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集义 - 第 21 页/共 46 页
冬天王使宰周公来聘
谢湜曰三公兼冢宰故书宰周公
公子遂如京师遂如晋
谢湜曰诸侯上聘天子礼事之大者也鲁之修聘礼非专以王室为事也故公子遂既聘于周又聘于晋王使宰周公来聘鲁始遣大夫报聘又且如晋是待王室与小国等夷也故遂之行书如不书聘罪其不成聘也书遂如晋罪其不敬也
胡安国曰大夫出疆有以二事出者有以一事出而专继事者其书皆曰遂公子遂如周及晋与祭公自鲁逆王后皆所谓以二事出者也公子结徃媵而及齐宋盟则专继事者也是非得失则存乎其事冢宰上兼三公其职任为至重而来聘于鲁天王之礼莫厚焉鲁侯既不朝京师而使公子遂往又以二事出夷周室于列国此大不恭之罪履霜坚氷之渐春秋之所诛而不以聴者也则何以无贬乎有不待贬絶而罪恶见者不贬絶以见罪恶
三十有一年春取济西田
谢湜曰天子所封田邑而诸侯取之诸侯之罪也凡书取罪其专济西田汶阳田皆鲁地也昔为邻国所侵而今能复之不谓之复而谓之取者讥其与取他国田邑不异也济西汶阳鲁之旧也明曲直正封疆请之于王而后受之所谓复之以道也若夫恃为已有专以兵力争夺则与取人之取何以辨哉春秋之义贵直不贵强贵顺不贵争田虽吾本田地虽吾本地行不以直得不以顺亦乱之道也
胡安国曰公羊曰取之曹也晋侯执曹伯颁其所侵地于诸侯不系国者吾故田也复吾故田而谓之取何也春秋之法不以乱易乱
公子遂如晋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免牲犹三望程頥语録问疑卜郊亦非如何曰春秋却有卜郊但卜上辛不吉则卜中辛中辛不吉则便用下辛不可更也古者一年之间祭天甚多春则因民耕种而祈糓夏则恐旱暵而大雩秋则明堂冬则圜丘皆人君为民之心也凡人子不可一日不见父母国君不可一嵗不祭天又问赐周公以天子之礼乐当否曰始乱周公之法度者是赐也人臣安得用天子之礼乐哉成王之赐伯禽之受皆不能无过记曰鲁郊非礼也周公其衰圣人尝讥之矣説者乃云周公有人臣不能为之功业因赐以人臣所不得用之礼乐则妄也人臣岂有不能为之功业哉借使功业有大于周公亦是人臣所当为尔人臣而不当为其谁为之岂不见孟子言事亲若曽子可也曽子之孝亦大矣孟子才言可也盖曰子之事父其孝虽过于曽子毕竟是父母之身做出来岂是分外事若曽子者仅可以免责矣臣子之于君犹子之于父也臣之能立功业者以君之人民也以君之势位也假如功业大于周公亦是以君之人民势位做出来而谓人臣所不能为可乎使人臣恃功而懐怏怏之心者必此言矣又曰鲁得用天子礼乐使周公在必不肯受故孔子曰周公其衰矣孔子以此为周公之衰是成王之失也又曰鲁用天子礼乐成王之赐伯禽之受皆非也其因袭之遂使季氏僣八佾三家僣雍彻仲尼于此着之
张载曰郊禘非礼周公其衰是周公之法坏也又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夫子固已明言之杞宋则为其二王之后也鲁用天子礼乐必是成王之意不敢臣周公即以二王之后待鲁然而非周公本意也以成王尊徳乐道之心则善矣伯禽不当受故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
又曰家臣僣大夫三桓僣鲁鲁僣天子推其原皆在成王成王赐伯禽天子礼乐自其时已啓下僣上之阶矣
范祖禹曰成王赐鲁天子礼乐惟用以祀周公于太庙非使鲁君亦得而用之也周衰鲁僣窃取而用之习以为常三家僣其君故至于用天子之礼其所由来盖有渐矣
侯仲良曰郊社之礼所以事上帝也祀上帝天子之事也宗庙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也天子诸侯皆有宗庙谓祀乎其先者各有其先也其与顔子不改其乐之意同天子宗庙天子之先也诸侯宗庙诸侯之先也天子有天子祀先之礼诸侯有诸侯祀先之礼故曰宗庙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也鲁侯也以天子祀先之礼祀其先非礼也渎也不祀乎其先也故孔子曰禘自既灌而徃者吾不欲观之矣灌祭之礼也自首至尾皆非其祀故也禘其帝之所自出鲁周公之封也何禘之所自出哉非其物故也
谢湜曰冬至祀上帝孟春祈谷于上帝皆郊祭也祭于郊尚敛也故冬至祀上帝谓之郊孟春祈谷亦谓之郊常祀不卜鲁卜郊祈谷之祭也祈谷日用辛成物之义也祭卜日致敬也建寅之月耕事将起先王于是祈谷以致豊年其祀先卜上辛上辛不吉卜中辛中辛不吉乃用下辛尽敬之道也牛在涤曰牲敬其物也伤则不可以供牲故称牛夏四月卜郊非时也卜郊至四非礼也卜郊四则鲁人事神无诚敬之心矣四卜郊不从乃免牲失礼之大也郊祀之大者也三望祀之小者也不郊而三望是废其大而修其小也三望书犹志其失大祀也犹可止之词也胡安国曰记礼者曰祭帝于郊而百神受职焉鲁诸侯何以有郊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劳于天下命鲁侯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是故鲁君孟春乘大路载弧韣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于郊配以后稷天子之礼也以人臣而用天子之礼可乎是成王过赐而鲁公伯禽受之非也杨子曰天子之制诸侯庸节节莫差于僣僣莫重于祭祭莫重于地地莫重于天诸侯祀天僣极矣春秋欲削之则无以志其失悉书之则歳事之常有不胜书者是故因礼之变而书于防或以卜或以时或以望或以牲或以牛于变之中又有变焉者悉书其事而谓言偃曰鲁之郊禘非礼也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言杞宋夏殷之后受命于周作宾王家统承先王修其礼物其得行郊祀而配以其祖非列国诸侯之比也是故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易则乱名犯分人道之大经拂矣故曰郊社之礼所以祀上帝也宗庙之礼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其如指诸掌乎夫庻人之不得祭五祀大夫之不得祭社稷诸侯之不得祭天地非欲故为等衰盖不易之定理也知其理之不可易则安于分守无欲僣之心矣为天下国家乎何有古者大事决于卜故洪范稽疑独以为主卜而不从则不郊矣故免牲又曰望祭也有虞氏受终而望因于类巡狩而望因于柴皆天子之事也今鲁不郊而望故特书曰犹犹者可以已之词其言三望何也天子有方望无所不通诸侯非名山大川在其封内者则不祭鲁得用重礼视王室则杀故望止于三比诸侯则隆故河海虽不在其封而亦祭焉非诸侯之所得为也胡宏曰鲁之郊禘逆祀之大者
李侗曰记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以其难言故春秋皆于郊禘事中之失而书讥鲁自在其中朱熹语録或问明堂位一篇是有此否曰看鲁人有郊禘也是有此问曰当时周公制礼父为大夫子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为士子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岂周公制礼使其子乱之子细看来如此説后却説明乎郊祀之礼禘尝之义治国其如示诸掌乎恐是子思以此讥鲁之僣礼熹曰子思自称武王周公达孝不曽是讥鲁曰孔子言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孔子尚有此説熹曰后来是如此讥之吕祖谦曰乃免牲糓梁谓免牲为之缁衣熏裳有司端奉至南郊免牛亦然葢古者虽不用此物意思不便消防
秋七月冬杞伯姬来求妇
谢湜曰荡伯姬越境逆妇杞伯姬越境求妇违礼一也纳币非卿逆女非卿伯姬求妇其礼不正可知也始之不正而欲其终之以正不可得也故杞伯姬或防或来或朝子或求妇
胡安国曰荡伯姬来逆妇而书者以公自为之主失其班列书也杞伯姬敌矣其来求妇曷为亦书见妇人之不可与国事也王后之诏命不施于天下夫人之教令不施于境中婚姻大事也杞独无君乎而夫人主之也故特书于策以为妇人乱正之戒母为子求妇犹曰不可况于他乎此义行无吕武之祸矣
狄围卫十有二月卫迁于帝丘
程氏学曰古者王道之行诸侯各安其邦岂至于迁乎邢卫皆以夷狄内侵国破而迁许以介于晋楚强国之间遂至于四迁蔡则廹于楚故迁也
谢湜曰狄侵齐晋不能讨故围卫狄围卫晋不能救故卫避狄迁于帝丘邢卫之迁皆自迁也二国之迁自弱之道也或曰太王何以去迁岐曰之迁也其民乐卫之迁也其民忧之迁也其民安卫之迁也其民危之迁也周室以兴卫之迁也卫室以弱胡安国曰帝丘东郡濮阳颛顼之虚亦卫地也狄尝廹逐黎侯寓于卫而卫不能修方伯连师之职戎尝伐凡伯于楚丘而卫不能救王臣之患其后遂为狄人所灭东徙渡河矣齐桓公攘戎狄封之而卫国忘亡今又为狄所围其迁于帝丘避难也而中国衰防狄人强盛卫侯不能强于政治晋文无却四夷安诸侯之功莫不见矣
吕祖谦曰卫已迁过楚丘了何故又迁帝丘盖狄自河北敢过河南自河南又渐渐敢过帝丘来
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夏四月己丑郑伯防卒
谢湜曰郑伯郑文公鲁不防故不书
卫人侵狄秋卫人及狄盟
谢湜曰狄有乱卫人侵狄请盟故卫与狄盟卫中国也中国不能以义讨狄而乃乘乱攻狄书侵罪其不正也狄无礼义惟力是恃乃能屈服请盟盟书及殊狄以甚卫人之恶也
胡安国曰按左氏称狄有乱卫人侵狄狄请平焉衞人及狄盟其不地者盟于狄也再书卫人而称及者所以罪卫也盟防中国诸侯之礼衰世之事已非春秋之所贵况于围困迁徙之余从而刑牲歃血以要之哉
冬十有二月己卯晋侯重耳卒
张载曰重耳直而不婉
范祖禹曰晋文公心非不善也而所行不正是以为谲
朱熹语録或问晋文公之谲奈何曰程子之説宻矣然以其説求之本文则未见其有以发晋文之本心而能使后世慎所举者张子以谲为婉以事实字义求之亦若未安惟胡氏为得之而吕祖谦考之为详文多不能悉载学者求之左氏之书自可见矣
又曰论语论桓文事犹曰师也过商也不及使当时无公西华之问则今之説者必有优劣之分矣吕祖谦曰晋文公之伯不及齐桓之盛齐桓迟之以二十余年而晋文求之于六七年间须要做尽许多事又曰晋文公事业在僖公二十八年都做了如侵曹伐卫败楚朝王声绩赫然震荡人耳目一年都做尽桓公规模三十余年尚藏其用功之所以迟速时便是桓文才之高与下官仲舅犯规模之深与浅以是知晋文不如齐桓咎犯之徒不如管仲
又曰晋文公凡出许多时直到成伯业皆是赵衰狐偃二人为之谋主文公自僖公之二十四年入国至僖二十七年搜于被庐方始命狐偃将上军狐偃则让于狐毛而佐之命赵衰为卿则又让于栾枝先轸若以后世论之二人自入国便合处于高官大职可也何故经涉许多年方命他将上军及为卿之任他又相逊二人初不曾计较官职以此知二人是腹心宗臣与社稷同休戚初不论职位之高下又有得古之体国之臣但欲成国事不曾计较官职且如齐桓公之相全在管仲仲只为下卿及平戎于王王以上卿之礼享之仲不敢受曰有天子之二守国高在当时国子高子尝为齐上卿然国高初无功于齐是以让者是不计较官职之高下汉高祖之兴张良实在三杰之列叔孙通初无大功后来立太子使叔孙通为太傅良止为少傅自常人处之必有愤然不平之心凡此皆国之宗臣初不曾计较官职高下専以推贤让能使之利害相谋是非相参而已又见人材不厌多晋文有子犯亦犹齐桓之有管仲相似一个伯诸侯之规模皆自子犯出然文公之规模与齐大段不同桓公是三十年工夫方做得成所以优防文公两三年尽做得许多事所以急迫桓公虽有兵车之防然史无可书之事亦无可喜之功至于文公事业载在典册粲然可观如城濮一战功业森然在目齐桓成伯业却无迹晋文成伯业便有迹桓公伯业缓成文公伯业速就此晋文所以不如齐桓试又举其大者言之如齐桓之兴便去封已灭之卫归公乗马凡牛羊豕鸡狗门材皆以与卫闵二年救邢复具邢噐用而迁之又与城邢其存植亡国如此晋文公于僖二十六年伐卫失国其一国君臣互相屠戮又执曹伯至使其国乱亡方复曹伯桓公封卫迁邢以存亡国文公执曹伯卫侯使其国乱桓公迁邢封卫一举便得安迹文公复曹卫反使其国家危乱足见文公不如桓公处然不特此初晋文公于僖二十三年欲归国及郑郑文公不为之礼后来于僖之二十八年城濮既胜之后郑伯使子人九行成于晋晋使栾枝与盟五月文公及郑伯盟于卫雍凡与郑盟者矣亦可以释怨至僖三十年复与秦围郑看得文公度量不广未到坦然大度处所以记人之怨而不忘其不及齐桓又如此齐桓九合诸侯一正天下无非尊王室天子亦未尝亲出慰劳若文公践土之盟河阳之狩两屈天子之尊盖周王不畏齐而畏晋天子视齐桓乃忠臣不过一诚实而晋文权谋高大所以畏晋不畏齐也举天子畏与下畏又见文公不如桓公看得晋文公既种种不如桓公然桓公伯业不继而文公虽死伯业不絶何故只縁有一件都强如齐桓晋文所以伯业相继不絶前説管仲一身任事不能为齐求人材而晋专务收人材看得晋国人材之盛皆出于狐赵初间使狐赵将上军则让于狐毛而佐之命赵衰为卿则让于栾枝先轸却谷死使原轸又自不为卿又让之晋人材之所以盛縁狐赵之徒倡推贤让能之风于上一国所以皆有此风至臼季见冀缺于田野之间其夫妇敬相待以宾臼季归即荐之于文公文公以为下军大夫以此见非特朝廷如此相逊而田野亦莫不皆然一国所以皆有推贤让能之风赵衰狐偃实倡之也直至景公时范宣子让其下皆让其波流之及直至如此故晋之伯业所以长乆桓公之伯业所以不永也
三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秦人入滑
谢湜曰秦穆公遣师袭郑郑有备故入滑潜师而进故称入
齐侯使国归父来聘夏四月辛巳晋人及姜戎败秦师于殽
程頥曰晋不称君居丧附不可从戎也忘亲背惠其恶甚矣秦为无道越晋逾周以袭人众所共愤故称晋人其称及姜戎亦然
范祖禹曰春秋之时姜戎常佐晋征讨以中国之师制之使犄角之助而已至于后世则倚戎狄以成功与之共事未有不为患者也
谢湜曰秦穆公乘人之虚而潜师以入其国兵之不道未有甚于此者也晋人恶之姜戎恶之故书晋人及姜戎以明众所同恶也晋襄释殡兴戎亏失子道故贬称人秦师书败不书战不战而败之也千里袭国其地险其众劳其势危一蹑其后未有不亡其众者也蹇叔可谓先见之明矣穆公信邪言咈忠諌蹈必死之地以徼成功此所以取殽之败也入者少败者众故入称人败称师
胡安国曰按书序秦穆公伐郑晋襄帅师败诸殽而经书晋人败秦师于殽是皆仲尼亲笔其词何以异乎书序专取穆公悔过自誓之言止于劝善其辞恕春秋备书秦晋无道用兵之失兼于惩恶其法严此所以异也晋襄亲将绌不称君者俯逼葬期忘亲背惠墨衰绖而即戎其恶甚矣视秦犹狄其罪云何客人之馆而谋其主因人之信已而逞其诈利人之危而袭其国越人之境而不哀其防叛盟失信以贪勤民而弃其师狄道也夫杞子先轸之谋偷见一时之利徼幸其成自以为功也二君皆过听焉而贪其利是使为人臣者怀利以事其君为人子者怀利以事其父君臣父子去仁义怀利以相与利之所在则从之矣何有于君父文公之丧仅五月耳墨经从戎大伦灭矣春秋人晋子而狄秦所以立人道存天理也
癸已葬晋文公狄侵齐公伐邾取訾娄秋公子遂帅师伐邾
谢湜曰夏伐其国取其邑秋又兴师伐之着其虐也胡安国曰按左氏公伐邾取訾娄报升陉之役邾人不设备襄仲复伐之此皆不胜忿欲报怨贪得恃强凌弱不义之兵也直书其事而罪自见矣或曰取须句訾娄有为为之也伐邾至于再三念母勤矣夫念母者必当止乎礼义平王不抚其民而逺屯戍乎家诗人刺之夫子录焉僖公以成风之有功于己也越礼以尊其身违义以报其怨残民动众取人之邑曾是以为孝乎
吕祖谦曰襄仲复伐邾一则是因晋有丧一则縁邾不设备之故
晋人败狄于箕
谢湜曰狄潜兵侵晋不战而败之箕晋地
吕祖谦曰狄侵齐因晋防也春秋时狄侵中国初间强盛时桓出来整顿一次至此文公一死便因防乘隙欲侵挠中国至是年冬鲁僖公如齐朝且吊有狄师当时诸侯特来吊戎狄以此见得戎狄强盛之甚而是年侵齐亦非小小侵挠也大抵春秋时若非伯主时复出来整一次如何防得成中国
又曰晋败狄于箕此是一大战所以获白狄之君
冬十月公如齐十有二月公至自齐
谢湜曰齐归父来聘故公朝于齐
乙巳公薨于小寝
胡安国曰左氏曰即安也周制王宫六寝路寝一小寝五君日出而眂朝退适路寝聴政使人眂大夫退然后适小寝释服是路寝治事之所也而小寝燕息之地也公羊以西宫为小寝或以诸侯有三宫则列国之制葢降于王其以路寝为正则一尔君终不于路寝则非正矣曾子曰吾得正而毙又何求哉古之人贵于得正乃如此故凡直书而义自见矣
陨霜不杀草李梅实
程頥曰春秋书陨石霜何故不言石陨霜陨此便见得天人一处
又曰雨木氷上温而下冷陨霜不杀草上冷而下温谢湜曰隂气防故夏十月陨霜阳气胜故霜不杀草李梅实谓之陨霜者寒气凄冽而陨之也
胡安国曰哀公问于仲尼曰春秋记陨霜不杀草何为记之也曰此言可杀也夫宜杀而不杀则李梅冬实天失其道草木犹干犯之而况君乎是故以天道言四时失其序则其施必悖无以统万象矣以君道言五刑失其用则权必防无以服万民矣哀公欲去三桓张公室问杜于宰我古者用命赏于祖不用命戮于社宰我对以使民战栗葢劝之断也仲尼则曰成事不説既徃不咎其自与哀公言乃以为可杀何也在圣人则能处变而不失其常在贤者必有小贞吉大贞防之戒矣其论陨霜杀草则李梅冬实葢除恶于防虑患于早之意也
朱熹曰霜在今之十月则不足怪在周之十月则为异矣
晋人陈人郑人伐许
谢湜曰左氏谓许贰于楚
春秋集义卷二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集义卷二十六
宋 李明复 撰
文公
程頥曰文公名兴僖公子襄王二十六年即位文諡也慈惠爱民曰文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谢湜曰君薨未逾年虽嗣子不称君一年不可二君故也已逾年虽未葬嗣子亦称君歳已更始不可无君故也
胡安国曰即位者告庙临羣臣也国君嗣世定于初防必逾年然后改元书即位者终始之义一年不二君縁臣民之心不可旷年无君按书载舜禹终传位之事在舜则曰月正元日格于文祖在禹则曰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率百官若帝之初夫于文祖神宗则告庙也率百官若帝之初则临羣臣也自古通丧三年其以防服不可入宗庙其以吉服则斩焉在衰绖之中不可既成而又易之也如之何而可子张问于孔子高宗谅隂三年不言何谓也子曰何必高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縂已以聴于冢宰三年则告庙临羣臣固有摄行之礼矣按商书称太甲元年伊尹祠于先王则摄而告庙之证也百官总已以聴冢宰则摄而临羣臣之证也其曰只见厥祖者言伊尹以奉嗣王之事祗见太甲之祖也至三祀十有二月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则免防从吉之证也然顾命康诰记成王之崩其君臣皆冕服何也当是时成王方崩就殡犹未成服故用麻冕黼裳入受顾命已受命诰诸侯而后释冕反防服者于是成服而宅忧也或以为康王释服离次而即吉则谬矣
朱熹曰胡安国説春秋公即位终是不通且逾年即位凶服如何入庙安国却説是冢宰摄行他事可摄即位岂可摄且如十一月乙丑伊尹以冕服奉嗣王惟十有三祀却是除服了康王之诰苏轼道是召公失礼处想古时是这般大事必有个权宜如借吉之例
二月癸亥日有食之天王使叔服来防葬
谢湜曰诸侯薨天王遣大夫会明君父之防也明君父之防所以责臣子也
胡安国曰凡崩薨卒人道始终之大变也不以得礼为常事而不书其或失礼而害于王法之甚者圣人则有削而不存以示义者矣
夏四月丁巳我君僖公天王使毛伯来锡公命谢湜曰诸侯嗣位必请命于王王之命然后继世守国文公请命之礼不行而襄王反使毛伯以命来锡责鲁失臣子之道也毛伯诸侯为王卿士者以礼曰以防曰赐
胡安国曰诸侯终防入见则有歳时来朝则有敌王所忾则有韨冕圭璧因其终防入见而之者也礼所谓防毕以士服见天子已见赐之黻冕圭璧然后归是已车马衮黻因其歳时来朝而之者也诗所谓君子来朝何予之虽无予之路车乘马又何予之衮及黼是已彤弓玈矢因其敌忾献功而之者也诗所谓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賔中心贶之钟鼔既设一朝飨之是已今文公继世防制未毕非初见继朝而献功也何为来命乎故谷梁子曰礼有受命无来命来命非正也【余见纲领中】吕祖谦曰此毛伯恐不在畿内大抵诸侯即位必禀命于天子而后立刘氏权衡此叚论得好
晋侯伐卫
谢湜曰卫成怨晋不朝故晋襄伐卫
叔孙得臣如京师
谢湜曰王使叔服防王使毛伯命然后得臣修聘于王不恭之大也
卫人伐晋
谢湜曰晋之伐卫也卫人有辞不服故卫复伐晋
秋公孙敖防侯于戚
谢湜曰戚卫邑防于戚左氏谓疆戚田大夫以君命出防诸侯臣子之职也大夫以权势之盛出防诸侯臣子之不道也文公以后列国政在大夫故大夫出防诸侯自敖始
吕祖谦曰晋侯疆戚田故公孙敖防之想欲以其地与鲁故公孙敖防之
冬十月丁未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
谢湜曰有父之亲有君之尊而商臣背之天下大恶未有甚于此者也商臣书世子着其絶尊亲之道也州吁不称公子无知不称公孙者黜其亲而诛其恶以杜公孙恃宠之心也商臣称世子商人称公子者显其亲而着其逆以示大祸于骨肉之间春秋或立例于初以示法或变例于终以起义州吁无知去公子公孙所谓立例于初也商臣商人存世子公子所谓变例于终也子之爱父臣之爱君天性也为世子为公孙者耳不接善言目不亲善行友顺日消防忍日积由是良心化为逆恶而德性沈于豺狼之域矣祸害之岂复顾君父之重哉故商臣书世子以为君父之戒也
胡安国曰书世子弑君者有父之亲有君之尊而至于弑逆此天理大变人情所深骇春秋详书其事欲以起问者察所由示惩戒也唐世子受左氏春秋至此废书叹曰经籍圣人垂训何书此耶郭瑜对曰春秋义存褒贬以善恶为劝戒故商臣千载而恶名不灭曰非惟口不可道故亦耳不忍闻愿受他书瑜请读礼世子从之呜呼圣人大训不明于后世皆腐儒学经不知其义者之罪尔夫乱臣贼子虽防穽在前斧钺加于颈而不避顾谓身后恶名足以系其邪志而惩于为恶岂不谬哉持此晓人可谓茅塞其心意矣若语之曰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蒙首恶之名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陷篡弑诛死之罪圣人书此者使天下后世察于人伦知所以为君臣父子之道而免于首恶之名诛死之罪也则世子而闻此必将戄然畏惧知春秋之不可不学矣学于春秋必明臣子之义不至于奏请拂防而见酖矣传者案也经者断也考于传之所载可以见其所由致之渐岂隠乎嫡妾必正而楚子多爱立子必长而楚国之举常在少者飬世子不可不慎也而以潘崇为之师侍膳问安世子职也而多置宫中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鲜矣乃欲黜兄而立其弟谋及妇人宜其败也而使江知其情是以不仁处其身而以不孝处其子也其及宜矣楚頵僣王慿陵中国战胜诸侯毒被天下然昩于君臣父子之道祸萧墙而不之觉也不善之积岂可掩哉君不君则臣不臣父不父则子不子春秋书世子弑其君者推本所由而着其首恶为万世之大戒也然则商臣无贬曰弑父与君之贼其恶犹待于贬而后着乎
吕祖谦曰楚太子商臣弑成王其所以见弑之故亦必有由商臣既是蜂目豺声之人当须择贤师以教之可也今却用潘崇以傅之崇曰能行大事乎商臣初间亦未敢有此意却是崇教之崇之恶又浮于商臣矣师傅之不得其人此成王之见弑一也太子在成周时或有事用兵亦不过所掌之国子今楚太子之宫却自有兵甲所以启其篡弑之祸此成王所以见弑二也成王之见弑亦有数端其他常在少者之类左氏之言分明今不复论观僖三十三年太子商臣谮子上王杀子上至文元年商臣弑成王以子上之死成王之弑皆以初间谋立太子访诸令尹子上之故易曰君不宻则失臣臣不宻则失身二者必居一于此
公孙敖如齐
二年春王二月甲子晋侯及秦师战于彭衙秦师败绩程頥曰越国袭人秦罪也忘亲背惠晋恶也晋经人之国以袭虽愤无以为词矣故其来不称伐晋不谕秦而与战故书晋及忿以取败故书败绩
谢湜曰秦以殽之役出师伐晋故晋襄御之战于彭衙忿兵任力不可以取胜故秦师败绩晋为战主罪其以战为事也秦出师乃报殽役故不书伐
胡安国曰及秦师战于彭衙秦战而言及者主乎是战者也夫敌加于已不得已而起者谓之应兵争恨小故不忍忿怒者谓之忿兵按左氏秦孟明帅师伐晋报殽之役此所谓忿兵疑罪之在秦也而以晋侯主之何哉处已息争之道逺怨之方也然则敌加于已纵其侵暴将不得应乎曰敌加于已而已有罪焉引咎责躬服其罪则可矣已则无罪而不义见加谕之以词命犹不得免焉亦告于天子方伯可也若遽然兴师而与战是谓以桀攻桀何愈乎故以晋侯为主者处已息争之道寡怨之方王者之事也
吕祖谦曰孟明之罪也是三子皆徃何故独説孟明之罪如前不以一掩大德可见
丁丑作僖公主
谢湜曰亲既葬孝子逆神而反诸室乃立木主以依亡者之神而承事之是故既之后有虞主既期之后有练主上以附祖考之神而下以系子孙怀慕之心也礼曰先王既设虞祭必于是日也接不忍一日未有所归也僖之十有一月公始作主而安之失孝子寕亲之道矣书作僖公主着其缓也
胡安国曰作主者造木主也既而反虞虞主用桑期年而练祭练主用栗用栗者藏主也何以书僖公薨至是十有五月然后作主慢而不敬甚矣夫慢而不敬积恶之原也以为无伤而不去至于恶积而不可掩所以谨之也
又曰春秋尊严庙制而谨于祀礼夫祀国之大事也故缓作主世室坏则书于防以贬不防
三月乙巳及晋处父盟
谢湜曰公朝于晋晋使阳处父盟公以耻之处父晋大夫也朝聘礼事之吉者也君在而使大夫盟公耻之大者大防未毕而出朝恶之大者盟不书公公如晋不书讳之也盟为公讳朝为公讳而公之耻恶由此见矣庄公未释哀而求婚文公未释哀而朝晋其恶一也高傒处父盟不书公其讳一也春秋之义不以强陵弱不以枉胜直修朝礼鲁之义也以大夫辱诸侯晋之不义也故处父贬族不书所以屈晋而伸鲁也胡安国曰及处父盟者公也其不地于晋也讳不书公者抑大夫之抗不使与公为敌正君臣之分也适晋不书反国不致为公讳耻存臣子之礼也凡此类笔削鲁史之旧文众矣
吕祖谦曰晋人使阳处父盟公以耻之古者公侯不与伯子男防经书处父去氏以贬损处父不能正君之失