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订诗经疑问 - 第 20 页/共 37 页
宁莫之知有作不如无知防者若曰此心之忧宁莫之知可耳苟一知之而能无痛心切骨者乎此亦有理
幽王之病只是一个忍字忍则不妻其妻不子其子矣此诗人自其所不忍者形其秉心之忍而不觉涕泗之交流也
舒究二字极妙晋骊姫譛太子久矣乃令其祭母而进胙越六日置毒其中令公试之犬死试之小臣死因泣诉太子毒公而公竟不加察赐之以死借其舒究必知六日之毒非出于太子借其加惠必潜察骊姫之奸不使其谗之得行也不舒究之上着君子不惠四字又探本之论
通章心之忧矣凡五见初曰云如之何其词缓次曰疢如疾首其痛深三曰不遑假寐则无刻可置之怀四曰宁莫之知则有生不如其死五曰涕既陨之则所谓泣尽而继之以血者也
自菀彼栁斯至此无物不方比而无物之比不足以动君父之思此方是臣子罕譬纳约之义
君子信谗四句一直説下
诗缉据释文掎从后牵也之文又据钱氏曰扡以手离之之义因解伐木掎矣二句是谗人离间之情盖木附着于本根伐木者既以斤斧伐之又以绳索从其后牵拽之以倒使絶离其本根析薪者既斧之又以手扡而离之使木析而为二皆喻幽王父子天性本附着聨属为一体而无柰谗人之横离絶之也甚善又按佗即他字王舍彼横离絶者之有罪反黜逐太子云舍彼有罪予之佗矣更妙
莫髙匪山二句如注所鲜亦善自愚论之山曰莫髙泉曰莫浚即喻人心之险耳古词太行之山能摧车巫峡之水能覆舟意正如此
无逝我梁云云不必作宜臼语此四句原出于卫风盖弃妇之词也今申后宜臼母子遭逐与此正相类故宜臼引此四句以为煞尾词极咏叹而意极深长今人作诗尽有述古词以结句者盖本诸此若作出宜臼口吻便失本意矣
莫髙匪山一节是两截前説人心之险髙于山浚于泉君子无易由言使耳属于垣者得观望左右以生谗此咎其已前事皆言语以为之阶也今事已至此矣我虽思欲善其后而非吾力之所能也我亦如之何哉故复引古语以深叹之总是叙哀痛廹切之至情总是道其忧之莫觧意
由言由字不苟下由行也欲行之言也宾筵云匪言勿言匪由勿语正是此由字
凡人喜一人轻説个如何擡举怒一人轻説个如何摆布在我初没要言之未必实欲见之行也乃彼之有心者窥见此端日濳于其中逢迎左右以隂助之隂以行已之私喜怒则此易其言之所召也易曰乱之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宻则失臣臣不宻则失身几事不宻则害成正此之谓也再按诗传【缺】伯竒【缺】 后【缺】隣大夫闵之赋小弁续説子贡刘向赵岐皆以此为尹伯竒事是也小序乃曰刺幽王也太子之傅作焉夫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父虽不父子不可以不子太子臣且子也其傅何人顾可刺王且宜臼弑逆之贼又安有亲亲之仁而孟子称之孔子作春秋以诛乱贼托始平王其防深矣岂肯録其怨父之辞而不之削乎唯邻大夫比肩事王则于吉甫有友道焉朋友责善固其责也申公诗説亦云尹伯竒为后母所譛而出其隣大夫作此诗以讽其父吉甫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无罪无辜乱如此怃昊天已威予慎无罪昊天泰怃予慎无辜
乱之初生僣始既涵乱之又生君子信谗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君子如祉乱庶遄已
君子屡盟乱是用长君子信盗乱是用暴盗言孔甘乱是用餤匪其止共惟王之卭
奕奕寝庙君子作之秩秩大猷圣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跃跃毚兎遇犬获之
荏染柔木君子树之往来行言心焉数之蛇蛇硕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顔之厚矣
彼何人斯居河之麋无拳无勇职为乱阶既防且尰尔勇伊何为犹将多尔居徒几何
诗序刺厉王也大夫伤于谗故作是诗焉
呼昊天为父母而自鸣其无罪亦无所控告之词也
罪与辜意同然二字同出相对似亦少应别按罪从网从非辜从古从辛岂罪以无故罹其非解辜以有故受其辛解耶敢问明者
按注怃训大然怃与膴别膴从月从无谓无如其月者宜训大若怃从忄从无其义似谓大无其心者宜以无情觧为是若训怃为大下泰怃又太大矣似欠妥
凡乱生于谗谗生于君心之不断故先下僣始既涵句方及君子信谗句
小人初进防言以尝试其君正是僣之始不必改僣为譛易曰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辨之不早辨也正谓僣始之不可涵也蘓氏小人为谗于其君一叚极説得透
君子如怒四句谓君能一辨忠邪慎行其喜怒则谗无由入而乱可无生矣而惜乎其不能也此是深罪其君之不明不断处
君与小人曷尝有盟哉但就小人之大奸似忠大佞似信处日逐献欵于其君君亦日逐与相要结若盟誓者然是之谓屡盟然小人之所为忠信实奸佞之所以祸国者而君不之知也而且日加亲任焉故谓之信盗然其情则盗而其言则蔼然忠君爱国之嘉谋也孰甘于是而孰不倾信之故又谓之盗言孔甘若君知其盗则不甘之矣小人要结其君之固人君信任小人之深此章极説得明透
盟则日固而渐肆故承説用长信则恃爱而为奸故承説用暴甘则莫逆而加甚故承説用餤匪其止共正説出小人心事来
止共不但是共其职事内矢于念虑外慎于猷为莫非一敬之肃将此方可当此若就职事説小人之曲谨殆过于君子矣但不是止于共耳此二字当细体注较粗浅
奕奕寝庙二节不是兴诗意若曰奕奕寝庙君子作之而不可任之匪人也秩秩大猷圣人莫之而不可谋之匪人也凡所以賛庙谟定国是者皆在其人之一心他人有心予应忖度之而不可以轻信也倘如谗佞者一立于朝即宜加摈斥如犬遇毚兎者然则得之矣乃今于柔佞小人不胜庙廊之大任者则培植而作用之于缉缉翩翩徃来之行言不足以賛大猷而反祸国者则中心焉亲信而数近之曽不思蛇蛇硕言取办于其口其于国何如也巧言如簧无所用其耻其于国又何如也此之谓屡盟而乱用长信盗而乱用暴孔甘而乱用餤终为维王之卭也愚谓如此体防庶得诗人之意若注所谓兴又比不敢以为是也
寝庙即宗庙庙中有寝制度奕然故云奕奕寝庙作造也
大猷即小旻章先民是程之大猷秩秩有经纶次第也莫谋定也
人藏其心不可测度然就其所为以窥其意向又就意向而察其所安则予可忖度而知者
小人小有才而跳踉以跃跃毚兎喻极当
国家植材以大用必树刚直之正人绵力小才如荏染柔木者树之何益
凡正人君子其建言于朝着必正大光明凡往来君侧如十月篇所云噂防背憎巷伯篇所云缉缉翩翩可谓之君子乎行言上加往来二字极状得小人进言之态出
心焉数之之数即礼记祭不欲防亦不欲数之数字义与防正相反心焉数之者谓中心焉亲任之也钱氏曰数记也谓记忆而不忘也此觧亦先得我心矣荏染者树之则正直者必逺矣往来行言心焉数之则端方辟言必心焉防之矣
玩心焉数之四字则君心之眷注小人真有恋恋不觧者易曰君子维有觧吉有孚于小人真万古之鉴也
硕言本硕大之言而发之蛇蛇便有委曲转折之状真实由中语决不如是故云出自口矣正月篇云好言自口莠言自口雨无正篇云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则知出自口者谗佞之言也匪舌是出者忠直之言也注谓蛇蛇硕言为善言之出于口吾不信也蛇口花舌而吞吐不可测故此用蛇蛇字
居河之麋必指其所居之处非谓居下湿之地也为乱者多生于拳勇而彼之生乱专在谗佞之言故云无拳无勇职为乱阶
既防且尰二句承上説盖极鄙其人之侏儒状之卑尔非谓其骭痬肿足之疾也
为犹将多二句诗人意若曰小人之为谋也秘其为犹也将滋多矣乃其居御徒众能有几何哉特其不揣涯分而僣始者直究其终是以终为王之卭耳此二句总见小人之诡秘其为身家利者无几乃为国家害者则甚大所以君子当其僣始时辨之宜早而遏之宜严断不可涵容之而使之至于若是烈耳此篇自奕奕寝庙下注俱似未妥愚故歴歴辩之髙明君子幸虚心一裁订焉得诗人之心于千古之上
彼何人斯其心孔艰胡逝我梁不入我门伊谁云从维暴之云
二人从行谁为此祸胡逝我梁不入唁我始者不如今云不我可
彼何人斯胡逝我陈我闻其声不见其身不愧于人不畏于天
彼何人斯其为飘风胡不自北胡不自南胡逝我梁祗搅我心
尔之安行亦不遑舍尔之亟行遑脂尔车壹者之来云何其盱
尔还而入我心易也还而不入否难知也壹者之来俾我祗也
伯氏吹壎仲氏吹箎及尔如贯谅不我知出此三物以诅尔斯
为鬼为蜮则不可得有腼面目视人罔极作此好歌以极反侧
诗序蘓公刺暴公也暴公为卿士而譛蘓公焉蘓公作是诗以絶之
此诗要见谗人者无面目以见人如鬼蜮之不可测被譛者始作此诗以絶之中间逝梁逝陈之説不过状其踪迹之诡秘而实非有此事也再言壹者之来若谓尔先自絶于我耳我犹欲与尔诅无相疑也而何尔之罔极若是也好歌以极反侧真可谓尽小人反侧之状使无自立于天地之间
首提彼何人斯便是直指其人后却放寛而原复归到彼人身上是纵操责人之法亦纵操作文之法孔艰二字説尽小人心事凡人正大光明其心必简易平直若艰深险阻如飘风之不可测鬼蜮之不可得则必为小人无疑者首二句是正责之辞胡逝我梁二句本状其行止之诡秘然此却就作实説且不直斥其人而讯其从行者曰维暴之云则其辞婉而其指则甚直矣
二人从行承上説谁为云者姑为疑词以寛之而曰不入唁我则必其主谋无疑者是纵之而实擒之也始者不如今云云若曰尔始者之遇我不如今日之踈逺也意者尔云不我可故不入唁我乎不然而胡其若是恝也如此体来觉得诗人委曲之防注二句一直説下似太促
复提彼何人斯胡逝我陈见彼不但逝我梁又入我陈矣但无面目见我故闻其声而不见其人耳尔独不愧于人乎不畏于天乎此数语发小人良心亦不容昧但意在譛人以自利即所可愧可畏者亦冺灭无存耳不愧二句平説亦可相承説亦可
小人面与人相和背实相诋然欲自掩蔽若非已譛之者然未尝不欲至其庭也而良心终不容昧欲行又且自止焉真有逝梁而不入逝陈而不见一叚光景此诗形容殆尽
又提彼何人斯其为飘风着其人心情靡定踪迹无常不南不北而又不实来唁我祗以搅我之心此深疾而痛恨之词也
尔之安行节言其徃时不一顾我尔还而入节言其还时不一顾我总承上胡逝我梁説来以见所以搅我心者
壹者之来不独説一来见我壹者一人之称也前云二人从行以纵之此两云壹者之来以擒之使其莫可逃遁
云何其盱望之不至而深致其疑也
我心易也易字作平字防説尔一入我门我心即放平无复疑也
否难知也否字莫放过否不然也即前章云不我可之谓尔行不来尔还不入必有不然于胷中我难以识其故也注我不得而知止发得难知意不防发得否字出
反壹者之来俾我祗也防则其不来为我之怨望也深矣较上云何其盱为尤甚
前六章通就谗人往来踪迹之可疑上説以见其情之可恶伯氏节始以正义责之言已与尔同官于朝有伯仲之亲如壎箎之相应和如防之贯物相聨属尚有不相知者乎谅不我知则愿出三物以诅尔斯矣相知无待于今日相信何待于诅盟若此云者正责其面和而背诋非同寅恊恭和之君子也故承为鬼为蜮则不我得云云
谅不我知三句是説我心事可对天日尔不我知我可出三物以诅尔斯非欲其诅以见谅也
伯仲壎箎是一喻及尔同贯又一喻
此罔极二字与青蝇篇谗人罔极义同曰视人云者承上有腼面目来若曰为鬼为蜮则不可得耳腼然亦有面目视人宜明白正大可若是之罔极乎罔极者言其情之奸恶无底极也故下承説作此好歌以极反侧此二极字正相应言反侧之情本无底极我就尔情之无底极处作此诗以究极之也
萋兮斐兮成是贝锦彼譛人者亦已大甚
哆兮侈兮成是南箕彼譛人者谁适与谋
缉缉翩翩谋欲譛人慎尔言也谓尔不信
防防幡幡谋欲譛言岂不尔受既其女迁
骄人好好劳人草草苍天苍天视彼骄人矜此劳人彼譛人者谁适与谋取彼譛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
杨园之道猗于畆丘寺人孟子作为此诗凡百君子敬而听之
诗序刺幽王也寺人伤于谗故作是诗
注因萋菲之形而文致之以成贝锦説得是但就下章哆侈二字防来此萋与菲亦无形者诗人谓譛人者必説成一片锦然后可耸动得人乃其所云然者皆是无形影之词如萋兮菲兮以成之者又做成一个箕然后可簸扬得人乃其所为尔者皆是自造作之辞如哆兮侈兮以成之者故下云彼譛人者亦已大甚谁适与谋若説因萋菲之形文致以成贝锦将亦説因哆侈之形张大以成此箕耶
大东篇云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又云维南有箕载翕其舌则知必哆张然后成箕成箕乃可以簸扬也哆者防张之貌侈则大张之谓也
凡譛出于一人其为谋也浅有所以主之者则彼此造作其为譛也深矣故诗究谁适与谋而下文又重言之
缉缉二章承上谋字説
缉缉者严宻以入其罪也翩翩者往来以行其奸也前篇云往来行言正翩翩之意
谋欲譛人者谋欲譛言之入也谋欲譛人必寻覔他人罪往来以行奸故上着缉缉翩翩字面谋欲譛言之人必便利于应对之辞反覆为浸润之计故上着防防幡幡字面
慎尔言也谓尔不信岂不尔受既其女迁皆就后日所必至者而忠告之盖凡为无情之辞以譛人者终必有时破绽祸反及之所以要慎之于初而勿为慎尔言也谓尔不信是将后日致人之疑者劝其不为譛非教人慎为譛也要认得明
再按陶其情云慎尔言也谓尔不信岂不尔受既其女迁通是戒被譛者之词言人方谋譛尔言可以不慎乎且谓尔言不信矣亦岂不尔言之是受乎既其闻譛言而女迁耳故继以骄人好好即指譛者言劳人草草即指被譛者言于是仰告苍天何不视察彼骄人之虚妄而矜念此劳人哉亦防得甚好
骄人好好节是无柰彼何要天开眼的话
再提彼譛人者谁适与谋随欲将此人投畀豺虎有北昊天盖痛恨其谋之祸害天下而欲其死亡之速也所以説恶恶如巷伯
书分北三苖北字正投畀有北北字
上呼苍天苍天要天开只眼此云投畀有昊要天加之威
杨园之道倚于畆丘即喻下与上相邻近之意见得今日譛及于防贱他日即及于大臣凡百君子当敬听而遏絶之也不是兴贱者之言有补于君子注譛始于防贱二句最妙
习习谷风维风及雨将恐将惧维予与女将安将乐女转弃予
习习谷风维风及頽将恐将惧寘予于怀将安将乐弃予如遗
习习谷风维山崔嵬无草不死无木不萎忘我大徳思我小怨
诗序刺幽王也天下俗薄朋友道絶焉
诗缉云旧説谷风为生长习习为和调今考二章言维风及頽頽暴风也非和调之类三章言草木萎死无生长之意其説难通矣是风出自大谷盛怒之风也又习习然连续不断继之以雨行道之人谁堪之及頽从上而下为焚轮又甚于雨矣维山崔嵬如推山倒海之势至草木之萎死又甚于頽矣此统喻当时变之冲有极难处者唯是朋友共处患难将恐将惧以相与是为大徳而不可弃遗且忘者故三章厯言之以见交情之薄恶
彼一时也将恐将惧此一时也将安将乐人情乎人情急则相依缓则相弃甚有置之若遗者故于女转弃予下着弃予如遗句又甚有修小怨而忘大徳者故于弃予如遗下又着忘我大徳思我小怨句交情之偷薄盖从古已然矣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缾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御恤入则靡至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徳昊天罔极
南山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糓我独何害
南山律律飘风弗弗民莫不糓我独不卒
按诗序刺幽王也民人劳苦孝子不得终养尔申公诗説王室昏乱谗邪肆行其大夫士有没而不得其所者孝子痛伤而作是诗今按末章烈烈发发律律弗弗语昏乱肆行诚有然者此王裒痛恤其父之死三复流涕而废卷也若止不得终养岂即至此哉劬劳者勤劬劳苦也劳瘁者劬劳而至于瘁也怙怙冐也恃頼恃也御恤御念而不忘也靡至如归而靡至也
受气曰生成形曰鞠拊拊循也抚摩抑搔之谓畜畜飬也衣食调燮之谓长成长也日夕滋益以望其成育爱育也煦姁翼庇以致其爱顾即顾视之顾言无时而不顾也复即往复之复言无往而不复也出入腹我言一出一入常置之怀抱中非止三年怀抱而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