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语类 - 第 299 页/共 338 页
张以道请诲。曰:「但长长照管得那心便了。人若能提掇得此心在时,煞争事。」
刘炳韬仲以书问格物未尽,处义未精。曰:「此学者之通患。然受病不在此,这前面别有受病处。」余正叔曰:「岂其自然乎?」曰:「都不干别事,本不立耳。」
郑昭先景绍请教。曰:「今人却是倒置。古人学而后仕,今人却反仕而后学。其未仕也,非不读书,但心有所溺,圣贤意思都不能见。科举也是夺志。今既免此,亦须汲汲于学。为学之道,圣经贤传所以告人者,已竭尽而无余,不过欲人存此一心,使自家身有主宰。今人驰骛纷扰,一个心都不在躯壳里。孟子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又曰:『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学者须要识此。」
丘玉甫作别,请益。曰:「此道理尽说只如此。工夫全在人,人却听得顽去声。了,不曾真个做。须知此理在己,不在人;得之于心而行之于身,方有得力,不可只做册子工夫。如某文字说话,朋友想都曾见之。想只是看过,所以既看过,依旧只如旧时。只是将身挂在理义边头,不曾真个与之为一。须是决然见得未尝离,不可相舍处,便自然着做不能已也。」又曰:「学者肯做工夫,想是自有时。然所谓时者,不可等候,只自肯做时便是也。今学者自不以为饥,如何强他使食!自不以为渴,如何强他使饮!」
江元益问入德。曰:「德者己之所自有。入德,只是进得底。且如仁义礼智,自家不得,便不是自家底。」
江元益问门人勇者为谁。曰:「未见勇者。」
林叔和别去,请教。曰:「根本上欠工夫,无归宿处。如读书应事接物,固当用功;不读书,不应事接物时如何?」林好主叶正则之说。曰:「病在先立论,圣贤言语,却只将来证他说。凡读书须虚心,且似未识字底。将本文熟读平看,今日看不出,明日又看。看来看去,道理自出。」
周元卿问:「读书,有时半板前心在书上,半板后忽然思虑他事,口虽读,心自在别处,如何得心只在书上?」曰:「此最不可。『不诚无物』,虽读,犹不读也。『诚者物之终始』。如半板已前心在书上,则只在半板有始有终;半板以后心不在焉,则无物矣。」
谓诸友曰:「郑仲履之学,只管从小小处看,不知经旨初不如此,观书当从大节目处看。程子有言:『平其心,易其气,阙其疑,则圣人之意可见矣。』」
方叔弟问:「平居时习,而习中每觉有愧,何也?」曰:「如此,只是工夫不接续。要习,须常令工夫接续则得。」又问寻求古人意思。曰:「某常谓,学者须是信,又须不信,久之,却自寻得个可信底道理,则是真信也。」
先生以林一之问卷示诸生,曰:「一之恁地沉沦,不能得超脱。他说生物之心,我与那物同,便会相感。这生物之心,只是我底,触物便自然感;非是因那物有此心,我方有此心。且赤子不入井,牛不觳觫时,此心何之?须常妆个赤子入井,牛觳觫在面前,方有此恻隐之心;无那物时,便无此心乎?又说义利作甚?此心才有不存,便错了。未说到那义利处。」
林一之问:「先生说动静义,只是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底道理?」曰:「固是如此。然何须将来引证?某僻性最不喜人引证。动中静,静中动,古人已说了。今更引来,要如何引证得是?但与此文义不差耳,有甚深长?今自家理会这处,便要将来得使。恁地泛泛引证,作何用!明道言介甫说塔,不是上塔,今人正是说塔。须是要直上那顶上去,始得,说得济甚事?如要去取咸阳,一直去取,便好,何必要问咸阳是如何广狭?城池在那处?宫殿在那处?亦何必说是雍州之地?但取得其地便是。今恁地引证,恰似要说咸阳,元不曾要取他地。」
郭叔云问:「为学之初,在乎格物。物物有理,从何处下手?」曰:「人个个有知,不成都无知,但不能推而致之耳。格物,是格物理至彻底处。」又云:「致知、格物,只是一事;非是今日格物,明日又致知。格物以理言,致知以心言。」
先生教郭曰:「为学切须收敛端严,就自家身心上做工夫,自然有所得。」
与冯德贞说为己、为人。曰:「若不为己,看做甚事都只是为别人。虽做得好,亦不关己。自家去从师,也不是要理会身己;自家去取友,也不是要理会身己。只是漫恁地,只是要人说道也曾如此,要人说道好。自家又识得甚么人,自家又有几个朋友,这都是徒然。说道,看道理,不曾着自家身己,如何会晓得?世上如此为学者多。只看为己底是如何,他直是苦切。事事都是自家合做底事,如此方可,不如此定是不可。今有人苦学者,他因甚恁地苦?只为见这物事是自家合做底事。如人吃饭,是自家肚饥,定是要吃。又如人做家主,要钱使,在外面百方做计,壹钱也要将归。这是为甚如此?只为自家身上事。若如此为学,如何会无所得!」
余国秀问治心、修身之要。以为虽知事理之当为,而念虑之间多与日间所讲论相违。曰:「且旋恁地做去,只是如今且说个『熟』字。这『熟』字如何便得到这地位?到得熟地位,自有忽然不可知处。不是被你硬要得,直是不知不觉得如此。」
国秀问:「向曾问身心性情之德,蒙批诲云云。宋杰窃于自己省验,见得此心未发时,其仁义礼智之体浑然未有区别。于此敬而无失,则发而为恻隐、羞恶、辞逊、是非之情,自有条理而不乱。如此体认,不知是否?」曰:「未须说那『敬而无失』,与未有区别,及自有条理而不乱在,且要识认得这身心性情之德是甚底模样。说未有区别,亦如何得?虽是未发时无所分别,然亦不可不有所分别。盖仁自有一个仁底模样物事在内,义自有个义底模样物事在内,礼智皆然。今要就发处认得在里面物事是甚模样。故发而为恻隐,必要认得恻隐之根在里面是甚底物事;发而为羞恶,必要认得羞恶之根在里面是甚底物事。礼智亦如之。譬如木有四枝,虽只一个大根,然必有四根,一枝必有一根也。」又问:「宋杰寻常觉得资质昏愚,但持敬则此心虚静,觉得好。若敬心稍不存,则里面固是昏杂,而发于外亦鹘突,所以专于『敬而无失』上用功。」曰:「这里未消说敬与不敬在。盖敬是第二节事,而今便把来夹杂说,则鹘突了,愈难理会。且只要识得那一是一,二是二。便是虚静,也要识得这物事;不虚静,也要识得这物事。如未识得这物事时,则所谓虚静,亦是个黑底虚静,不是个白底虚静。而今须是要打破那黑底虚静,换做个白底虚静,则八窗玲珑,无不融通。不然,则守定那里底虚静,终身黑淬淬地,莫之通晓也。」
问:「先生答余国秀云:『须理会得其性情之德。』」曰:「须知那个是仁义礼智之性,那个是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情,始得。」问:「且如与人相揖,便要知得礼数合当如此。不然,则『行矣而不着,习矣而不察』。」曰:「常常恁地觉得,则所行也不会大段差舛。」
用之举似:「先生向日曾答蔡丈书,承喻『以礼为先』之说。又:『「似识造化」之云,不免倚于一物,未知亲切工夫耳。大抵濂溪说得的当,通书中数数拈出「几」字。要当如此瞥地,即自然有个省力处,无规矩中却有规矩,未造化时已有造化。』此意如何?」曰:「几固要得。且于日用处省察,善便存放这里,恶便去而不为,便是自家切己处。古人礼仪,都是自少理会了,只如今人低躬唱喏,自然习惯。今既不可考,而今人去理会,合下便别将做一个大头项。又不道且理会切身处,直是要理会古人因革一副当,将许多精神都枉耗了,元未切自家身己在。」又曰:「只有大学教人致知、格物底,便是就这处理会;到意诚、心正处展开去,自然大。若便要去理会甚造化,先将这心弄得大了,少间都没物事说得满。」
林仲参问下学之要受用处。曰:「泼底椅桌在屋下坐,便是受用。若贪慕外面高山曲水,便不是受用底。」举诗云:「贫家净埽地,贫女好梳头。下士晚闻道,聊以拙自修。」「前人只恁地说了。」
刘淮求教。曰:「某无别法,只是将圣贤之书虚心下气以读之。且看这个是,那个不是。待得一回推出一回新,便是进处。不然,只是外面事,只管做出去,不见里滋味,如何责得他!」
赵恭父再见。问:「别后读书如何?」曰:「近觉得意思却不甚迫切。」曰:「若只恁地据见定做工夫,却又有苟且之病去。」曰:「安敢苟且?」曰:「既不迫切,便相将向这边来,又不可不察。」又问:「切己工夫,如何愈见得己私难胜?」曰:「这个也不须苦苦与他为敌。但纔觉得此心随这物事去,便与他唤回来,便都没事。」
谓南城熊曰:「圣贤语言,只似常俗人说话。如今须是把得圣贤言语,凑得成常俗言语,方是,不要引东引西。若说这句未通,又引那句,终久两下都理会不得。若这句已通,次第到那句自解通。」
看文字,不可过于疏,亦不可过于密。如陈德本有过于疏之病,杨志仁有过于密之病。盖太谨密,则少间看道理从那穷处去,更插不入。不若且放下,放开阔看。
器之看文字见得快。叔蒙亦看得好,与前不同。
许敬之侍教,屡与言,不合。曰:「学未晓理,亦无害;说经未得其意,亦无害。且须静听说话,寻其语脉是如何。一向强辨,全不听所说,胸中殊无主宰,少间只成个狂妄人去。」
淳叟问:「方读书时,觉得无静底工夫。须有读书之时,有虚静之时。」曰:「某旧见李先生,尝教令静坐。后来看得不然,只是一个『敬』字好。方无事时,敬于自持;凡心不可放入无何有之乡,须收敛在此。及应事时,敬于应事;读书时,敬于读书;便自然该贯动静,心无时不存。」
先生见刘淳叟闭目坐,曰:「淳叟待要遗物,物本不可遗。」
坐间有及刘淳叟事。曰:「不意其变常至此!某向往奏事时来相见,极口说陆子静之学大谬。某因诘之云:『若子静学术自当付之公论,公如何得如此说他?』此亦见他质薄处。然其初间深信之,毕竟自家唤做不知人。」
辨奸论谓「事之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慝」。每常嫌此句过当,今见得亦有此样人。某向年过江西与子寿对语,而刘淳叟尧夫独去后面角头坐,都不管,学道家打坐。被某骂云:「便是某与陆丈言不足听,亦有数年之长,何故恁地作怪!」
因论刘淳叟事,云:「添差倅亦可以为。」论治三吏事,云:「漕自来为之亦好。不然,委别了事人。淳叟自为太掀揭,故生事。」因论今赵帅可语,盐弊何不一言?云:「某如何敢与?大率以沉审为是,出位为戒。」
陈寅仲问刘淳叟。曰:「刘淳叟,方其做工夫时,也过于陈正己;及其狼狈,也甚于陈正己。陈正己轻薄,向到那里,觉得他意思大段轻薄,每事只说道他底是。他资质本自捞攘,后来又去合那陈同父。兼是伯恭教他时,只是教他权数了。伯恭教人,不知是怎生地至此。」笑云:「向前见他们人有个祭文云,其有能底,则教他立功名作文章;其无能底,便语他『正心、诚意』!」
先生说:「陈正己,薛象先喜之者何事?」贺孙云:「想是喜其有才。」汪长孺谓:「并无其才,全做事不成。」曰:「叔权谓长孺:『他日观气质之变,以验进退之浅深。』此说最好。大凡人须是子细沉静,大学谓『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如一件物事,自家知得未曾到这里,所见未曾定;以无定之见,遂要决断此事,如何断得尽!一件物事,有长有短。自家须实见得他那处是长,那处是短。如今便一定把着他短处,便一齐没他长处。若只如此,少间一齐不通。礼记云:『疑事毋质,直而勿有。』看古人都是恁地不敢草草。周先生所以有『主静』之说,如蒙艮二卦,皆有静止之体。洪范五事『听曰聪;聪作谋』。谋属金,金有静密意思;人之为谋,亦欲静密。『貌曰恭;恭作肃。』肃属水,水有细润意思;人之举动,亦欲细润。圣人所以为圣人,只是『动静不失其时,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圣人这般所在,直是则得好。自家先恁地浮躁,如何要发得中节!做事便事事做不成,说人则不曾说得着实。」又曰:「老子之术,自有退后一着。事也不搀前去做,说也不曾说将出,但任你做得狼狈了,自家徐出以应之。如人当纷争之际,自去僻静处坐,任其如何。彼之利害长短,一一都冷看破了,从旁下一着,定是的当。此固是不好底术数,然较之今者浮躁胡说乱道底人,彼又较胜。」因举老子语:「『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若客,涣若冰将释。』子房深于老子之学。曹参学之,有体而无用。」
问:「姜叔权自言终日无思虑,有『寂然不动』之意。德辅疑其已」曰:「且问他还能『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否?须是穷理。若只如此,则不须说格物、致知。」问:「如此,则叔权之静未是至?」曰:「固是。」德辅。
戴明伯请教。曰:「且将一件书读。圣人之言,即圣人之心;圣人之心,即天下之理。且逐段看令分晓,一段分晓,又看一段。如此至一二十段,亦未解便见个道理,但如此心平气定,不东驰西骛,则道理自逐旋分明。去得自家心上一病,便是一个道理明也。道理固是自家本有,但如今隔一隔了,须逐旋揩磨呼唤得归。然无一唤便见之理。如金溪只要自得,若自得底是,固善;若自得底非,却如何?不若且虚心读书。读书,切不可自谓理会得了。便理会得,且只做理会不得。某见说不会底,便有长进;不长进者,多是自谓已理会得了底。如此,则非特终身不长进;便假如释氏三生十六劫,也终理会不得!」又云:「此心先错用向东去,及至唤回西边,又也只是那向东底心;但只列转些顿放,元不曾改换。有一学者先佞佛,日逐念金刚大悲咒不停口。后来虽不念佛,来诵大学论孟,却依旧赶遍数,荒荒忙忙诵过,此亦只是将念大悲咒时意思移来念儒书尔。」
括苍徐元明名琳。郑子上同见。先生说:「『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今江西诸人之学,只是要约,更不务博;本来虽有些好处,临事尽是凿空杜撰。至于吕子约,又一向务博,而不能反约。读得书多,左牵右撰,横说直说,皆是此理;只是不洁净,不切要,有牵合无谓处。沈叔晦不读书,不教人,只是所守者浅狭;只有些子道理,便守定了,亦不博之弊。」
陆深甫问为学次序。曰:「公家庭尊长平日所以教公者如何?」陆云:「删定叔祖所以见教者,谓此心本无亏欠,人须见得此心,方可为学。」曰:「此心固是无亏欠,然须是事事做得是,方无亏欠。若只说道本无亏欠,只见得这个便了,岂有是理!」因说:「江西学者自以为得陆删定之学,便高谈大论,略无忌惮。忽一日自以为悟道,明日与人饮酒,如法骂人。某谓贾谊云,秦二世今日即位而明日射人!今江西学者乃今日悟道而明日骂人,不知所修者果何道哉!」
包详道书来言「自壬子九月一省之后」云云。先生谓显道曰:「人心存亡之决,只在出入息之间。岂有截自今日今时便鬼乱,已后便悄悄之理?圣贤之学,是掯掯定定做,不知不觉,自然做得彻。若如所言,则是圣贤修为讲学都不须得,只等得一旦恍然悟去,如此者起人侥幸之心。」
「看孙吉甫书,见得是要做文字底气习。且如两汉晋宋隋唐风俗,何尝有个人要如此变来?只是其风俗之变,滚来滚去,自然如此。汉末名节之极,便变作清虚底道理。到得陈隋以后,都不理会名节,也不理会清虚,只是相与做一般纤艳底文字。君臣之间,把这文字做一件大事理会。如进士举是隋炀帝做出来,至唐三百年以至国初,皆是崇尚文辞。」郑子上问:「风俗滚来滚去,如何到本朝程先生出来,便理会发明得圣贤道理?」曰:「周子二程说得道理如此,亦是上面诸公挪趱将来。当杨刘时,只是理会文字。到范文正孙明复石守道李太伯常夷甫诸人,渐渐刊落枝叶,务去理会政事,思学问见于用处。及胡安定出,又教人作『治道斋』,理会政事,渐渐挪得近里,所以周程发明道理出来,非一人之力也。」
先生谓杜叔高曰:「学贵适用。」
先生谓鲁可几曰:「事不要察取尽。」
或问徐子颜。曰:「其人有守,但未知所见如何。」
今学者有两样,意思钝底,又不能得他理会得;到得意思快捷底,虽能当下晓得,然又恐其不牢固。如龚郯伯理会也快,但恐其不牢固。
先生问郭廷硕:「今如何?」曰:「也只如旧为学。」曰:「贤江西人,乐善者多,知学者少。」又说:「杨诚斋廉介清洁,直是少。谢尚书和易宽厚,也煞朴直。昔过湘中时,曾到谢公之家,颓然在败屋之下,全无一点富贵气,也难得。」又曰:「闻彭子寿造居甚大,何必如此?」又及一二人,曰:「以此观谢尚书,直是朴实。」
先生问:「湘乡旧有从南轩游者,为谁?」佐对以周奭允升、佐外舅舒谊周臣。外舅没已数岁,南轩答其论知言疑义一书,载文集中。允升藏修之所正枕江上,南轩题曰『涟溪书室』。乡曲后学讲习其间,但允升今病不能出矣。」先生曰:「南轩向在静江曾得书,甚称说允升,所见必别,安得其一来!次第送少药物与之。」
直卿告先生以赵友裕复有相招之意。先生曰:「看今世务已自没可柰何。只得随处与人说,得识道理人多,亦是幸事。」
吕德远辞,云将娶,拟某日归。及期,其兄云:「与舍弟商量了,且更承教一月,却归。」曰:「公将娶了,如何又恁地说?此大事,不可恁地。宅中想都安排了,须在等待,不可如此了。」即日归。
季绎劝蔡季通酒,止其泉南之行。蔡决于先生,先生笑而不答。良久,云:「身劳而心安者为之,利少而义多者为之。」广录云:「或有所欲为,谋于先生。曰:『心佚而身劳,为之;利少而义多,为之。』」
先生看糊窗,云:「有些子不齐整,便不是他道理。」朱季绎云:「要好看,却从外糊。」直卿云:「此自欺之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