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载集摘 - 第 48 页/共 51 页

横渠先生曰:兵谋师律,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其术见三王方策,历代简书。惟志士仁人为能识其远者大者,素求预备而不敢忽忘。文集。      肉辟于今世死刑中取之,亦足宽民之死,过此当念其散之之久。      横渠先生曰;古者有东宫,有西宫,有南宫,有北宫。异宫而同财,此礼亦可行。古人虑远,目下虽似相疏,其实如此乃能久相亲,盖数十百口之家,自是饮食衣服难为得一。又异宫乃容子得伸其私,所以避子之私也。子不私其父,则不成为子。古之人曲尽人情,必也同宫,有叔父伯父,则为子者何以独厚于其父?为父者又乌得而当之?父子异宫,为命士以上,愈贵则愈严,故异宫犹今世有逐位,非如异居也。乐说。      郑卫之音悲哀,令人意思留连,又生怠惰之意,从而致骄淫之心,虽珍玩奇货,其始感人也亦不如是切,从而生无限嗜好,故孔子曰必放之。亦是圣人经历过,但圣人能不为物所移耳。礼乐说。      孟子言反经特于乡原之后者,以乡原大者不先立,心中初无作,惟是左右看,顺人情不欲违,一生如此。孟子说。         ●附录      ○吕大临横渠先生行状      先生讳载,字子厚,世大梁人。曾祖某,生唐末,历五代不仕,以子贵赠礼部侍郎。祖复,仕真宗朝,为给事中、集贤院学士,赠司空。父迪,仕仁宗朝,终于殿中丞、知涪州事,赠尚书都官郎中。涪州卒于西官,诸孤皆幼,不克归,侨寓于凤翔晋阝县横渠镇之南大振谷口,因徙而家焉。      先生嘉二年登进士第,始仕祁州司法参军,迁丹州云严县令,又迁著作佐郎,签书渭州军事判官公事。熙宁二年冬被召入对,除崇文院校书。明年移疾。十年春复召还馆,同知太常礼院。是年冬谒告西归。十有二月乙亥,行次临潼,卒于馆舍,享年五十有八。是月以其丧归殡于家,卜以元丰元年八月癸酉葬于涪州墓南之兆。先生娶南阳郭氏,有子曰因,尚幼。      先生始就外傅,志气不群,知虔奉父命,守不可夺,涪州器之。少孤自立,无所不学。与人焦寅游,寅喜谈兵,先生说其言。当康定用兵时,年十八,慨然以功名自许,上书谒范文正公。公一见知其远器,欲成就之,乃责之曰:“儒者自有名教,何事于兵!”因劝读中庸。先生读其书,虽爱之,犹未以为足也,于是又访诸释老之书,累年尽究其说,知无所得,反而求之六经。嘉佑初,见洛阳程伯淳、正叔昆弟于京师,共语道学之要,先生涣然自信曰:“吾道自足,何事旁求!”乃尽弃异学,淳如也。间起从仕,日益久,学益明。      方未第时,文潞公以故相判长安,闻先生名行之美,聘以束帛,延之学宫,异其礼际,士子矜式焉。其在云岩,政事大抵以敦本善俗为先,每以月吉具酒食,召乡人高年会于县庭,亲为劝酬,使人知养老事长之义,因问民疾苦及告所以训戒子弟之意。有所教告,常患文檄之出不能尽达于民,每召乡长于庭,谆谆口谕,使往告其里闾。间有民因事至庭或行遇于道,必问“某时命某告某事闻否”,闻即已,否则罪其受命者。故一言之出,虽愚夫孺子无不预闻知。京兆王公乐道尝延致郡学,先生多教人以德,从容语学者曰:“孰能少置意科举,相从于尧舜之域否?”学者闻法语,亦多有从之者。在渭,渭帅蔡公子正特所尊礼,军府之政,小大咨之,先生夙夜从事,所以赞助之力为多。并塞之民常苦乏食而贷于官,帑不能足,又属霜旱,先生力言于府,取军储数十万以救之。又言戍兵徒往来,不可为用,不若损数以募土人为便。      上嗣位之二年,登用大臣,思有变更,御史中丞吕晦叔荐先生于朝曰:“张载学有本原,四方之学者皆宗之,可以召对访问。”上即命召。既入见,上问治道,皆以渐复三代为对。上悦之,曰:“卿宜日见二府议事,朕且将大用卿。”先生谢曰:“臣自外官赴召,未测朝廷新政所安,愿徐观旬月,继有所献。”上然之。他日见执政,执政尝语曰:“新政之更,惧不能任事,求助于子何如?”先生对曰:“朝廷将大有为,天下之士愿与下风。若与人为善,则孰敢不尽!如教玉人追琢,则人亦故有不能。”执政默然,所语多不合,浸不悦。既命校书崇文,先生辞,未得谢,复命案狱浙东。或有为之言曰:“张载以道德进,不能使之治狱。”执政曰:“淑问如皋陶,犹且献囚,此庸何伤!”狱成,还朝。会弟天祺以言得罪,先生益不安,乃谒告西归,居于横渠故居,遂移疾不起。      横渠至僻陋,有田数百亩以供岁计,约而能足,人不堪其忧,而先生处之益安。终日危坐一室,左右简编,俯而读,仰而思,有得则识之,或中夜起坐,取烛以书,其志道精思,未始须臾息,亦未尝须臾忘也。学者有问,多告以知礼成性变化气质之道,学必如圣人而后已,闻者莫不动心有进。又以为教之必能养之然后信,故虽贫不能自给,苟门人之无赀者,虽粝蔬亦共之。其自得之者,穷神化,一天人,立大本,斥异学,自孟子以来,未之有也。尝谓门人曰:“吾学既得于心,则修其辞命,辞无差,然后断事,断事无失,吾乃沛然。精义入神者,豫而已矣。”      近世丧祭无法,丧惟致隆三年,自期以下,未始有衰麻之变;祭先之礼,一用流俗节序,燕亵不严。先生继遭期功之丧,始治丧服,轻重如礼;家祭始行四时之荐,曲尽诚洁。闻者始或疑笑,终乃信而从之,一变从古者甚众,皆生先倡之。      先生气质刚毅,德盛貌严,然与人居,久而日亲。其治家接物,大要正己以感人,人未之信,反躬自治,不以语人,虽有未喻,安行而无悔,故识与不识,闻风而畏,非其义也,不敢以一毫及之。其家童子,必使洒扫应对,给侍长者;女子之未嫁者,必使亲祭祀,纳酒浆,皆所以养孙弟,就成德。尝曰事亲奉祭,岂可使人为之!”闻人之善,喜见颜色。答问学者,虽多不倦,有不能者,未尝不开其端。其所至必访人才,有可语者,必丁宁以诲之,惟恐其成就之晚。岁值大歉,至人相食,家人恶米不凿,将春之,先生亟止之曰:“饿殍满野,虽蔬食且自愧,又安忍有择乎!”甚或咨嗟对案不食者数四。      熙宁九年秋,先生感异梦,忽以书属门人,乃集所立言,谓之正蒙,出示门人曰:“此书予历年致思之所得,其言殆于前圣合与!大要发端示人而已,其触类广之,则吾将有待于学者。正如老木之株,枝别固多,所少者润泽华叶尔。”又尝谓:“春秋之为书,在古无有,乃圣人所自作,惟孟子为能知之,非理明义精殆未可学。先儒未及此而治之,故其说多穿凿,及诗书礼乐之言,多不能平易其心,以意逆志。”方且条举大例,考察文理,与学者绪正其说。      先生慨然有意三代之治,望道而欲见。论治人先务,未始不以经界为急,讲求法制,粲然备具,要之可以行于今,如有用我者,举而措之尔。尝曰:“仁政必自经界始。贫富不均,教养无法,虽欲言治,皆苟而已。世之病难行者,未始不以亟夺富人之田为辞,然兹法之行,悦之者众,苟处之有术,期以数年,不刑一人而可复,所病者特上未之行尔。”乃言曰:“纵不能行之天下,犹可验之一乡。”方与学者议古之法,共买田一方,画为数井,上不失公家之赋役,退以其私正经界,分宅里,立敛法,广储蓄,兴学校,成礼俗,救恤患,敦本抑末,足以推先王之遗法,明当今之可行。此皆有志未就。      会秦凤帅吕公荐之曰:“张载之学,善法圣人之遗意,其术略可措之以复古,乞召还旧职,访以治体。”诏从之。先生曰:“吾是行也,不敢以疾辞,庶几有遇焉。”及至都,公卿闻风慕之,然未有深知先生者,以所欲言尝试于人,多未之信。会有言者欲请行冠婚丧祭之礼,诏下礼官。礼官安习故常,以古今异俗为说,先生独以为可行,且谓“称不可非儒生博士所宜”,众莫能夺,然议卒不决。郊庙之礼,礼官预焉。先生见礼不致严,亟欲正之,而众莫之助,先生益不悦。会有疾,谒告以归,知道之难行,欲与门人成其初志,不幸告终,不卒其愿。      殁之日,惟一甥在侧,囊中索然。明日,门人之在长安者,继来奔哭致赙衤遂,始克敛,遂奉柩归殡以葬。又卜以三月而葬,其治丧礼一用古,以终先生之志。      某惟先生之学之至,备存于书,略述于谥议矣,然欲求文以表其墓,必得行事之迹,敢次以书。      朱熹伊洛渊源录:“按行状今有两本,一云“尽弃其学而学焉”,一云“尽弃异学淳如也”。其他不同处亦多,要皆后本为胜。疑与叔后尝删改如此,今特据以为定。然龟山集中有跋横渠与伊川简云:“横渠之学,其源出于程氏,而关中诸生尊其书,欲自为一家。故予录此简以示学者,使知横渠虽细务必资于二程,则其他固可知已。”按横渠有一简与伊川,问其叔父葬事,末有“提耳悲激”之言,疑龟山所跋即此简也。然与伊川此言,盖退让不居之意。而横渠之学,实亦自成一家,但其源则自二先生发之耳。”      ○宋史张载传      张载,字子厚,长安人。少喜谈兵,至欲结客取洮西之地。年二十一,以书谒范仲淹,一见知其远器,乃警之曰:“儒者自有名教可乐,何事于兵!一因劝读中庸。载读其书,犹以为未足,又访诸释老,累年究极其说,知无所得,反而求之六经。尝坐虎皮讲易京师,听从者甚众。一夕,二程至,与论易,次日语人曰:“比见二程深明易道,吾所弗及;汝辈可师之。”撤坐辍讲。与二程语道学之要,涣然自信曰:“吾道自足,何事旁求!”于是尽弃异学,淳如也。      举进士,为祁州司法参军,云岩令。政事以敦本善俗为先,每月吉,具酒食召乡人高年会县庭,亲为劝酬,使人知养老事长之义,因问民疾苦,及告所以训戒子弟之意。      熙宁初,御史中丞吕公著言其有古学,神宗方一新百度,思得才哲士谋之,召见,问治道。对曰:“为政不法三代者,终苟道也。”帝悦,以为崇文院校书。他日见王安石,安石问以新政,载曰:“公与人为善,则人以善归公;如教玉人琢玉,则宜有不受命者矣。”      明州苗振狱起,往治之,末杀其罪。还朝,即移疾屏居南山下,终日危坐一室,左右简编,俯而读,仰而思,有得则识之,或中夜起坐,取烛以书。其志道精思,未始须臾息,亦未尝须臾忘也。敝衣蔬食,与诸生讲学,每告以知礼成性变化气质之道,学必如圣人而后已。以为知人而不知天,求为贤人而不求为圣人,此秦汉以来学者大蔽也。故其学尊礼贵德,乐天安命,以易为宗,以中庸为体,以孔孟为法,黜怪妄,辨鬼神。其家昏丧葬祭,率用先王之意而传以今礼。又论定井田、宅里、发敛、学校之法,皆欲条理成书,使可举而措诸事业。      吕大防荐之曰:“载之始终,善发明圣人之遗旨,其论政治,略可复古,宜还其旧职以备咨访。”诏知太常礼院,与有司议礼不合,复以疾归。中道疾甚,沐浴更衣而寝,旦而卒。贫无以敛,门人共买棺奉其丧还。翰林学士许将等言其恬于进取,乞加赠恤,诏赐馆职半赙。      载学古力行,为关中士人宗师,世称为横渠先生。著书号正蒙,又作西铭。      程颐尝言:“西铭明理一而分殊,扩前圣所未发,与孟子性善养气之论同功,自孟子后盖未之见。”学者至今尊其书。      嘉定十三年,赐谥曰明公。淳熙元年,封伯,从祀孔子庙庭。      ○司马光论谥书      光启:昨日承问张子厚谥,仓卒奉对,以“汉魏以来此例甚多,无不可者”。退而思之,有所未尽。      窃惟子厚平生用心,欲率今世之人,复三代之礼者也,汉魏以下盖不足法。郊特牲曰:“古者生无爵,死无谥”,爵,谓大夫以上也。檀弓记礼所由失,以为士之有诔自县贲父始。子厚官比诸侯之大夫则已贵,宜有谥矣。然曾子问曰:“贱不诔贵,幼不诔长,礼也。惟天子称天以诔之。诸侯相诔,非礼也。”诸侯相诔,犹为非礼,况弟子而诔其师乎!孔子之没,哀公诔之,不闻弟子复为之谥也。子路欲使门人为臣,孔子以为欺天;门人厚葬颜渊,孔子叹不得视犹子也。      君子爱人以礼,今关中诸君欲谥子厚而不合于古礼,非子厚之志。与其以东文范、陶情节、王文中、孟贞曜为比,其尊之也。曷若以孔子为比乎?承关中诸君决疑于伯淳,而伯淳谦逊,博谋及于浅陋,不敢不尽所闻而献之以备万一,惟伯淳择而折衷之!光再拜。横渠之没,门人欲谥为“明诚夫子”,质于明道先生。先生疑之,访于温公,以为不可。此帖不见于文集,令藏龟山杨公家。      ○又哀横渠诗      先生负才气,弱冠游穷边;麻衣揖巨公,决策期万全,谓言叛羌辈,坐可执而鞭。意趣少参差,万金莫留连。中年更折节,六籍事钻研;义农及周孔,上下皆贯穿。造次循绳墨,儒行无少愆。师道久废阙,模范几无传;先生力振起,不绝尚联绵。教人学虽博,要以礼为先;庶几百世后,复睹百王前。释老比尤炽,群伦将荡然;先生论性命,指示令知天。声光动京师,名卿争荐延;之石渠阁,岂徒修简编!丞相正自用,立有荣枯权;先生不可屈,去之归卧坚。孤嫠聚满室,糊口耕无田;欣欣茹藜藿,皆不思肥鲜。近应诏书起,寻取病告旋;旧卢不能到,丹风翩翩。人生会归尽,但问愚与贤;借令阳虎寿,讵足骄颜渊!况于朱紫贵,飘忽如云烟;岂若有清名,高出太白巅!门人俱带,雪涕会松阡。厚终信为美,继志仍须专。读经守旧学,勿为利禄迁;好礼效古人,勿为时俗牵;修内勿修外,执中勿执偏。当令洙泗风,郁郁满秦川。先生倘有知,无憾归重泉。      ○吕冉张子抄释序      横渠张子书甚多,今其存者止二铭、正蒙、理窟、语录及文集;而文集又未完,止得二卷于三原马伯循氏。然诸书皆言简意实,出于精思力行之后。至论仁孝、神化、政教、礼乐,盖自孔孟后未有能如是切者也。顾其书散见漫行,涣无统纪,而一义重出,亦容有之。暇尝卒抄成帙,注释数言,略发大旨,以便初学者之观省。谪解之第三年,巡按潜江初公,恐四方无是本也,命刻诸解梁书院以广布云。      嘉靖五年,三月,辛丑,后学高陵吕冉序。      ○袁应泰万历戊午本张子全书序      斯道自孔孟而后,得其传者莫盛于周、程、张、朱,其所论著与四书埒,有补于学者大矣。郡伯沈公表章理学,刻行周子全书矣;复念张子郡产也,为建横渠书院,肖像以祀之,并刻其全书而属序于余。      张子立言,精深浩渺,岂余不佞所能窥测!请序其略。如曰“孙其志于仁则得仁,孙其志于义则得义”;“志大则才大事业大,志久则气久德性久一,“发意便要至圣人犹不得,况便自谓不能,人若志趣不远,虽学无成”,欲学者之立志也。曰“天下之富贵,在外者皆有穷已,惟道义则无爵而贵,取之无穷”;“学者舍礼义,则饱食终日,无所猷为,与下民一致”;“仁之难成久矣,人人失其所好,盖人人有利欲之心,与学正相背驰,故学者要寡欲”;“当生则生,当死则死,今日万钟,明日弃之,今日富贵,明日饥饿亦不恤,惟义所在”,欲学者之寡欲也。曰“学者中道而立,则有位以弘之,无中道而弘,则穷大而失其居,失其居则无地以崇其德”;“大中至正之极,文必能致其用,约必能感其通”,“博文以集义,集义以正经,正经然后一以贯天下之道”,欲学者之立本也。曰“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太和所谓道”,“至当之谓德”,“推行有渐为化,合一不测为神”;气有无形、客形,性有无感、客感;欲学者之识道体也。曰“德不胜气,性命于气,德胜其气,性命于德”;“天本参和不偏,养其气,反之本而不偏,则性尽”;“气与志,天与人,有交胜之理,必学至于如天则成性,成性则气无由胜”,欲学者之变气质也。曰“仁体事无不在,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一物而非仁也”;“礼之原在心,礼所以持性,凡未成性,须礼以持之,能守礼已不畔道矣,礼即天地之德,圣人之成法,进人之速,无如礼学”,欲学者之崇礼也。曰“敬斯有立,有立斯有为,不诚不庄,不可谓之尽性穷理”;“静者善之本,虚者静之本,学者静以入德,至成德亦只是静”,欲学者之主敬而主静也。曰“和乐道之端,和则可大,乐则可久”;“有无一,内外合,此人心之所自来也”;“精义入神,事豫吾内以利吾外,利用安身,素利吾外以养吾内”;“言有教,动有法,昼有为,宵有得,息有养,瞬有存”;欲学者之密涵养也。曰“大其心则能体天下之物,物有未体则心为有外,世人之心止于闻见之狭,圣人尽性,不以见闻牿其心,其视天下,无一物非我”;“天大无外,故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见闻之知乃物交而知,非德性所知,德性所知不萌于见闻”;“心苟不忘,则虽接人事即是实行,莫非道也,心若忘之,则终身由之只是俗事,学者存意之不忘,庶游心浸熟,有一日脱然如大寐之得醒”;欲学者之默体认也。曰“未知立心,恶思多之致疑,既知所立,恶讲治之不精”;“阳明胜则德性用,阴浊胜则物欲行”;“纤恶必除,善斯成性矣,察恶未尽,虽善必粗矣”;欲学者之常省察也。曰“人私意以求是未必是,虚心以求是方为是,责己者当知天下国家无皆非之理,人之耻于就问,便谓我胜于人,只是病在不知求是为心。故学者当无我”,“无我而后大,大成性而后圣”;欲学者之克己也。      其极功在于穷神化,一天人,尽性以至命。其说曰:“性者万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故以乾坤称父母,民物为胞与,“立必俱立,知必周知,爱必兼爱,成不独成”,“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而后已。其尤所者,在于穷理率性,辨诸子之浅妄,辟释氏之讠皮淫以卫道。故其说曰:“太虚不能无气,气不能不聚而为万物,万物不能不散而为太虚”;“聚亦吾体,散亦吾体,知死之不亡者,可与言性”,“诸子浅妄,有有无之分”,“释氏不知天命,而以心法起灭天地”,比之凝冰;谓儒者“天人合一,致学而可以成圣,得天而未始遗人”;“自释氏之说炽传中国,使英才间气,生则溺耳目恬习之事,长则师世儒宗尚之言,冥然被驱,因谓圣人可不而至,大道可不学而知,故未识圣人心,巳谓不必求其迹,未见君子志,已谓不必事其文,此人伦所以不察,庶物所以不明,治所以忽,德所以乱”;以不知穷理蔽浮鄙之失,以闻知便了为学者深戒。此其大略也。      今学者大患,患其志之不立。志立矣而功或不继,功勤矣乃复沦胥空寂,变于夷而不自觉,悠悠,斯道何赖焉!倘读是书者,爽然悟,慨然有立志,进进不已,而不为异学所惑,非苟知之,亦允蹈之,发张子之蕴以发孔孟之蕴,而衍斯道之传于不坠,斯固张子立言之旨,沈公表章之意乎!      万历戊午九月朔,岐阳后学袁应泰序。      ○喻三畏顺治癸巳本张子全书序      予髫年于芸窗之下披阅图史,每值横渠先生撰著,初读一过,取目爽心豁,及再四吟咏,不觉意旷神怡,徘徊击节,不能去怀,知先生之羽翼道统,宗盟斯文,系匪浅鲜也,但以不获先生全集之为歉耳。后得筮仕关中,叨佐岐阳,知关中为先生故里,岂意先生竟凤之坞人也,大快予数年来景仰之至意矣。甫下车,即展拜祠下,先生仪像俨然,令人起敬起肃,恍如受先生耳提面命焉。      遂求先生全集于文献之家,而乡先达果进予而言曰:“先生著作,虽传今古,遍天下,惟吾郡实为大备。前都门芳扬沈太公祖尊先生教,搜索殆偏,寿之木以广其传,至今家弦户诵,衍先生泽使之灵长者,沈公力也。惜兵火频仍,灾及枣梨,致残其半矣。”予聆之,恻然心惕,随命取旧刻而序次之,果落遗者不仅数十叶也。予叹曰:“予幼而学先生学,佩服先生有年矣,至今日而忍令先生之文章道德沦为断简残编耶!”敬捐薄俸,爰命梓人补为完璧,敢曰媲前贤沈大人之有功文教乎?特快予夙心云尔,并亦使后起者继先生为有据也。敬序。      顺治癸巳之吉,三韩后学喻三畏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