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注疏 - 第 90 页/共 187 页
凡国之瞽蒙正焉。(从大师之政教。)
[疏]注“从大师之政教”
○释曰:大师是瞽人之中乐官之长,故瞽蒙属焉而受其政教也。
小师掌教鼓鼗、、、埙、箫、管、弦、歌。(教,教瞽蒙也。出音曰鼓。鼗如鼓而小,持其柄摇之,旁耳还自击。埙,烧土为之,大如雁卵。箫,编小竹管,如今卖饴饧所吹者。弦,谓琴瑟也。歌,依咏诗也。郑司农云:“如漆,中有椎。,木虎也。埙,六孔。管,如篪,六孔。”玄谓管如{逐}而小,亻并两而吹之,今大予乐官有焉。
○摇,音遥,本亦作摇。饴,以之反。饧,辞盈反,李音唐。,音动。椎,直追反。六空,音孔。篪,音驰。{逐},音狄。亻并,薄令反。)
[疏]注“教教”至“有焉”
○释曰:郑知教瞽蒙者,按瞽蒙所作乐器,与此所要者同,明此教,教瞽蒙也。郑知此经鼓非六鼓之鼓者,按《鼓人》云“掌教六鼓”,《视了职》云“掌大师之县”,又云“宾射皆奏其锺鼓”,则六鼓鼓人教之,视了击之,非此小师教。又瞽蒙所作不言鼓,明此鼓既在鼗已下诸器之上,是出声为鼓也。後郑解鼗,依汉法而知。“埙,烧土为之,大如雁卵”,先郑云“埙,六孔”者,按《广雅》云“埙象秤锤,以土为之,六孔”,故二郑为此解也。云“箫,编小竹”者,按《通卦验》云“箫长尺四寸”。注云:“箫,管形象鸟翼。鸟为火,火成数七,生数二,二七一十四,箫之长由此。”《广雅》云:“箫,大者二十四管,小者十六管,有底。”《三礼图》云:“箫长尺四寸,颂箫长尺二寸。”此诸文箫有长短不同,古者有此制也。云“管,如今卖饴饧所吹者”,先郑云:“管如篪,六孔。”按《广雅》云:“管象箫,长尺,围寸,八孔,无底。”八孔者,盖传写误,当从六孔为正也。云“弦谓琴瑟也,歌依咏诗也”者,谓工歌诗,依琴瑟而咏之诗,此即《诗传》云“曲合乐曰歌”,亦一也。故乡饮酒之属,升歌皆有瑟,依咏诗也。若不依琴瑟,即《尔雅》“徒歌曰谣”也。先郑云“状如漆,中有椎。,木虎也”者,《书》云“合止”。注云:“,状如漆而有椎,合之者,投椎其中而撞之。,状如木虎,背有刻,所以鼓之以止乐。”《尔雅》注云:“,如漆桶,方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如伏虎,背上有二十七Θ钅吾刻,以木长尺栎之。”“玄谓管如{逐}而小,并两而吹之,今大予乐官有焉”者,观後郑意,以不与诸家同,故引汉法大予乐官为况也。
大祭祀登歌,击拊,(亦自有拊击之,佐大师令奏。郑司农云:“拊者击石。”
○令,力呈反。)
[疏]注“亦自”至“击石”
○释曰:郑知小师亦自击拊,不共大师同击拊者,见大师下管鼓,此小师下管别自击应鼙,不同,明击拊亦别可知。但小师佐大师耳。引先郑拊为击石者,先郑上注巳解拊与击同,後郑不从,今引之在下者,以无正文,引之,或得为一义故也。
下管,击应鼓,(应,鼙也。应与及朔,皆小鼓也。其所用别未闻。
○鼙,薄西反。)
[疏]注“应鼙”至“未闻”
○释曰:郑知应是应鼙,及有朔鼙者,按《大射》“建鼓在阼阶西,南鼓,应鼙在其东”,以是知应是应鼙。彼又云“一建鼓在西阶之西,朔鼙在其北”,是知有朔鼙也。知皆小鼓者,击鼓者即事之渐,先击小,後击大,故《大射》云:“应鼙在其东,朔鼙在其北,鼙者皆在人右。”郑彼注云:“便其先击小,後击大。”既便其事,是鼙皆小鼓也。云“其所用别未闻”者,此上下祭祀之事,有应,有,无朔。《大射》有朔,有应,无。凡言“应”者,应朔鼙,祭祀既有应,明有朔,但无文,不可强定之,故云用别未闻也。
彻,歌。(於有司彻而歌《雍》。)
[疏]注“於有”至“歌雍”
○释曰:郑知彻祭器歌《雍》者,见《论语 八佾》云:“三家者以《雍》彻,孔子云:‘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於三家之堂。’”以三家无辟公助祭,又无天子之容,则诸侯亦不得用,惟天子得用之,是天子之容,则彻器用彻诗,故云歌《雍》也。
大飨亦如之。
[疏]“大飨亦如之”
○释曰:其大飨,飨诸侯之来朝者,彻器亦歌《雍》。若诸侯自相飨,彻器即歌《振鹭》。故《仲尼燕居》云“大飨有四焉”,云“彻以《振羽》”,《振羽》当为《振鹭》,是其事也。
大丧,与。(从大师。
○与,音预。)
[疏]注“从大师”
○释曰:知从大师者,见《大师职》云“作柩谥”,此言与,谓与在中,明从大师也。
凡小祭祀小乐事,鼓。(如大师。郑司农云:“,小鼓名。”)掌六乐声音之节与其和。(和,钅享于。
○和,户卧反,同。钅享,音淳,本或作淳。)
[疏]注“和钅享于”
○释曰:郑知和是钅享于者,见《鼓人》云“金钅享和鼓”,故知和是钅享于也。
瞽蒙掌播鼗、、、埙、箫、管、弦、歌。(播谓发扬其音。)
[疏]“瞽蒙”至“弦歌”
○释曰:此八者,皆小师教此瞽蒙,令於作乐之时,播扬以出声也。
讽诵诗,世奠系,鼓琴瑟。(讽诵诗,谓ウ读之,不依咏也。故书“奠”或为“帝”。郑司农云:“讽诵诗,主诵诗以剌君过,故《国语》曰‘瞍赋蒙诵’,谓诗也。杜子春云:‘帝读为定,其字为奠,书亦或为奠。世奠系,谓帝系,诸侯卿大夫世本之属是也。小史主次序先王之世,昭穆之系,述其德行。瞽蒙主诵诗,并诵世系,以戒劝人君也。故《国语》曰:“教之世,而为之昭明德而废幽昏焉,以休惧其动。”玄谓讽诵诗,主谓作柩谥时也。讽诵王治功之诗,以为谥。世之而定其系,谓书於世本也。虽不歌,犹鼓琴瑟,以播其音,美之。
○奠,音定。系,户计反,注同。剌,七赐反。瞍,素口反。行,下孟反。怵,敕律反,北本作休。)
[疏]“讽诵”至“琴瑟”
○释曰:讽诵诗,谓於王丧将葬之时,则使此瞽蒙讽诵王治功之诗,观其行以作谥,葬後当呼之。云“世奠系”者,奠,定也。谓辨其昭穆,以世之序而定其系。系,即帝系,世本是也。鼓琴瑟者,诗与世本二者,虽不歌咏,犹鼓琴瑟而合之,以美之也。
○注“讽诵”至“美之”
○释曰:按上注云“背文曰讽,以声节之曰诵”,别释之。此总云“ウ读之不依咏”者,语异义同。背文与以声节之,皆是ウ读之,不依琴瑟而咏也。直背文ウ读之而已。故虽有琴瑟,犹不得为曲合乐曰歌,是以郑云“虽不歌,犹鼓琴瑟以播其音美之”也。若然,诵则以声节之,兼琴瑟则为歌矣,而得不为歌者,此止有讽,而言诵者,讽诵相将,连言诵耳。先郑云“讽诵诗,主诵诗以剌君过”,并引《国语》,皆是谏诤人君法度。郑不从,而为作柩谥时者,以其与世系连文,皆是王崩後事,不得为谏诤,是以《大师》作柩谥,此瞽蒙讽诗,事相成故也。子春与先郑同,但兼解世系耳。帝系据王,即经系也,诸侯卿大夫谓之世本,即经世也。云“小史主次序先王之世,昭穆之系”者,《小史职》云:“奠系世,辨昭穆。”故知小史次序之。云“述其德行”者,取义於《国语》云“为之昭明德”是也。子春之意,与先郑同为谏诤之事,後郑亦不从也。《国语》者,按《楚语》云:“庄王使士傅大子箴,辞,王卒使傅之。问於申叔时,申叔时曰:教之春秋,而为之耸善而抑恶焉,以戒劝之。教之世,而为之昭明德而废幽昏焉,以休惧其动。”注云:“先王之系世本,使知有德者长,无德者短。”子春引之者,证帝系、世本之事。後郑云“世之而定其系,谓书於世本”,以世与系为一事用之。又对文言之,王谓之帝系,诸侯卿大夫谓之世本。散则通。故云书於世本,世本即帝王系也。
掌《九德》、《六诗》之歌,以役大师。(役,为之使。)
视了掌凡乐事播鼗,击颂磬、笙磬。(视了播鼗又击磬。磬在东方曰笙,笙,生也。在西方曰颂,颂或作庸,庸,功也。《大射礼》曰:“乐人宿县於阼阶东,笙磬西面,其南笙锺,其南,皆南陈。”又曰:“西阶之西,颂磬东面,其南锺,其南,皆南陈。”
○颂,众家不音,当依字,戚音容。)
[疏]“视了”至“笙磬”
○释曰:按《序官》,视了三百人,皆所以扶工。以其扶工之外无事,而兼使作乐,故云“掌凡乐事”,则“播鼗”已下至职末,皆是也。
○注“视了”至“南陈”
○释曰:云“视了播鼗又击磬”者,按小师教鼓鼗,注云:“教,教瞽蒙。”《瞽蒙》云:“掌播鼗”,今视了亦掌播鼗,但有目,不须小师教之耳,故郑云“视了播鼗又击磬”,是视了兼掌鼗也。云“磬在东方谓之笙,笙,生也。在西方曰颂,颂或作庸,庸,功也”者,以东方是生长之方,故云笙。西方是成功之方,故云庸,庸,功也。谓之颂者,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故云颂。言“或作庸”者,《尚书》云“笙庸以间”,孔以庸为大锺,郑云:“庸即《大射》颂,一也。”引《大射》者,证东方之磬为笙,西方之磬为颂之事也。
掌大师之县。(大师当县则为之。)
[疏]注“大师”至“为之”
○释曰:按大司乐有宿县之事,小胥正乐县之位,大师无县乐之事。此大师之乐者,大师掌六律六同、五声八音,以其无目,於音声审,本职虽不言县乐器,文寄於此,明县之可知。言“当县则为之”者,以其有目故也。
凡乐事,相瞽。(相谓扶工。
○相,息亮反,注同。)
[疏]注“相谓扶工”
○释曰:能其事曰工,故乐称工,是以《仪礼 乡饮酒》、《乡射》、《燕礼》、《大射》皆言工。相者,以视了有目,瞽人无目,须人扶持故也。
大丧,乐器,大旅亦如之。(旅,非常祭。於时乃兴造其乐器。)
[疏]注“旅非”至“乐器”
○释曰:大丧,乐器,谓明器,故《檀弓》云:“木不成斫,瓦不成味,竹不成用,琴瑟张而不平,笙竽备而不和。”是沽而小耳,是临时乃造之。大旅非常祭,亦临时乃造,故云“亦如之”。旅不用寻常祭器者,以其旅是非常,则其器亦如明器沽而小,故文承明器而云“亦如之”也。
宾射,皆奏其锺鼓。(击以奏之。其登歌,大师自奏之。)
[疏]注“击”至“奏之”
○释曰:郑知“击以奏之”者,见《大师职》云“下管令奏鼓”,以其锺鼓与管俱在下,管既击令奏,则锺鼓亦击奏之可知。云“其登歌,大师自奏之”者,《大师职》见大祭祀登歌击拊,虽不言宾射,宾射登歌,自然大师令奏击拊也。若然,大射之时,锺鼓视了击,登歌亦大师自奏也。
{鼓蚤}、恺献,亦如之。(恺献,献功恺乐也。杜子春读“{鼓蚤}”为“忧戚”之戚,谓戒守鼓也。击鼓声疾数,故曰戚。)
[疏]“{鼓蚤}恺献亦如之”
○释曰:{鼓蚤},谓夜戒守之鼓。恺献,谓战胜献俘之时作恺乐,二者皆视了奏其锺鼓,故云“亦如之”也。
典同掌六律六同之和,以辨天地四方阴阳之声,以为乐器。(阳声属天,阴声属地,天地之声,布於四方。为,作也。故书“同”作“铜”。郑司农云:“阳律以竹为管,阴律以铜为管,竹阳也,铜阴也,各顺其性,凡十二律,故大师职曰‘执同律以听军声’。”玄谓律,述气者也。同助阳宣气,与之同。皆以铜为。)
[疏]注“阳声”至“铜为”
○释曰:云“阳声属天,阴声属地,天地之声,布於四方”者,此《典同》既云“掌六律六同”,即覆云“以辨天地四方阴阳之声”,明天地四方阴阳之声,还是六律六同也。但於十二辰,在阳辰为律,属天。在阴辰为同,属地。十二律布在四方,方有三也。此即《大师》所云六律左旋,六同右转,阴阳相合者也。先郑云:“阳律以竹为管,阴律以铜为管,竹阳也,铜阴也,各顺其性”,并大师执同,亦为铜字解之。後郑不从之,故云“律,述气者也。同,助阳宣气,与之同。皆以铜为之”。郑知义然者,按《律历志》云:“律有十二,阳六为律,阴六为吕,有三统之义焉。”其《传》曰:“黄帝之所作也。黄帝使泠纶,自大夏之西。”应劭曰:“大夏,西戎之国也。昆仑之阴,取竹之解谷。”孟康曰:“解,脱也。谷,竹沟也。取竹之脱无沟节者也。一说昆仑之北,谷名也。”生其窍均厚者,断两节间而吹之,以为黄锺之宫。制十二以听凤之鸣,其雄鸣为六,雌鸣亦六。此则上古用竹。又按《律历志》云:“度者,分、寸、尺、丈、引也,所以度长短也。本起黄锺之长,一黍为一分,十分为寸,十寸为尺,十尺为丈,十丈为引,而五度审矣。”其法用铜,是阳律用铜可知,是後世用铜之明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