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略记 - 第 9 页/共 26 页

思忧则为之屏嗜欲故休休   山有枢   山有枢隰有榆子有衣裳弗曵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宛其死矣他人是愉   序曰刺昭公也昭侯之称昭公犹僖侯之称僖公也晦翁谓此诗辞非臣子所施于君父是也然玩此诗辞亦同侪自相告语非指昭公也昭公既立晋国始乱国人皆不自保故汲汲頋影相劝为乐诗人述之以儆昭公使思所以自振而弭乱耳严华谷曰尔雅榆白枌谓榆之白者为枌陆玑谓榆为白枌非也娄系也公羊传牛马维娄   山有栲隰有杻子有廷内弗洒弗扫子有钟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   杻尔雅曰檍也説文曰檍杶也杶即椿字陆玑曰正名曰万嵗盖以檍有亿万之义也谢眺诗风动万年枝即此   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乐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   扬之水   扬之水白石凿凿素衣朱襮从子于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序曰刺昭公也凌蒙初曰既云不敢告人乃明明见之萹什何等宻谋直同児戱此盖阳若为沃隂实耸晋犹厮飬卒所谓名为求赵王实欲燕杀之也深得诗人之防矣此诗人之机巧似温太真之于王敦其深心似狄梁公之于武后不避嫌疑志在谋国也尔雅云黼领谓之襮孔疏云郊特牲绣黼丹朱中衣大夫之僭礼也大夫服之则僣知为诸侯之服也按素衣而朱纯黼领所谓裼以见美也端衣属幅而已故中衣之领縁皆见有裘则裼裘无裘则裼其中衣详礼记畧记   扬之水白石皓皓素衣朱绣从子于鹄既见君子云何其忧   之水白石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   椒聊   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硕大无朋椒聊且逺条且   序曰刺晋昭公也君子见沃之盛强知其子孙将有晋国焉聊陆玑以为语助非也尔雅曰朹檕梅朻者聊説文朻高木也是朹树之髙大者名之为聊也郭璞注朹似梅子赤色似小柰可食唐夲草曰即今山樝也樝与查同山查低小者俗呼为棠朹髙大者俗呼为羊朹无朋谓晋之公族莫有与并者也   椒聊之实蕃衍盈匊彼其之子实大且笃椒聊且逺条且   绸缪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序曰刺晋乱也国乱民离则婚姻不得其时怨女旷夫适然相遇既不能忘情又难于野合诗人为之太息而作此诗所以讽在上者宜有以安集而防合之也三星毛以为参星郑以为心星毛以为婚姻自季秋尽于孟春三十之男二十之女乃防以仲春三星在天谓十月也在隅在户谓十一二月及正月也晋失其时故陈婚姻之正时以刺之郑以为婚姻之礼必在仲春火星未见之时三星在天谓三四月也在隅在户谓五六月也直举失时之事以刺之按风云士如归妻迨氷未泮荀子云霜降逆女氷泮杀止家语霜降而妇功成嫁娶者行焉氷泮而农业起昬礼杀于此以数説证之则毛説为长然但云杀止是以渐杀至仲春乃止也故桃天犹谓及时今夕何夕正婚姻之候也首章子兮指女也次章并指男女也末章指男也曽南丰曰如此良人何终不遂之辞也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杕杜   有杕之杜其叶湑湑独行踽踽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序曰刺时也君不亲其宗族骨肉离散诗人有孤危之惧焉吕东莱曰胡不比胡不佽言茍以他人为可恃则彼行道之人胡不相亲比也凡人无兄弟者胡不见有佽助也盖深晓晋君以他人必不相比必不相佽耳佽与次同二人相辅为比众人递相辅为佽按晋自穆公贻谋不臧以致末大于夲五世相攻非同姓之必为祸也献公惩之遂至尽杀羣公子以去其偪自是而后晋无公族之官者且数世诗之所刺其在此欤成公虽设其官而宗室渐衰至于六卿争权晋国遂分诗人早已虑之矣   有杕之杜其叶菁菁独行睘睘岂无他人不如我同姓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羔裘   羔裘豹袪自我人居居岂无他人维子之故   序曰刺时也郑潜谷曰刺眤也眤故与好私人在位也沈子起曰晋惟世卿之用不恤其民而怨归于公室也郝楚望曰居居犹处处也即安之意究究体悉之意盖言为人上者当先自我人图其所安察其所苦则岂无他人之贤者可与共事乃维子之故与好是信是使也是不为我人谋而自为其身谋也尔雅有不可晓者如晏晏旦旦悔爽忒也居居究究恶也皆不详字义而以作诗之意为解泥之则谬矣   羔裘豹褎自我人究究岂无他人维子之好   鸨羽   肃肃鸨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   序曰刺时也刺征役不息也   鸨水鸟酉阳杂俎曰能激粪着鸷鸟羽悉脱落盬池盐也凡海盐皆由煎錬而成惟解州池盐出于自然不费人力王事靡盬言王事无不费人力者   肃肃鸨翼集于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苍天曷其有极   肃肃鸨行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粱父母何甞悠悠苍天曷其有常   粱即粟也古人名为粱今人名为粟穗大毛长粒粗者谓之黄粱香味胜于诸粱   无衣   岂曰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序曰美晋武公也诗序首语无不合者独此序甚不可解以武公为美是奨奸诲盗也即其请命岂真良心所发乎以为其臣自美之则夫子不宜録録之是劝其从逆也然黜序而别为之説亦终不可通以为述其请命之意以着其事而隂刺之则自为悖慢之言得无如晦翁所云自陷于所刺之中乎晦翁复起亦难以解矣或又以为辞若美之意实刺之所谓安且吉且燠者不过谓挟天子之命以杜众口可免问罪之师耳则簒弑大逆君子所切齿腐心何以辞意浑融若此又周礼典命职云侯伯七命衣服以七为节天子之卿六命衣服亦如之则七衣者诸侯之服也六衣者天子之卿之服也武公以僖王三年伐晋四年冬王命列为诸侯春秋庄十六年也五年即卒春秋庄十七年也自受王命以至于卒不及一年未甞一入王朝安所得六衣而称之或以变七言六为请命之谦辞夫请命而云岂无七衣是犹刘仁恭之谓梁使以旌莭为吾所自有也又安得有退就之言其説之难通固不待深辨以臆度之此诗所美非名偁之武公乃唐叔之孙武侯寕族也叔之子燮父已改唐为晋矣武侯而称武公犹僖侯之称僖公昭侯之称昭公也寕族事迹虽不可考然既非后之武公则为前之武公无疑矣考之左传叔虞入辅成王燮父入辅康王皆有分器以宠之则寕族必世其职可知此六衣所自来也岂曰无衣者谓诸侯皆七衣诸卿皆六衣也子独徳称其服耳毛郑以諡之相同遂与杕杜相次而强为之释后之异説纷然总不离乎名偁之武公则虽説之极详辨之极巧而终非义之通也姑识臆见以俟博考   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有杕之杜   有杕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适我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序曰刺晋武公也武公偁以簒弑得国贤人君子莫之与也莫之与虽求之而不至矣杕杜喻孤立也噬肯适我言不肯也犹五子之歌云虽悔可追言不可也簒逆之主欲得人以树党故中心好之忠义之士耻践土而食毛将何由而得饮食之乎适与逰有辨适者将乆居其国逰则时一至焉君子深恶而痛絶之即一至焉而莫之肯也曹操父子非不好士而三国人才惟魏得其最下亦以此耳   有杕之杜生于道周彼君子兮噬肯来逰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葛生   葛生蒙楚蘝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序曰刺晋献公也好攻战则国人多丧矣或以此为悼亡之诗蘝蔓于域即此妇之夫所之地地在野中故先曰于野意亦近似然讳死而言百嵗之后则犹是存亡未审不忍直斥之语考左传晋献公二十三年之间伐戎伐翟灭耿灭霍灭魏灭虢灭虞嗜杀不已征役者皆有死亡之患故诗人托为思妇之言以刺之也读至末二章有不恻然怜悯者乎   首二句满目凄凉之况故因以起兴   葛生蒙棘蘝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蒙棘蔓域景尤惨淡矣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嵗之后归于其居   独居悒悒度日如年夏之日者无日非夏也冬之夜者无夜非冬也   冬之夜夏之日百嵗之后归于其室   采苓   采苓采苓首阳之巅人之为言茍亦无信舍旃舍旃茍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序曰刺晋献公也献公好听谗言按左传献公听士蒍之谋则去富子杀防氏二子及游氏之族乃城聚羣公子而尽杀之听骊姫之譛则杀其太子尽遂其诸子天下之听信谗言为祸酷烈未有如献公之甚者也   苓生于隰苦与葑生于田圃皆非山中之物旧以苓为甘草非也尔雅蘦大苦注云甘草卷耳苓耳注云胡枲説文苓卷耳也则苓与蘦自是二物蘦生于山苓生于隰简兮之诗可证   采苦采苦首阳之下人之为言茍亦无与舎旃舎旃茍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采葑采葑首阳之东人之为言茍亦无从舍旃舍旃茍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秦   秦继晋而覇故次秦   车邻   有车邻邻有马白颠未见君子寺人之令   序曰美秦仲也秦自非子已为附庸之国比于子男矣仲以本爵入为王大夫而礼乐始备故秦人述其车马侍御及笙瑟之乐而相与鼓舞从之也夫秦之强周之衰也而夫子録其诗者録秦仲之能用人以御狄难也不以子孙累其祖不以防败累其忠矣未见而寺人传命何其尊严既见而并坐鼓瑟何其简易此与汉髙之待郦食其始焉据床洗足既而盛其供帐悉与已同者皆鼓舞豪杰之术此则较为得体焉逝者其耋逝者其亡自幸此身健在得与君子相周旋也   阪有漆隰有栗既见君子并坐鼓瑟今者不乐逝者其耋   张元岵曰有漆有栗有桑有杨便是富饶之象鼓瑟鼓簧则非往时击瓮叩缶弹筝拊髀气习矣   阪有桑隰有杨既见君子并坐鼓簧今者不乐逝者其亡   驷铁   驷铁孔阜六辔在手公之媚子从公于狩   序曰美秦襄公也秦本纪平王命襄公为诸侯于是始国盖自子男而晋为伯自附庸而列于大国也此诗夸其田狩之事园囿之乐夫子何为録之録襄公之功也襄公于周有维屏之任于戎有不共之义其狩以讲武固所宜也然则周以岐丰畀秦夫子不以为非也曰是非不相掩其功可尚岐丰之地不可畀也于驷铁小戎则着其扞御之功于蒹葭则刺其专据之罪夫子之删诗犹之作春秋也   在手谓磬控在手也媚子从狩见公所亲爱之人皆材力蹶张之士也   奉时辰牡辰牡孔硕公曰左之舍拔则获   游于北园四马既闲輶车鸾镳载猃歇骄   人逰而马闲车轻而犬休总见气象整暇即萧萧马鸣悠悠斾旌之意   小戎   小戎俴收五楘梁辀游环胁驱隂靷鋈续文茵畅毂驾我骐馵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序曰美襄公也何子曰秦本纪庄公长男世父让其弟襄公为太子而自将击戎曰非杀戎王我不敢入邑后为戎人所虏逾年复归此诗之作为救世父而出师也篇中君子良人皆指世父温其如玉亦有惜之之意战阵乃武勇之事以温如玉者当之故复仇之志虽切卒不免于被虏也此説最确如从旧説则方夸车马之盛而忽以闺思参之意气殊觉萧索矣且出师之日而以如玉美其将士语亦不伦俴毛据尔雅训浅以解俴收则合以解俴驷未免支离按管子参患篇云甲不坚宻与俴者同实又云将徒人与俴者同实房元龄注云俴单也谓如单身不被甲不拥众也故韩诗以马不着甲为俴驷盖言其未战时也则此之俴收当亦为单义谓单轸无纒饰对下五楘而言也隂揜軓轼前曰軓軓音犯考工记注云軓者輢式之所树持车正也孔疏云色之青黒者谓綦马之色作綦文为骐玉篇云馵马悬足也盖谓足不着地也   四牡孔阜六辔在手骐駵是中騧骊是骖龙盾之合鋈以觼軜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温其在邑进念昔日之形容也   俴驷孔羣矛鋈錞蒙伐有苑虎韔镂膺交韔二弓竹闭绲縢言念君子载寝载兴厌厌良人秩秩徳音良人善人犹黄鸟之称良人也厌厌安静遇难不惊之意秩秩有常处变不乱之意   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遡洄从之道阻且长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序曰刺襄公也襄公有功王室王赐以岐西之地耳丰镐自在岐东未甞赐也为襄公计宜率兵而西肃清边徼奉迎乘舆返于故阙此纯臣之谊周人所祷祀而求也襄公迟迟不进据有岐东故诗人致慕于伊人以刺之伊人托言以指周先王也在水一方周先王之神尚徘徊于沣水镐水间也遡洄而不得遡游而宛在者洛邑在岐丰之下流周先王之神实式凭之也隐然讽以奉迎之意葭苍露白则离忧更切亦犹楚辞所云悲哉秋之为气也史记文公十六年大败西戎尽有岐西之地乃以岐东献之于王则襄公之时据而有之明矣   蒹葭凄凄白露未稀所谓伊人在水之湄遡洄从之道阻且跻遡防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己所谓伊人在水之涘遡洄从之道阻且右遡防从之宛在水中沚   终南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顔如渥丹其君也哉   序曰戒襄公也史记襄公十二年伐戎至岐卒则岐以东乆已为襄公有矣终南乃其境内之山也诗人美其衣服威仪而戒以不忘谓不忘天子之命也夀考云者谓当终身以之耳因祝颂而寓规戒故辞曰夀考欧阳永叔疑此为文公之诗谬矣文公既取岐西即以岐东献之于王终南非其有也终南在今陕西西安府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夀考不忘   黄鸟   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序曰哀三良也张元岵曰三良之死左传以罪穆公苏子瞻曰穆公生不诛孟明岂死而忍用其良盖罪康公也序言哀三良穆公康公之失俱见   止棘以黄鸟之得安其身反兴三子之不保其命也   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吕东莱曰训防为当者如隄之防水   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鍼虎维此鍼虎百夫之御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晨风   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序曰刺康公也弃老臣而不用也君子指康公也老臣以其身之进退为国之安危故忧之忧之者忠君爱国之心也   以飞鸟归于茂林兴贤者处于朝廷   山有苞栎隰有六駮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