何者当否见于事也是非生于思也故更张非以为害也非其道则为害也是故君子必慎之于思也易曰革言三就夫革而至于三就则亦慎之至矣伏惟圣明处大寜之世容有不和之弊矣如有所更张焉盍求之易哉
程頥曰君子之志所虑者岂止其一身直虑及天下千万世小人之虑一朝之忿不遑恤其身
臣若水通曰夫虑之逺近系于学焉而已矣君子所学者大故所虑者逺小人不学故不知所虑也呜呼一念之发忘其身以至于祸及其亲虽追悔亦无及矣甚矣学之不可不豫也易曰惩忿窒欲其学之道乎从事于此其寡过矣学者尚勉旃哉
张栻经筵讲义有云夫治常生于敬谨而乱常起于骄肆使为国者而每念乎稼穑之劳而其后妃又不忘乎织絍之事则心不存焉寡矣何者其必严恭朝夕而不敢怠也其必懐保小民而不敢康也其必思天下之饥寒若已饥寒之也是心常存则骄矜放肆何自而生岂非治之所由兴也欤
臣若水通曰天下之事治乱敬肆二言尽之矣天下之治乱生于敬肆敬肆生于一念茍一念而敬焉则上下内外化之皆思劳劳则善心生然而不治者未之有也茍一念而肆焉则上下内外化之皆思逸逸则恶心生然而不乱者未之有也故敬谨骄肆之审实为万世长乆之谋也呜呼读所其无逸之篇则知周之所以兴诵休其蚕织之章则知周之所以亡夫兴亡之迹相去之逺如此其初也直一念之微尔为人君者可不鉴哉
司马光曰宴安怠惰肇荒滛之基竒巧珍玩发奢泰之端甘言卑辞啓侥幸之徒附耳屛语开防贼之门不惜名器导僣逼之源假借威福授陵夺之柄凡此六者其初甚微朝夕狎翫未覩其害日滋月益遂至深固比知而革之用力百倍矣
臣若水通曰初也者端也端也者事之始也易曰君子作事谋始夫六者之端啓而天下乱矣救其乱则难为力治其端则易为功故君子图难于其易以逺祸乱也虽然敝未极而可以救药者未见其可畏也敝而至于见其可畏则恐无所用其畏也己为人君者鉴光之言其可谋之不臧也哉
程颢曰为恶之人未尝知有思有思则为善矣思至于再则已审三则惑矣
臣若水通曰孔子称学而不思则罔故曰思者圣功之本思之于人也大矣故凡天下之为恶者弗思尔思之思之又从而思之思之不通神将通之非神之力乃精诚之极也虽然君子可思也不可过也如其过也弊斯至矣此季文子所以不见与于孔子欤今之学者必思无邪而后可也
国朝洪武甲辰四月上谓徐达等曰人之行事固欲尽善然一时智虑有未周及既行之后思之有未尽善亟欲更之已无及矣与其追悔于既往曷若致谨于其初大抵更涉世故则智明久歴患难则虑周近日纪纲法度粗若有绪其间有未尽善者诸公宜执正论亟为更张庻几上下之间各得其便茍有不善岂徒予之过亦汝等之责也
臣若水通曰我皇祖谕侍臣及此即君子作事谋始之心也始者念之方萌易之所谓深与几也谋者心之妙用易之极与研也惟能极深研几则由中达外天理充融智虑洞彻自能通天下之志而成天下之务至于过举而能悔之更之者鲜矣理茍未明于初而欲智虑周悉于后胡可得哉皇祖极研几之神而犹欲羣臣辅之其靡盈之盛节矣乎
洪武元年四月皇祖命工画古孝行及身所经歴艰难起家战伐之事为图以示子孙谓侍臣曰朕家本业农祖父皆长者世承忠厚积善余庆以及于朕今图此者使后世观之知王业艰难也起居官詹同等顿首曰陛下昭徳垂训莫此为切太祖曰富贵易骄艰难易忽久逺易忘后世子孙生长深宫惟见富贵习于奢侈不知祖宗积累之难故示之以此使朝夕览观庻有所警也臣若水通曰夫立教者言不如意意不如象图所以示象也观其象则意得而言忘矣我太祖髙皇帝建极之初思乱亡恒起于安寜也遂命工画古孝行及艰难战伐之事为图以传子孙俾之朝夕观览盖其意不以开万世帝王之业为难而以保万世帝王之业为贵可谓贻谋之逺者矣故后世子孙处富贵而不骄享治平于不替良以遗训之具在也伏惟皇上时加观览警于心谨于身勤于政以能保帝业于无疆则天下幸甚
洪武十二年上与翰林侍制吴沈论持身保业之道上曰人当无所不谨事虽微而必虑行虽小而必防不虑于微终贻大祸不防于小终亏大徳谨小行而无己者则可以成大善忽细事而不戒者则必成大恶常人且然况人君乎沈对曰圣虑及此诚社稷永安之道上曰安生于危危生于安安而不虑则能致危危而克虑则能致安安危治乱在于能谨与否尔
臣若水通曰人君保业之道在于持身持身之功在于慎独皇祖所谓微与小即独也一念之方萌也于此而虑则察之精矣于此而防则守之宻矣虑且防则遏其欲而存其理矣由是微而显小而大皆天理流行成天下之善治获社稷之久安矣反是所谓祸与危岂能免哉皇祖谕侍臣及此得虑微防小之要而知安危倚伏之机也邪人君处富贵宴安之余忽畧于微小多矣茍欲无恶于志尚当以皇祖之言为法
格物通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格物通卷七 明 湛若水 撰
感应上
易中孚九二鸣鹤在隂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
臣若水通曰此中孚卦九二之爻辞隂幽隠之处也靡作縻慕恱之意也九阳刚二中位以刚德而居中位与九五刚中相应故有鹤鸣子和我爵尔靡之象盖二臣而五君也君臣感通之道诚而已矣诚者心之实理上下同然者也故彼感此应有不期然而然者若不诚则心贰心贰则势离乱之所由生也上下一于诚则上下交而其志同如腹心手足之一体矣以之作事何事不成乎然则君臣相与感应之际可不诚哉
咸彖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观其所感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
臣若水通曰天地之与万物一气也故天地之气相感则太和氤氲而化育成矣圣人之与万民一心也故圣人感之以吾心之理则丕应徯志而和平致矣天地以气圣人以心其所以感应者理一而已理一即性一性一即情一情不可见以其所感而见之尔故天地圣人之感人物而无不应者以其情性之同也故即其所感观之天地万物之情见矣人君能得人心同然之理有感而必通矣天下其有不和平者乎故不必求之天下之人心而求之吾心焉可也
咸大象曰山上有泽咸君子以虚受人
臣若水通曰泽虽在下而性好润山虽在上而土性疏通受润二物之气相感通有以虚受人之象君子观此象而虚其中以受于人虚中者心无一物也心无一物则诚矣故咸感也不从心以无心而感物则物无不应矣是故感通也者心之神也虚也者感通之本也天理也非以虚受以吾心之理相受也
书虞书大禹谟禹曰惠迪吉从逆凶惟影响
臣若水通曰此大禹陈谟于舜之言也惠迪从逆犹曰顺善从恶也禹言吉凶之于善恶犹影响之于形声天道人事感应之速如此汉儒董仲舒亦曰臣观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亦此意也为人君者一念之发即有感召可不慎乎
大禹谟三旬苗民逆命益赞子禹曰惟德动天无逺弗届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帝初于厯山往于田日号泣于旻天于父母负罪引慝祗载见瞽瞍防防齐栗瞽亦允若至諴感神矧兹有苗禹拜昌言曰俞班师振旅帝乃诞敷文德舞干羽于两阶七旬有苗格
臣若水通曰十日为旬逆命谓不服征也赞佐也届至也帝舜也仁覆闵下谓之旻天日非一日也祗敬载事也齐庄敬栗战惧防防庄敬战惧之容也允信若顺也诚感物曰諴班还振整也诞大也文德文命德教也干楯羽翳皆舞者所执也两阶东西阶也格至也益从禹出征以苗负固未可威服故赞佐于禹以为惟有动天之德者必能感通之逺而无所不至盖欲禹还兵而増修其德也乃举天道以为满则损谦则益欲其法天道以益德也又举人事言舜耕厯山往田之时日号呼旻天以不顺父母之故自负其罪以自引其慝不敢以为父母之罪慝敬其子职之事以见瞽瞍防防齐栗敬畏小心而尽于事亲者如此故舜以诚孝感格虽瞽瞍顽愚亦且信顺之而底豫焉然非特人事为然也又推极至诚之道以为神明亦且感格焉夫以天道既如彼而以人事神明又如此而况于苗民乎于是大禹乃还师振旅帝舜乃大修文命德教七旬而有苗来格也夫天道至逺也瞽瞍至顽也神至幽也苗民至难化也而一念修德足以感格之者何邪盖天地人之理一而已矣故一念之邪正天地神莫不鉴之愚民莫不知之然则人君念虑可不敬谨于独乎
夏书禹贡祗台徳先不距朕行
臣若水通曰台我也以禹而言距违也史臣纪禹平水土定土赋建诸侯之外又有敬德之化以先天下则天下自不能违越禹之所行也盖圣人过化存神感应之妙有如此者亦在乎一心之微尔人君欲致天下之化者当自敬德始焉
商书伊训古有夏先后方懋厥德罔有天灾山川神亦莫不宁暨鸟兽鱼鼈咸若
臣若水通曰此伊尹告太甲之言有夏先后谓禹也懋勉也方且也暨及也咸皆也若顺其性也言夏禹进德之功亹亹未巳上天无有灾异山峙川流神享祀无有不安宁者至于鸟兽鱼鼈之微无不顺其性也由此观之罔有天灾亦莫不宁者其天地位乎鸟兽鱼鼈咸若者其万物育乎盖禹德既修则以吾心之中和召天地万物之中和感应之速有如此者后世人主以敬为无益谓天不足畏无怪其灾迭至而覆亡相寻也欤
太甲先王子惠困穷民服厥命罔有不恱并其有邦厥隣乃曰徯我后后来无罚
臣若水通曰此伊尹告太甲之言也言先王于困穷之民若己子而惠爱之惠之若子则心之爱者诚矣未有诚而不动者也故民服从其命而无不心恱至其隣有邦之民莫不以汤为我君而待其来若来则我无罪矣夫民恱于服命而隣国之民不君其君反以汤为其君而待其来人民之向背无他一心之感应尔矣然则为人君者可不慎所以感之者乎
咸有一德非天私我有商惟天佑于一德非商求于下民惟民归于一德
臣若水通曰此伊尹告太甲之言也言天之佑商非天私我商也天之所佑者在一德尔商之得民非商求于民也民之所归者在一德尔一德者纯一之德即天理也夫人心有一毫私意之杂则天理息矣不杂则不息不息则一故天与民归非归商也归一德也盖一德者天民一者也人君具此一德而上下应之者何邪以一体故也故人君者一念一则天人合一念二三则天人离天人相与之际可不畏哉
周书无逸君子所其无逸
臣若水通曰此周公作无逸以戒成王篇中语也蔡沈曰所犹处所也君子以无逸为所动静食息无不在是焉作辍则非所谓所矣臣谓以无逸为所则随处随时有兢兢业业之念人心不死而天理常存矣人君居至尊之位多纵骄逸以至安其危利其灾乐其所以亡者皆坐此尔周公无逸之一言真可为万世人君燕安痼疾之药石也欤
诗大雅文王穆穆文王于缉熈敬止假哉天命
臣若水通曰穆穆深逺之意于叹美辞缉续熈明也止语辞假大也此诗言穆穆之文王叹其继续光明而能敬止以膺受天命之大如此有以见天人之一气也气一则理一矣理一则心一矣心一则其感应之机一矣是故维天之命于穆不已此天之所以为天也文王之德缉熈敬止纯亦不已则其心即天心理即天理气即天气实与之脗合无间也感应之理有不期而然者矣茍敬德弗修徒以吁天求应至于封禅祷祀以徼福利特弃天亵天尔后之人主知天人之一理可不敬德以为祈天永命之本乎
周颂烈文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不显维德百辟其刑之
臣若水通曰无竞者圣人无心之感也不显者圣人至德之渊深也训刑皆法之之意夫天下之大感应而已矣感应之道自然而已矣自然者无心者也不显者也天地之常普万物而无心故不言而四时行焉百物生焉而物之应者勃然矣圣人之常顺万事而无情故无竞而四方训不显而百辟刑人之应者翕然矣此无他无心之感不言之化其理同则机之自然者不容己尔故人主不患天下之不应惟患其无所以感之者尔
春秋桓公元年秋大水
臣若水通曰宋儒胡安国谓大水者隂逆而与怨气并之所致也桓行逆德致隂沴宜矣臣谓桓之弑逆起于一念之不善而上天隂沴之应其速如此其可畏哉然则为善者感动于天其机亦当如此矣人君戒惧慎独以养其中和之德致之于国家天下则天地之位万物之育亦其理势之必然也道岂逺乎哉功岂难乎哉在一念之微尔
成公元年无氷
臣若水通曰宋儒胡安国谓寒极而无氷者常燠也洪范传曰豫恒燠若此政事舒缓纪纲纵弛之象成公幼弱政在三家公室不张其象己见故当涸隂沍寒而常燠应之臣谓天道之阳舒隂惨人君之仁育义正天人未始不相通也成公幼弱纵臣失政亦犹天之隂阳易位故宜寒而燠此感彼应捷于影响有天下者能审其感应之机五服不滥五刑不弛则隂阳合德而惨舒同运矣
礼记檀弓鲁人有周丰也者哀公执挚请见之而曰不可公曰我其已夫使人问焉曰有虞氏未施信于民而民信之夏后氏未施敬于民而民敬之何施而得斯于民也对曰墟墓之间未施哀于民而民哀社稷宗庙之中未施敬于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会而民始疑茍无礼义忠信诚慤之心以涖之虽固结之民其不解乎
臣若水通曰敬信礼义诚慤人之心不假外而有者也其感其应不假物而然者也故不言之信无心之感天下之至感至信也君天下者躬脩其徳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说以纯王之心成纯王之治有不难矣何也以其先得民心之所同然者也
乐记曰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
臣若水通曰寂然不动心之本体也感物而动心之应用也心之感应故不能无声声之感应故不能无音宫商角徴羽之相还清浊高下之定位成焉故音之起由人心生也是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